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还没有看到。

身体似已不受控制,小小的圆月弯刀不知什么时候在手里滑落出去了,偏偏她还能听见周围的声音,动弹不得时候,女人扑了她的身上,温热的泪水落了她的脸上。

“今朝!今朝!”

是姑姑,她想睁开眼同姑姑说她没事,可根本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她落了一人怀抱。

周帝的声音在她耳旁炸响:“快!快让人传太医来!”

这也不是宫里,哪有什么太医,今朝甚至想笑,可混乱当中,她被人放在软褥上面,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姑姑温柔的指腹在她眉眼间轻抚着,哭泣声一声紧过一声。

周帝怒吼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姑姑只在旁哭着,她哽咽得很厉害:“今朝…是为娘害了你,今朝…今朝…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娘也不活了…我与你父皇想…”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第136章 册封大礼

一拂袖,桌上的茶碗立即摔落了去。

东宫当中,谢聿才走进殿中,碎成几块的茶碗,便有一块滚落了他的脚边,李煜站在案前,一脸怒意。一个小太监跪在旁边低着头直发着抖。

李煜回眸:“现在公主可醒过来了?”

小太监低着头,都不敢大声:“还没有,人已经送回宫里了,太医们已经看过了,可说是没有伤到要害,一点体外伤都没有,但就是昏迷不醒,景夫人已经过去了,也是束手无策。”

李煜摆手让他退下去,继续看着公主情况,直瞥着谢聿,神色复杂。

谢聿上前,随意坐了一边。

他一身朝服,肩头还披着斗篷,双手拢在袖中,头顶还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

李煜不由多看了一眼:“外面这么冷?”

谢聿轻扯着唇:“天寒地冻,本来是要消停过个年,没想到顾今朝又出了事,爹娘都去了宫中,剩我一人,自然要好好看顾好自己,否则出了什么事,只怕我爹已顾不上我了。”

此话可是话中有话,李煜顿时扬眉:“你当知道,此事不是东宫所为。”

谢聿点头,似不以为意:“顾今朝乃是东宫的最后一着,不到万不得以,根本用不上,眼下储君之位,皇帝并无替换之意,太子殿下没有动她的理由。”

李煜怒意难平,回身也坐了下来:“你知道,可父皇不知道,如今顾今朝昏迷不醒,他龙颜大怒,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一旦怀疑到东宫头上,我们无法辩解,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还不能说破,真是个麻烦。”

谢聿点头:“还有一事,太子慎动,你道顾瑾为何突然从西北回了京中,还有我爹,一直说回封地,始终未走,禁卫军当中,不少流动,即便是京外的三十里处,也悄然部署了不少军力。”

李煜闻言,也是吃惊:“内阁当中,并没有变动。”

谢聿解开斗篷,摘下帽子,亲自给自己倒了茶:“这说明皇上对东宫是了如指掌,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即便是我爹,也从未干涉过,他曾提醒过我,想必是已惊动了他,他手里握着重兵,不过没有恶言不说,相反还让我劝慰殿下,说储君之位,不会有变。”

李煜当即抚额:“太皇太后已是灯枯油尽,皇后与王家守着皇弟,父皇若无心废黜,那云贵妃之子…”

此时已不敢轻举妄动,他再深思熟虑也猜不到皇帝心思,片刻之后,秦府来人送了信过来,寥寥几句,叮嘱他千万安分,人都没有来。

他当即明白过来,同平常一样,才是最稳妥的。

慌乱不得,只能继续关注着宫里动静,即刻让人仔细盯着些,顾今朝一旦醒过来了,立即通知东宫。

二人一起吃了点茶,等了一等,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再等,宫里传出了消息来,周帝宣太子进宫。

李煜看向谢聿,后者沉吟片刻:“顾今朝还在昏迷当中,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若是问起,只说不知,本来也不可能是东宫做的手脚。”

那是当然,不过君心难测,总得有所准备,李煜沉声道:“若有变故,便命人将旧事翻出来,小皇子还小,有的是时间周旋。”

谢聿当即应下,坐了一坐,出了东宫。

乘车回了世子府,何老五才将客人送走,见他回来说是秦家来人问过了,都惦记今朝,此时谢聿倒像没事人似地。

回了屋里,斗篷解开来了,随手扔了一旁,何老五走了过来,直低着眼:“世子可要去宫中看看?”

谢聿回身坐下,不急不慢地:“去,当然要去了,这时候撇清干系岂不引人怀疑。”

何老五有心给他倒茶,才一伸手,茶壶就被谢聿拿走了去,他目光浅浅,盯着五叔的手臂,还直叹着气:“苦了你了,这两日好好将伤养好,不必但心,剩下来的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话虽如此,可何老五还是担心:“公主得过两日才能醒过来,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点?”

