“你可知罪?”老夫人瞪着眼前少年,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不知在下何罪之有?”花闭月面上悄然无波,无喜无怒。

“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老夫人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与自己说话,而她的眼神居然宁静清澈至斯,忍不住目呲欲裂地瞪着花闭月,直恨不得用刀子把她的眼睛给剜了,她冷笑了一声:“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给带走,给他些厉害瞧瞧。”

“是!老夫人!”众侍卫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此番回答得很是畅快。

如今,她这大夫人的身份高于一切,就是北宫逸也无法拦阻。

而周围侍卫都幸灾乐祸地盼望着那一场好戏,眼下这位愣头青居然得罪梅夫人与大少爷,也就是变相得罪了老夫人,新官上任又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

区区一个九品的官员,居然敢得罪大少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只怕北庭中最短命的信任官员,如今记录要突破刷新!

此时此刻,那世侍卫们拔出刀来,不怀好意地向花闭月走来,脸上俱是流露出一种异常的兴奋。却见花闭月冷冷一笑,眼中闪过冷然光芒,不知怎的令众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闻她道:“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谁敢碰朝廷命官,小心一会儿大刑伺候!”

北官大少爷不由哈哈大笑,雏儿果然就是个雏儿!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还以为北宫逸能罩着她不成?以为朝廷会护着她么?

果然,老夫人嘴角扯动:“真是不知死活,居然用官职来威胁北宫家,把她拖出去给我杖刑伺候,以为我老太婆是吃素的不成?在这北庭,可是我北宫家族只手遮天的地方,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无用!”

北宫大少爷也冷冷一笑,眼光越发森然,断然下令道:“还不动手!’

言讫,忽然听闻外面有人道:“住手,不知我来了有没有用?”

又来了什么幺蛾子?老夫人不由嗤笑一声,然而当她回头一看,却看到二房打扮的富贵喜气,穿着紫销翠纹裙,走起路来如杨柳般婀娜,耳垂两只蓝宝石坠儿熠熠生辉,而她身后跟着一群娘家人,其中,一个妇人的手里还抱着个三岁孩子。

“哟?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老夫人在心中冷笑一声。

如今,她心中对二房很是不满,却也不能除去她,其实二房并不是多么了得,却不是她能招惹的,毕竟,二房的娘家人是当今的忠国公。

忠国公与北宫老爷品阶相同,而且还是故友。

而北宫家与忠国公也算是世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时候,老爷对待二房的态度甚至比她还要好出许多,她是又妒又恨,但两人江水不犯河水,只是不知道,如今二房带着这么多人跑来,究竟是何意图?

此时,却只听得二房声音一提,淡淡说道:“你这是要把恩公带到哪里去呢?”

恩公?这意料之外的变故顿时惊到了一片人!

老夫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花家少年会成为二房的恩公?一瞬间失了神!

“这…这就叫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回过神来,惊讶地道。

“红丫头当时你在场,就由你来说吧!”二房冷笑一声。

这时,那衣着华贵的侍婢走上前来,正是给花闭月塞银两的那个丫鬟,她对花闭月点了点头,接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绘声绘色的说着,说道忠国公家人来北宫家族做客,带着唯一的孙儿来看望姨娘,这孩子偷偷溜出去玩耍,险些被北宫家的马车给撞到,说到那梅夫人的马车多么横行,车夫如何跋扈,又说道花闭月如何在马蹄下救人,事情经过被她一说,仿佛又惊险了三分,直听得老夫人汗毛直竖!

“这…这…这事儿妹妹怎么如今才说啊!怎么也得让我知晓,也让老爷知晓!”老夫人连忙擦了擦汗,毕竟,那可是忠国公的孙儿,倘若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担当不起的啊!

二房不屑地抬起腕子,看了看红红的指尖,撇着嘴道:“不必了,我家英哥也只是受到惊吓罢了,何况我们也不想伤了两家的和气,只是那花闭月救了我家的英哥,有功无过,我们本打算过两日登门道谢,而你们居然好歹不分,手段残忍地对付我忠国公府的恩人,委实令人发指!”

“妹妹莫怪!此事,是我疏忽了”

“既然已经是水落石出了,姐姐说说该怎么办吧?”

