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江公子一般什么时候回家?有些事,还是当面道谢解释一番比较好。”

“他…”凤娘欲言又止,思虑片刻后,才抬起双眸,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暮云他…去参加禁军统领的选拔,他希望摆脱我带给他的羞耻身份…”

“…”

从凤娘的竹林回道将军府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步幽晴回来后,便立即找来玉笙,让他去调查些事,用了晚膳后,玉笙回来,在步幽晴耳边说了几句话,并交给她一张纸,步幽晴便沉默着,一个人钻入房间。

通常只有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她才会这样表现,青莲回想竹林庭院中的对话,似乎有些明白小姐此时的想法,不禁心中暗叹。

步幽晴将手中的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纸上本次选拔入围的一百多位人名,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来到烛台旁,将纸张卷起,置于火焰之上,纸,遇火即燃,步幽晴神情凝重的看着火焰燃起的地方,一动不动。

突然,她只听见房间右侧的窗户外传来了几声敲击声,敛下心神,步幽晴心中猜到是谁,不愿出声应答,片刻后,只听窗户一动,一道高颀的身影窜了进来。

江暮云跳入窗户后,便看见步幽晴对光而立,手中捏着一张正在燃烧的纸,不仅感到奇怪,走至她身后,问道:

“你在烧什么啊?”

步幽晴神色淡然的盯着燃烧殆尽的纸张,连头也不愿回,随口答道:“一些写残了的诗词。留着也没用,便烧了。”

江暮云看着她烛光下的侧脸,鼻尖似有若无的飘过她的幽香,不禁心神一晃,赶忙退后半步,暗骂自己禽兽,掩饰道:

“你怎么总喜欢烧东西?”

“就像你喜欢走窗户入房一样啊。”

步幽晴边说,边将纸片的角落丢入洗笔碗中,只听‘嗤’一声,丢入水中的纸片冒出一缕黑烟,飘散不见。

江暮云见她似嗔似怨,虽面无表情,看在他的眼中却是可爱至极,心中又是一动,赶忙跳开,自动自发的坐上书案旁的椅子,看着她嘴角含笑。

步幽晴冷冷瞥了他一眼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我这里了。”

“是啊!”江暮云夸张的点头道:“原本我是决定不来了…呃,短时间之内!”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你所说的‘短时间’还真是短啊!”

步幽晴的调侃让江暮云更觉开心,只见他一蹦一跳来到她身前,两手搭上她的肩膀,笑容满面道:

“短吗?我觉得已经很长时间了!”江暮云边说边将脸凑至步幽晴面前,神采焕发道:“听我娘说,有人想当面对我些什么…我就来听听咯。”

步幽晴冷着脸,垂眸睨了眼肩膀上的手,以眼神暗示他拿开,却见那人恶心巴拉的摇头晃脑的撒娇,无奈听之任之,步幽晴道:

“原本今日我是去找你的。”步幽晴正色道:“但与凤老板谈过之后,我才发觉,我可能并不是去找你的。”

“…”什么原本是找他但后来找到他娘后又发现自己不是找他?听不懂啊。

见江暮云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步幽晴又道:

“江暮云,你看着我!”

江暮云见她说得认真,不禁便如她言,浅褐色的瞳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使他魂牵梦萦的脸庞。

步幽晴明眸善睐,绝美脸庞,唇色有些偏淡,但在烛光下却有种致命的病弱之美,江暮云大受蛊惑,只觉全身血液倒流,眼中只看得见她绝美的容颜,鼻中所闻皆为她的淡雅之气,他呼吸紊乱,手臂不禁将人拉至面前,从来没有这般迫切的想要做一件事情。

他鬼使神差的向前凑近,只觉得他想要的近在眼前,两人呼吸可闻,只要再向前半毫,他便可以得偿所愿。

就在江暮云就快吻上她的前一刻,步幽晴开声道:

“你去参加禁军选拔了?”

