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温言劝道:“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就不要责怪胭脂了。”

胭脂见我为她说话,也是伶俐说道:“小姐,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芙娜俏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看见站在我身后萧隐,熟稔地唤他道:“萧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耶历哥哥人呢?”

萧隐说道:“自然要事缠身了。”

芙娜有些失望地撅嘴,“耶历哥哥最忙了,我都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听得胭脂说他来了,我这么快的赶来还是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闻言我不禁想笑,芙娜性情率真直爽,心中真是半分也藏不住事情。

“唉,芙娜。”萧隐倒是对此习以为常,随意宽慰她几句,我们就告别了。

野地上凛冽的寒风渐劲,我看见苍莽天穹中,凌空迅疾地俯冲下一丸白影,正是鹞鹰啸风,稳稳地停落在一人舒展的手臂上。

回帐时,我与胭脂走在后面,芙娜在前面走着,赌气一般地用羊皮小靴去踢草叶上的残雪,晶莹沁凉的雪粒四散得飞溅。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指尖轻轻按着额际的那枚小银月牙,很是随意地问道:“芙娜小姐怎么了?”

多日的相处下来,胭脂已不像先时那样对我充满戒备,毫无遮拦地回答道:“应该是和少主有关吧。”

“他?”我不由浅浅一笑,回忆起与芙娜几日来的朝夕相处,我几日来一直忧虑于怎样脱困,对身边细枝末节的事不怎么在意,原来…

思索时我感到身边的胭脂忽然停了下来,我凝神看去,有一人站在了我们之前,她身着一袭绛红色劲装,腰系银带,足蹬长靴,英姿飒爽。

绮娅王妃。

我看清是她时,心中微微地“咯噔”一下,想起她凌厉的一剑我还是心有余悸。她此时直视着我,眼神冷漠,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芙娜感觉到我的惧意,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我紧紧地护在身后。

绮娅淡淡地看着妹妹如此谨慎的举动,嗤鼻道:“芙娜,你未免也太防着我了吧。”

芙娜神色严肃道:“我答应过耶历哥哥,决不让她有任何的损伤。”

“哦。”绮娅挑动眉尖,眼神冷冷地扫过我的脸庞,被她的目光直视时,我只感到比刮在脸上的北风更加冰冷彻骨,她对着芙娜问道:“他是不是特别嘱托了要防着我的?”

芙娜毫不回避地点头,倔强说道:“是的,反正我不会让你伤到她的。”

“芙娜!”绮娅脸上浮现些微的愠怒,“我才是你的亲姐,相比之下你怎么更听他的话?”

“耶历哥哥是我的姐夫…”芙娜像是被点到了软处一般,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在她短暂的分神间,绮娅已身形敏捷地直逼到我近身。

“啊!”我一时骇然,不禁慌乱地后退几步。

“绮娅姐姐!”芙娜拨高声音疾呼,迅疾地上前阻拦她,生怕她对我不利。

然而此时,绮娅似乎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她背对着芙娜轻蔑笑道:“这么紧张干嘛,我不动她就是了。”说完抽身离去。

我看着绮娅渐渐远离的背影,有惊无险,还是感觉被她如此诡异的举止,惊吓得背脊上渗出涔涔的汗。

芙娜看着我有些苍白的脸色,问我道:“你怎么样?”

我默然摇头,一声不响地与她们一起回去帐篷。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身陷囹圄玉生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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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蓝深湛的天幕间新月如钩,颜色清冷如待战的戟戈,喻示着锋镝将起,战祸绵连。

我此时却是忧思重重,身陷在固若金汤的北奴军营,脱身对我而言简直难如登天。可是我如果真的被索诺带到鄢都,我这一生怕都是无法离开北奴了,每次念及此心中总是不可抑止的怅然和酸楚。

思绪恍惚间,耳畔有悠悠的箫声伴随着夜风而来,若有若无,不绝如缕。“雁南征兮欲寄边声,雁北归兮为得汉青。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我静静倾听,正是嘉瑞公主远嫁北奴后而作的回雁十八曲。

对于嘉瑞公主的诗词歌赋,我真是太熟悉了。回雁十八曲创作于丰熙九年,此时嘉瑞公主正好嫁至北地九年,会大胤使者来,公主问起故国事,不禁珠泪横垂。悲痛之余取琴奏出回雁十八曲,亲自填词,并令使者将其带回胤朝。