见二房依然是不依不饶,老夫人咬了咬牙,却终究按捺不住了,赔笑道:“我会让儿子送些补品,钱帛给花…恩公,算是对她的补偿。”

二房点了点头,目光忽然一转,对着花闭月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道:“花家少年,你觉着如何?”

花闭月面上丝毫不见惶恐之色,气度令人赞叹,她微微一礼,仍是神情自若:“多谢老夫人的美意,其实此事也怪不得老夫人!”

“哦?为何这么说?”二房有些诧异。

老夫人也感到很诧异,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会向着自己说话。

花闭月目光清澈有如冷泉,接着说道:“我听说是老夫人的儿媳受到了惊吓,所以老夫人心中焦急,想让在下回去领罪!”

如今,她丢下这么一句话,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花媚儿。

“姐姐,是不是如此呢?”二房问道。

此时,老夫人觉着似乎有了台阶能下,她吱吱唔唔道:“这事…的确是这样的,是我那儿媳受到惊吓了!我本还指望着她生孙儿呢!”

二房不由嗤笑一声道:“原来是你家儿媳受到惊吓?她在马车内也受到惊吓不成?这种身体骨未免娇贵了些,老大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夫妻二人如何能生下健硕的子嗣来,姐姐还要娶别的儿媳吧,随意就受到惊吓,怕是不好生养。”

老夫人面色赧然,连忙道:“是,你说的是!我再给你选几名侍妾。”

二房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此事终于告一段落。

——

翌日,花闭月与花玉儿在成衣铺添了些新衣。

但见,她给花玉儿选了件银白色纱裙,外面罩着一件粉红色蝴蝶比甲,绣工面料都是最上流的,只有贵族女子才能穿戴,而花玉儿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华贵的衣衫,她欣然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深知这是因为昨夜自己办事利落,花闭月赏给她的。

她如今发现花闭月并没有那么可怕,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且平日里对人凉薄了一些。

当二人回到北宫逸的府邸时,正看到北宫大公子送来赔礼,似乎并没有金银财帛,或是别的贵重东西捎过来,就只有整整一箱子乱七八糟的药材,花闭月打开一看,发现居然都是壮阳大补之物,看来这些赔礼通通都是出自花媚儿之意!

花玉儿抽了口气道:“这些东西既不能吃,也无法卖,该怎办?”

花闭月淡淡道:“既然送来了,就手下好了!”

此刻,李白羽受北宫逸的托付,特意来看望花闭月,当他见到这些药材时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花公子,你身子看来很虚!”

花闭月并未恼怒,黑眸中染起一色玩味:“在下非常感谢北宫逸公子与李白羽公子的照顾,这些药材不如借花献佛送给你们!”

李白羽立刻不屑道:“北方男儿哪里需要这些东西!虽然没有江南男儿温柔体贴,但我们个个都能在洞房花烛夜,让老婆下不来床!”

花玉儿正在屋外泡茶,听到这一句,脸色顿时绯红!

但见李白羽的笑容明亮爽朗,咧嘴道:“对了,花公子,本来这些壮阳的药物也可以有用,因为我家逸将军曾经言语,等他有了银子,要给我们这些老将士包下整个怡红楼,如今偏偏不作数了?”

只见北宫逸从庭院慢慢走来,温暖的烛火轻柔映在在他的容貌,将料峭的五官染得柔和,怅然叹息道:“我素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只是到怡红院里问了问,得知我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够包半个红牌。”

李白羽哈哈一笑道:“其实当日,那红牌似乎非常愿意免费接待公子,但公子居然落荒而逃。”

北宫逸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赧色,忽然摸了摸鼻子,低低道:“什么叫落荒而逃,是那里等待脂粉味道太难闻!”

北宫逸没有理会李白羽的嗤笑,蓦然沉下了面容,李白羽顿时惊得不敢言语,而北宫逸忽然话题一转道:“花公子,我听说你们花家好像有个…什么…天命女子?”

听闻他忽然说道天命女子,花闭月心中一沉,莫非北宫逸看出什么端倪不成?

于是,花闭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问道:“我并没有见过天命女子,不过,阁下觉着天命女子是如何的呢?”

北宫逸剑眉扬起一个好看的角度,不屑一笑:“在下觉着那个什么天命女子,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估计那样的女人,应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婆,决计没什么男人喜欢的,就是送给我,我也不要!”

“阁下真是这么觉得得吗?”