谢聿一手搭在额间,轻轻点了两下,姿态慵懒:“无事,这两日让他们惶恐一惶恐,等她醒了,她做她的公主去,都回归正轨,才是最好。”

说着看时候不早了,又站起来了。

他就是装装样子,也得进宫去瞧瞧,出了世子府,才要乘车离去,一辆马车已是先横了过来。

谢聿这回出门可未穿厚衣,只一身朝服。

他才站定,顾原泓从马车当中跳了下来,几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来抓他的衣领,躲避都是本能,谢聿偏身,身后侍卫队当即涌了出来,将顾原泓团团围住!

他已是怒不可遏,目光灼灼:“既是世子府来人接的,怎地人不在世子府,反倒出了事!”

这般跳脚模样,令他想起了当年的穆庭宇,谢聿脸色不虞,只是扬眉:“世子府接了她来是事实,她出事了也是事实,但你这般模样,可是要定本世子的罪?你是她的谁?可笑至极。”

顾原泓冲动之余,冲到了世子府,见他一脸不屑,更为恼怒,可他瞥着谢聿眉眼,冷静不少,恨恨将面前的侍卫推开,便不动了:“今朝现在养在顾家,她是我妹妹。”

妹妹这个称呼,给他就是。

谢聿回身上车,才不理会:“好,是你妹妹,那就是你妹妹罢。”

早有人给他掀开了车帘,他缓步上车,再不回头。

急得顾原泓在后面动起拳脚来:“你干什么去?”

谢聿心情似是不错:“能干什么去,进宫看看你妹子,醒了没有?”

车帘放下,他再不理会窗外鼓噪,阖上了眼。

到了皇宫北门,谢聿拿了腰牌,却不得进,还是侍卫进去问了,才说是晋王爷也在宫中,让他通过了,宫中守卫森严,到了德轩殿前,巡逻队更是一遍一遍走过。

本不该来后宫之地,可此时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谢聿走进德轩殿内,自然有宫女迎了他往里走,问了爹娘,说在内殿,他跟在宫女身后,快步走进去,才一抬眼登时愣住了。

本应该两日后才醒的人,顾今朝靠着软垫坐在床边,此时竟然已经醒过来了。

他目光沉沉,大步走过去,不由皱眉。

今朝的额头上破了一小块皮,是摔倒时候划破的,除此之外,身上并未外伤,她低着眉眼,一身彩裙已换成了普通衣裙,面无表情地绞着手。

顾容华坐在床边,擦着眼泪,一直在哭。

谢晋元并不在此处,景岚在旁边一直劝慰着她:“少掉点眼泪吧,今朝这不是没事了吗?没事就最好,老太傅都说她福大命大,你就别哭了…”

容华双眼红肿,伸手来拉今朝的手:“今朝,你能原谅阿娘吗?”

才一搭到她手边,顾今朝立即抽回手去,她低着眼帘,脸色略白,始终一言不发。

景岚在旁看见她的脸色,当真心疼:“今朝,不是故意瞒着你,你娘生产之后怕血,什么都忘了,可即使那般模样,也没忘了守护你,我们两个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你也知道。后来瞒着你,是因为当时我成亲,她又有了身孕,怕你伤心,就想着还是瞒下去好了…”

容华伏身在今朝的腿上,犹自哭泣:“是娘不对,是娘错了,你父皇今个就说了,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就是大周的长公主,不日便行册封大礼…”

不说这个还好些,说了今朝更觉可笑,闭上了眼睛。

谢聿走了过来,景岚见是他,忙是拉过他来:“聿儿,你快来劝劝,从前都没对你们说,今朝并不是什么平民公主,是真的公主出身,并非是我亲生,现在她知道了,一时接受不了…”

今朝并未抬眸,只抿着唇。

谢聿上前:“让我劝劝她,娘你同贵妃先避一避。”

容华也哭了好半晌了,景岚虽不放心,但也只好扶了她起来:“是,让别个劝一劝,一会儿我再和她好好说说,亲生骨肉,有什么解不开的呢!”

顾今朝始终不抬头,光只闭着眼。

薄被盖住了她的两腿,谢聿回身坐了床边来,他伸手覆住她手。

她睁开眼睛,见是他仿若未见,还低着眉眼。

谢聿倾身,伸手拥住她双肩,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着:“今朝,这不是很好么,你毕竟不是阿娘亲生,只有回归本身,你我才有可能。”

她一动未动,呼吸浅浅。

谢聿又是劝道:“从此之后,你有亲生爹娘宠爱,还有舅舅舅母,有更多人疼你,这样不是很好?”