回雁十八曲音调哀婉,悲不可闻。其中的词更被世人称作“断肠词”,字字吟出宛如杜鹃泣血。无任是曲还是词,都是嘉瑞一生所达到的最深厚造诣。写下回雁十八曲后,丰熙十年开春之际,嘉瑞就在北奴王宫抑郁而终,一代绝世美人香消玉殒,回雁之作由此竟成绝笔。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以我现在的处境,听来也是感触颇深,也许当初的嘉瑞就是在这样冷寂的寒夜中,望着中空的一钩孤月,轻轻地吟出,心愁亦复然,愁亦复然。

此时,芙娜啜着香甜的牛奶茶,见我静默不言,问我道:“你怎么了?”

我淡淡道:“在听萧。”

芙娜凝神听了一会,就蹙眉道:“我不喜欢这样的曲子,悲悲切切的,一副软弱无助的样子。我还是更喜欢兵戈阵之类的曲子,那样才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我看了她一眼,像她这样马背上长大、谙熟兵器的女子说出这种话也是不奇怪的,我垂首,说道:“这支曲子讲的是思念故国,我现在听来不免感触一些。”

“思念故国?”芙娜略一思索,问道:“你在想胤朝吗?”

我点点头,低声说道:“胤朝是我的故国啊。”

“你跟我们去鄢都吧,那里也不会比胤朝差的。”芙娜握住我的手说道,说这话时她的眼神清澈。

我苦涩笑道:“可是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胤朝啊。”

“那么。”芙娜说话时神色纯真,“可以让耶历哥哥将他们都接到鄢都去啊。”

我不禁叹息道:“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吧。”

“不知道。”芙娜摇头。的确,几日来她只是对我严加看守,从未问过我的身世来历。

我声音幽幽地说道:“其实我是胤朝太子宫中一名甚得其心意的宠姬…”

“你是胤朝太子的…”芙娜被我的话惊得站起,反问道:“原来你已经嫁给别人了?”

“是的。”我平静答道。

“那…耶历哥哥还把你…掳来…”芙娜一时有些错愕,话中透出些微的惆怅和酸意,“可是耶历哥哥好像又十分地喜欢你…”

我的手指握着温热的银杯,看着那杯中央淡淡升腾的白烟说道:“喜欢,不见得。”

芙娜瞪大眼睛看我,似乎觉得我的话不可思议。

“他不过就是想借此对胤朝储君挑衅,将我掳走也是为了给太子难堪,以达到激怒他的目的”我说道,“现在大胤边境由太子亲自领兵坐镇,被敌军掳走宠姬算不算得上奇耻大辱?”

“哦。”芙娜好像觉得我说得在理,我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隐约有些释然。

“那你?”她问道。

我神色戚然,“离开了太子身边我就无依无靠了,而且我曾被掳入北奴军营,背负着这样的声名,太子府我怕是回不去了。纵然他不介意,可是免不了旁人会对此横加指点。”

“既然如此,那么你还是安心地留在北奴好了。”芙娜宽慰我道。

“你们少主现在对我还有几分看重,所以命人好好保护我。一旦兴致过去,定是将我弃之如敝屣,而且我又在北奴军营中树敌不少,现在碍着少主的颜面不敢动我,可是到那时还不杀了我。”唇边绽开一个凄婉的笑容,“我是绝对不会跟他去鄢都的,与其受辱身死人手,还不如清白尚存时自我了断。”我说得斩钉截铁。

“你…”一时芙娜也被我如此的决绝坚定震慑。

我轻缓道:“这几日来芙娜小姐待我很好,所以才对你坦白肺腑之言。不过你放心,若我真的走上那一步,念着芙娜小姐的照顾之情,定尽力不连累小姐。”

芙娜听得有些动容,认真地问我:“那你喜欢胤朝太子吗?”

“喜欢。他是我今生的良人啊。”我看着她俏丽的脸庞,浅笑出:“就像你喜欢耶历一样。”

闻言,芙娜瞬时赧然,双颊浮起淡淡的虹晕,随即佯怒道:“哪有?”

