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这才讪讪的说:“我的女儿,早在不肯嫁时,就不是我的女儿了,你们快些让开,我还有事情。”说着就上了马,打算离开,青玉听见这话,强忍了许久的泪,此时夺眶而出,林承祖见自己岳父不认女儿,还准备走,拦在马前道:“岳父请了,这骨血之亲,却是断不了的,难道岳父不认自己女儿,连外孙也不认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春天到了,让我家玉莲姑娘发下春,掩面,这还不死的宋三,想掐死他。 1

玉莲听见这话,心里叹气,自己三叔所为,一路看来,他若真是有父子之情的,怎会如此对待青玉,刚想说话,就见青玉满眼是泪,却没有哭出声来,紧紧拉着围裙的衣角,那角边都要被她揉出线头来。心里不由怜惜起来,宋三夫妇虽不堪,青玉却是个好姑娘,今日若再不说破,只怕她心里更梗的难受。

伸手出去把青玉搂在怀里,开口道:“妹妹,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也要瞧父母是怎样的人。”玉莲的话还没说完,青玉就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姐姐,我知道,只是。”话没说完,青玉就长叹一声。

玉莲心里更软,终究那是生养青玉的父亲,骨血亲情是斩不断的,身为女儿,青玉还不是愿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高兴,而不是这般,在外面横眉竖目,骂个不休,玉莲正在思索,就听见外面传来惊叫,是杏儿的声音:“三爷,你怎能动手打人?”

玉莲忙挑开帘子,却是宋三见林承祖拦在马前,喝不开,手里的鞭子就落了下去,林承祖也不及避让,那鞭子正打在眉心,林承祖哎呀一声,就倒了下去,杏儿边去扶他边皱眉问宋三,宋三把马一勒,往旁边走了,还用鞭子指着林承祖骂道:“我只当那个孽种死了。”接着用马鞭往自己鼻子上指了指:“再说,我姓刘,她自姓宋,和我何干。”

说完就预备走,听见身后传来青玉的喊声:“爹。”这声喊里面含有的悲伤和难过,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动容,宋三身子在马上晃了一晃,却也没回头,打了一鞭,就走了,也不管身后传来的青玉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玉莲这时也下了车,青玉哭的站不住,林承祖反过意不去,上前扶住青玉道:“娘子,是我不好,没躲过去。”青玉听的更痛,也顾不得这是在路边,用手摸着鞭痕,颤声问道:“疼吗?”林承祖摇头:“不疼。”

玉莲见他们夫妻这般恩爱,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往侧面看去,正遇上一双温和的眼眸,玉莲羞的脸登时通红,却不知陆秀甚时候来的,忙要转过身去,却又是青玉夫妻在那,不由低了头,小女儿态毕露,杏儿见玉莲低头,顺着目光看去,见是陆秀,笑嘻嘻行个礼:“姑爷。”

青玉夫妻被这一声,也回过了神,青玉用袖子沾沾眼角,林承祖上前给陆秀施礼,陆秀忙还礼,反落了个玉莲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羞红一张芙蓉面,扶着杏儿站着。

青玉见状,心情反好了许多,上前对玉莲道:“姐姐有事,就先请回去。”玉莲点头,又嘱咐了她几句,也就上车,车子动时,玉莲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恰见陆秀也转过身来,四目又相对,陆秀双手放在胸前,打了一拱,玉莲脸更红,忙把帘子放下,回头却见杏儿满脸促狭的笑,玉莲平息半日,才嗔怪的道:“小孩子家,回去可知道说什么?”

杏儿笑嘻嘻的凑上前:“姐姐,你且放心,我可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说完了又嘻嘻的笑起来,玉莲方恢复常色的脸,顿时又红成一片。

到了家,玉莲稍歇息就去见王氏,王氏坐在上房,旁边一个奶娘抱着孩子站着,王氏正和一个妇人说些什么,玉莲行过礼,王氏笑对那妇人道:“这是你陆家三婶。”玉莲听的是陆家的人,又想起方才在路上遇到陆秀,脸顿时又要发烧,只是还是走过去,给陆三婶行礼,陆三婶却也安心受了,玉莲觉得奇怪,却还是老实行完礼,站在一边,陆三婶上下打量一番,见玉莲仪态大方,这才扯扯嘴角笑道:“好大方爽利的姑娘。”玉莲又是一福下去:“三婶谬赞了。”

陆三婶虚扶一把,和王氏又说些什么,间或也问玉莲几句,玉莲一一答了,陆三婶这才对王氏笑道:“奶奶家教甚好。”王氏点头道:“我们小家小户,最重的就是名声,自然不敢让孩子有半点差错。”玉莲听了母亲这话,心里有些奇怪,却还是低眉顺眼,坐在一边。

陆三婶回头又对玉莲上下看看,玉莲见她这般,越发坐的笔直,陆三婶这才连连点头,叹道:“看来人言也是不可轻信的。”王氏坐在一边,也是仪容端庄,用手轻轻紧紧鬓上的簪子,放下手了,淡淡笑道:“这人所传的话,本就捕风捉影,妹妹说的可是?”陆三婶连连点头,玉莲心头微微一动,这时陆三婶微一点头,底下站着的人忙上前把礼物送上,陆三婶接过,亲自递给玉莲,玉莲偷眼望去,却比平时的礼物丰厚,心里虽微感奇怪,面上却没露出来,接过来,自有房内丫鬟收起。