一切都好像是意料之中,他好像更喜欢这样的结果,今朝回眸,终于看着他了。

额角的伤只是擦伤,顾今朝脸色苍白,扬眉看着谢聿,面无表情的。

他才要拥紧,她已是开了口了:“让我阿娘过来,让我娘过来。”

此时还别扭着,气恼着,叫的定是景岚,谢聿见她终是开口了,忙叫宫女去找,片刻之后景岚去而复返,顾今朝掀被下床,说要回去。

谁也不敢拦着,她脚下生了风似地,景岚忙是叫人知会了容华一声,追了上去。

顾今朝身上衣服单薄,前胸后背还有疼处。

她和原夫人一起这两年,没事练的气,没想到这一次竟用上了。闭气时候,她无意间冲撞开了,只现在还有些脱力,走出皇宫已是一身汗了。

谢聿尾随其后,同景岚一起让她上车。

今朝没有推脱,跟着景岚上了车,她上车就合上了眼,虽还闹着脾气,但好歹还听进去一二,母子两个都放下心来。一路疾驰先回了世子府,进了府院当中,顾原泓竟然还在,一路迎了出来。

顾今朝瞥见了他了,心中一动,叫过他来。

谢聿已到背后,今朝却光看着顾原泓:“今天早上走得急,落了样东西,哥哥回去帮我取来。”

她脸色还白着,顾原泓当即应下,问她什么东西。

顾今朝低低道:“是我的牛角匕首,在我枕头下面,帮我拿过来。”

顾原泓转身去了,谢聿听得分明,勾着唇角。

今朝这才走上长廊,景岚在旁扶着她,她也未拒绝。

到了后院,景岚有心与她说几句话,今朝却是不听,只说今日还有事要问谢聿,跟着他去了他屋里。何老五在屋里歇着,见他兄妹回来,忙是起身倒茶 。

顾今朝坐了一旁,目光就随着何五叔的动作打着转。

他弯腰驼背,动作之间都带着些行动不便之处,茶碗推了她面前来,今朝看着他,突然说道:“何五叔,你明明能站得直,为何要故意弯腰驼背呢!”

当初她与秦凤崚在车上时候,何老五抓过她一次。

如今看着他消瘦身形,其实很难同白日里那个刺客想到一处去。

但是,她眼睛是何其的毒,记忆力是何其的好,此时种种疑点放了一起,不由怀疑起了谢聿来。

何老五微微欠身:“老奴不知公主说的什么意思,这背已是驼了十几年了。”

今朝不与他争论,站了起来,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五叔这般可是辛苦了,说不定我能将你这毛病治过来呢…”

说着,不等说完,突然挥臂削向他手臂。

他如何能躲,生生受了,只下意识皱眉。

顾今朝回手抓了他胳膊伤处,动作之间力气已是散尽,靠了桌边才是站稳:“要不要现在就叫人来,今日的刺客胳膊上被我伤到了,五叔这手臂,也是伤了吧,怎么能这般的巧…”

何老五并未答言,桌边的谢聿却是叹了口气:“顾今朝,你这般模样,难道从前也知道了自己身份,现在被人戳破了才气恼?”

她从前知道一星半点,不过是不愿深究才从未问过。

没想到一夕之间,都被捅了出来。

顾今朝回眸看着他,还磨着牙:“谢聿,你是打定主意了,我就是知道刺客是谁也不能追究,是吧?”

谢聿直看着她,目光沉沉:“不然呢?你我深陷兄妹死局,绝无可能,唯有破了,才有以后,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从前你有的,你还有,从前你没有的,也有了,不好么?”

她手一动,桌上的茶碗奔着他就摔了过去!

茶水扬了他一身,谢聿动也未动。

今朝却是跌坐回椅子上了,她胸中恼意翻江倒海,瞪着他是怒不可遏:“你知道什么!我怎么觉得,我什么都没有了,姑姑,阿娘,还有我那自在的日子,都没有了!你爹娘团圆,姑姑也是团圆,舅舅也是团圆,九儿也是团圆,我呢,我不想要什么公主名头,我就要我娘,谁能还给我了?谁也不能!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了!”

房门之外,景岚捂脸,已是泪流满面。

片刻之后,屋里又传来些动静,不知顾今朝又摔了什么,真是大发雷霆。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景岚来回走过几次,到底是没忍住,推门而入,可此时顾今朝蜷缩在了椅上,已是抱住了双膝,谁也不肯理会了,她不言不语,就光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景岚上前,想要抱一抱她,心疼得不行了:“今朝…今朝是阿娘的错,是阿娘的错,阿娘要心疼死了,你永远是我的女儿,永远是…”

顾今朝眼睛顿红,别开脸去:“你不是,你是谢聿的亲娘,如今已与我再无干系了。”

景岚怔住,随即落泪。

谢聿当即大怒:“顾今朝!”

