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沐仑渊并未跟踪她,也没有这个打算。

诚如某人所言,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我看得出来,囡囡心软了。”他对人心的掌控纵然比不上对面那人,也能从刚才长河的眼神中看出,她虽然戒备,但在听他提到往事的时候,还是难免有触动。

云曼眼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修长如玉的手指攥了根竹条,拨了拨灯芯,火光跳动了下,屋中亮堂不少 。

“我早跟将军说过,您的女儿心软得很。而且她是个逼不得的性子,逼得越厉害越朝反面走。”

“所以你逼她对我母亲下手?”

云曼胸有成竹:“她不会的。”他太了解长河了,“对于一个自己骗自己心中无情的人,就得逼她去做无情之事,她发现自己做不了,自然就会正视反省。”

“这招还真是高。”沐仑渊淡淡道,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玩弄人心的人,到哪里都令人发寒,谁又能担保自己不是下一个被愚弄之人?

“长河不是个轻易能改变的人,她现下放弃与我的计划,离开沐仑府,代表她是心存不忍,不想再利用府里人的感情,可若要她彻底退出两方争端,从此各不相帮,还需要最后一步棋。”他不紧不慢地说话,黑瞳似濯石晶亮勾人,透着妖冶光泽,“她对天朝的感情强,对辽国的感情弱,现下弱的一方在递增,倘若我们能切断与强劲一方的羁绊——”

“云曼王子指的应该不是杀人吧?”

“将军说笑了,杀人是适得其反,享乐使人涣散,仇恨却能将人凝聚。天朝这么大,想要找个喜好男色、六扇门又动不了的权贵,不难。你说,如果让长河亲眼看到,她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蹂躏的惨状,她会有什么反应?她心中本就对我有愧,情绪只会更加激化。一个坚毅的人很难改变,若要改变,必先摧毁支撑其的意志。长河以她的捕快身份为荣,这个身份代表了她生存的意义,代表了她的信念。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所以为的正义,却连自己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她想要维护的天朝子民,却在肆无忌惮摧毁她的人生,再加上亲眼目睹爱人受辱,恐怕她想不崩溃都难。”

屋内一阵沉寂,良久沐仑渊道:“只是要委屈云曼王子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重要的是我与将军合作愉快。”他神态始终温淡,明明什么都没做,慵懒中却自带撩人之态,沐仑渊相信,就算原本不好男色的,被这人存心勾引,估计也很难把持。

只是,沐仑渊的心是越来越沉,这人不光心思缜密,对别人对自己都这么狠,万一日后被他反咬一口……

“长河有个师姐并非池中物,相信将军也接触过,天朝的总捕大漠,所以还是尽早下手,免得节外生枝。云曼自问合作的诚意已展现十足,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蛊族辽国携手合作,日后一起共享宝藏,剿灭了天朝同得利益,本将军自然乐见其成。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我生来比较姓命,相信七分靠人三分靠天,所以不跟运气不好的人合作。”

“哦?”

沐仑渊拍了拍手,须臾一个侍女端着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三杯酒。

“这三杯酒中有一杯有毒,解药连本将军都没有,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发作时有如万箭穿心,疼痛难忍,——不知云曼王子敢不敢赌?”

“从小到大我都运气不佳,不过我一直相信,老天爷不会一辈子都亏待一个人。”他抬手从最靠近自己的一侧端起一杯,爽快喝下。

沐仑渊哈哈大笑:“好!”

周身没有异样的感觉,云曼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沐仑渊抬手从托盘上拿起另外两杯酒,递给他一杯:“合作愉快。”

云曼抬手接过,跟他碰了一下,了然笑道:“原来将军不是试运气,是试胆量。”

沐仑渊亦笑道:“无胆色之人,所说所言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一刀两断

天际启明星湛亮,东方微露鱼肚白,巷子深处有此起彼伏的鸡鸣声,长河敲着绸缎庄的门,三长两短,须臾,门板开了条小缝,门内露出一双细小精明的眼。那人侧过身,让长河进去。

长河进了院子,孤烟已闻声等着,看见她喜形于色,上来用力抱了人一下:“没事就好!”

“不是说好在城南暗桩碰头吗?我去了发现没人,才转头寻来这边。”城南比这儿隐蔽,周边是山林,信鸽来往不会引人注目。

孤烟眼中掠过一丝迟疑,她从小不会撒谎,六扇门上下都知道,所以这样的眼神也没瞒得过长河。

“最近城南有可疑的人出没,我们临时换了地方。”

长河半信半疑,未等继续追问,孤烟抢先道:“你的计划怎么样?拿到藏宝图了吗?”

“没有,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云曼在不在?”

