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桩,陈姨娘她们怕王氏,知道这位小姑,是个不吃素的,等王氏来时,也就动一动,王舅母知道自己是个脸软的,不善理家,也就盼着她来,再者,两个儿子已经大了,定下的亲事也该娶了,王氏也好帮着料理,故此姑嫂之间,比往日更是相得。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更上吧

算账(上)

只是别的事还易处,这办喜事总是要银子,对方家也是富家,而且知道王家积年做生意的,难道娶个媳妇,就潦草办了不成,只是地里田租,只够日逐使用,王舅母命人进城,和王舅爷说,要拿银子办喜事,说了数次,不过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银子拿回家时,恰好王氏也在,和王舅母商议着要怎么料理婚事。

见派去的人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回来,王舅母愣了半响,才说出一句:“这一百两,连酒席都不够,更别说聘礼。”去的人见主母这样说,嘴里说出一句:“那碧奶奶在旁边,直说,娶个媳妇,十两银就够了,一百两都多了,还是爷说,总也要光辉些,才拿了一百两出来。”

话还没说完,王氏上前啐了那人一口:“呸,你奶奶可还活着,从哪里跑出一个碧奶奶来了,我哥哥糊涂,你们也跟着作践不成?”唬的那人忙跪下:“姑娘,却是小的不是,只是,一头是爷,一头是奶奶,小的们也难处置。”

王氏想了想,吩咐他起来,道:“去套车。”王舅母还摸不到头脑:“小姑这是往哪里去?”王氏冷笑:“去会我的好哥哥去。”回头见王舅母还愣在哪里,叫过她的丫鬟:“却给你们奶奶打扮了,衣服穿鲜明些,首饰戴好看些。”把王舅母推进房里,又叫玉莲:“你也随我走遭,我倒要看看我那不要脸的哥哥,还能糊涂到什么地步。”

陈姨娘看见王氏这样,喜得上前道:“姑娘,那个狐媚子就该好好治治。”王氏斜她一眼:“你在家,也别闲着,带着丫鬟,那些针线也做起来。”陈姨娘忙连应两声。这时王舅母已经被打扮好了出来,王氏看了一番,见她头上戴了银丝髻,插了点翠凤钗,上下一新的锦缎裙袄,颜色鲜明,手上戴了两对金镯。

点了点头,携了她的手,唤玉莲和香儿都跟着,陈姨娘她们恭敬地送到大门,门口已经停好了车,王氏和王舅母上了车,驾车的驾的一声,就走了。

路上,王氏细细地和王舅母说了,王舅母听的直缩:“小姑,我不成事,再说这样,爷还不是骂我不贤惠?”王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耐心对她道:“嫂子,你一味忍让,哥哥可说过一句你贤惠的话?”

王舅母吶吶地说:“他是夫主,以夫为天,自然要听从。”王氏摇头:“嫂子,这天若是能遮风雨,自然要听从,你方才也听见了,下人叫那碧桃为什么?碧奶奶,嫂子,这天现在还能遮风雨吗?”

王舅母被说中心事,低头不语,王氏叹气,接着又道:“嫂子,今日进去,也无需问他别的,只管问他要银子办喜事,若碧桃有甚话说,一索子捆了,唤牙子来卖了。”

王舅母听了这样说,低头只是不说话,王氏叹气,扶着她的肩道:“嫂子,人争一口气,那碧桃,仗着哥哥宠爱,眼里没你,也罢了,小妇们得了宠,这也是常态,只是她不该连侄子们婚事要的银子都拦着不给,这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呢。”

这时车子停下,香儿掀开车帘说:“奶奶,到了。”王氏下了车,玉莲也从后面一辆车下来,上前来扶王氏和王舅母,王舅母被王氏说的脸红红的,只是低头,王氏眉一挑,道:“嫂子,抬头,这是哥哥买的宅子,自然你才是主母。”

这时门口的小厮,瞧见来了两辆气派的车子,等停稳了,下来几个穿着齐整的女子,还以为是有人来访碧桃,上前行个礼:“敢问是哪家的奶奶,小的还去通报我家奶奶一声。”王舅母听了这话,一张脸顿时煞白,旁边跟着的一个婆子瞧瞧王氏的脸色,王氏点了点头,婆子上前就一个耳光打到小厮脸上:“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奶奶和姑娘来了,还不进去报信,让那个姨娘出来迎接。”

小厮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仔细看看,王氏沉声道:“去告诉我哥哥,就说我陪着嫂子来了。”旁边另外站着的小厮,见势头不妙,忙进去报信。

碧桃这时候正在房里赏玩王舅爷新买给她的首饰,底下坐着她在暗香院的老鸨,老鸨脸上笑的像朵花样的,连声称赞碧桃是个有福的,丫鬟送进茶来,笑着道:“奶奶,等奶奶生了儿子,乡下那个,就更是只有个名头。”碧桃啐了一口:“呸,乱说甚?”