她吸着鼻子,红着两眼回头,像只被遗弃了的小兔子,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谢聿竟是无言以对,五脏六腑都随着她这一眼疼痛起来。

即是此时,顾原泓去而复返,闯进了世子府来。

听着动静了,今朝当即下地,抹了把眼泪就往出走,到了院中,瞧见人了,快步迎了上去。

顾原泓不负所托,先将匕首递给了她。

顾今朝伸手接了过来,再一回身,看见谢聿母子下了石阶了,她瞪大眼睛,用尽力气将匕首抛向了谢聿:“你的东西还与你,谢聿,我们也到此为止。”

说着再不看他,拉着顾原泓转身走了。

匕首直直飞了过来,谢聿扬手接住,脸色顿变。

景岚瞧着这般光景,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同他腰间的那个,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提起裙摆,一手推开谢聿,叫着今朝的名字,可她再往前追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第137章 长公主呢

外面天寒地冻的,屋里温暖如春。

顾今朝躺了床上,就再没起来,她也是浑身发虚无力,跟着顾原泓回了顾家,一直低着眼帘,一声不吭。

来宝守了她床前,担忧地看着她,顾原泓不让她上前打扰,先回家前堂。顾瑾夫妻有心去问,也被他拦下来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宫里的太监总管带了皇帝的口谕来,说是不日便是要行册封大典,让她们千万照顾好长公主。

顾原泓也只知道只言片语的,等刘总管离开了,惊疑不定。

对于宫里的事,还是知道一点的,此时听见长公主这名头便是明白过来,此时瞒也瞒不住了,顾瑾才是说道:“好生照顾着今朝,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咱们都担待不起。”

原夫人在旁捧着茶碗,不明所以:“才封了长乐公主,为此兴新法,群臣再三阻挠,这才多久怎么又要册封什么长公主,今朝怎么一到皇上跟前去就出事,咱们又有什么担待不起的,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瑾回眸,淡淡道:“顾今朝,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本就是皇帝与容华所生之女,养在景岚名下的,我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

茶碗当中的茶水都洒了出去,原夫人当即放下茶碗,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今朝不是你的女儿,那你…你到如今还未有个孩子?”

提及这个,顾瑾垂下眼去:“…”

原夫人自觉失言,忙是让顾原泓出去,她快步走了顾瑾的身后,伸臂揽住了他的颈子,使劲搂住,声音已是哽咽了些许:“良辰,我们好好过日子吧,虽然我已不在草原,但也喜欢草原自在的日子,我们草原上的姑娘,都喜欢多子多福的,今朝若是走了,那我就给你生两个孩子吧!”

顾瑾伸手覆住她的双手:“再说吧,你这两年身子不好,以后再说。”

原夫人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更是贴了他的后背上:“不行,你别想过几年再说,再等几年我不能生了怎么办,你可别想纳妾什么的,我可容不了这个!”

今朝就是他的心头肉,如今要册封长公主,顾家需得重振家门,顾瑾还没想到孩子的事情,回眸间看见原夫人眼角已经有了碎纹,不由怔住。

原夫人还晃着他:“顾良辰,我这么多年一心跟着你,为的不过就是你这个人,你这个木头桩子,如果再不动摇分毫,那我就带着原泓回草原,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一直把你当成亲爹来的,你就是…”

她有些气恼,口气难免急了些。

顾瑾截住她话头,抓了她手将人带到身前来:“行了,我没想过生或不生,原泓是我亲自养大,从来没觉得他是别人的,所以你就别想太多了,他就是我儿子。”

原夫人闻言更是动容,靠了他身上。

门外的顾原泓也是悄悄退下,爹娘融合许多,于他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

直直奔了后院顾今朝的闺房,来宝还在床边规劝,今朝就那么睁着眼睛,茫然地仰脸看着帐顶,顾原泓快步上前,摆手让来宝下去。

来宝一走,他才是抬眼:“你的身世,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些伤心…”

话未说完,今朝已是回眸。

她眸色通红,从来未见过哭成这个样子的今朝,一时间顾原泓也怔住了。

今朝吸着鼻子,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说话,豆大的泪珠掉落下来,若是平时,打他骂他还好些,此时一见她的泪珠,真个是不知如何是好,顾原泓忙是入袖去拿帕子,可平时没有带帕子的习惯,只得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找,才拿了手巾过来送了她的面前,笨拙地劝着她:“有什么好哭的,今个刘总管来了,说是要册封你为长公主呢,高兴还来不及,怎的哭起来没完了。”

顾今朝拿过手巾,在脸上擦了一擦,瞪他:“我才不稀罕什么长公主,你若喜欢你去,我在这院子里住着,我叫顾原泓,你去叫今朝,你去当长公主。”

顾原泓看着她,点头:“行,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