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揖了一揖,叫了声嫂子。

那样的目光,景岚不是没有见过。

她退后两步,才要开口,背后已然传来了秦淮远的声音:“洪生,你在这干什么?”

回眸间,秦淮远脚步匆匆,这就走了过来,他有意无意地还站了她的面前,这个动作颇有深意,景岚失笑,自他背后微探出半个身子,瞥着秦洪生。

秦洪生忙与兄长见礼,倒也是个知道礼数的,在秦淮远面前可是目不斜视,万万不敢多看她一眼。

“才看望过母亲,从院里走出来,绕来绕去,错了路了。”

他低着眼帘,似有茫色。

秦淮远给他指了路,他再次与兄嫂告辞,赶紧走了。

自他走后,秦淮远才是回头。

景岚轻抚髻间,仍旧将耳边碎发抿了一抿:“这人是谁,我怎没见过?”

秦淮远低眸,女人无限风情,尽在一举一动当中:“孽障,因是老来得子,爹娘太宠溺了些,一小没惯好,人也歪心也歪,别理他。”

景岚第一次在他口中听见他提及这个弟弟,还是以这种口气,未免想笑。

靠近了些,她一手在他官服上面理了理,扬起脸来,也是眨眼:“夫君今个不忙,怎回来这么早?”

她一副小女儿姿态,秦淮远也露浅浅笑意:“不忙,夫人今个回来得也早,也不忙了?”

景岚轻点着头,张开双臂:“都不忙,那要抱抱~”

太过可爱,就是平时稳重的男人,也难免失笑,伸臂拥住了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景岚靠在他的肩头,开打小报告:“不舒坦,先前在林家,老太太看不上我,到了秦家,老太太还是看不上我,吃我的喝我的,要是让我听见有什么人乱嚼舌根,但凡到我耳朵里,我可是谁都不给面子,心情好的时候不想计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人哄,不然就该病了~”

她没有忍辱负重的习惯,向来肆意。

秦淮远听出她言外之意来,更是低头抵住了她的额头:“放心。”

这边夫妻相依偎,那边少年少女们有说有笑也进了院子,秦凤祤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太子突然来了书院,书院守卫森严,也是无事,都回来了。

秦凤崚背后背了一个书箱,手里提了一个。

顾今朝给秦湘玉拿着书袋,三人并肩,才一进院,都站住了。

秦洪生站在门口,要走不走,正是回头张望,顺着他的目光,远远能看见秦淮远拥着景岚,他微眯着双眼,扶着园门,还微弯着腰。

秦凤祤走了他背后,他都未察觉。

还是秦凤崚淘气,到他后面嗷的一嗓子:“二叔!”

惊得人差点没跳起来,回头一看侄子侄女们都在,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了,下学了?”

秦凤祤眼帘都未动一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秦湘玉也是瞪着他,没个好气:“你鬼鬼祟祟在这看什么?”

秦洪生忙是回身:“时日太长,园子都找不到路,走错了,我这就回西边,回西边…”

说着,也是赶紧就走。

顾今朝若有所思地瞥着远处,那两个还依偎着人,回头又看秦洪生的背影,皱眉:“他是你们叔叔?我不喜欢他看我娘的眼神。”

秦湘玉和秦凤崚左右一边站了一个,都冷哼数声。

秦湘玉拽了今朝的胳膊,靠近了些,才是说道:“什么狗屁叔叔,祖母给惯坏了,前些年因着他,我娘受了多少气,我爹一怒之下给人送了老家去,谁想到这又回来了。”

秦凤崚在另外一侧补充道:“这个色胎,我们兄弟他倒是不敢,你小心点,他男女通吃。”

顾今朝实在被他逗笑,两边胳膊一抖,给两个人都抖掉了:“借他几个胆子,你看他敢不敢打我主意,胳膊腿都打折,不打得他亲娘都认不出算我白说!”

秦凤崚在旁失笑,前面秦凤祤见他们三个凑一起,也是站住了:“干什么呢,快走。”

三人上前,秦湘玉和秦凤崚快步走过去了,唯有顾今朝站住了。

秦凤祤见她顿足,也瞥着她:“怎么?”

顾今朝抱臂以对,绕着他走了一圈,才是啧啧出声:“所谓,真是道貌岸然,一个高门大户,也有此等淫1虫,可见你们的脸面也不算什么,不过尔尔。”

少年笑颜 ,可那笑意当中揶揄着的,都是他从前拿出来说的。

真是爱记仇,一句不让。

秦凤祤眼帘微动,失笑:“家门不幸,所以更要维护门第,你若再为太傅收山弟子,也是有光,”说着也是目光浅浅,关爱得很,“百局生死门,只限三日,你做了多少?”

