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经不住她的大胆撩拨,低吼一声,恶狠狠道:

“我才不想保护你!”

步幽晴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问,便听他又在耳边低吟一句:“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说完,步幽晴只觉得床铺一阵猛烈震动,那一下让她几乎痛得叫不出声了,这才明白过来,楚烈是真的想杀了她——在床上,杀了她!

床帏香帐中,影影绰绰,风光旖旎,无限暧昧,一夜温存。

五日之后,步幽晴和楚烈在战风所带两百名禁军簇拥下,离开了京城。

皇上的两道圣旨直接下到将军府中,一道给步幽晴,是取消婚约的,另外一道,便是给楚烈的,楚烈被奇迹般的册封为绥远将军,护送福泽郡主步幽晴出京。

楚烈直到莫名其妙被推上马背的那一刻还在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

幽晴与太子取消婚约的事,昨夜两人床上温存时,幽晴已经说与他听了,但是第二件事嘛…

他不解的问步幽晴道:“皇帝老儿就不怕我们两人一起私奔?从此一去不回?”

步幽晴只是微笑着答道:“京中自有明霏和湘儿做人质,你武功太高,难以缉拿控制不说,还有可能给他们添乱,为何不放你出来呢?再说,他们也怕我与金矿同归于尽,你跟着,我总不忍心连你一起害死嘛!”

楚烈想想也是,明霏的伤楚方寕自是清楚,没有三两个月是难以长途移动的。只是一想到自己被这两个老狐狸算计来牵制幽晴,他的心里便愤愤不平。

反观步幽晴却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一路上轻轻松松,高高兴兴的,仿佛不是被人胁迫出京,而是与心爱之人出游那般。

过了嘉北关,一行人走了六七日,才来到距漠河还有五十里的玉成县,他们马不停蹄赶在天黑之前,终于入了城门。

因为此行秘密至极,战风所带领的禁军们也都是便服出行,自是不能入住驿站,便在城中随便找了一家空闲的客栈,乔装成商旅队伍,尽量做到掩人耳目。

一路上风尘仆仆,步幽晴下榻后也顾不上吃饭,便让随行丫鬟伺候着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正坐在床前梳理秀发,便只听‘笃笃’两声,有人敲门。

她警觉的向门边看了一眼,让丫鬟前去开门。

本想着会在这时候来敲她门的人,除了楚烈不做第二人选,谁知道抬眼一看,竟然是禁军统领战风,端着几样清淡饭菜站在门外。

步幽晴微微蹙起秀眉,黑白分明的大眼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又幽沉沉垂下。

她自床前站起,战风已经入内,将饭菜摆放在房中的花桌之上,书生俊秀的脸上露出腼腆一笑。

“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步小姐便将就用些粗茶淡饭吧。”战风的声音不似他人般秀气,粗犷得紧。

步幽晴看着他,还未答话,便又觉一人影晃入。

只见楚烈双手捧着一只刚刚烤熟的葱花鸡,手腕上挂着一壶热茶,喜滋滋的走入门内。

他抬眼一看,他的幽晴长发披肩,虽不算衣衫不整,但怎么看都是刚刚沐浴完的娇媚模样,随意往那儿一站,便如空谷香兰般气质若幽,如此美景,他自问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人可以欣赏,奈何房内却还活生生的杵着另一个人。

这个人他认识,不就是新晋禁军统领,战风嘛!

楚烈英挺的脸上立时布满了杀气,他重重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睨着战风,仿佛要以眼神杀退他般。

战风见到楚烈旁若无人走入步幽晴的房间时,眼中有些惊讶,但瞬间便恢复过来,他看着楚烈杀气腾腾的眼神,没有来的书生秀气的脸上,竟然闪过一抹阴鸷的笑容,对步幽晴点头行礼过后,便昂首挺胸的走了。

楚烈被他那抹阴鸷的笑弄得心头大怒,卷起衣袖,便想跟着他出去,单挑也好,群殴也好,总之不能便宜了这个小子。

可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他的手臂便被人勾住,向后拉扯。

楚烈回头,便见步幽晴无奈的对他使了个警告的眼色,然后,他就只能乖乖的又退了进来。

唉,这还没成亲呢,自己就这么怕她,要是成亲了,该怎么生活啊?楚烈在被步幽晴按坐在椅子上时,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收尾了吧,大家希望书中人是什么结局?或者希望增设什么样的曲折磨难?各种意见来者不拒,说来听听嘛!

元旦出游,留言回复会有所滞后,但每条必回,请畅所欲言吧!

预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新气象!

62

62、漠河之行(三)...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楚烈见步幽晴有些心不在焉,便开声问道:

“怎么了?”