江暮云只觉她说话时的气息自己都能感觉的到,紊乱的心绪再次掀起,不管不顾的向前一倾,紧紧贴上了那片柔软中带点冰冷的唇瓣,不等步幽晴发起反抗,便进一步掠夺。

步幽晴原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谁想到他竟然就那么吻了下来,从未与为有过如此亲密举动的步幽晴心中大惊,在他怀中不住挣扎起来,江暮云被激动的心绪控制了大脑,只见他循着本能,将步幽晴搂得更紧,一只手窜至幽晴脑后大力托住。

烛光剪影窗牑上,满室旖旎炙热心。

步幽晴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以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用力推着此时如山般厚重的肩膀,发出一声反抗的嘤咛,谁知江暮云却趁此机会攻城略地,肆意啃咬起来。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步幽晴不禁急红了眼,在他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一种甜甜的血腥在两人唇间扩散开来,江暮云这才停下了掠夺,粗重喘息着离开步幽晴的唇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打的是温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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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所有评论,收藏,全部向我火速飞来…速飞来…飞来…来…

呵呵,稍微激动了点点。

其实,收藏书或者收藏我!本人表示没啥意见的!

只求不要‘一看而过’…

谢谢!

20

20、炙情(二)...

只见怀中的人脸色绯红,向来淡定的眸中也混杂了一丝迷离,原本偏淡的唇色此刻却十分润泽,呼吸时,她的唇间还隐隐残留着他的血迹,江暮云便如入魔了般,未等步幽晴平稳下来,便又欺身吻下。

步幽晴气极,不住扭动,喉咙中的嘤咛声越发激烈,江暮云知道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假面人招来,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放开。

放开的同时,一个巴掌迎面甩下。

江暮云不闪不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他无奈的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却笑得越发欢快,只听他道:

“幽晴,下次你要在我吻下去的时候就开始激烈反抗,男人是禽兽,你越不反抗,他越会得寸进尺,知道吗?”

步幽晴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得老大,似嗔似怨的表情让江暮云又是喉头一紧,刚想上前,只见步幽晴飞快的扬起手臂,故作凶恶的威胁,江暮云不禁笑出了声。

只见他温柔抓住步幽晴的手,自小腿旁拔出一把匕首,递至她手中,邪笑连连道:

“这样吧。我让你刺一刀,你让我亲一口,如何?”

步幽晴怒极,将匕首抓于手中,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不敢刺?”

“那就刺吧,我等着呢。”江暮云兴奋的鼓动。

步幽晴将投与匕首的目光转向江暮云,她颤抖着手,缓缓把匕首送至江暮云肩前,确迟迟不刺入,江暮云等得急了,干脆自己动手,按着步幽晴的手,将匕首送入皮肉之中。

步幽晴惊诧的看着他,随后便见他的脸再次靠近,步幽晴迅速用手捂住嘴巴,丢下手中匕首,向后退了半步,防备的看着得逞笑容的江暮云。

步幽晴见江暮云笑得喘不过气的样子,知道自己受骗,又看着他左肩处不住染红的鲜血,不禁破涕为笑,骂了他一句。

“疯子!”

这种疯子,真是世间罕有!不,是绝无仅有!

江暮云捡起地上的匕首,用衣角擦拭干净,又收入暗袋,见步幽晴终于笑了,心中的大石也终于放下,虽然受了点伤,但能够一尝夙愿,就是死了他也甘愿。

“看见我流了这么多血你还笑得出来,你也是个疯子。”江暮云言笑晏晏道:“两个疯子,天生一对不是吗?”

当江暮云口中‘天生一对’四个字说出来后,步幽晴瞬间定下了心神,她忧伤的看着江暮云。

步幽晴强迫自己控制住情感,恢复温淡如水的模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去参加禁军选拔了?”

“嗯。去了啊。并且成功晋级,入围宫试,半月后的比试才是正式的。”江暮云承认,并大方告知战情。

见步幽晴沉默不语,他不禁又问道:“怎么了?”