“不在。”

“那通知他一声,计划取消,让他回来暗桩找我。”

对面那人眼神又开始闪烁,长河始觉哪处不对:“怎么了?”她忽然变了脸色,“云曼出事了?!”

“没有!只是……我们暂时跟他失去联络了。”

长河惊讶道:“为何会失去联络?”云曼孤身一人,在上京行动也需要人手,不是说好由孤烟协助的吗?

孤烟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这里危险,不若我们先离开上京再说。”

“不行!”她言辞闪烁,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瞒了我什么?正是这里危险,我更不可能留云曼一个人,你若是不说,我自己出去找他!”她言罢扭头就走,孤烟急得一把握住她手臂:“长河!”

二人僵持一刻,一道男声道:“我来说吧。”

孤烟转头,将军仇焰从厢房内走出,她唤声有阻止之意:“将军!”

仇焰道:“孤烟姑娘宅心仁厚,可这事想来蹊跷,若是不告诉长河姑娘,日后她上当受骗可也后悔莫及。长河姑娘,其实你被擒当晚,我与孤烟是有返还找寻你之意,但是我们一出门,却正好遇到另一个人出门,瞧他形迹可疑,便一路跟踪他而去。”

长河听他话意也猜得出是云曼,当下沉了脸色,静候下文。

“我们跟随云曼公子到了一处府邸,意外见到他与沐仑渊接头,后来不巧被他发现,他也并未为难,只是话语之中有撮合你与沐仑渊相认之意,跟着就放我们离开。”仇焰说到这处看长河眉头紧锁,知道自己预料的不假,“看来云曼公子与沐仑渊接头,并非长河姑娘原先计划,你也不知情。”

原计划是要云曼安排人与沐仑渊接触,但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因为沐仑渊见过他,知道他跟她是一路的。

云曼为何会违背他们的计划,私下见沐仑渊?这事已经不对劲了,她要理清楚头绪,“将军说,云曼有撮合我和沐仑渊相认之意,那后来我在竹山寺遇到孤烟,也是他安排的?”

“他倒并未直说,或许他了解孤烟姑娘的性子,总之他那晚所说所言,有很强的引导意味。”

“从那之后,他再未联系过你们?”

“在见到你确认这位云曼公子有多可靠之前,我和孤烟姑娘还是觉得,暂时换一处他不知道的暗桩为好。”

这才是他们从城南暗桩迁离的理由,长河心下千头万绪,然而现下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云曼违背了他们的约定是事实,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风险已经超越她的掌控,她当机立断道:“仇将军,孤烟,你们赶紧离开上京,趁着天还未亮,现下就走。”

孤烟道:“那你呢?”

“我必须找到云曼。”在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她不能留他一个人。

“好,我陪你。长河,不用多说,你知道劝不了我的。”

长河理解孤烟的心情,她们师姐妹连心,今日身份调换,她也不会留孤烟一个人,可是,“将军身份重要,他一个人上路,我放心不下。”

仇焰却道:“我也留下来,三个人有个照应。”

“这怎么行!”长河脱口道,看见仇焰那双冰冷的眸子一直望着孤烟,淡淡反问道:“有何不行?”

是啊,有何不行?她担心云曼安危,这位仇将军担心孤烟安危……长河心中明镜似的,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了,“谁都不留,现下就走。”事有轻重缓急,找云曼的事可以缓缓,阎罗将军仇焰骁勇善战,是抵御辽人的最重要屏障,绝不能让他落在辽人手中。

孤烟和仇焰回房收拾行李,长河站在院中,忽然听到叩门声,现下这时候会是谁?

身份是店家的手下去开门,长河闪进前院的内室,帘缝微掀开一角,方便她观测外头情况。

店家挡着门口,她看不见外面敲门的人,只听见一道温温软软的声音在问:“我娘子在吗?”

长河心下一颤,并未急着上前,继续凝神细听。

店家在说他找错人了,男子的声音不急不恼,软软带笑,详细描述道:“掌柜的当真没见过?我娘子很好认的,天仙的样儿,脾气也好得不得了,最重要是品德高尚,从不占人便宜,你若是送她一根针,她非还给你一把刺不可。”

掌柜的似是呛到了,猛咳了几声,听到身后有女声应道:“相公。”

长河这声称呼声音不高,但贯彻了适当的内力,足够后院的孤烟和仇将军听到。

掌柜的识趣让到一旁,露出身后一张冷冰冰的俏脸,云曼微微一笑,甜甜唤道:“娘子。”

长河掩上门,示意他坐,云曼摇头,柔声道:“有什么话出城再说吧。”

他似是已预料到她有话要说,对她冰冷的神色也不觉奇怪。

长河不动声色道:“为何要出城?我是来拿藏宝图的,现下东西尚未到手,我不会出城。”

他闻言从怀中摸出一片纸张,长河接过扫了一眼,神色难以克制地骤变。

现下她手中这份是拓印的:“原图呢?”