步幽晴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了笑。

楚烈担心的看着那张苍白清丽的脸庞,心里知道这种马不停蹄的赶路方式,对她来说有多辛苦,不禁柔声体贴道:

“连日赶路有些累,我们休息两日再出城吧。”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步幽晴犹豫了一会儿,便垂下眼睑绽出微笑,算是接纳了楚烈的意见。

简单吃过晚饭后,楚烈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尽管二人相爱,也有了夫妻之实,但毕竟未婚,在外头总不能做得太放肆了,楚烈虽然不介意被别人指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幽晴受此委屈。

楚烈走后,步幽晴将房门关好,刚走到梳妆镜前,只见镜子里一道人影闪过,却是战风。

步幽晴仿若未见,自顾自的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将干了的乌发盘起。

战风侧立一旁,恭敬的垂首等待。

“事情如何?”步幽晴幽冷的问道。

“都办好了,请小姐放心。”战风略显担忧的说道:“如若事发,属下定护小姐周全。”

步幽晴对于战风的话不置可否,她抬眼扫向镜内,一张苍白中带着几许狠厉的削尖脸庞映在镜中,仿佛灵魂剥离身体般,冷酷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别让楚烈察觉了。”她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对战风冷冷吩咐道:“下去吧!”

战风听到‘楚烈’这两个字时,刚毅的身体一僵,书生俊秀的脸上布满阴霾,薄唇中缓缓问道:

“小姐和楚烈,是何关系?为何独独对他如此在意?”

他记得,楚烈可是先前小姐几欲处之而后快的人。

步幽晴收回看着自己的目光,转过身子,对上战风阴鸷的目光,冷静的说道:“我与他是何关系,都跟你无关,你只需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即可。”

也许是步幽晴的话让战风觉得很不痛快,但因为主仆身份,他也不能妄论什么,只是冷冷的抛下一句:

“请小姐,莫要忘记自己和他的身份!”

说完,便如来时那般,闪身离去。

步幽晴独自对着冰冷的空气,静静回味战风临走前的那一句话。

自己和他的身份?

三更时分,楚烈蓦地睁开双眼,静心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定无事后,才迅速自床上坐起,推开后窗,人影一闪,楚烈迎着月光,便翻身而出。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下榻的客栈骤然起火,火势呼呼的蔓延开来,客栈中不住传来凄厉的惨叫。

步幽晴在第一时间便被战风飞一般的抱出火场,苍白的脸上也抹了道道碳痕,却是无事。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映着吞噬黑暗的火光,阴沉黑暗,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冲天的火焰和四处逃散救火的百姓。

当战风将她放下,步幽晴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楚烈呢?”

战风隐下眸中不快,淡淡的摇了摇头。

步幽晴再次将目光投向火场,尽管心中知晓,这样的火势困不住楚烈,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随行的官兵们一个接着一个扶持而出,就是没有看见楚烈,步幽晴禁不住担心的四处环望一圈,正巧便看到了那道潇洒如风的身影自暗处掠来。

楚烈见着步幽晴,也来不及问这里出了什么事,便拉住步幽晴的手,要将她带走。

战风见状,下意识的便出手阻拦。

楚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草草应对两招,抱着幽晴向后飞快退了两步,战风追击而至,却被幽晴止住:

“住手!”步幽晴喊道:“楚烈,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烈看了一眼战风,沉声道:

“我先前出城,看到玉成县的城门外,聚集了很多东胡兵,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采取行动了。”

步幽晴冷眼看着楚烈的侧脸,眸中精光闪过,她瞥了一眼战风,幽幽道:

“东胡兵为何会出现在我晟朝境内?”略微想了想后,又道:“看清楚有多少人吗?”

楚烈沉声答道:“最少也有一万,人数还在增加。”说完,便想转身离去。

步幽晴挣扎着下来,冷静的说:“楚烈,你仅凭暗夜窥察便可断定是东胡兵马?姑且不论我晟朝境内,怎会有东胡兵出没,若是真的,我们便不能一走了之。”

楚烈低下头,看不出喜怒神色。只听他的声音在杂乱的环境中响起:

“我已经通知了最近的兵营,不消一刻,便会有军队前来抵御。幽晴,我不想说的是,这些东胡兵最终的目的——”楚烈将步幽晴拉至身前,沉声说道:“可能是你!”

步幽晴美眸微动,眉峰聚拢,不解问道:“我?”

“是的!”楚烈坚定点头道:“而且,我们身边有人泄密,所以,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不放心将你交给任何人!”