今朝扬眉,笑:“不劳兄长担忧,百局已破。”

说着就要走过,冷不防秦凤祤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破了?这么快?可送了太傅那去?”

顾今朝甩开他手,继续往前走:“当然,这百局不知和谢聿那百局一样不一样,如若一样,可有意思了,他为人倨傲才不按常理,事实上百局相生相克,如果找到规律了,可相互攻克,快得很。”

没想到她竟是这么快,秦凤祤真是没想到,也有欣喜之意:“太傅怎么说?”

今朝摊手,没他那么多的喜悦之情:“还没送去,限我三日,那就三日,出那个头干什么,生出别的祸端就不好了。”

分明少年之色,却无轻狂得意,真是难得。

秦凤祤抬眼望去,秦凤崚兄妹在前面,因着什么又追打起来了,哪里有这少年一点心计,不由叹气:“真是可惜了,可惜。”

顾今朝心中还有别事,与他站了一处:“太子来书院干什么,还有长公主给湘玉的桃花,可有深意?今个书院可真是热闹,不过我觉着吧,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二人并肩往前走,秦凤祤也是并未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妹,抿唇。

半晌才说:“长公主亲自挑选了些及笄的闺中小姐,以花为表,要行选秀,桃花之意,多半是要进宫的。”

顾今朝已然猜中了几分:“选秀都选什么?为当今圣上选妃?还是太子皇子?太子可到了婚嫁年纪?我刚才看了一眼,他和你们差不多大,神色不好,来干什么?”

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也是实在好奇。

秦凤祤回眸瞥了她一眼:“不是告诉你了,不许回头?”

真是好笑,今朝回瞪他一眼:“秦湘玉和秦凤崚都捅了我让我看,他们都偷看太子了,我也就回头偷看了一眼。”

那兄妹两个也是让人头疼,秦凤祤也是垂眸:“你们…也不让人省心,太子不察觉还好些,今日他来得匆匆,想必与长公主颇有微词,我走的时候谢聿还在,却不知选秀之事会不会如期。”

顾今朝见他担忧,故意叹气:“你妹子若能进宫,也是家门之光,你们国公府说不定荣耀…”

话未说完,人已横眉:“再不济,也不会卖女求荣,顾今朝,你未免也太看低国公府了!”

今朝笑,大步走开:“没想到,你倒真是个好哥哥。”

秦湘玉和秦凤崚冲散了那对夫妻,当中儿女的面,秦淮远侧立一旁,两手规规矩矩的,可是离景岚老远,一副冷淡模样。

这两个上前见礼,回自己院里了。

秦凤祤也叫了父亲,去书房商议选秀之事,先做打算。

单单剩了今朝母女,连着去拿了果儿回来的来宝,一起进了姑姑的院子。

天气尚暖,顾容华今日气色好,心智也好些,坐了窗下做女红,翠环一旁给打着下手,两个人一起说着话。来宝给掀开了门帘,娘俩个就进了屋。

抬眼看见她们母女,顾容华温婉笑笑:“今个什么日子,怎么一起来了?”

今朝上前,飞奔一样扑了她旁边坐下,然后抱住姑姑来回地晃:“姑姑姑姑姑姑,你在做什么,是给我的吗?”

女人被她晃得东倒西歪,笑得不能自已:“嗯,给你,都给你,什么好东西给我们今朝,快放开我罢,都要晃散架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裙边,上面绣工齐整,已是做了许多日子了。

景岚看见女儿这样,也是摇头:“你可轻点吧,你姑姑才刚好些,再摇糊涂了!”

今朝笑,偏就靠了姑姑身上,抓过容华的手臂揽在胸前,做出一番姑姑搂着她的模样:“糊涂了,姑姑也认得我,对吧姑姑?”

容华也笑,低头刮了下她鼻尖:“对,我们今朝三岁能诗,五岁做对,我怎么能把今朝忘了呢,就是糊涂时候,也知道,诶呦,这是我那天下第一聪慧的侄儿,谁也赶不上,我最喜欢今朝了!”

顾今朝抱着她手臂,更是讨欢:“嗯,姑姑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朝也最喜欢姑姑了!”

景岚坐了一旁,看着这一幕,也是抚额:“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几人都笑,春色真暖。

在顾容华屋里坐了一会儿,母女才又一起出来,只要姑姑精神还好,这娘俩个也是心满意足,出了院子,顾今朝想起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也是生厌。

她拉住景岚,把看见的那一幕告诉了她。

景岚冷哼一声,说他敢什么主意定不轻饶。

今朝向来不愿吃亏,这样龌龊的人,一眼的亏也不愿:“不行,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不如给他个下马威…”

景岚见她神色,回头叮嘱来宝,叫人守好容华的院子,才是握紧了女儿的手。

四目相对,二人默契地都点了下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那就先治治他!”