陆三婶这才拉着玉莲的手,只是问长问短,玉莲见她和蔼,也一一答了,陆三婶这才笑着对王氏道:“玉莲这样爽利大方的姑娘,才投我的缘,我顶见不惯的,就是一个没出阁的女儿,见了对家来的人,都回避了,出来叫她行个礼,也扭捏不得。”王氏心里,这才松一口气,笑着谦逊几句,陆三婶看玉莲,是越看越爱,又从手上勒下一对金包玉的镯子,让玉莲带上,玉莲推辞不过,也就收了。

王氏又留了陆三婶吃饭,酒席比平时的更为丰盛,在席上,陆三婶对玉莲又是好一通夸赞,王氏此时也笑着应和,酒足饭饱,陆三婶才辞了回家。

玉莲回房之后,心里好生奇怪,这不年不节,陆家来人做甚,再则说,虽是四月下旬,端午节的节礼还早,也不需陆三婶亲自送来吧,况且,这陆三婶的态度,也有些古怪。思来想去,只是想不出来。

王氏这时进来,见玉莲还坐在床边,头面没卸,笑着坐在旁边,挥手示意杏儿下去,手却抚着玉莲道:“儿,你却知,陆家今日来人是为何?”玉莲摇头,王氏叹了一声:“人心可恶,我虽知道久了,却也不知道,还有更可恶的。“

玉莲见娘这话说的蹊跷,只是不好问,王氏自己生了一会闷气,这才道:“儿,这话说出来,本也是脏了你的耳朵,只是不说出来,娘心里也难受。”玉莲起身给王氏倒了杯茶,看她喝下,这才替她轻捶着背道:“脏了女儿的耳朵,总好过娘憋在心里。”

王氏被她这样一说,反噗嗤笑了出来,把女儿拉了坐下,正色道:“我没想到你那三叔,现在变的,连我都想不出来。”王氏这样一说,玉莲又想起今日去林家时所见,忙把探青玉时见的,告诉了王氏,只是见到陆秀那节,自然被瞒了下来。

王氏听完,叹息道:“儿,你可知,他却是投靠了刘家。”刘家,玉莲忖道,难怪他说自己姓刘,只是投靠虽常见,这样年纪过去的,又不是小厮,却也少见改姓的,王氏叹道:“那个搬唇弄舌的三婶,却没了。”

玉莲听了这话,心里噔的一跳,忙拉住王氏的手:“三婶却是什么时候没的,怎的我们全不知道?”王氏叹气,拉了女儿的手一把:“却是这个月月初没的,你见他时,想来也看见他面上那疤了,却不是摔的,却是被斧头砍的。”

玉莲更感奇怪,王氏这才备细讲出,原来去年宋三夫妇,到山里收了几个丫头,两口就搬到城里,想学那扬州人,养起瘦马来,只是他们本就是乡下的人,虽知道扬州瘦马出名,怎的调教,却是摸不着门路的。

恰好陈二老爷新近搭上的一个新欢,是做半开门生意的,陈二老爷去她那里时,也把宋三带了去,宋三见了那女子,虽年纪已经三十开外,却也擦了一脸的粉,摸了一嘴的胭脂,得了陈二老爷的疼爱,头上也戴了些首饰,穿了几件新鲜衣裳,宋三本是个村人,又守着那黄脸婆过了半辈子,见了这样的女子,心里也难免二十五个小老鼠挠心,痒痒起来。

只是碍于这女子是陈二老爷的新欢,自己也不过挨个光,说句把风话,趁便摸摸小手,也就罢了,谁知这女子心里却是另一个计较,她虽和陈二老爷滚了几时,却也知道陈二老爷对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的。

想重找一个,只是那些人,不是太老,就是太少,见陈二老爷带来的宋三,年纪不过就是四十上下,长的也不丑。却像个可以勾搭上的人的,又叫人细打听过,知道他家里不过一个村婆子,女儿久已嫁出,还在家里养了几个女孩子,心里主意打定,也就故意放下钩子,等那宋三上钩。

宋三见她对自己时常秋波送出,心里越发挠心,只是家里有个老婆,管的又严,不敢下手的,再则也怕陈二老爷,谁知陈二老爷过的几日,心性也就淡了,往别的地方去了。

宋三此时心内,全是那女子的娇态,见陈二老爷不往这家去,急的抓耳挠腮,这日喝了两口酒,就壮着胆子,上了那女子的门,女子接了,欢喜备了酒果,留他在这。

宋三此时早把什么严妻丢在脑后,喝到半熏时,一杯酒渡来渡去,都不知道是酒多些,还是口水多些,两人成就好事。宋三怎经得起这样人的手段,醒来时,还当是桃源一梦,他虽历来舍不得钱钞,却也狠了心,拔下只银簪递给那女子,女子在他怀里转了一圈,手搂着他脖子道:“宋爷,奴却不是图你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吧,我又YD了,怎么我写偷情就写的那么顺手呢,掩面。