小厮气喘吁吁地进来,丫鬟看见,开口骂道:“没瞧见这里有客吗?懂规矩不?”小厮擦擦汗,顾不得许多,对碧桃道:“奶奶,外头来了两个奶奶,说是爷的正室和妹子。”碧桃听了,愣了一下,只是在老鸨面前,还要撑撑脸面,喝道:“慌什么,等我换衣服出去迎。”接着看眼丫鬟,丫鬟会意,对小厮道:“还不快去报给爷,给奶奶算怎么一回事?”

老鸨听见王家奶奶来了,慌得手上的茶都泼了出来,泼的前襟湿了一大片,丫鬟忙上前帮着收拾,老鸨推开她,上前拉着碧桃的手道:“儿,这大奶奶来了,你可要小心些。”碧桃斜她一眼:“妈妈,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了,她一个失宠已久的大奶奶,有甚手段?”

老鸨急了:“儿,你没听见还有妹子也来了,这位宋奶奶可是个厉害人。”碧桃哼了一声,这时就听见窗外传来声音:“嫂子,这院子还不错,看来这位姨娘,也是个会过日子的。”老鸨顾不得许多,急忙躲到床后,碧桃听见声音,忙理理头发,出来见王氏她们。

王氏她们在外等了许久,见迟迟不出来,想着反正这是自己家,也就进门了,进门之时,有婆子想拦,被王氏她们带来的人捂了嘴,恰好遇见小厮要去报给王舅爷,玉莲识机,忙命带来的人把门紧紧关上,把小厮拦下,主管得了信,从房里出来,见这个架势,王舅母总是主母,虽说平时在这宅子里,主管也叫碧桃奶奶,但看见王舅母来了,还是身不由己,跪下给王舅母磕头。

王舅母看眼王氏,王氏捏她一把,王舅母摆摆主母的架势,哼了声:“先跪着吧。”这才和王氏进了二进院子,见院子里花草繁茂,王氏故意高声说了一句。

碧桃出了房门,见王舅母和王氏两人站在院子当中,身后跟了几个丫鬟和婆子,自己平时用的人,一个也不见,心里不由打起了小鼓,还是脸上露出笑容,上前款款地道:“奶奶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上前之时,就想行万福,王舅母是个嘴笨的,也不会说,王氏见碧桃只欲万福,看着房门笑道:“方称赞了姨娘,谁知姨娘竟是个连礼数都不知道的?”碧桃的脸,红一搭,白一搭,只得跪下道:“奴见过奶奶,奶奶万福。”

这青砖地上,可是没什么褥垫的,碧桃自嫁过来,还从没直接跪到青砖地上,一下感到膝盖疼的很,只是王舅母没有叫起,自己也不敢起。

碧桃的丫鬟见自己的主人跪下,也忙跟着跪下,王舅母拉一把王氏,王氏心里叹气,轻轻点头,王舅母才道:“起来吧。”碧桃的丫鬟忙先起来,这才扶起碧桃,碧桃眼里都差点出泪了,只是还要还王舅母的礼节,上前搀住王舅母道:“奶奶,还请屋里坐。”

丫鬟打起帘子,一行人进了屋,王氏主位坐下,王舅母下位相陪,碧桃也只得站在下面,王氏扫了眼桌上,碧桃暗叫不好,首饰匣子还没收拾干净,却有一两样精致首饰放在外面,急得拿眼瞪丫鬟,丫鬟也乖觉,上前收拾好了,笑道:“奶奶姑娘恕罪,方才捡东西来着,没收拾好。”

王氏只是垂着眼,甚话也不说,丫鬟忙把首饰匣子收拾进去。碧桃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倒茶给王舅母和王氏,笑道:“奶奶今日却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奴在城里,时时念着奶奶,只是服侍爷走不开,今日也让奴尽尽心。”

王氏拉一把王舅母,王舅母笑道:“也没甚事,只是我想问问,这宅子,一个月的用项是多少?”碧桃没料到王舅母不先问为甚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回去,而是问用项,愣了愣,才道:“这是主管的事,奴却不知。”

王舅母点头:“那就叫主管。”早有王氏带来的婆子,去前面叫了主管起来,主管满头大汗起来,奶奶一向是个懦弱的,唯爷的命是从,怎么今日就翻转了面皮,听见说要问问宅子的用项,忙抱了账本就往里面去。

进了门,见王舅母和王氏在那说话,忙上前重新施礼,把账本递给王舅母,王舅母打开账本一看,账目却也还清楚,只是每月,碧桃买衣裳首饰,就有上百,再加上别的用项,一个月总要有两三百银,脸色越来越沉,也没看完,把账本丢到主管怀里:“这等浪费,定是你们记了花账。”