我将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数看在眼底,无任是本性如何爽快开朗的女子,每每论及男女情事应该都是羞涩忸怩的,比如端雩,还有她。

“那就当我胡猜好了。”我轻松笑道,“今天我见到你的耶历哥哥时,他还问芙娜…”我有意止住不说。

“耶历哥哥问我什么?”果不其然,芙娜急切地出言问道。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芙娜的确对耶历存有情意。那么她的心思,绮娅应该也是知道的,她们姐妹两人作为北奴的贵族女子,一齐嫁给北奴王子也是不奇怪的。

“你不会在骗我吧?”芙娜带些恼意道。

我收敛笑容,“没有,绝对没有。他说在这军营中都是男子,不知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经不经受得起随军出征的劳苦。”

芙娜微微颔首,神色坦然,“怎么会经不起呢?只要耶历哥哥不将我留在鄢都,有什么苦受不起的。”

我看她真是直爽到有些莽撞的女子,将喜怒明白地写在脸上,半分也藏不住心思。

“芙娜小姐是因为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也不觉得军旅生活苦了。”我说道。

先时的羞涩和窘迫已在她脸上褪去,脸庞间流露出少女情窦初开的娇妍神情,却又是有些低落地说道:“可是耶历哥哥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惟一找我的一次就是让我好好地看住你。”话语间隐约有些委屈。

“我知道耶历哥哥要事缠身,根本无暇顾及我,可是…”

我问道:“那么你以后也是要嫁给他吧?”

“家族中的前辈们是已经这样决定了。”芙娜对我毫不设防,“我也愿意居于姐姐之下做他的侧妃,可是我不希望耶历哥哥娶我单单只是为了…为了家族的联姻。”

我听到“联姻”两个字,不由心间触动,看来无论在大胤还是在北奴,士族女子都无法回避的命运,就是以终生的幸福用作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姻,成全一桩又一桩的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即使有幸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想嫁的人,还是要反复地思量、担忧那个娶自己的人是不是单单就为了家族的联合。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么面对他带回的我这样一个女子。你居然还能平静地保护照顾我多日。”我朝她笑道,“你应该像你寄姐姐绮娅那样,恨不得一剑就杀了我。”

“我当然不会杀你。”芙娜急忙解释道,“尽管有些不乐意,可是我不想让耶历哥哥不高兴。”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身陷囹圄玉生寒7

282709-08-25 12:48

“这般的忍耐,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的。”我半开玩笑道,“这方面比你绮娅姐姐强多了。”

我察觉到她凝固在我身上的眼神,良久,她才道:“而且,我也不想你死,我不觉得你是坏人,以前防备着你,对你怀有敌意…只是因为我觉得耶历哥哥对你实在太好了,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我忍不住想笑,她先前对我的防备和敌意,相比桑格和绮娅几乎挥到我眼皮底下的刀剑,简直微不足道。

此时,我突然起身,蔷薇色的裙裾娑娑地拂过铺在帐中的羊绒地毯,我疾速地出手拿过芙娜搁置在矮桌上的小银弯刀,这把刀做工极其精致小巧,显然是特意为女子打制的。褪下纯银刀鞘,其间薄如蝉翼的刀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发即断,我曾经数次看见芙娜使用它。

“哎。”芙娜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竟没有出手拦下我。

此时我已将小银弯刀藏入袖中,银质的刀鞘紧贴着手臂的**,因为轻薄小巧,从外部根本看不出我在袖中藏了刀刃。

在芙娜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我恍若无事地坐回原位,有些自嘲地说道:“芙娜小姐,对此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他不是说我狡若白狐吗?既然如此,从芙娜小姐这里偷得一把匕首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用它干什么?”芙娜急声问道,“难道…”

我揉揉惺忪的双眸,“我今天好累啊,还是让我睡觉吧。”说完,我踢掉脚上的靴子,要钻入床榻上的皮裘厚褥中去。

“先别睡。”芙娜上前一把将我拉起,极其认真地说道:“我说过,我不想你死的。”

我声音决绝,“我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活着到鄢都的。”我慵懒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指尖**着光滑如水的貂皮,“莫非芙娜小姐同情我,想放我走吗?”

“我…”芙娜一时语塞。

我朝她莞尔一笑,“就算你愿意放我,可是像我这样一个身中迷香又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也是踏不出北奴军营一步的。”

我留心于她的神色,尽管我口口声声地咬定索诺对我绝无情意,掳我来不过就是想令胤朝太子难堪。不过以她对索诺的感情,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平白无故地插入我这样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消失。绮娅与我先前有隙,她让我消失的方式就是直接杀了我。可是芙娜的脾性比其姐缓和一些,不知她会怎么处置我?