“当然…”

“为何?”花闭月缓缓凝起眸子。

某人依然还不知死活的笑道:“在下觉着那天命女子被世人传言的神乎其神,似乎有什么神通似的,我就想起现在凰盟中的女子,个个趾高气昂,大概这天命女子嫁给什么男人之后,若是遇到什么心情不好的,大概男人要跪在搓衣板上,或是被她天天拳打脚踢,被罚洗脚也说不定!”

第075章第七条真龙

案头文书已堆积成山,花闭月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眼前只是一面象征大楚国的九龙壁,这几日虽然已看厌了去,却也总比对着索然无味的账册要强出许多!

花闭月伸了伸懒腰,眉心浮现一丝懊恼焦虑。

任职三日后,按照规程,花闭月每日都忙碌一些简简单单的文书职务,审查批条与账目,偶尔也进入内衙阁楼中查看官文,然而府衙内非常的大五六间宽大的屋子,四处摆满了书架,架子上也放得层层落落的,几乎不见什么空余,许多账簿和官文毫无条理地堆杂着。

这些账册年年查月月审都快翻烂了,每年耗费的军资,耗费粮草等等军务,甚至还有金矿盐矿进账,似乎都是一笔糊涂账,而她至今一无所获。

每日的工作虽然枯燥,但是这里却又天朝罕有的景象,便是府衙之内的女官很多,而女眷多的地方,往往八卦也是奇多无比。

午时,诸人在餐堂用过午膳,许多女官都来到亭中坐着休息,一位女官面容浮起一丝红晕,悄悄地凑到另外两名女官的耳畔,唇边掠过淡淡笑意,娓娓道来:“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据说,天下第一美男子居然到了北庭呢!”

闻言,另一位女官忍不住眯起眼睛:“天下第一美男?难道说就是那个多才多艺的林熙寒公子?一枚簪子就能够卖出五千两白银的林大师?俊美,又多金,又有才华的绝色美男子!”

“不错,正是此人!”

“真的吗?你没有弄错?前面不是说他已去了凉州?”

那女官立刻给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云淡风轻道:“凉州城离这里也不远,据说,这次是北宫家族二少爷特意邀请他来的,据说只要林熙寒公子高兴愿意,万水千山都阻拦不了,若是他不高兴,就是住在她邻院,只怕他也不愿意往来。”

“啧啧,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好有性格啊!”

“若是有生之年,让我见他一面该有多好1”

“这样的美男子,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才可以入他的眼?”

这时候,亭中女官集聚的越来越多,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虽是休憩之时,但在府衙说这些未免不妥,但却无人理会她们,可见这北庭都护府已与摆设差不了多少!

瞧着众人满目欣喜,花闭月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她正欲起身关上窗子,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大声道:“花公子,这有你的三封信笺!”花闭月垂谋一看,见送信人正是花家随行而来的仆从,亦是她信得过的人。

于是,她放心的接过三封信笺来。

用手掂了掂信笺,发现都是沉甸甸的,好似在里面放置了书册般。

花闭月心中暗忖:究竟是什么人会给她寄信?

扬扬眉毛,坐在桌前,推开面前成堆的记录册子,拆开来慢慢地看。

第一封信是花家老祖宗的信笺,信中说了些花家的近况,如今,花家有萧丞相护着,生意已做得有模有样,楚朝借的银子也悉数归还,甚至于多了三分利钱,赋税也减免了许多,同时又叮嘱她注意身体,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俨然是一封典型的家书。

当她读完厚厚一摞家书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对花家也不再记挂,接着打开了另一封信,瞧着龙飞凤舞的字迹,立刻知道是萧琛的信笺,纸张有些涂涂抹抹的痕迹,大概是萧琛写了些肉麻的话,觉着不妥,又被涂抹了去,偏偏又破天荒地讲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关照她平日多注意身体,嘘寒问暖,花闭月不由唇边微微笑了起来。

眼前仿佛出现萧琛一身红衣,脸上泛起红晕,眉毛飞扬的模样,那倨傲的神情,斜睨的眼神,言不由衷地说着数落她的话语。

想到这些,她的心情霎时变得愉悦起来!

当她翻开另一页时,眸子立刻瞠圆,萧琛居然写到玄剑门三代弟子聚集一堂要为掌门贺寿,他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要来到北庭,而他也要带来聘礼与她拜堂成亲。

看到此处,花闭月不由抽了一口冷气,这决定也太突然了不是?