主管忙吓得跪下:“奶奶,小的在王家二十年,从没记过花账,这些银子,确实是碧姨娘花的。”王氏上前拿过账本,看了看,笑道:“真是销金窟,一个宅子里面,连丫鬟婆子都算上,不过就是十来个人,再加上大哥和姨娘,不过二十来口,一个月的用项,竟比嫂子在家半年的都多,这等花法,就是金山,也花尽了。”

说着叹气:“难怪大哥儿子娶亲,不过给了一百两银子,原来花到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文,觉得昨天的设定有问题。

算账(中)

碧桃见王氏这样说,横竖是小姑,嫁出去的人了,嘟囔道:“姑娘不知道,这城里什么都贵,比不得奶奶在家,米,菜都是自己地里的,不需花钱,再者说了,这应酬,总也要有些花销。”

王舅母听见碧桃这样说,已经有些气结,咳嗽一声说:“碧桃,顶撞了我倒是小事,怎么连姑娘都顶撞起来了?”碧桃这才住了口,闭嘴不说,王舅母叫起主管:“好了,这帐既清,也就不必再说了。”

见主管出去,王氏咳嗽一声,王舅母又叫住主管:“把这宅子里的下人都叫来,我瞧瞧。”主管领命而去,碧桃见王氏这样做派,知道定是王氏在后出谋划策,心内更恨,只是面上不敢露出来,只是道了声是。

这时主管已经把下人都叫了来,站在院子里,碧桃搀着王舅母出来,王舅母坐到正中,下人们齐齐跪倒,一个个都知道今日是大奶奶来了,平日几个碧桃的亲信,手里面都捏了把汗,老实跪在下面,听王舅母训话。

王舅母终究是老实人,只说的几句,要大家好好服侍,该守的规矩要守,也就让他们散去,碧桃见王舅母还是只有那么几句,松了口气。

各自散去时,有个小丫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快走出院门的时候说了句:“为甚这里又来个奶奶,究竟有几个奶奶。” 声音虽不大,院子里的人可都听见了,王舅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旁边的婆子忙要去掩她的嘴,早被王氏叫住:“这小丫,过来给我瞧瞧。”

婆子转身对王氏道:“姑娘,这丫头才九岁,刚买回来不久,都不知道眉高眼低,小的回去,好生教导。”王氏看眼香儿,香儿上前牵起那小丫鬟的手,把她拉到王氏跟前。

王氏细细瞧了,赞道:“好俊俏的小模样?叫什么名字?”小丫鬟这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讷讷地道:“叫杏儿。”王氏点头:“你方才说,怎么又来了个奶奶是怎么说的?”小丫鬟不敢回答,香儿笑着说:“你说吧,我家奶奶是最慈善的了。”

王氏顺手抓了把果子给她,笑着说:“说吧,没事。”接着看向碧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杏儿还是孩子家,伸出手来接了果子,小声地说:“买回来那日,爷说了,她就是奶奶,姐姐们也说了,等奶奶生了儿子,爷就休了乡下的奶奶,扶了这位奶奶。”

杏儿的话还没说完,碧桃上前就是两个嘴巴:“小贱人,叫你胡说。”王氏冷哼了声:“碧姨娘,孩子家可会编造?”碧桃忙给王舅母跪下:“奶奶,叫奴为奶奶,确有其事,只是这扶正之事,奴从没想过。”王舅母两眼都含了泪水,双手抖动不止,半天才指了碧桃:“贱人,我平素好性,让着你们,今日居然要谋起主母来了?”

杏儿被吓到了,手上的果子掉了一地,眼里面要掉泪,香儿瞧见,在王氏耳边说了句,王氏点头,招手让杏儿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你可愿随了我去?”杏儿呆愣愣点头,王氏对王舅母道:“嫂子,这丫头我瞧着挺伶俐的,就讨了她去。”王舅母自然无不可。

王氏对主管道:“把这丫头的身契拿来。”主管擦擦额头的汗,忙去前面找了出来,递给王氏,王氏看了,把身契放进袖口,交代香儿把杏儿带下去,这才对犹自和碧桃大眼瞪小眼的王舅母道:“嫂子,别的事倒罢,只怕真的生出儿子来,到时。”

王舅母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般的碧桃道:“今日本也无事,不过是爷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办喜事,这才来问问,谁知你背后竟捣鬼,也不怪我容不得你。”说着喝自己带来的婆子:“把这狐媚子给我绑了,还有她另外两个丫鬟,找个牙子来卖了。”

这时听见房里传来响声,王舅母和王氏对看一眼,吩咐个婆子进去看看,婆子进去了,不过一会,手里扭着老鸨出来,对王舅母道:“奶奶,姨娘的房里,竟藏了个人。”老鸨什么没见过,忙跪在王舅母面前,道:“小的是暗香院的妈妈,今日没事,来望我家女儿的。”