这时,芙娜如同下定决心一般,“我放你走。”

我霍然从床榻上坐起,“你不反悔吗?万一你的耶历哥哥…”

她赌气一样说道:“那也好过让你留在耶历哥哥身边,你又生得如此美貌,就算耶历哥哥现在不喜欢你,说不定时间一长,也会…那时候,耶历哥哥就更加不会注意我了。”

“而且就算耶历哥哥知道了,也不过气我一时,不会一直不理我的。”

我道:“可是我现在还身中迷香,除了日常缓步行走,疾速跑上几步都不行。”

“我可以为你取得解药。”芙娜为难地说道,“可是就算化解了你体内的迷香,你也是难以出去。”

我沉思片刻,“你知道与我同来的两名少女现在的下落吗?”

“大概就关押在苍括山一带。”芙娜答道,“具体方位我也不是很清楚。”

凤翔暗奴不敌耶历索诺旗下一支精锐黑甲士,不过以她们的武功对付寻常士卒也是绰绰有余,我道:“只要顺利放出她们,她们自然可以救我脱困。”

芙娜点头,“那我尽快地在苍括山找到她们两人。”

我此时道:“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管我了。”

“什么?”芙娜神情诧然。

“我说过尽量不会连累到你的。”我微合双眸,“其实这事也容易,你发点小脾气,吃点醋将我甩出去。也好更明白地向你的耶历哥哥表明,面对我这样一个女子,你可是会生气,会吃醋。”

芙娜听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做法。

经过芙娜有意识地打探,终于确实纤离和纤柔就被关在苍括山中一处北奴秘密设置的暗室中。先前几日索诺为了防备她们出逃前来营救我,或是搬来救兵,加大了那里的守卫。不过一段时间后,也逐渐削弱了那里的警戒。在他眼中就算她们身怀武功,也不过就是两个柔弱女子。

我揣测如果有芙娜从外相助,以纤离和纤柔的本事应该可以冲破暗室。如果事情更加顺利的话,还可以从苍括山到北奴驻扎的军营,完全切断她们已出逃的风声。

除此之外,芙娜坚持要为我从索诺那里取得解药,化解我体内的迷香。我对此事并不是十分在意,索诺毕竟是极聪明的人。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动作越少越好,才不至于事情未成之前就被察觉。

我就不信这迷香的作用能在我的体内留上一辈子。

我在被芙娜“撵”出来之后,被索诺安置在另一处的帐篷中,依然时时有人看管。就算是短暂的外出,也有人跟从其后。

一日,我走在营地中,迎面遇见芙娜与侍女胭脂,芙娜对我视若无睹,只是顾自对着胭脂道:“把那两只鹰都放了,已经放了吧。”

我当时立即会意,她是在暗示纤离纤柔两人已经顺利脱身。

草叶上的残雪依旧,深绿洁白的颜色斑驳支离地杂合在一起。夜间的风冷涩砭骨,迎面而来其间仿佛夹了细微的雪粒,好像在为下一场落雪积蓄能量。

我站在离所在帐篷几步远的地方,闲闲地看着暮色中的军营千帐灯,身后立着看守我的人。

我与暗奴将出逃的时间定在后日,那时候她们其中的一人会在芙娜的帮助下混入军营,与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调,在我与另一人会合后。她再脱离北奴军营。计划虽拟定如此,可是其中还是有不少要谨慎斟酌和思量的地方。

此时,一道疾速的风呼啸着破空而过,“碰”地打在一处钝物上,我回头的霎时那名看守我的人已经应声倒下,随即就从一处跑出来笑意轻快的芙娜。

“芙娜。”刚才就是她出手用石子击晕了看守我的人,我问她:“来找我做什么?”