没结婚,古代未婚夫妻还真不能见面,所以陆秀同学的戏份,我已经努力在加了。 1

宋三一听这话,就呆住了,怎的还有这烟花女子,不要钱的,这女子见他这样,在他怀里掉几滴泪,说几句自己的苦处,这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听在宋三耳里,就似那佛音也没这般好听,不由把女子搂紧些,发下几句誓约,日后定不负心,女子又教了他几句话,让他回去对三奶奶说,宋三虽碍于家中悍妻,却是女子说的也有道理,答应下来,又鬼混了一混,敲过了三更,宋三才急急回家。

三奶奶见他喝的满身酒气回来,也抱怨几句,却被宋三说在外应酬,这也是难免的,三奶奶只得住了口,打发他睡下。宋三天亮起来,就听见三奶奶在骂那几个女孩子,说她们甚都不会,还只会花钱,边骂还边听的棍子往皮肉上招呼的声音。

宋三本不想理,却是想起昨晚那女子说的话,忙披衣起床,唤住三奶奶。

三奶奶一肚子邪火,还没发出,见他过来,横着一双眼睛道:“你却又来管什么闲?”宋三呵呵一笑,对三奶奶道:“家里这几个女孩子,若想要赚注大钱,却不能这般?”

三奶奶听的赚钱,正挠到她痒处,忙把手里拿的棍子扔了,吩咐那几个女孩子去烧水做饭,自己搬张凳,坐到宋三身边道:“你却有何妙法。”宋三迟疑一下,三奶奶抬头正见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孩子在门口一缩,心头怒气上来,起身捏住宋三耳朵:“难道你有了什么坏心思了不成?”

宋三被老婆扭住耳朵,连声呼道:“娘子,我可从没如此。”三奶奶见这样,才放开手,哼道:“有话你就说。”宋三扭扭捏捏,把昨晚那女子的话说出,三奶奶一听宋三要把那女子接来,调教这些女孩子,心里的那缸醋,就打的没法说了,只是被宋三千发誓万许愿,只是接那女子来调教这些女孩子的,自己一心只想着赚钱,可没别的心思。三奶奶仔细想想,这些女孩子来了不过一月有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待,怕一个不留神,她们全跑了,岂不鸡飞蛋打,找个帮手来,也好帮自己看着些,也就轻轻点一点头。

宋三见娘子答应了,喜的就连自己新婚时,也没这般喜,忙去告诉了女子,女子理一理东西,也就带了个婆子,过来宋三家,三奶奶接了,两个也互相施个礼,三奶奶见那女子打扮的妖精一般,心里就有几分不喜欢,只是此时也要借重她,不免也扯一扯面皮,做出个笑模样来,和女子说了几句,女子打量了下三奶奶,见她也有四十来岁,眉眼虽能瞧出,生得不丑,眼角的皱纹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伸出一双手来,似树皮一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却也奶奶长,奶奶短的奉承几句。

两个谈了半日,却说定了,女子自今日起,就过来宋家住下,调教那几个女孩子,既已说定,三奶奶也留她吃了杯酒,女子也命两个帮闲,带了自己的东西来到宋家,女子姓马,人就都唤她马姨。

这马姨端的好手段,先从那几个女孩子中,挑那生的好的,通身换了好衣裳,也不让她去操持家务,让她吃些好饮食,又教她弹琴,唱一两曲,过的三个月,也能开口唱几个曲子,虽不如那黄莺般唱的好,却也能成调,三奶奶是个不识数的,还问马姨:“怎的不让她们做活?”

马姨和她相处久了,知道她不过蠢妇一个,心里叹息,自己真是红颜命薄,这样一个男人,还要使手段去争,却也不说破,只淡淡一句:“嫂子不知,这要做了活,手粗了,就卖不上价了。”一提到钱,三奶奶就襟口了。

过了年,宋三和马姨两个带了那两个调教过的女孩子,就上省去卖,三奶奶本打算跟去,只是被宋三一句,要她在家守家,三奶奶也怕家里没人,这些女孩子都跑了,也只得乖乖在家。

宋三到了省里,这花花世界,却是自己没见过的,也不知道东西,马姨见他这样,肚内暗骂他是窝囊废,却也无法,自己此时也只能找这个男人了,唤他在客栈等着,自己出去,找了个自己以前就识得的闲汉,两个唧唧哝哝,商量了半响,去马姨以前做过生意的妓院,找到老鸨,让她相看了。

老鸨还打趣几句,两个女孩子却也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马姨拿出五两,谢过闲汉,却不免两人也叙叙旧日的恩爱,马姨银子在手,却也花了二三十两,打首饰,买衣裳,宋三见了这么多银子,也由着她花去,两人在杭州城玩了两日,方才回了乐清。

路上宋三和马姨过的恁般恩爱,只是一看银子,回去又要交给那夜叉婆,嘴角就往下垂,马姨见了,附耳在宋三耳边说了几句,宋三大惊,马姨捏一捏他耳朵:“傻子,你那老婆,瞧着也不是做这行的,我们两个合力,索性搬到杭州去,越发做的大了,到时使奴唤婢,岂不快活?”