王氏瞧瞧她的打扮,嘴里哼了一声:“暗香院的妈妈,都进了我王家的门,这是什么道理?”老鸨面红耳赤地,她却也听过王氏的厉害,只是跪着不说话,王舅母缓过劲来,对老鸨道:“你来的正好,就把你女儿领回去,还有那两个丫鬟,也一并去了。”

老鸨手足无措地说:“奶奶要叫小的领,小的也不敢不领,只是到时王大爷有甚话说。”王氏淡淡地道:“你怕甚?不是还有我嫂子?”老鸨见机磕头:“那小的就谢奶奶的赏。”

那两个丫鬟听见王舅母要把她们卖到妓院,忙双双扑到王舅母身前,哭的不成样子:“奶奶,奴们就是给奶奶做牛做马,也不愿去那肮脏地方。”王舅母想了想,道:“都别哭了,让你们去,不过是气话一句。”

说着叫主管,主管见奶奶今日这么厉害,早出了几身汗,滴留到了王舅母身前,王舅母想了想,对他道:“这两个丫鬟,也别唤人来卖了,她们母家是哪里,到时候找来,让她们各自归家,赎身银子也赏了她们吧。”

主管连道几个是,又奉承地说了句:“奶奶宅心仁厚。”这两个丫鬟听见不卖她们到妓院了,又给王舅母磕头,王舅母让她们起来:“你们姨娘的东西,你们想必都知道收在哪里?”那两个丫鬟连连点头,王氏笑道:“既这样,还不收拾出来,让奶奶带回去?”

两个丫鬟忙进屋去收拾,碧桃见事情已经没有转圈的余地,给王舅母磕了个头:“奶奶要卖我,也罢了,只是我总是爷的人,难道奶奶不问问爷的意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王氏冷笑一声:“谁家主母卖个妾,要问爷的意思?”

碧桃见王氏这样说,横竖今日要出了王家的门,看着王氏道:“姑娘也别得意,玉莲姑娘不过就是去做妾的,难保哪日不被卖了。”

这话气得王氏两太阳直跳,上前就对碧桃两个耳光:“我宋家就算穷的没饭吃,也不会让女儿去做妾,你听了别人的胡话,就来说我女儿,真是。”

这时玉莲从前面过来,见娘生气,上前道:“娘,这等无知妇人的话,听了做甚?别白白气坏了身子。”王氏拍拍她的手,玉莲见碧桃一脸的不服气,走上前沉声道:“不但我不不会做妾,要嫁的人也不纳妾,这才是道理。”

碧桃哼了一声,抬起头也不看玉莲,玉莲慢慢地道:“你也是女儿家,难道不知道世间女儿,都不愿与人共事一夫?”说着玉莲看着她,道:“世间男儿,为皮肉之欲,多广置姬妾,以致家不安宁,须知人的恩爱有限,多了这边,必然少了那头,若能齐心协力把那薄幸男子,都劝的转来,也是美事,偏要争斗不休,平白地让男子看了笑话,他日我若嫁人,定要那人不纳妾,才嫁过去。”

众人被玉莲这番话说的都愣在那里,老鸨最先醒过来,上前对玉莲道:“姑娘,你年轻,不知道,这男儿多薄幸,今日对你,明日对她,也是常事。”玉莲反问道:“所以女子才要作践自己,为了那不值得的恩爱,争吵不休?”

老鸨讪讪地说:“这人和人不一样,唯愿姑娘他日的良人,能一心一意对姑娘。”王氏这时也醒过神来,拉过玉莲道:“好了,那些事,日后再说。”王舅母也道:“妈妈,你把碧桃领了出去。”

老鸨应了,这时丫鬟也把碧桃存的东西,全数搬了出来,碧桃看着那些料子,首饰,衣裳,明晃晃的,心里更恨王氏,只是主母的话,现在也没人敢违,只得跟了老鸨起身。

王舅母见她们都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吩咐主管把这些东西都搬到车上,自己和王氏就准备走,方来到门口,就见王舅爷拉了碧桃,老鸨在背后跟着,一个劲地说:“不是小的主意,是你家大奶奶的意思。”身后跟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王舅爷也不管不顾,径自来到门口,夫妻俩恰好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撞了个对着,王舅爷见主管还带着人往车上装东西,气的暴跳,喝住主管,对王舅母道:“你这不贤妇人,怎做出这等事体?”

平日王舅爷这样一喝,王舅母早就吓得垂泪,认错,今日王舅母心里却是憋了一股气,再则也有人相帮,冷笑道:“儿子结婚,你只拿出一百两银子,倒是每月花两三百银养小老婆,你倒有理了。”

王舅母从没对王舅爷高声过,王舅爷也愣了下,再看见自己妹子,带着甥女也在,喝自己妹子道:“你这嫁出去的人了,挑唆你嫂子做什么?”