“你去…是因为我吗?”步幽晴转过身子,面对烛光。“如果是,就没必要了。”

江暮云见她忽而落寞,心中不忍,站到她身后环住纤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撒娇般的腻了腻,算是摇头否认。

“嗯,不全是!”江暮云闭上双眼开始汲取步幽晴身上的幽香,幸福的快要爆炸的感觉。“我也想知道,如果我抛开十几年的固执,去用心做一件事,是否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就好像当年的步将军那样。”

步幽晴只觉得颈旁的气息喷热,酥酥麻麻的很痒痒,便抬肩挣扎,脱离了江暮云的怀抱。

且先不问他说的十几年的固执是何意,只听他言语中提及了父亲,便问道:

“你认识我父亲?”

同样的问题,她问过凤娘,现在又来问江暮云,只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江暮云的表情有些奇怪,浅褐色的瞳眸中露出丝丝的委屈,只听他道:

“我…小时候见过步将军的。”江暮云说着转过身子,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支毛笔放在手中把玩,故作随意的继续说道:“还有…你!”

步幽晴蹙眉,表示不解。

江暮云小的时候不仅见过父亲,还见过她?

“那时候,步将军打赢了南疆的仗,凯旋而归,班师回朝,皇上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禁军开路,百姓夹道欢呼,街头巷尾无一人不赞步将军英雄盖世…”江暮云失神般盯着手中的笔,有些落寞道:“我看到了步将军还有坐在他身前的你。你那时候好小,只有五六岁,被步将军抱在怀中,我还记得,你当时穿着湖蓝色的劲装,精灵可爱,神气的不得了。”

步幽晴目光幽幽的盯着正在回忆往事的他。江暮云说着以手比了比桌面的高度,说:“你当时就这么高…”

“我混在人群里,对你十分羡慕,我也希望有一个像步将军那么威武正直的父亲,呵,谁不希望呢。”江暮云将笔挂回原处,走至步幽晴身边,执起她的手,紧紧握着,正色道:

“幽晴,天下人都知道你有一位那样出色的父亲,整个晟朝的军人、百姓都很尊重他,即使他不在了,他留给你的尊严却是永远无法被抹杀的,你该庆幸,因为这个世上,有好些人生下来便没有尊严,穷极一生也只能卑微的活着,那很可怜,真的。”

步幽晴淡淡的看着江暮云难得的正经面孔,口中道:“照你这么说,我该活的很幸福才对啊。你觉得我幸福吗?”

江暮云轻叹了口气,道:

“不是幸福!是庆幸!万中存一的庆幸!”

“所以,你是在劝我放下一切,毕竟逝者已矣,独自存活下来的人,要无比幸福的活下去吗?”步幽晴口气淡泊,听不出喜怒。

“…”江暮云低垂下头,沉吟片刻后,再抬头时,眸中的坚定使人不容逼视,只听他道:“如果是你要求,我会毫不犹豫为你闯入宫内,替你血刃仇人,然后带你离开!”

江暮云无比郑重的看着步幽晴,良久后又道:

“只不过那样做的后果便是国无君,而后天下大乱,战乱一起,百姓生灵涂炭,步将军生前以守卫疆土,保卫百姓为己任,如果真那样做了,便与他生前遗志背道而驰。”

“…”

步幽晴听江暮云说出此番话,不禁要重新将他审视一番,虽然他说的没错,但是,她又要如何认同?

难道父亲就该被冤斩首?家族几百人就该株连九族?还有父亲麾下的将领、士兵,他们每一位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就活该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残杀吗?

“父亲的遗志很可笑,是吧?”事到如今,她只能这样说。

江暮云沉重的摇了摇头,道:“不是可笑!是忠诚!一个军人的最高忠诚!”

“忠诚?”步幽晴讽刺一笑,抽出了自己的手,背过光,她黑白分明的眸中有些湿润,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丝丝阴狠。“就因为他对皇上奉献了忠诚,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你们总是劝我放下,几千条人命,是说放下便可以放下,说抹去便可以抹去的吗?”

步幽晴的声音有些沙哑,美丽的双眸中流下两行清泪,却倔强的盯着窗牑上的烛光剪影,不肯闭上。

江暮云见她如此,不禁心中大慌,赶忙将人拉至身前,盈满泪水的眸中透着刻骨悲凉,那种绝望与无助,使江暮云心疼不已。

他将人搂入怀中,轻拍安慰道:

“不要哭!我刚才就已经说了。只要你想,我便杀入皇宫,取他首级,替步将军和被冤杀的所有人报仇!然后,我们便不管什么天下,什么百姓,什么乱七八糟的战事,随意找个小山谷,就那么过下去,好不好?”