芙娜用眼神示意主帐,“耶历哥哥恰好不在,趁这时为你去偷解药。”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去偷解药居然还这样声势浩大的,“不用了,万一惊动到什么人。而且我就不信,这迷香的作用还能在我体内留上一辈子。”

“嘘。”芙娜对于周围的风吹草动的感应远比我要灵敏,她令我噤声,握住我手将我疾步带到一处帐篷的角落,我看见有一对巡逻的士卒,正好从我们原先站着的附近走过。

因为体内的迷香,这样疾速跑了几步,我就感到如同力竭一般,双腿绵软得根本支撑不住我身体的重量,竟直直地屈膝摔倒在草地上。

芙娜急忙上前扶住我,尽量不让我发出一点声音,她说道:“你可不要小看这迷香,离你中迷香也有好几日,我看你可是一点也没有缓过来。”

我坐在草地上,心中却是咒骂索诺实在可恶,居然用迷香来对付我。

此时,芙娜放开握着我的手,“我还是去主帐为你找解药好了,你现在的样子根本是不行的。”

“别去!”我出言阻止,我不希望在这件事上横生枝节。可是她根本不管我的阻拦,已顾自向主帐的方向而去了。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身陷囹圄玉生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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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憩了片刻后,我觉得四肢的力气慢慢地恢复了。可是芙娜到此时还未回来,我犹豫着是回去,还是前往主帐找她。我上前几步,看着主帐中透出蒙昧的灯光,入口处帷幔半垂,那灯光就从一线缝隙中明亮地倾泻出来。

我不知道现在芙娜怎样了,是已经拿到解药,还是继续待在主帐中。她也许会去我住的帐篷找我,我这样游走在外面,反而令她不易找到。

如此想过后,我转身要回去。此时却有一人旋风般的逼近我的身侧,伸手钳制住我的手腕,就用劲地将我向主帐的方向拖去。

“谁?”我忍不住惊惧地尖叫,然而丝毫敌不过他强劲的力道。接着幽暗的光线,我看清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侧脸,正是索诺。

被他带进主帐的一刹那,只觉得瞬间铺天盖地的光亮扑面而来,一时竟感觉有些目眩。我用手挡去些光线。当我看清四周时,却发觉主帐中只有我与索诺两人,根本未见芙娜的身影。

我看着身侧神色冷峻的索诺,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莫非是芙娜…念及此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在这一步我会功亏一篑。

此时索诺淡漠地朝我说道:“我先前就警示过芙娜,你很狡猾,要小心地提防。居然还是让你这只小狐狸骗了。”

我诧异地看向他,心中为说出来的担忧就这样一下子被证实了。我观察他的神色,暗中揣测他是否已经知道暗奴逃离苍括山的事,不过想想要瞒住他也是十分的困难。

索诺见我沉默,话语间戏谑道:“看来你还是挺没心没肺的,芙娜为你涉险,你怎么不问问她现在境况如何?我又会如何处置她?”

“处置?”我冷声反诘道,“我担心她做什么?芙娜是你王妃的妹妹,更确切地说是你将来的侧妃,你还能杀了她不成?”

“到现在你还是处心积虑地想着要逃脱。”索诺浅叹道。

我深深屏息,明知现在激怒他是极不明智的,还是一字一顿道:“我是不可能跟你去鄢都的。至少,活着不可能。”

“脾性还真是倔强。”索诺收紧缠绕在我腕间的手指,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是因为高奕槿?”

我朝他嫣然一笑,笑意甜美,挑衅道:“是的,我喜欢他,我爱他,此生除了他我决不嫁给任何人。”

“哦。”索诺眉峰耸蹙,一把甩开了我的手,径直走到帐中的案牍前,“啪”地将一枚玉质纸镇摔在一张信笺上,我被突如其来的声响一惊。

“既然如此,孤就立即修书一封,命使者送到胤军中,告诉高奕槿,就说颜卿正在北奴军营中做客。只要他愿意主动放弃锦溪、通州、盛庸三处门户,孤就将你安然送回胤朝。”

“你…”我听闻一时气结。

“怎么了?孤也是为你着想,试探一下高奕槿是否真的看重你。”索诺笑意邪魅,指尖衔着一支笔,“以你聪敏的心思揣测一下,你说高奕槿会爱美人不爱江山,还是干脆将你作为顺水人情送给孤。”

我羞恼至极,见他提笔正要书写,“不要!”我忙不迭惊惶地冲上前,夺下他手中的笔扔在地上。

索诺倒是不以为忤,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直视着我,目光中的寒意与锋芒似乎可以穿透人心。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令人无所逃遁。