王氏可不是王舅母这样的,扬声道:“哥哥,你今日问我,妹子就问个明白,这侄子娶亲,哥哥是预备拿出多少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忏悔,我果然越来越狗血了。

算账(下)

王舅爷看见妹妹,愣了愣,想起方才碧桃见到自己,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说是王氏在后出的主意,心里大怒,见王氏又问起银子的话,甩手就欲打王氏,嘴里还道:“你嫁出去的女儿,管这么多做甚。”

王氏一闪,就闪开了,玉莲见舅舅要打娘,皱眉上前,王舅爷没打到妹妹,一肚子的火对着玉莲发了出来,指着玉莲就对王氏骂道:“你教出的这种女儿,年纪老大也没嫁出去,现在还跟着你到处跑,成何体统。”

玉莲是个晚辈,被舅舅骂了,也只得低着头,王氏是护女儿的,见自己哥哥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要打自己不说,还骂自己女儿,心头大怒,见碧桃半藏在王舅爷身后,面上露出得意笑容,王舅母这时心内一阵酸痛,也哭了出来,门外挤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心略定一定,喝过主管,命他把门关好。

主管瞧见主家的各人,都那副架势,流水把门关好,把下人都叫进来。这门一关,院子里的全是自家人了。

王氏也不客气,沉下脸对王舅爷道:“大哥,妹子以前看在兄妹情分上,一直只是点到为止,想不到哥哥今日为了个妾,就要打起妹子来。”王舅爷听妹妹这样说,心也有些软,碧桃在他后面,软绵绵叫了声:“爷。”王舅爷回头看看碧桃,越发觉得她可怜,再看看面前的另两人,自己的妻子是只知道哭,自己的妹子如恶煞一般,心肠又转硬来,对妻子喝道:“你哭甚,等会再找你算帐。”

挽了袖子对王氏道:“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子,王家的事,和你有甚相干,挑唆的你嫂子来买你小嫂子,真是不成样,今日,我就代爷娘教训你。”说着就捏起拳头,要打妹妹。

拳头还没伸出去,就被人死死握住,这人却是王舅母,只见她咬住牙,对王舅爷道:“你要和我算甚帐,是不是要等那个狐媚子生了儿子,你好把我休了,把她扶正?”王舅爷素日和碧桃夜里调笑时,确说过这话,只是自己肚内知道,这是戏语,当不得真,今日见王舅母问出来,自己也只当王舅母还似往日一般,威吓的住,喝道:“你这不贤人,吃醋捻酸,不休你休谁去?”

王舅母初时还以为,这是碧桃自己想的话,谁知王舅爷当众说出,想自己进王家二十年,也没甚大错,今日王舅爷为了个妾就要休自己,万念俱灰,五内俱焚,手脚冰凉,见碧桃面露得色,心中更怒,大叫一声:“我跟你拼了。”

上前就把王舅爷一把抓住,王舅爷不防备,被她推了个屁股墩,还没等她爬起,王舅母坐到他身上,用手去抓他的脸,咬他的脖子,边打边骂:“我有哪里不到处?公婆的丧事我办的,两个儿子我生的,你纳妾我从没说过不好,你今日为了个狐媚子,就要休我。”

王舅爷虽是男子,只是一来是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二来也没防备,被自己妻子抓了脸带血痕,下人们见主母打起了主人,都愣在那里,这两头都是主,劝谁也不好,碧桃见王舅母打王舅爷,下人们都待着不动,跺脚道:“养你们这群饭桶,还不给我上前去拉?”主管正打算上前,王氏眼一横,主管又缩了回去。

碧桃想上前拉,只是看见王舅母披散了头发,赤红了双眼,疯婆子样,那尖利的指甲,一把把只是往王舅爷脸上招呼,不时还张口咬王舅爷的脖子,自己衡量了下,怕遭池鱼之殃,只得往王氏那边蹭去:“姑娘,你上前去劝劝?”

王氏只当没看见她,碧桃见王舅爷初时口里还骂,后面就开始求饶:“奶奶,你放了我,我们二十年的夫妻。”王舅母打累了,听见王舅爷说出夫妻情分,左手抓住王舅爷的衣襟,右手指住碧桃:“我要卖了她,你还说不说我不贤?”王舅爷点头道:“奶奶处置妾,是本分,不拦不拦。”

王舅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儿子结婚,你要拿多少银子出来?”王舅爷连声道:“为王家的体面,随奶奶花用。”王舅母喘了口气:“还休不休我?”王舅爷差点哭出来了:“奶奶进王家二十年,从无错处,自不敢休。”