宋三还在迟疑,这马姨早倒到他怀里,让他使手摸自己的肚皮,娇声道:“我这里,却有了两月身孕,要是得个儿子,老时,也有靠了。”宋三一听这话,三奶奶却只生了青玉一个,自己抱憾的,就是没有个儿子,此时听了马姨这话,忙的连摸几下,满口答应。

两人到了乐清,进到家门,三奶奶见他们去的二十余天,这路上定是做了什么不是了,急得日日在家里只是暴跳,盼的眼都望穿,这才见他们两个回了家。三奶奶接住,也不及问他们路上可安,劈头就问:“卖的几多银子。”

宋三递过一包银子,三奶奶接过,见是细丝白银,拿起一锭,咬一咬,这才放心,数一数,整整八十两,喜的把这包银子抱在怀里,忙开箱子收进去了,这才问他路上可安,宋三含糊答了几句,然后对三奶奶道:“马妹妹帮的可多,我这一路上想着,也没甚可谢她的,不如。”说到这又迟疑下。

三奶奶听了这话,扬了眉毛:“你却待怎么谢她?”宋三凑近她一些:“不如把她讨进来,做个二房,也好帮你调教这些女孩子。”三奶奶听了这话,把桌子一拍,站起身指着宋三就骂道:“你这没良心的,才几日,就要讨小,我告诉你,我活着一日,你要讨小,都没门。”

本以为宋三会想往日一般,这样一骂,他就忙不迭跪着求饶,谁知宋三只是一笑:“这事,却由不得你,我说了算。”三奶奶见宋三不吃这套了,大哭起来,宋三却不理她,三奶奶一见,又拿根绳道:“我这就上吊,去和地下的公婆说理去。”

宋三也不阻拦,只是吹着茶,淡淡的道:“你要死了,正好,我就把她接进来,做正房。”三奶奶见这不起效了,放下绳,扑上去伸出手就往宋三脸上挠,宋三平日本是让着她的,今日却双臂一挣,把她掀在一边,三奶奶见诸般法宝都失效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宋三自娶了她二十余年,今日才似个丈夫样,觉得心下爽快无比,自己自斟自饮,喝了几杯,就出门去马姨那里,作乐去了。

三奶奶见他出门,心里恨极,只怪自己有眼无珠,那样女人,本就不是好人,自己还贪财心切,放开嗓门,哭了一夜,嚎的嗓子都哑了。

宋三次日回来,也不管这些,找了两个人过来,收拾了间屋子,到了晚上,一乘小轿,就把马姨抬了过来,三奶奶见他果然做出这样事来,气得睡在床上,只是不下来,宋三也不管她,请了几个狐朋狗友,摆了桌酒,也乐了一夜。

马姨正式进了宋三家的门,头几日还好,过了几日,等三奶奶起了床,她也不在她面前行妾礼,三奶奶岂是好惹的,只是骂了半日,马姨只当没听见,要打,宋三早拦在前头,三奶奶气得一个肚皮差点胀破,只得回娘家搬救兵。

只是三奶奶训夫的美名,早就传遍四周,回去娘家,那几个兄弟听了,除了劝她几句淡话,却没别的话讲,要回宋家搬救兵,上次为了青玉的事,却是得罪了宋家族里上上下下,自己亲兄弟还这般,更何况婆家的人。

三奶奶只得哭回城内,一路走,一路只对不明所以的人骂自己娘家的不是,说自己婆家的坏话,连玉莲被退婚,都被拿出来说,那有好事的听见了,也有不知内情的,不免四散开去。

三奶奶一路哭回家,打开自己房门,却见箱子的盖开了,三奶奶这下可惊住了,忙扑过去,见自己积蓄多年的,连前次那八十两银子在内的二百余两银子,都被拿的干干净净,这下是着实慌了,转身大喊:“有贼,有贼。”

脚步才出了房门,却感到奇怪,怎的这院子静的可怕?也不及细想,就要出门,谁知刚打开门,就有个大汉进来,劈手抓住她衣服就问:“这里可是姓宋?”

三奶奶吓的大叫,却还是知道点头,大汉又问一句:“善姐可是你家卖出的?”三奶奶模糊却也记得,善姐是自己家以前的丫鬟,被卖到暗香院了,还是点一点头,大汉听的大怒,却也知道先关了门,就把三奶奶推到地上,三奶奶却当大汉要行什么事,慌的抖成一块。

大汉见她抖成这般,呸了一声:“就你这老树皮,谁愿动你。”三奶奶得了这话,忙的上前扯住大汉的衣裳:“好汉,你要甚,我给你就是。”大汉拔出明晃晃的匕首,在她脸上拍一拍:“宋三是你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啰嗦,忏悔,三奶奶,你安息吧。 1

三奶奶此时早被吓的魂不附体,大汉连拍两下,她才挤出一句:“那是我家当家的。”这话一出口,就见大汉横眉竖目,亮闪闪的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下面滑,三奶奶吓的尿都乱流,双手抖在身前道:“好汉爷饶命,善姐却是他出主意叫卖的,我一个女人,男人叫我做甚,我自然也就听从。”

大汉听见这话,又四顾一看,无人,提起三奶奶的衣服领子,恶狠狠的问:“当真?”三奶奶的头,点的像捣蒜一般。大汉四顾一下,见这院内没人,揪住三奶奶的衣领:“你那男人在哪,还不快些带我去寻?”