听楚烈如是说完,战风立刻上前,冷冷道:

“你在怀疑我吗?”

楚烈不言不语,瞥了他一眼后,抱起幽晴,便飞跃而去。

两人翻过丛林,越过山丘,发足狂奔好半晌后,楚烈这才喘着气,放慢了脚步。

步幽晴紧紧攥住楚烈的前襟,虽然嘴上没说,但微微颤抖的苍白手背还是让楚烈觉得一阵心疼。

他赶忙将人放了下来,为她整理额前的丝丝乱发,轻声说道:

“没事吧。”

步幽晴摇了摇头,眸中闪着疑惑,她抓住楚烈的手肘,正色问道:

“楚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半夜不在房中,为何会看到所谓的东胡军队?”

楚烈听她这般问,看着她的神色欲言又止,步幽晴大胆猜测道:

“你有事瞒着我。一路上,你与谁保持着联络?”

“我没有!”楚烈否认道。

步幽晴再接再厉的说:“那你怎会知道半夜出巡?”

“你…别再问了!”楚烈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忧伤的看着步幽晴。

步幽晴见他如此,无数个念头自脑中转过,就在此时,只听暗夜中传来一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哨声。

两只大鹰在楚烈二人上空盘旋一阵过后,迅速飞向林外。

“是鹰哨,坏了!”

楚烈惊叫,说着便要拉上步幽晴再次逃跑。

可这一次,步幽晴却推开了他的双手,沉着向后退却一步,眸光中闪着不信任,这种目光,将楚烈深深刺痛。

他再向前,步幽晴便学样退后,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刻,不远处传来了阵阵杂乱的马蹄声。

不消片刻功夫,几百人的骑兵队将二人团团围住。

骑兵身着毛皮软甲,腰佩弯刀,个个骨骼粗壮,身材高大,看装束便知道是东胡的骑兵。

步幽晴冷眼扫过这些人的装束,心中疑惑四起,她又看了一眼楚烈,答案貌似已然呼之欲出。

想通了最后答案,步幽晴只觉得虽然心中一阵悲凉,有一种成日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在楚烈身后冷笑,鼻尖酸得难受,温热的液体仿佛要突破无情的双目般。

步幽晴用左手推开了楚烈拉住她右手的手,她微笑着,任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楚烈正在敌军包围的阵仗中寻找突围的机会,只觉得手中紧紧捏着的手腕一转,他回头看,看见冰冷的双目红了一片,苍白的颊旁留有两滴晶莹的泪。

“怎么了?”楚烈趁乱问了一声。

步幽晴又扯出一抹笑容,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楚烈没有想到会问出步幽晴这句话来,当场便愣住了,他看着步幽晴不住后退的身子,心里告诉自己,要去将人拉回来,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脚便像不听使唤那般,怎么都伸不出去。

他的耳旁回响着那夜楚方寕的话:

害死李凤的真正凶手,不是我,是步幽晴!

不,害死那个女人的怎么会是幽晴呢?一定不会是她的。楚烈怎么都不肯相信这件讽刺的事情,一路上,他一如既往的跟在步幽晴身边,就在他快要将楚方寕的诽谤忘记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发现了战风与幽晴之间的联络关系…

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东胡兵是楚方寕招来的,还是幽晴自己安排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救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63

63、计(一)...

步幽晴向后退去,离楚烈越来越远,离东胡骑兵越来越近。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楚烈,被短暂温暖几日的心房渐渐转冷,她缓缓的退,为的是给楚烈和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因为李凤的事,她不会,也不能要求楚烈不在乎,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们之间终于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步幽晴垂下眼睑,苍白的脸上,微微泛出笑容,转念间,她回想着这些日的温存,虽然短暂,但她毕竟曾经主动拥有过,而结局,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尽管悲凉,她却不曾后悔。

步幽晴被上百名骑兵包围的时候,混乱的间隙中,她最后看了一眼楚烈,抬手拭去唇边的丝丝鲜血,果断的闭上双眼…

楚烈,谢谢你!

楚烈,对不起!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早已空无一人。

楚烈心惊不住…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放任一群不知道是谁的人,在他眼前将幽晴带走了?

脑中‘轰’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他怎么,怎么能做出如此混账的事?

就算,就算幽晴确实那样做了…但是,那个女人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楚烈不住颤抖的手,按在前襟处,那里有一封信,他一直贴身藏着,是他与萧魏将军身在边关的时候,那个女人派人送来的。

她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她早就想着要将自己的命还给步氏一族,她曾经活下去的目的,便是要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在她要赎罪的人手上…

信里明明都交代清楚了,不是吗?

可是,娘!

你和我一样,都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