同笑,景岚一点今朝鼻尖:“你有好法子了?”

顾今朝眸光一动,计上心来,上前附耳轻语。

景岚扬眉,也是笑:“如此甚好。”

第30章 花好月圆

晚宴之前,老太太让各院里的人都去了她跟前说话,秦洪生也带了他在老家娶的妻子在了。他那妻子周氏十分清瘦,肌肤稍黑,模样还算端正,俩人成亲这么些年也无子,能看出她在老太太面前一直低着头,鲜少开口说话。

顾今朝和秦家兄妹坐了一处,她娘就在秦淮远的身边,偶尔才开口说那么两句。

秦淮远又叮嘱了一遍,让洪生少住些日子,便回去。

老太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当着儿子的面,不方便说,就哼哼着岔过去了,秦家人也是各有各的心思,景岚平时连几个丫鬟都懒得记,更何况是揣摩她们的心思。

她拿眼角挨个瞥了瞥,瞥到秦洪生时候,他扬眉就笑,不过也就是先探他一探,随即别开眼去了。顾今朝一直关注着这边,母女两个交汇了个默契的眼神,也都是轻点着头。

渐渐的,全都告退。

今朝单单跟上了秦凤崚的身后,一走一过,擦肩时候还狠狠撞了他。

少年猛然回头,见是她,也是恼着一把抓住了她:“急着赶着干什么去?撞得这么狠!”

顾今朝站住了,一抬头一脸愤恨。

不过是强忍的模样,扯了秦凤崚走远了些才愤愤道:“你那个叔叔,瞧见了没有,看见我娘眼睛都要黏她身上了,怎么地,从前他也那么看你娘的?”

秦凤崚呵呵冷笑:“他敢!因祖母袒护,他败了家业,我娘一病不起,他主意打到我娘的丫鬟身上,我爹光把他送走就算饶了他了!”

这少年心直口快,最容易套话了。

顾今朝和他一起走了他屋里,给丫鬟娇娇撵了出去,俩人说着话,很快,就将从前秦洪生生平都套了出来。

果然是个色胚,于女人身上吃了多少亏偷香窃玉好个淫1棍。

不过平时依仗自己容貌俊秀遮掩些,道貌岸然。

好歹叫个二爷,国公府的丫鬟们也有胆大往身边凑的,他可真是色胆包天,说是就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也敢上手。

听闻顾今朝说起自己的二叔,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继母身上,秦凤崚也是火冒三丈,直嚷嚷着要去祖母那告状。

今朝连忙拉住他:“万万不可让老太太知道,想收拾他,那还不容易?只不过我身份在这,不方便下手,需得一个老太太都心疼的人,跟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叔相比,也不差二分的,就算得手了被人识破,也无心追究,那样才好。”

秦凤崚这脾气也是沾火就着,本来因着哥俩将今朝扔在世子府那事,还耿耿于怀,今儿个眼见着他母子受辱,自然更是仗义:“照你这么一说,那此事就非我不可了,你可有什么主意?咱们哥俩个教训教训他就是!”

顾今朝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拉过他如此如此一番。

二人准备一番,分头行事。

秦淮远留了屋里跟老太太说着话,景岚就带着来宝先出来了,她出了老太太院里,让来宝站远些,就独自提了灯,站了一站。

片刻功夫,秦洪生打发了妻子就走了过来。

上前见礼,秦洪生往前站了一站:“嫂子在这干什么,等我哥哥说话来着?”

景岚冷哼一声,也是叹气:“等他干什么,好话都不会说半句的!”

她轻抚发髻,冷不防手一动帕子掉了下去,不等她弯腰,秦洪生先一步捡起了帕子,举手送到了她的面前:“哥哥惹嫂子生气了?他向来不会说话,跟原先的嫂子倒是感情好,嫂子到底是新嫂子,你想听个什么,不若我给嫂子讲讲?”

他倒是胆大,见她伸手去拿帕子,还轻握了下她手。

指不定听了老太太多少闲话,以为她多有轻浮,才能这般猴急模样,景岚心中冷哼,面上也是不动声色,她拿着帕子抽出手来,声调也是幽怨,转身就走:“你们国公府也真是闷趣,连个会说话的都没有,我呀,我一会儿还是去书房看会书罢!”

