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黄鹂秉性的小顺却反映过来了,忙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年我们都是借钱过的…”
“我不在家,你们把日子过成这样?”
黄鹂终于被吸引了心神,不敢置信地问哥哥弟弟。
第519章 联手(求粉红)
黄元说日子还是能过的,只是他当了官儿,来往人情多,家里又要用下人,而元梦斋又不能再开了,所以难免有时拮据,暂时借银周转也是有的,不过很快就能还上。
他说得很轻巧的模样,却把黄鹂给惊呆了。
从来以攒钱发家为奋斗目标的她简直不能容忍。
原先的黄家,黄老实两口子是不顶用的,从来都是她三姐妹当家。可如今大姐出嫁了;二姐认祖归宗了;她又失踪几年;哥哥只会读书做官,不会管家;方火凤和陈青黛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只会花钱,家里没人管,可不就生生败落了!
这样下去可不成,得想法子扭转这局面。
当下,她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追问家里眼下的收支情形。
黄元记性倒好,一一告诉了她。
见她翻着眼睛掰着手指算账很费力,忙叫陈青黛把账本拿来。
账本拿了来,小顺又拿了纸笔来,黄鹂就忙开了。
她一边问一边记,一会说这一项开支往后削减了,一会说这项人情礼换哥哥的字画代替…算来算去横竖都是不够的。
能够吗?
黄元给凭空添了好些人情礼呢。
这些他一个新晋的官员根本不用送的。
黄鹂越算越心焦,立即说“我明日去和卤面馆的东家谈,和王家合伙开面馆。把面馆做大!”
黄元眉头一跳,急忙道:“不成!咱们家现在不能明着经商。”
黄鹂疑惑地问道:“怎么二姐姐能开铺子?”
黄元咳嗽了一声,道:“公主为此事和朝臣还吵了一架呢。但公主卖的都是凤尾山和回雁谷出产之物,同贱买贵卖的商贩不同。”
黄鹂听了。转着眼珠想了起来。
想了一会,她道:“那铺子我也是有份子的。凤尾山是二姐姐的,但山上的茶树我可帮着种了不少。有一半是我种的呢。这项收入二姐姐肯定会给我的。”
她这时才发现:虽然她还在叫杜鹃“二姐姐”,但是她们姐妹已经不是一家了,二姐姐的银子宝贝再多。也不是她的,她不能随便就拿来用。
这一认知让她很沮丧、很不习惯——
原本二姐姐的就是她的!
但她是不会认输的,因此心里筹划开来。
一面又对黄元安慰道:“哥哥你放心。你只管用心做官,小顺只管用心读书,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黄元使了这个法子让妹妹操心烦神,却半点不惭愧。
他欣慰笑道:“有妹妹在就好了。哥哥就放心了。”
又对陈青黛和方火凤吩咐道:“妹妹回来了,这家还交给她当。妹妹最会过日子的。往后家里所有开支都由妹妹说了算。”
陈青黛和方火凤急忙点头答应了。
黄鹂当惯了家,觉得理所当然,当夜就忙了起来。
一则是她秉性喜敛财,手又紧。见不得家里入不敷出;二则她觉得忙起来没空想那书呆子,心里疼得好过些,所以就当大事来忙。
黄元见她安定了,心下才踏实,才转向公务。
昝虚妄谋害黄翰林妹妹一事还是在朝中掀起了风波,有御史趁机弹劾昝尚书,想要将他挤出内阁,被炎威帝以“已罚昝雄飞闭门思过”为由压下了。
街头巷尾却传出了黄元与昝家反目成仇的流言。
那些想要黄元做女婿的人家心就热乎起来。
这且不说。且说方火凤,这些日整天浑浑噩噩。
昝虚妄的丧事虽不好大办,终究是要入土为安的。
停灵期间。方火凤不能回家吊丧,心里难过又不安。
这日晚间,她向黄元请求,明日要去慈安寺上香。
黄元自是明白她的心思,点头应了。
第二天,方火凤便带着刘妈。雇了一辆车,往松山慈安寺而来。
进了寺庙山门。挨个殿堂一路拜过来。这时进入一间小院,里面单供的是观音。这里已经靠近山顶。且在寺庙的西面,十分僻静清幽,往日她来过的。
她心里想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待一会,因此回头吩咐刘妈道:“你在外面等我,我想在菩萨面前坐一会。”
刘妈点头,便在外面等候。
方火凤跪在蒲团上,对着观音像磕了三个头,轻声默祷。
正在这时,旁边帐幔掀开,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到她身边。
她感觉到,忙睁开眼睛抬头一看,竟然是秦嫣。
“你…怎么在这?”方火凤警惕地问。
“自然是专门来见你。”秦嫣冷冷地说道。
“郡主见我做什么?”方火凤问,一面不动声色四下打量。
“别看了。这里没别人。你跟我来后面,我有话对你说。”秦嫣直截了当命令,然见她不动,遂冷笑,“怎么,怕我害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半死不活的,还用得着别人来害吗?”