“还在沐仑渊手中,作为交换,我也将圣女宫的藏宝图拓印了一封给他。”

“所以说,是你跟沐仑渊做了一笔交易,一张图换另一张图。”

他点头,长河道:“听起来很公平——如果沐仑渊是傻子的话!”什么一张图换另一张图的鬼话!云曼和她是一起的,除了圣女宫的藏宝图,还很有可能握有骆王府的藏宝图。沐仑渊手上就一张图,他们却很有可能不只一张,那沐仑渊为何要跟他们做交换?交换之后,他自己还是得不到宝藏,对方却很有机会得到宝藏。这种看似公平实则愚蠢至极的交易,沐仑渊是脑子坏了才会同意。只要他死死握着仅有的一张藏宝图,起码能保证谁都找不到宝藏。

云曼听了她的斥责,未辩解也未应和:“怎么得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图是真的。”

长河微扯唇畔:“我可没你那份自信。”

“这张图是我亲眼看着原图拓印的,原图我也仔细检查过,千真万确。”

“这只能证明你看见的是真的,并不代表我手中这份是真的。”

她话说得不留情面,云曼下意识道:“你不相信我?”言下之意就是他拓印了一份真的,拿来给她看的却是假的?

“我不相信你?”长河定睛看他,眼神嘲讽,缓缓又重复一遍,“我不相信你?还是你以为,无论什么阿猫阿狗提出个里应外合的计策,我都会迫不及待地答应?”她若是不信他,就不会放弃原则,中他的计!

“云曼公子请坐吧。”转了话题,她神色寡淡地说道,收回视线,提起桌上水壶,替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水,“以你的聪明才智,既然能找到这处暗桩,就不会连日来都不与孤烟联络,惹得我们起疑。出门正好撞见别人鬼鬼祟祟出门,还能跟踪发现对方私会敌人,这样的巧合是有,但本大人办案多年,已经不大相信巧合了,何况这样的巧合是发生在心思缜密的云曼公子身上。既然你从开始就知道无法解释藏宝图的来历,也没打算隐瞒我,那不如坐下来喝一杯,清清楚楚说明白。”

“你生气了。”神态和称呼都实实在在显示,眼前的人及其生气。虽然她在盛怒之下还能冷静思考。

“本大人修养不够,被人当猴耍很难高兴。”

“我不是存心——”长河抬手打断,一指门的方向:“不说就滚。”

他样子有点无奈,只好将欲解释的话咽下去,一五一十道:“你说得没错,只要我与你是一路的,沐仑渊就不会跟我做交易。但是这笔交易却是非做不可,以沐仑渊的心机谋算,想要从他手中拿到藏宝图难如登天,我思来想去,与其偷偷摸摸,不若光明正大。他不会跟我做交易,因为知道我与你是一路的,风险太大,那假如他发现我其实与他才是一道呢?我们蛊族与辽国目标一致,都是要剿灭天朝,那自然可以共同合作,分享利益。”

见他停顿,长河面无表情地催促:“继续。”

“你先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不准生气。”

“我答应你。”

她应承的速度之快显得相当没有诚意,云曼皱了皱眉:“当真?”

“要是所言有虚,就罚我爱上个活王八!”

“……”保证没讨到,还被拐着弯儿骂了,云曼无语,良久继续往下说:“我找到沐仑渊,提出要跟他合作,他自然不会轻易信我。所以我要向他证明,证明的方式你想必猜到了。”

“猜不到。”

“你怎么会猜不到?”孤烟肯定告诉了她,她也不可能猜不到。

“我就是猜不到。”

云曼没办法,明知道她耍赖,也只能亲口说,这些话亲口说出来就怕长河更加生气。

“我跟沐仑渊说,可以帮他认回女儿,以证明我的诚意。一来,这样必定要背后摆你一道,等于背叛你给沐仑渊看;二来,我说过,你跟他之间的羁绊虽然薄弱,但始终存在,他很难抗拒这个诱惑……”他有些不大说得下去,因为自从说到“摆你一道”后,长河的脸色简直能用炼狱来形容。

“说啊!”又停!

“额,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只知道个大概,不是很清楚,还烦劳你从头到尾按顺序讲一遍。”

“没这个必要吧?”

长河阴测测道:“你说呢?”