王舅母这才放了手,只是还没起来,王氏见打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对王舅母道:“嫂子,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起来吧。”说着伸手去扶,王舅母这口气,出的着实爽快,扶住王氏的手起来,主管见王舅母打歇了,这才带着人上前把王舅爷扶起,准备搀到后面换衣服,碧桃见王舅爷要往后面去,跟在后面叫了声:“爷。”

王舅爷此时哪还顾得上她,只是挥了挥手,就走了,王舅母喘过气来,看见碧桃,叫了一声:“碧桃。”碧桃忙过来跪下,王舅母瞪着她,缓缓地道:“方才却是我急躁了些,不该让你再回去,只是你掀起如此风浪,留你不得。”碧桃这时哪敢说个不字,只是低头应是,王舅母叫过一个婆子:“出去唤个牙子进来,把她拉出去卖了,越远越好,永世都不能回来的更好。”

婆子应了声是,正打算出去,被王氏叫住:“回来,出去了,可千万别说这院里发生的事。”说着王氏往其他下人那里也看了眼,那些人忙跪下道:“奶奶姑娘放心,小的决不敢说出去。”

王氏这才让婆子出去,王舅母站起身,对王舅母道:“小姑,还是去看看你大哥去。”玉莲也跟上,王氏示意婆子看住碧桃,和王舅母往后面去了。

刚进后面院子,就听见王舅爷传来哎哟的声音,王舅母愣了一下,小声地说:“没料到打的那么重。”王氏拉她一把:“嫂子,女人家能有多少力气?”王舅母不言,进了屋子,王舅爷坐在凳子上,已经换过了衣裳,梳好了头发,王舅母都是往脸上和脖子上招呼的,故此只有脸上挂了彩,主管手里拿着药酒,正在往他脸上,脖子上擦。

见她们进来,主管停了手,屈身给她们行礼,王舅母接过药酒,上前仔细看了看,叹气道:“爷,今日不是我放肆,只是爷细细想想,爷可有念过夫妻恩爱?”王舅爷被她打怕了,此时听她说起,面有赧色,连声道:“却是我的不是。”

王舅母听见他这句话,不觉鼻子一酸,又流下泪来,王氏忙上前接过药酒,对主管道:“唤个丫鬟来,替嫂子梳洗。”主管愣在一边,听了这番话,连忙出去,王氏接过药酒,替王舅爷擦起来,嘴里道:“哥哥,你平素还嫌妹妹啰嗦,只是小妇最是惹祸的根源,再则说了,哥哥,你自己儿子成亲,就拿出一百两银,反是妾,一个月花个两三百银,这等做法,你日后怎么去见爹娘。”

王舅爷被妹妹一顿数落,再则自己娘子,平日实是个贤惠人,自己也实不该说出要休她的话,她是王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正室,自己怎为了讨小妾的好,就轻易说出休妻的话,只是连声应是,不敢再有第二句。

等到王舅母梳洗完,天已擦黑了,重又回到屋里坐下,说了几句,主管进来道:“奶奶,有个湖南客人,想讨了碧桃去,给了三十两身价银,卖是不卖?”王舅母看眼王舅爷,见他不说话,自己是巴不得把碧桃推的越远越好,道:“既如此,就卖了吧。”主管应声退出去,王氏见哥哥脸上还有不舍,笑道:“大哥,这等祸害,就算赔了银子,也要卖了,更难得现在还能换回几亩好地。”

王舅爷还是惊弓之鸟,连声道是。

说了会话,摆上酒席,三人喝了几杯,玉莲不沾酒,只是坐在一旁,王舅爷对玉莲道:“甥女,方才实是舅舅不对,不该如此说你,你娘说的对,宋家的娇养女儿,怎能胡乱嫁去,舅舅也留心,替你挑个好的。”玉莲忙起身道:“舅舅这般说,折杀外甥了。”杯来盏往,一场事情,就此冰消。

在宅子里住了一夜,王舅母要留在这里,照顾王舅爷的伤势,王氏就带了玉莲,先行回去,车才出了王家宅子,走到大街上,就听见有人在那高声说:“没想到世间有如此泼辣女子,打丈夫,卖小妾,不过就是转瞬之间。”

王氏奇怪,掀起帘子一看,路边有个酒楼,有人正站在门口,和一群人指手画脚说些什么,王氏看眼香儿,香儿会意,下了车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好狗血啊。话说,晋江要屏蔽不和谐词语,我对了半天,眼都花了,所以,如果出现框框,大家就猜吧,甩汗。

初见

香儿来到人群里面,听那人指手画脚,说了昨日王家发生的事情,内中不乏添油加醋,说碧桃如何妖艳,王舅母如何地摆主母的排场。临了那人叹气:“这女子也是,男儿家三妻四妾,本是本等,宠一宠妾,也是常事,怎的就打丈夫,卖小妾?”香儿见这人说话不中听,正打算出口反驳。