居然也不提前与她商议?不过想想二人远隔千里,也只能如此了!

她抿了抿唇,眯起潋滟的眸子,纤指抚摩着那漆黑淋漓的字迹,半晌,低低笑出了声,再一翻居然出现萧丞相的笔迹,虽然她已是女扮男装,但这位准公公居然要萧琛与她先偷偷成亲,与她暂时住在北庭,倘若有了身孕,便是她告假返回京城养胎,一切事宜待生了孩子再说,他会豁出老脸在皇帝那里顶着,看到这里,花闭月不由抿嘴轻笑。

这对父子果然都是活宝呢!

花闭月抿唇笑了半晌,可惜她的身子何时才能有孕?

若有了身孕,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轻轻抚了抚信笺,她小心翼翼收起,放入了怀中。

当她打开了第三封信笺,眉尖蓦然一挑,没想到这封信竟是楚暮云写给她的,且是他的亲手笔迹,花闭月曾在云王府在书房见过他的笔迹,此番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依照他尊贵的身份,完全可以寻个文臣来代笔。

这位五皇子除了临行前与她谈了很久,两人便一直没再联系,没有想到楚暮云已经到了青海的封地,两人距离只有几百里之遥,然而,信笺接下来的内容却是令她有些不可置信。

揉了揉疲惫的眼眸,虽然己经泛起了血丝,微小的字体也有些朦朦胧胧,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这位五皇子居然写了一封情诗给她!

花闭月喃喃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写情诗居然抄袭诗经,她霎时有种莫明其妙的感觉,忍不住皱眉,暗忖楚暮云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玄妙在里面,花闭月凤眸冷光熠熠,神情若有所思。

想起前世那些军机密件,终于还是忍不住举起信笺对着窗外阳光看了起来,却隐约的瞧见里面掩藏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当花闭月眯起眸子仔细地看了看,借着窗外泄进来的微光,然而…令她不可置信的是…这里面隐藏的依然还是一首情诗,内容情意绵绵,花闭月不由抽了口冷气!

难道他真的喜欢男人不成?这可真是不可思议了!

她忽然略一思索,慢慢想到一个可能,这应该是一首藏头去尾的情诗,细细读来,果然如此,原来楚暮云已经向大楚国皇帝提出自己当时说的北境分儿划之的建议,不久之后,大楚国皇帝要把北宫家族的封地、爵位、兵权一分为二,用以削减对方的势力。

只是这个小小的建议,便好像巨石入水,激起汹涌的浪花!

如今,她没有任何功绩和建树,也只能委派为九品。

而当她提出建议之后,大楚皇帝也伺机准备提升她的职务。

五皇子的心思果然玲珑剔透,处理事情起来有条不紊,或许自己很快就要提升官职了,看着信笺,想了想以后的处境,花闭月还是把信笺收起来,放入了乾坤镯中,心情有些沉重。

她的目光斜睨向屋外的角落,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轻轻用右手中指敲着案几,正好看到李白羽百无聊赖地神情,此人正端着一碗马奶酒,边饮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花闭月本能地想到,这绝不是北宫逸的授意,大概是李白羽自作主张,如今北宫军刚与突厥大战过一场,三个月内恐怕都不会有敌人来侵袭,此人也闲得无聊了,不由唇边勾起浅浅笑意,心中也懒得理会他。

当值一整天,午后她又替人当班耗了一个多时辰。

花闭月做了一整日繁琐的事务之后,终于到了傍晚休憩的时候。

她慢慢离开了府衙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夕阳西斜,淡淡白月起在天空中。

花闭月缓缓走过三条街,来到一座看似寻常府衙的门前敲了敲,那开门的小厮见是花闭月,立刻欣喜地让了进来,小厮正要去通告玉流觞,花闭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遂独自一人向炼药房慢慢地走去。

她边走边看着四处的景致,虽然平淡无奇,院落却很宽大。直到她看到那院中若兰芝玉树的青绿色身影,在月光之下,宛如隽永的雕像,而他一双黑眸熠熠生辉,折射出温柔沉静的光芒,神情肃然,沉静认真的看着药方,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魄力,此言不虚,花闭月不由得站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

玉流觞着完那方子,眸光一转,这才发现花闭月站在身侧,他瞧着眼前女子,缓缓勾起起嘴唇,淡淡道:“你是何时来的?怎不说上一声?”