三奶奶这才哆嗦着站起来,想起今日回来之时,怎的院里安静一片,哭丧着脸说:“好汉爷,你容我去问问,瞧他去哪了。”

大汉稍一思索,见旁边有根绳,拿过来把三奶奶的双手绑在一起,用件外衫遮了,还把她头发往下拉一拉,用地上的泥往她脸上抹一抹,这才推着她出了门。

三奶奶此时想跑,胳膊却被大汉牢牢拉住,大汉的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就贴在自己腰间,外人看来,只当她搀着她,这时有个邻居走过来,见三奶奶被个汉子搀扶着,走出门里,这妇人心性,日间见宋三带着马姨出了门,还雇了车,装了箱笼,下晚些,见三奶奶哭丧着个脸被人搀扶出来,忙的要打听信。

脚底似抹了油般,急急的过去,嘴里也甜蜜蜜说出一句:“三嫂子,你当家的领着那姓马的走了,怎的你不跟着他去?”三奶奶听了这话,顿时连大汉还在旁边都忘了,就要问话,却被大汉死死扯住,大汉笑道:“这位大嫂,却不知我家姨夫往哪里去了?”邻居听了他说的话,又称宋三为姨夫,想来是三奶奶去娘家搬回的救兵,往三奶奶身上一打量,见她面色不好,还当她生病了。

先对三奶奶赞句:“三嫂子,你这侄子生的真周正。”然后才一指:“他们却是雇了车,说是往省里面去。”大汉眼睛一亮,又问道:“可是坐船还是坐车?”邻居白他一眼:“都说了,雇的车子,再说,走水路不慢吗?”

大汉谢过了邻居,邻居等他们走了,才自言自语的道:“怎的今日三嫂子不说话?”却也不管她,自丢开了。

大汉和三奶奶到了外面,去车行雇了辆小车,没有银子,大汉顺手把三奶□上的金簪摘下,还了车钱,三奶奶见自己好容易咬牙打的金簪,就这样去了,心疼不已,刚想喊,又被大汉死死扯住,只得闭了口,上了车。

上车后,三奶奶缩在个角落,大汉见她这般,想来她一个女人,也没有这样歹毒,再则还被自己丈夫丢下,缓了声音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只要寻了你男人,为善姐报了仇,也就罢了。”

听见善姐的名字,三奶奶张了张嘴,半天才冒出一句:“那丫鬟,在我家却也对她极好。”大汉一口吐沫吐到她脸上:“对她极好,还把她卖到那下三滥的地方,昨日我寻到她,她哭了一夜,今早就上了吊,若不是你家把她卖到那种地方,她又怎会?”

三奶奶听了这话,缩成一团,哪还敢发个屁。

沿路凡是有客栈茶棚,都细细打听,知道确有宋三他们一行人经过,大汉此时,恨不得插翅飞去,把那宋三一刀捅死,好给善姐报仇,三奶奶却也有这般心思,恨不得立时见了宋三和马姨,骂他个狗血喷头,只是天色已晚,投了店,车夫就睡在车上,大汉既说三奶奶是他姨妈,自然也就在房里打个铺。

只是大汉也怕三奶奶跑掉,把她栓在床角,就挨着马桶那里,大汉心里有事,也不吃酒,就闷闷睡了。

这四月的天,白日虽暖,夜里却还有些寒气,三奶奶缩在床角,旁边的马桶,又传来一阵阵的尿骚气,她却是从没受过这等罪的,有两顿没吃,饿胸腹间一阵阵似火烧起来一般,却也只得受着,满心等着见了宋三,非要把那马姨的脸抓的稀巴烂不可。

天刚蒙蒙亮,大汉起来,还了店钱,自然也是三奶奶荷包里的,叫醒车夫,重又上车,三奶奶恨的牙痒,只是不敢说话。

车不过行出三十里地,就见旁边一个小客栈门口,停了辆车,宋三得意洋洋,正在招呼大家上车,三奶奶这才开口,忙叫停车,大汉看向三奶奶,三奶奶指着宋三叫道:“就是他。”大汉一听,忙叫住车夫停下车,三奶奶没等停稳,就连滚带爬的下去,车夫这时才看见她双手被绑,本想问问,却被大汉一眼噔去,忙住了口,赶车回去。

宋三这时正在和马姨说话,赞她的计策好,突然被三奶奶冲上来,宋三怔住,三奶奶此时手被绑了,张口就咬住宋三肩膀,宋三吃疼大叫,只是三奶奶总不松口,马姨见了,挺了个肚子,上前就拉住三奶奶道:“你这被休的妇人,还有甚脸面来找。”

三奶奶把口从宋三肩上送开,宋三肩膀,都被她咬的血出,三奶奶呸了一声,吐掉颗掉下来的牙齿,转头看向马姨,马姨此时也顾不上她,忙上前问宋三可好,宋三听了马姨这话,重又打起精神,看向三奶奶,吼她道:“那休书明白摆在桌上,你没看到。”