旁边有人开口道:“若是男儿尊重妻子,对妻子多些恩爱,想必也不会纳妾,就算为子嗣计,纳了妾,想必也没有妻子,会轻易卖了妾去。”众人见这人说话,见识和别人不同,循声望去,却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妇,见她穿着,虽然朴素,却气度与众人不同,身边跟着个十四五的丫鬟,见众人都向她看来,少妇不由有些发赧,转身欲离去。

前头来了个男子,对少妇道:“娘子,你怎么不站在那里等我?”语气虽然有责怪,那眼眸却十分温柔,少妇轻轻一笑,还没回答,旁边的丫鬟就道:“爷,奶奶说那边坐着太闷,就走到这里等。”男子没有再说什么,从丫鬟手里接过件斗篷给少妇披上,三人这才上了前头等着的一辆马车。

见男子对少妇这般温柔,众人都看呆了,只得马车走了,才有人问:“这是谁家的,怎么从没见过。”旁边有个婆子笑道:“这不就是柳家的女儿女婿,这姑娘倒有福,爹娘虽亡了,却嫁了个书生,现在,已经是官夫人了,你说,哪找去的福气。”

旁边有人点头道:“是,别说做正室了,就是做官妾,她家那样的家世,还不是赶着去。”香儿听他们没说王家的事了,转身走了,赶上王氏坐的车,王氏的车停在前面路口,香儿上了车,对王氏说了方才有人说的话。

王氏听了,笑道:“市井流言,就是这般,不过转个背,就传的面目全非。”半天没说话的玉莲笑道:“昨日舅母那样,还真的吓到我了,她平日一个连高声说话都少有的,昨日竟然那般。”

王氏叹气:“玉莲,你终究年轻,不知道,别的犹可,这做母亲的,怎能让人糟蹋自己的儿子。”玉莲点头,王氏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叹息道:“儿,你若嫁了人,就知道为母亲的心了。”

玉莲不由心里有些酸楚,强自忍住,笑道:“娘,难道你嫌女儿在你面前碍眼?”王氏一笑,把玉莲搂在怀中:“娘巴不得你陪娘一世才好。”玉莲没有再说话,只是趴在娘怀里。

王舅母的一场大闹,果然很有效,不过两日,王舅母就前来宋家,那时王氏正和玉莲,月英三人坐在那里,边做针线边说闲话,王氏刚站起身说出去迎迎,就听见王舅母的声音。

王氏忙迎上前:“嫂子,怎么也不让我们出去接你?”王舅母扶住王氏的手,她今日看来比平时精神许多,脸上的皱纹都少一些,各分宾主坐下,玉莲,月英行了礼,退了出去,上了茶,王舅母才笑道:“小姑,今日是特地来谢你的。”

说着王舅母带的丫鬟就往前走了一步,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拿到王氏跟前,王氏见这样,摆手笑道:“嫂子,我哥哥做的事情,那般不像样,我做妹妹的,都愧杀了,怎好收嫂子的礼?”

王舅母起身,把丫鬟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塞到王氏手上:“小姑,你这般对我,全无别的小姑,只在中间挑唆,这份恩情,怎么能忘?”王氏见却不过,也就收了,姑嫂两人又说些闲话,王氏留王舅母吃了饭,王舅母才告辞了。

过的两个月,却是王家大儿子的喜日子,王氏早几天前,就带着女儿去王家住着帮忙,这样大事,自然帮忙的也不少,只是自从芹哥成亲那回,有人说过玉莲的婚事,被王氏打了回去之后,这才再无一个人,敢提起玉莲和刘家的事情,倒也安静许多。

陈姨娘她们自从听那日去了的丫鬟们回来私下议论,知道连王舅爷都吃了苦头,碧桃都被卖了,对王舅母恭敬的不得,有什么事,流水的去做,再没敢推托的,王舅母嫁到王家二十年,直到如今,才感觉到当家主母的威风。

大喜的日子到了,王家结的这门亲,就是顺娘大伯家的女儿,顺娘在京三年,不惯京中水土,得了咳喘之症,陈温良和她历来夫妻恩爱,观政方毕,南京礼部主事出缺,陈温良想着,自己妻子不惯京中水土,这南京离她家乡又近,何不讨了缺去?就找了自己座师,请往南京去,座师见那不过是顺手推舟的事情,就允了,果然吏部贴出告示,南京礼部主事缺,由陈温良补。