这可当真是骑虎难下了,他迟疑了一瞬,简略道:“后来你按照我的计划,落在沐仑渊手上,在沐仑府待了一段时间,与他多了时间相处,感情亲厚了些。”

长河冷笑了一下,道:“你说得真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你先骗我,让我与你里应外合,其实是要创造机会把我留在沐仑府。又引孤烟跟踪,发现你的秘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成功说服了孤烟,让我最亲近的人来说服我,要认爹娘。跟着在沐仑府,我放鸽子的夜里,你用笛声引开鸽子,引我到厨房,看见叶丝萸为我忙碌操心。”有些事当时她不清楚,现下联系起来,全都有迹可循,六扇门的鸽子她教过他怎么使用,他早留了心眼,预先试验过如何引开鸽子,“我画的沐仑府的地图,不用说,肯定是交到了沐仑渊手中,正好表忠心。跟着你又潜入我房中,逼我对沐仑渊的母亲动手,难怪那天你说了很多狠话来逼我,因为你越逼我,我越下不了手,没错,那时候我真有亲情的感觉了。明面上就是这些了,但有件事我很想问,仁得十年七月,师父在明暄收养我,这件事我告诉过你,你告诉过别人吗?”

屋内一阵寂静,她盯着的视线紧迫灼人,云曼觉得这辈子没这么需要勇气过,不管是谎话还是真话,都完全说不出口。

长河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似是无力负荷,左手握拳撑着眉心:“是你说的。”她的喜好,她的行踪,全是他告诉叶丝萸的。什么白糖糕,什么寻找她的信,什么旧伤,统统是假的。只有她愚蠢到极致的触动才是真的。

她不言不语失望之极的样子实在吓人,云曼原本并未想将这些招供,孰料忽然事情便朝向不可操控的方向前行了,他伸手想触她面颊,被她用另一只手拂开。她动作不重,闭着眼睛,神色十分疲惫。

他试探道:“长河……”轻轻环住她,“你别这样,是我错,你骂我打我都好,别这样……”他吓到了,害怕了。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陪他演戏嘛,她也会的,不用像个傻瓜一样,有过期望再继续失望。

“我想告诉你的,可是……长河,演戏永远不可能是真情流露,沐仑渊是什么人,只要有一点破绽,不光拿不到藏宝图,你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

是啊,真情才不会有破绽,所以他利用她,骗出她的感情,把她当傻子一样耍!

爹娘是假的,全是虚情假意,无所谓,她从来没期待过的,反正她以前一直都相信是叶思萸抛弃了她,现下饶了一圈不过是回到了原点,有什么好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她的眼眶却泛红,仰头将湿润的液体逼回去。

长河忽然站起来,朝门外走,云曼连忙跟着她,她起步走进隔壁的房间,连门都没敲,孤烟和仇焰原本在里面坐着,见状都惊讶地望着她。

长河走至书桌边,拿出笔墨纸砚,磨了下墨,提笔开始临摹云曼拿来的藏宝图。

孤烟跟长河认识这么久,见她的神情就知道不妙,担心道:“怎么了?”

长河不语,只顾作图,云曼站在一旁看她,似是猜到什么,脸色也难看起来。

仇焰道:“不如我们先出去。”

孤烟心想也是,大概是吵架了,还是留空间给他们。

他二人刚站起身,看见云曼伸手握住长河执笔的右手,用近乎央求的口吻道:“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这法子是不对,可我真见不得你有危险……”

长河右手不挣扎,左手重拿了笔,蘸了墨三两笔画完,说道:“这图多亏你好计策,但我也有功劳,不算占你光。现下各人都有三份图,你是回去找你的蛊王还是如何,我不会管。今后各凭本事两不相干!”

临行一着

天朝蕲州,城郊三里,茶寮。

孤烟端起海碗喝了一口酒,有针芒在背的感觉,有这感觉也不奇怪,因为这茶寮其他的客人都在好奇地打量他们。

长河猛地转头,狠狠瞪了人一眼,将正偷觑她的担夫给吓了一跳,不提防被茶水呛到喉咙:“咳咳咳……”

孤烟的余光扫到外头路边站立的美男子,于心不忍:“这么大的太阳,让人家进来歇会儿吧。”

长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腿长在他身上,爱去哪儿去哪儿。”

孤烟心中叹了口气,她是没强迫,可只要云曼跟着进茶寮,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云曼自然不敢进来了,只有在外头候着她们休息好。

这两个人闹别扭闹得凶,一个一路不理人,一个一路紧紧跟。云曼看着娇弱,倒是能吃苦,跟了她们七八天,风吹日晒的,没掉队也没见他不耐烦。

连她这个师姐,看了都感动,何况一个美男子天天这样跟着她们,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实在够诡异的,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因为同情,也因为不想再被人偷窥,孤烟一有机会就替人求情:“算了吧长河,只是点小事,何必得理不饶人。”长河的个性六扇门众人都清楚,针眼大的仇能记半天。

“他骗我还叫小事?是不是哪天把我卖了才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