三奶奶这时已经唤过个女孩子,让她把自己手腕解了,听了这话,又见马姨在旁,一脸得意的笑,三奶奶怒从心头起,一头就冲向马姨的肚子,马姨猛不防被她这样一撞,坐到地上,娇滴滴的叫起来:“爷。”

宋三转头见三奶奶正准备坐上马姨的身上打她,他此时儿子要紧,上前就扯住三奶奶的衣领,把她拉起来,骂道:“这样狠毒的妇人。”接着就是一巴掌上去,三奶奶从没受过宋三这等气,也抓住他衣服就撕扯起来。

马姨自己慢慢站起,见宋三和三奶奶打成一团,用脚就去踢三奶奶,宋三有了帮手,更是得意,坐到三奶奶身上,一拳头的下,三奶奶的脸,登时就被打成猪头,宋三正打的兴起,谁知自己后背就被人拉起,宋三回头一看,见是柄明晃晃的匕首,迎着自己来,宋三吓得大叫,往旁边跳开,大汉去的太猛,匕首正正插到了三奶奶咽喉口,三奶奶登时气绝。

马姨见大汉来势汹汹,还当是三奶奶找的帮手来杀自己,吓得大叫:“杀人了,快去报官。”那些看热闹的,本还当是老婆来嚷打老公的,谁知见出了血案,他们也忙的去找地保。

大汉见三奶奶死了,还有人乱嚷着报官,心里想着,横竖都下了手,也不再怕,拔起匕首就往宋三那里招呼,宋三见这样,要躲,只是这时躲的不快,被匕首在脸上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差点连嘴都被划成两半,马姨见宋三这样,她总是见了些世面的,虽抖着,还是强嘴道:“杀人可要偿命的。”

只是哪有人理她,宋三听见她的声音,见大汉来的太猛,顺手就把马姨拉过,恰好撞在匕首上,正中心窝,马姨噔圆了眼,回头看向宋三,只说的个你字,就呜呼哀哉了。

大汉见没又没杀到宋三,心里急躁起来,拔了匕首正欲再刺向宋三,却听背后链子声响,原来地保得了信,风快的让人赶去县里报信,恰有两个衙役在这里,忙过来,见大汉还在行凶,怕一叫就惊动了,绕到他后面,猛的拿出链子锁住他。

这时旁边的人见大汉被链子困住,忙齐齐动手,帮忙把大汉按住,宋三这时才缓过神来,脸上已经血糊成一片,又受了惊吓,这时张开嘴,只知道哭,客栈老板才叫晦气,无端降了这样一场大祸,却也只得咬牙受了。

等到大汉被押解到县里,供说他本是善姐从小定亲的夫婿,失散了,等又找时,善姐却被卖到了妓院,见了自己,哭了一夜,第二日就吊死了,出于义愤,这才来找她原主家寻仇。

县里见这事也是有因,判了个斩字,宋三完了官司,买了两口棺木把三奶奶和马姨都葬了,那几个女孩子,却是当日混乱时,就跑了只剩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宋三把这些事都了了,手里已是空空如也,却也无力去请县里出文,去追那几个丫头,只得把那小丫头卖了五两银子。

这下连生计都断了,宋家族里,又不好再回去,只得老着脸皮,去求了陈二老爷,陈二老爷恼他占了自己的所欢,故意荐他去刘家当个管家,本以为他不会去,谁知宋三转念一想,这当人管家,也是件好差事,索性连姓都改了,不叫宋三了,叫刘全,以示忠贞。

王氏讲完,已是三更时分,玉莲听了,只是感慨不已,却又想起,笑道:“娘,怎的说了这半日,却不知陆家来人是为何?”

王氏叹了一声:“还不就是你那三婶,那日添油加醋,说了你许多不是,还说你被刘家退婚,却是为人太泼,话传到陆家耳朵里,早又变了个样子,这才有了今天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狗血鸡血,我都恨不得跳到场子里面打了,好想结文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把坏人都丢到一堆了。 1

玉莲轻轻点头,这些年来,别人的闲话,可还少了吗?虽仗着父母爱护,没吹到自己耳朵里来,自己又深居简出,这才过的安生,只是也有个把不识眼色的下人,背地里说,都被自己母亲打发了,玉莲想到这里,顿觉得,如没有父母,自己都不知怎样,不由软软的靠到了母亲怀里。

王氏把女儿搂住,反误解了她的意思,叹息一声才道:“陆家听了这话,却也半信半疑,再说婚姻本是前世的缘分,哪有轻易毁了的道理,这才找了陆三婶过来,我见了她,还心头狐疑,谈话之时,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口风甚紧,却没问出甚来。”

听见娘叹息,玉莲抬头望住母亲,笑道:“娘,你别放在心里,她也是没了的人了,造了口业,下去也定有治她的。”王氏却是也知道玉莲素日不大信这些,说出这话,却是安慰自己的,点头叹道:“只是青玉她。”说完这话,又是深深叹息。

玉莲忙安慰道:“娘,我见林家待青玉妹妹极好,她现时又怀着孕,想来也不会受什么苦。”王氏点头:“这样最好,青玉我也看在眼里,和她爹娘不同,她苦了这许多年,也该得些安乐了。”

母女又说了一会话,夜更深了,王氏回房歇息,玉莲送到门口,这才回到床边坐下,见杏儿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由笑笑,上前推她说:“你也快去睡吧,这夜里还凉,这样睡,你也不怕感了风寒?”