花闭月盯着他,只非常自然的冲他粲然一笑,慢慢走上前,拿袖子轻轻擦拭他额角的薄汗,柔声道:“我是来给你送药材的!”

看到她亲密的举动,玉流觞微微一诧,旋即问道:“什么药材?”

花闭月微微一笑,飞快的眨眨眼睛,用手探向乾坤镯,用神识探索进入镯内空间,霎时间,一大箱药物陡然出现在了玉流觞的面前,虽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使用乾坤镯,玉流觞依然感叹于少女此时此刻安宁,深邃,美丽的模样。

然而,当玉流觞看清楚箱中药物之后,眸子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勾起嘴唇,声音略带一丝沙哑,意味深长地笑道:“娘子,莫非你是嫌我不能满足于你么?”

饶是知道会造成些误会,但初次听闻他叫自己娘子,却又是这边尴尬的情形下,花闭月没来由得面颊一红,原本端和的神情浮现起些微无奈之色,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柔声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她扭捏着搓了搓衣衫下摆,把府中遭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低低道:“这些是北宫大少爷赔偿给我的损失,在我那里也没用,拿来给你,看看是否派上用场!”

闻言,玉流觞的目光忽然轻柔似水般,柔声道:“这些天看来你过的不是很好!”

“勉勉强强还过得去吧!”花闭月对展颜一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个冰冷的人儿居然面上笑容多了起来,而且也渐渐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忽然,玉流觞眯起眸子,轻轻握起她的腕子,只见他的动作轻柔而舒缓,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掌部肌肤,仿佛碰触着精致的瓷器,而他的目光也如璀璨星空,耀眼而夺目。

花闭月忍不住脸上发热:“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玉流觞笑道:“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在想十年后会是怎样的?”

如此清冷的人说出这番言语,花闭月依然难以免俗的心跳了跳,然而十年后的情形会如何,她还从来没有想过,也是不敢想过的,想到自己红颜薄命,心中总是觉着忌惮!

玉流觞依然道:“我们有空子拜堂成亲如何?此事我会和萧琛好好商议一番,以后我会在全国各地都开着玉氏药铺,平日里做个甩手掌柜,会多陪你,还有孩子!不知你想要几个孩子?”

听闻此言,花闭月心中狂跳,想起萧琛言及要成亲的事情,顿时有一些心不在焉,忽然听闻最后一句,诧异道:“什么…孩子?”

“看来…你还并不清楚自己的身子!”玉流觞小心翼翼把指尖探到她的脉上,挑了挑眉,神色微动,缓缓道:“如今你的身子好转了许多,应该会有身孕了,不过,毕竟你体内寒毒沉积,来到北方之后,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你,还需要调理调理些日子。”

“调理?如何调理?”花闭月心头升起前所未有的期待。

似瞧出了她的心思,玉流觞带着她进入内室,让她轻轻坐在床上。

只见玉流觞俯身蹲在她面前,将她脚底放好了,玉流觞飞着弧度优美的眼角,轻轻地瞟在花闭月的足部,见她依然还穿着薄薄的靴子,无法抵挡北地夜里的寒冷,他拧了拧眉头,便慢慢褪去她的鞋袜。

夜露深重,花闭月的玉足雪白而可爱,但露在外面未免不妥,她忍不住低声道:“接下来做什么?”

“浴足!”只见他的嘴角牵着柔和散淡的笑容。

“浴足?”花闭月微微一诧。

只见玉流觞端来一盆热水,把她的双脚浸泡在内,接着把配置好的药膏放入盆中,却是挽起袖子,用双手替她揉搓活络了足底的血脉,直到搓到脚面发红,这才将她的双脚浸没在热水中,继续用力按捏,手法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又一连兑了两次热水,等擦干之后,他在她的身体几处穴位小心翼翼地涂了药膏。

感受着这种温柔的手法,她的内心如春风轻轻拂过,不知为何,花闭月忽然忆起北宫逸奚落的话来,天命女子是个无法无天的,日后要让夫君为她洗脚,罚跪搓衣板,思及此,忍不住目光扫过眼前的男子,不要面色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