秦淮远的院子可不敢随便进,但是书房却在前院的厢房,更像试探,去得。

男女之间,莫非都由暧昧开始,秦洪生见景岚之前,就知道她这么个人,如今得见,更觉她肤若凝脂,动作之间都是风情,说上一句两句话骨头都酥软许多。

左右也是无人,他就直跟着景岚后面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的这个亲热。

景岚再往前走,已经能看见来宝了,故意又站住了。

秦洪生也瞧着前面有人了,也不等他上前,女人已是叹了口气:“怎么哪都是人,后门的耳房无人看守,许是幽静,可是敢去?”

她这话也不知说给谁听的,秦洪生心尖上打了个颤儿,手都抖了:“洪生这就去耳房看看,嫂子若是方便,一会儿也去看看,我给嫂子讲些过路见闻,有趣得很。”

景岚未动,也未出声,来宝上前来提灯,这就引着她往别处去了。

秦洪生痴痴望了一望,背后也传来了脚步声,赶紧往后门走。

他这两脚都似走在云端上面,景夫人的风流韵事在京中可不是什么秘密,越想心里越是痒痒,一路心肝乱颤,走了后门的耳房边上去,才要进去,旁边突然有个黑影闪过去了。

这个影子一下打散了他的淫1心色胆,正是惊疑,不知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头,他下意识一回头,一个披头散发还带着獠牙的面目赫然出现,才要惊叫出声,背后一棍抡来,痛呼倒地。

本就是个中看不用的,能有多大能耐,秦洪生眼前天旋地转,瞬间就被人捆了起来。

好像是一个人,好像又不是一个人,嘴巴被人用破布塞住了,身上衣衫都被扒了个干净赤1条条的,随即一个大黑布袋子照头兜下,拳打脚踢就停不下来了,他哀嚎出声,可也闷闷的都发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了。

后门处本就没有什么人,漆黑一片的。

扎紧袋子,一顿狠踢,出了这口恶气,顾今朝和秦凤崚也不管脑袋屁1股将人狠揍了一顿,听着没什么动静了,抬了往马厩里一扔,才算了事。

二人一人一个面具,此时都披头散发的,才要回耳房收拾收拾头脸,好巧不巧的看门的老秦大哥回来了,一嗓子惊得马儿都嘶叫起来。

顾今朝推了秦凤崚,二人分头就跑。

按着老太太对小儿子的宠溺,此事若被发现,定是不依不饶。

秦凤崚不怕被发现,被发现了,才能让老太太矛盾自攻,不再追究,但是顾今朝却是得千万小心,不能被人发现了,她脚步也快,此时一身玄衣几乎融入到了夜色当中去。

从后门往前院长廊走去,才要过去,护院听着后门动静已经往这边来了。

她回身躲进暗处,才要蹲下身子,手腕当即被人抓住。

惊得她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她身后的秦凤祤拉着她,后退数步,到了高墙边上。

她一把甩开他手,因是戴着和秦凤崚一样的面具,只要不被他抓住,也好推脱。

才要再走,秦凤祤已是先开了口:“这么快就破了百局生死门,此事怕是遮掩不住了。”

今朝回眸,站定。

既然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了,那就是认出她来了,也是不怕他认出来,光只是恼:“此话怎讲?”

她披着长发,脸面上是个恶鬼面具,獠牙吓人。

秦凤祤步步上前:“我爹已是派人将百局图送了太傅那去,然你知道太傅是在哪里,他眼下正在世子府留宿。我也不明白,按你这般,去书院考取乙等手到拈来,为何遮遮掩掩?如此聪慧,满心算计,你算计的又是什么?顾今朝,我看你母子却是有事瞒着我们秦家才是!”

才到面前,他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面具边上,连带着绳带走扯落了去!

扯她面具干什么!

顾今朝也是没有想到,顿时抬眸。

不过很显然,他比她还要错愕,漆黑的夜色当中,借着头顶温柔月光,四目相对,都怔了一怔。护院由远至近,嘈杂之声顿起,几乎是下意识地 ,秦凤祤一手拉过她去,两个人都紧紧贴了高墙边上,躲进了暗处里。

挨得太近,少年身上还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花香。

她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遮住了小半张脸,与平时感觉又是不同。

秦凤祤心中微动,更是移不开目光。

花好月圆不常有,今个月圆,景岚洗漱一番,在窗前赏月。

秦淮远一身青衣,也提了酒来,站了窗外看她。

隔着个窗,二人都笑。

难得景岚有兴致,说要喝些小酒,他亲自去拿了来,此时丫鬟们都让退去了,单单她们两个,一个窗里,一个窗外。

男人提高了酒,也是笑:“那日你唱的什么调,真是从未听过。”

景岚今日也甩了水袖逗1弄他,心情太好,招手让他上前。

正是情浓,她勾了他的颈子,在他耳边哼着调调:“一唱呀裙钗女,唱的是崔莺莺,莺莺想张生…花园以内呀观呀观花景,花草比人好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