杏儿从梦里惊醒,还当玉莲要茶,朦胧着眼就说:“姐姐可是要茶。”就急急伸手去拿茶壶,玉莲轻笑:“我是叫你去睡,不是要茶。”杏儿点点头,揉着眼睛就到玉莲床后的一张小床睡去了。

玉莲躺下,听见杏儿传来的鼾声,又想起青玉的遭遇,内心百转千回,若自己不是有一对好父母,只怕比青玉还不如,叹息一会,又想起今日在林家,遇到的陆秀,虽夜里无人,脸上还是有些发烧,这样的人,今日看来,比那刘大智更值得托付终身吧?

三奶奶的死,宋三的投靠刘家,虽然也引起了些风浪,却如那水中的漩涡一样,过不了几日,就消失了。

进了七月,一个消息也传来了,刘大智托了做侍郎的舅兄的福,居然起复了,虽然不过是到山东任同知,任所也不是很好,但是这毕竟比赋闲在家要强的多,刘大智掩不住喜悦,要请一请客,芹哥现在是举人,又是刘大智的弟子,于情于理,也该去贺一贺,更何况,刘大智还差人送来了帖子。

芹哥拿着帖子,眉心皱成个疙瘩,最自己的这位老师,自己是实在不想搭理,但他身为师长,给自己下了帖,不应下的话,又着实难为,正在芹哥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怎的打发刘家来人的时候,玉莲来弟弟书房寻东西,见桌上一个帖,弟弟在转圈圈,旁边还有个小厮在那里垂手等着,拿起帖子一看,明白了来由,把帖子递给小厮,笑道:“你去告诉刘家来人,说那日定会到的。”

小厮领命去了,芹哥不解,刚想叫住小厮,玉莲已经坐下,笑道:“你却是想问,怎的我会让你去?”芹哥点头,玉莲轻笑:“你若不去,知道的倒是知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不把师长放在眼里。”

芹哥哼了一声,坐下道:“那种师长,认了他,还污了自己的名声。”玉莲噗嗤一笑:“话是这样说,然别人看了,总有你的不是,再说,你若不去,看在外人眼里,还当我宋家记仇记了那么多年,和陆家都结了亲,还记着这些事情,也是不好。”

芹哥气鼓鼓的,看也不看姐姐:“难道姐姐要我去和那个不配称为人的人笑语?”玉莲摇头:“你又呆了,须知你日后做了官,总也要有应酬到的,总不能只待在衙门里,上司也不去略应酬应酬?”

芹哥起身,恨恨的道:“姐姐现在年纪大了,倒教起做弟弟的这些了?”说着拱一拱手:“只是做弟弟的,恕难领姐姐的教导。”玉莲这话,想不到却被弟弟不喜,自小以来,芹哥还是头一次忤逆姐姐,这下玉莲也急了,起身拍一拍桌子:“你没听我说完,怎的这般?”

芹哥嘟了嘴说:“姐姐要教弟弟学坏,做兄弟的,自然不敢从命。”玉莲见芹哥书生意气发,倒自己笑起来,上前把芹哥拉了坐下,细细的对他说:“并不是教你学坏,却有一句,情理情理,做事不光是个理字,还有个情字,刘大智教过你,这也没假,这么些年了,和他家也没什么来往,他既下了帖子,你也不好驳回,只去就是,只是要记得,少说话,去去坐坐就回,全了礼,也圆了情,让人挑不出错就是。”

说着玉莲叹气,拍拍弟弟的肩膀:“我却也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只是世间的事,哪能都完全了,只要自己做到就可,旁的休论。”芹哥点头,玉莲正欲起身,又想起一事,笑道:“你见了那些不想见的人,淡淡的就好了,别再去想出什么头,惹人笑话,还让自己吃亏。”

见芹哥点头,玉莲这才起身回房。

等和王氏说起,王氏听了,点头说:“这也是道理,人活这世,不平的事多了去了,难道事事非要争个不足才可?能让的就让,不能让的,再想办法。”玉莲笑着道:“不让爹纳妾,娘就不让了?”