陈温良得了信,收拾行装,和妻子回了江南,这缺也不是甚要紧的,顺娘见堂妹要出嫁,就说等堂妹出了阁再去南京,陈温良视妻如命,自然答应。

这日送亲来的,就是顺娘,新人进了门,完了那些繁杂的事情,坐床罢,新郎就出去陪客,洞房之内,就是送亲来的和男方陪客,在那陪新娘说话吃酒。

男方家的陪客,却是玉莲和月英两人,新娘害羞,只是低头听她们说话,顺娘见玉莲是个说话爽利大方的,两人年纪又相近,说起话来,比其他人更为投机,顺娘见玉莲年过二十,还梳着姑娘的发式,既来陪新娘,想来也不是望门寡,心里奇怪,只是初次见面,不好问的。

若说玉莲性子不好,却见她待人处事,都既为周全,心里更是纳闷。吃了一阵,顺娘见屋子里有些闷,起身说出去走走,出了门,这新房却是座小小院子,酒席都摆在外面,新房反而安静的多,里面也种了几株花草,顺娘走了走,觉得这院子还不错。

这时外面进来个妇人,见顺娘在此,忙上前行礼笑道:“陈奶奶,怎得不在里面吃酒,想是她们说话冲撞了你?”顺娘仔细瞧瞧,原来是王家老爷的妾,陈姨娘,还了个半礼,笑道:“不是这话,只是里面人多,我出来散散。”

陈姨娘见顺娘竟然还了她半礼,身子轻了半截,见顺娘坐到石凳上,到她身边笑道:“可是玉莲姑娘说话不中听?冲撞你了?要我说,她历来心高志大,瞧不上奶奶的大福,也是有的。”

顺娘有些奇怪,她眼里玉莲不是这样的,只是一笑,陈姨娘更得了意,对顺娘道:“奶奶,你可知道她为甚老大岁数,都没嫁出?”顺娘摇头,陈姨娘故意叹了一声:“论说也是亲戚,只是她的古怪处,却和别人不同。”

顺娘抬眼看她,陈姨娘小声说:“一个庄户女儿,心心念念,只是想嫁个当官的,做官妾都不去,只是要做正室,别说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再等一百年,也没有个当官的肯娶个庄户女儿做正室。”顺娘咳嗽一声,陈姨娘收了口,讪讪地说:“其实呢,说起来,玉莲姑娘也是个苦命的。”

接着陈姨娘就把玉莲和刘家的事情全部说出,临了还叹道:“其实,去刘家做妾,也不算辱没了,只是玉莲姑娘是个古怪的,说什么,世间男子本就薄幸,何苦去做人的妾,争闹不休,白若男子笑话,说什么日后若嫁了,当官的不算,连妾都不纳的才成,奶奶你说,这世上有这样人吗?”

顺娘听的叹息,听见陈姨娘这样说,才回过神来笑道:“此事,却也不出奇,玉莲姑娘这般想,也是个有气节的,全不似那般贪财趋势的小人。”陈姨娘面一红,讪讪地道:“奴还有事,奶奶宽坐。”说着就自己进了新房。

顺娘叹息一会,正准备起身进房,刚抬起头来,前面站着的不就是玉莲?

作者有话要说:框框事件闹的,连码字都没有心情,感觉状态特差。哭下。

突然想恶搞下,玉莲和顺娘成了知己,搞百合去,恶搞啊恶搞,顶锅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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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娘不由有些面上发红,这背着人说话,被说的人听了去,实在是,她用手摸了下脸,对玉莲笑道:“妹妹也出来散散?”玉莲抚了下头发,对顺娘道:“姐姐出来长了,怕走迷了,特地出来寻寻。”

顺娘见玉莲不为自己辩解,心里奇怪,这玉莲若真像陈姨娘说的那般,此时还不急于巴结自己,反而如没事一般?难道陈姨娘说的话,有一半不实?玉莲瞧见顺娘脸色,时常变化,笑道:“日久见人心,奶奶无需多想。”顺娘见玉莲这般气度,心里赞叹,说话也更为亲热了。

散了席,各自别去,顺娘回到柳家,陈温良今日却是去赴刘家的宴席去了,刘大智满了江都的任,上司考评,都是上等,进京赴选,却选了徐州知州,领了凭,就先回家乡来,欲风光几时,再去上任。

听得陈温良和妻子在娘家,早几日就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请他过去赴席,陈温良却不过,今日顺娘的堂妹出阁,自己一个男子,也没甚好忙的,这才去刘家赴席。

见妻子回来,陈温良道过了辛苦,对顺娘道:“没想到刘兄三年没见,现在越发。”说着觉得背着人说不好,又闭了口,顺娘在梳妆台前,拿下一只点翠簪子,听见陈温良住了口,回身笑道:“是不是他要你纳妾?”陈温良奇了:“你怎的知道?”

顺娘起身,坐到他身边:“今日我送妹子出阁,才知道刘爷的一件事情,虽说攀高枝,也是人情,只是这方一阔,就连自己许下的婚约都不认,实在是。”陈温良握住妻子的手,皱眉道:“婚约?这却不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