“…”

步幽晴安静的呆在江暮云的怀中,缓缓闭上双眼,落下恨极的泪水。

稍事安定了一会儿,步幽晴推开江暮云,报以微笑道:

“你是第一个说要为我报仇的人。谢谢!”

江暮云为其拭去面颊上的泪珠,宠溺道:“你莫不是以为我说笑的吧?”

步幽晴抓住江暮云仍想碰上她脸颊的手,转身走开,边走边说:“你不是说笑,我知道的。但正如你所说的,我父亲如若在世,也一定不希望天下大乱,百姓遭殃。”

她走至烛火前,拿起旁边的竹签,挑了挑烛心,火光窜动,映照着她绝美的容颜上阴影丛生,只见她在烛光前翘起完美的微笑,道:

“对了,半月后的宫试,你知道会比些什么吗?”

江暮云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心中大石渐落,轻松的耸肩回道:

“不知道!总不外乎是些兵法,骑射之类的吧。”

“不错,晟朝重文,即使是武将也需将武经七书烂熟于胸,方可应对策问。”步幽晴恢复淡然。

江暮云连连点头,直呼麻烦:“就是,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武将要那么高的学识干嘛?你是没见初、中回比试时有多少人被刷了下去,说是要文武双全,真是的,我也没见状元丞相上阵杀敌啊。”

想起来就觉得气愤,江暮云倒有些怀念起小时候被那个女人拿鞭子追在身后抽着背兵法的痛苦日子了。

步幽晴溢出雅致的笑,平静的说:“兵法与骑射,我想对于你来说定是不在话下,毕竟有那样一位深藏不露的母亲教导过。但,除了这些还有一项,你可能不知道。”

江暮云听她提起那个女人,还说她深藏不露,心上一惊,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又听她最后的话,顺接问道:

“不知道什么?”

步幽晴将双手拢入袖中,踱步垂眸道:“兵法、骑射、武艺出色,只会考中武状元,并不是禁军统领。历来的禁军统领都必须闯过下面这项,方可胜任。”

“哪一项?”江暮云不明所以。

步幽晴适时抬起双眸,正视江暮云,沉声道:

“九龙破军杀!”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渐渐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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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21、九龙破军杀(一)...

九龙破军杀?

“…那是什么?”江暮云摸头,表示从未听过。

“是一种阵法。模拟战局而定,以九龙为兵,列阵破军,九九八十一战,势要躲过三千五百支箭雨,一千八百道暗器,如在规定时间内,九龙无法归位,或者入错行进路线,则…必死无疑!”步幽晴冷静的解释何为‘九龙破军杀’。

江暮云听得有些糊涂,步幽晴见他如此,便走至书案前,执笔在纸上画写起来。江暮云走至她的身侧,探头观望,渐渐的看懂其意后,不禁要拍手赞叹,这种玄机深藏、巧夺天工的阵法,确是生平仅见。

“最后一道生门便是这里。”步幽晴以笔端轻点图中一处,幽沉沉的看着江暮云凑过来的侧脸,道:“你记住了,生门坎,死门乾,莫要入错。”

江暮云大悟点头,将图纸拿于手中研习起来,口中问道:

“这阵法果真精妙,幽晴怎会了解的如此详尽?”

步幽晴搁下笔,抬眸看了他一眼,道:

“父亲年轻时的一位好友曾找他,请他设计出一项足以考验士兵战场实力的阵法,父亲便创了九龙破军杀。”

“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江暮云看着看着,干脆到一旁的椅子上曲腿而坐,目光凝视。

“此阵法太过残酷,并不是一般士兵能够通过的,如若不过,便难逃一个死,朝廷多番思量,不敢大用,故无太多人知晓此事。”步幽晴拿起蘸墨的笔,在洗笔缸中转动,一圈圈的墨自水中扩晕开来,有形无实,悠游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