“你是在害怕吗?怕发觉高奕槿对你的感情不过尔尔,在面对江山与美人的抉择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而牺牲你。”索诺的话仿佛下了慑人的蛊,一直探伸到人心深处,生出触须肆意地攫取心底最细微的心思波澜。

一时间,我如被震慑般,所有驳斥他的话尽数梗在咽喉间。惊诧到极致后,我反而是冷静下来了,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我从容地俯身捡起那支笔放回桌案。

我退离他几步,语调平静地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子吗?不自量力地将自己与江山比较,徒增自我的伤感而已。你愿意写就提笔吧,如果奕槿真的在儿女私情上优柔寡断,弃国不顾。那么他也就不再是颜卿所仰慕的男儿。”

我如此的平静反而是激怒他了。

“颜卿!”他怒不可遏地挥手击落了一侧积压着的奏折和信件,其中一封正好摔落在我的脚边。其中的信笺从封口处滑了出来,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看见信的落款是薛旻玟。

我心中一下警觉,薛氏长子,薛旻玟。未及我深想,索诺已是阔步迫近我的身侧。

我向躲避,双肩却被他有力的手指牢牢地钳制住,令我动弹不得分毫,他看我的眼神充满怒意和难言的炽灼。

我毫无惧意地缓声说道:“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这样,你还要我吗?”

“颜卿,这次我绝不会放走你!”我感觉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他凌空横抱起。

“你放开我!”我惊叫着手脚乱舞,对于我的反抗,他却是面无表情地用力将我扔在主帐中的一张大床上,摔倒床上柔软的被褥锦绣间时,我感觉左侧的手臂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硌得**生疼。

弯刀,脑中顿时灵光一闪,正是前几天我藏在袖中的弯刀,我强忍疼痛支起身体,右手飞快地探向袖中的弯刀,当我抽出那一片薄如蝉翼的光亮时,索诺的神色也有一时间的震惊。

我冲他虚晃了一下,他果然本能般的后退。在他后退的刹那,锋刃即刻转势割向我自己的脖颈,此刻我是真的一心求死,下手时未给自己留一点的退路。

索诺毕竟是武艺卓绝之人,反应敏捷胜过常人。电光石火间,他迅疾地出手阻挡,我感到手腕处一阵剧痛,那把刀已是远远地打飞了出去,锋刃全部没入地上的毛毯,银质的刀柄兀自振颤不已。

在那一击之下,伴随着下坠的力道,我的手肘重重地撞在床榻上。此时我已是手无寸铁,处于了完全的劣势之中。

“不要过来!”我惊惧地挣扎着想要爬起,索诺此时将我整个紧紧地箍在怀中。任凭我怎样的反抗,他仅用一只手就制止了我的乱动,另一只手探伸入我的衣襟,娴熟地逐个解开衣襟上的排扣。

索诺顺势将我压倒在床榻上,他身体的重量强烈地压迫着我的肺部,几乎将胸腔中的空气挤压殆尽,“咳咳。”我忍不住咳出声来。外衫褪落,肩颈处大片雪白的**在光线投射下,晕染出细腻温润的光泽,混合着男子粗重的鼻息,炽热的吻落在我的唇上,颈间,密密地一直蜿蜒滑到了**。

“颜颜,颜颜。”索诺的声音中带出迷离和魅惑,他将手伸入重重的衣衫,手掌摩挲着我腰间的**。

“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一旦将清白交给索诺,就算日后奕槿不介意,我又如何坦然面对他。顿时我心一横,狠狠地咬下去,腥甜的气息瞬间就弥漫在唇齿间。

索诺眉心微皱,他的唇瓣上流淌出嫣红的血液,犹如嗜血的玉面修罗一般,染血的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带着说不出的妖冶和邪魅。

我用指尖拭去唇上的血迹,毫不示弱地回视他。

“颜卿,你不要不知好歹!”索诺冷然道,眼底隐隐有阴翳暗涌。

他伸手捏住我的纤秀的下颌,指间渐渐收紧,骨骼撞击时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向来就是如此,如此的不知好歹…”

我的话瞬间就生生扼制在的舌尖,他的吻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烙在我的唇瓣上,男性阳刚的气息兜头兜脑地将我包围住,我感觉几乎要窒息一般,他迫使我张开嘴,轻轻地啮噬我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