王氏拿起手里的针,戳了玉莲一下,笑骂道:“好不害臊的丫头,这样的话都说。”说着放下手中针线,叹道:“你爹他是见了那几家纳妾的,就没一家过的是真舒服的,这才怕了,不敢纳。”玉莲听了这话,想起前日老林来说的,刘家又纳了妾,这次却是纳了一双姐妹,姓汪,不由叹气道:“这妾也没甚好日子,旁的不论,光舅舅家,就打了多少饥荒。”

王氏闷头做活,头也不抬:“可不是,你舅舅前后也纳了七八个妾,卖了的碧桃,吊杀的九娘,产亡的戚娘,现在只剩的陈姨娘和田姨娘了。”接着抬头,把针在头皮里面磨磨:“这好好的人命,何苦就这样糟蹋了,哪是过日子的道理。”

玉莲点头,笑道:“要不是娘,青玉只怕也。”王氏摇头,叹气,把针线放在一边,看着玉莲:“那刘家的,可是好惹的,他家的妾,可有一个好下场的,也只有那猪油蒙了心的爹娘,才把女儿往他家送。”

玉莲轻笑,没有说话,陈千金嫁了刘大智八年,却一直没有身孕,这周围都传遍了,说陈千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刘母虽然和陈千金几次过招,老实了许多,但这没有孙子,还是抱憾的,更何况,刘家族里,见刘大智没孩子,常有人上门去坐坐,话语里希望过继一个给陈千金,好引个孩子出来。

这样的人家,丈夫做官,正房奶奶又没有孩子,还不是有那愚昧之人,希图女儿送进去,一举得男,承了刘家的家业,到时全家都有靠,自然也不管刘家那些妾没有甚好收场的,这次汪氏姐妹的爹娘,想来就是这样想的。

想到这里,玉莲想起去年在路上见过的陈千金,脸上的那股戾气,不由叹息,这样的一个正房奶奶,谁能讨了好去?

芹哥听了姐姐说的,后来王氏也是这般说,还有月英也在旁帮腔,到了那日,虽不情愿,也只得穿了衣巾,去了刘家,这日刘家却是分外热闹,一来是贺刘大智起复,二来也是他新纳宠,还请了唱的,在那里唱戏助兴。

玉莲虽这样说了芹哥,却也知道自己弟弟一股筋上来,万一又惹出什么事来,月英却也有这样想法,两人自芹哥去后,就坐在后院做针线,月英的耳朵,时时只是注意声响,玉莲想笑她,却是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绣的丝线,颜色时时弄错。

还好不过下半晌时,就有人来报说,芹哥回来了,话还没落,芹哥就走进后院,月英忙迎上去,见他都齐全,只不过身上带了些酒气,这才放下心来。

玉莲也没上前,芹哥给姐姐做了个揖,这才坐下,玉莲笑道:“你喝了酒,这脸还是红的,怎的不回房歇着?”

芹哥笑道:“姐姐,今日方出了口气。”玉莲白他一眼:“难不成你又和别人打架了不成?”芹哥呵呵一笑:“姐姐,这事却没有,只是刘老奶奶,拉住我说了半天的话。”玉莲眉一扬,这虽然是师徒,却也没个去赴宴和太师母说话的理。芹哥见玉莲沉吟,坐近一些:“姐姐,你别不信,正好碰上,她却拉着我,诉了半日的苦。”

玉莲白他一眼,芹哥这才讲起,原来今日席上,虽都是乐清的乡宦,只是芹哥托个不耐烦,就出了席,去散散,刚走到一个拐角,就听见有人在骂:“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不懂事,连老奶奶都撞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芹哥,其实不适合做官,有些太正直了,叹气。 1

芹哥听见这样的话,知道是刘母来了,抬头看看,原来自己不小心,都快走到人家后院去了,芹哥忙转身,打算重回席上去。

却是刘母知道今日家里摆席,自己儿子也不吩咐人来请自己出去受受礼,心里烦闷,就扶着个自己贴身丫鬟的手,出来散散,谁知刚走到这里,就被个小丫鬟撞了,刘母不高兴自是不必说,她的丫鬟见她脸色不好,自然是连本带利,骂那个小丫鬟骂了个够,刘母这才舒服了些,继续前行,正好一抬头见前面有个陌生男子的背影,眉头一皱,丫鬟马上叫了出来:“这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芹哥听见丫鬟出声,如果自己埋头就跑,也不是事,转身上前,对着刘母行个礼:“见过刘老奶奶。”刘母柱着拐,细看了看,虽说都八年没见,芹哥现如今又是戴了方巾,身材高大的男子,刘母还是认了出来,笑着说:“这不是宋家的芹哥?”

芹哥见她认出自己,本来打算行个礼就走的,只是刘大智总教了自己一年,这份情还是领的,又想起自己姐姐所说,只得又躬身行礼:“老奶奶记的不差。”

刘母拄着拐棍,叹道:“差点却做了亲戚,只是缘分不到,才得这样。”芹哥听她提起旧话,心头一股无名火就要冒出,只是她总是个老人,也不能如此,只是赔笑而已,刘母见了这样,又勾起旧事,还勾起对陈千金的怨恨。刘大智没罢官前,自己一个人在家,自由自在,甚事都是自己做主,闲了时,就去命人请些老妯娌来,闲坐白话,那些卖花的,做媒的,谁不来趋奉。

谁知刘大智一罢官,先是自己去陈家闹了一场,没了体面,陈千金回了这里,也不知和刘大智说了些甚,那些老妯娌一个也不让上门了,又说是要让自己享享清福,收了管家之权, 刘母和刘大智琐碎过几次,刘大智反道:“娘,虽说我罢了官,却还望着起复,乡邻之间的名声也要做好,你再和那些人来往,万一有那走的近的,借了我的名,在外做些不是来,岂不是害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