方火凤被激起傲气,再者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让秦嫣利用的,便起身道:“既然郡主有请,自当奉陪。”
当下两人穿堂过道,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在一株青松下站定,方火凤看向秦嫣,“郡主不在家为哥哥守灵,专程来此有何指教。”
只一句话,就将秦嫣惹得冒火,颤声道:“守灵?本郡主嫁了才两个月,就要为夫君守灵,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方火凤听了,垂眸不语。
她虽然心里难过,在这点上却问心无愧。
秦嫣大概也想到此节,转而道:“他是你哥哥,哥哥爱护妹妹原也应当。只是他所作所为若能换来你幸福,倒也不枉他一番苦心;偏偏如今黄元当你仇人一样。只恨甩不掉你,你这昔日艳冠京城的才女有什么脸面!要说单为了黄鹂的事,也就罢了;其实你心里明白,你心心念念爱慕的状元郎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冷落你,还因为靖安公主!”
方火凤被她如此揭短。几乎站不稳。
“郡主来此,就为了羞辱我?”
“羞辱你?本郡主还要为夫君守灵,可没那个空闲!本郡主来是想提醒你:黄元这个负心人辜负了你,都是因为靖安。”
“这个不劳郡主提醒。”
“怎么,不敢面对?要说你给黄家带来麻烦,你可知靖安给黄家带去什么?都是一样的手段。却不一样的结果,本郡主也替你抱屈和羞耻!靖安身份虽尊贵,从小却是在山野长大。跟她相比,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被人欺辱至此。一点手段都使不出,倒害得亲哥哥丢了性命,父亲被贬官,你还有什么脸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一样的手段?”
“什么意思?你可知黄元的养父回来了?”
“那又怎样?”
“你可知当年刚出生的黄元是怎样被狼叼走的?”
“怎样?”
方火凤眼光陡然一凝,盯着秦嫣。
秦嫣见她这样,满意地笑了。
…
近中午,方火凤才和刘妈从松山上下来。
早春的风儿吹在脸上柔柔的,沿途经过的桃园等处花儿都开了。连绵若云锦。
方火凤走在山道上,轻的像一片云,淡得像一股烟。
与来时相比。她神情沉静漠然许多。
回去后,只见黄鹂和陈青黛正在堂间桌前拟清单,是写给山里爹娘的。叮嘱他们在林家车队下次进京时,捎带哪些货物。等运来京城,她们再进一步制作,然后放在公主的铺子里卖个好价钱。
正说得热烈的时候。方火凤就进来了。
陈青黛招呼道:“你回来了。松山上好多人吧?”
黄鹂抬头想招呼,然看着她却终究张不开口。
方火凤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略微点头,也不回答陈青黛的话。就往后边去了,神情从容淡然,不再像昨天尴尬和悲伤。
黄鹂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想追究,继续和青黛商议。
此后几天,方火凤都缩在后院自己房内,不大往前面来。
而黄鹂,除了睡觉,大多待在哥哥书房,也不往后院去。
黄元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
靖安公主大婚在即,皇宫内外都忙。
这日皇宫传出:靖安公主大婚,除了各位亲兄弟堂兄弟,即两位皇子和王府世子要亲送外,黄元作为靖安公主义弟,也要亲自相送,以示皇家不忘抚育之恩,靖安公主不弃寒门之意。
陈青黛听了很开心,说她到时也想去看热闹。
黄鹂一口答应,让她到时候跟大姐一起就是了。
她自己到时是要进宫陪伴杜鹃的。
陈青黛这几日与她相处和谐,低声问道:“方姑娘去不去?”
黄鹂听了不出声,心想她好意思去吗?
陈青黛见她那样子,也就不问了,心想这事还是让黄元做主吧。
下午,黄鹂回后院房间拿东西,忽然方火凤走了进来。
“明天就要进宫?”她轻声问。
“嗯。陪二姐姐。”黄鹂没想到她会来,回答的有些生硬。
方火凤见她那模样,轻轻一叹,袅袅走到炕边,端坐下,对她道:“我知你见了我不自在,可咱们不能老是这样。你待我好我自然感念,但我自私奔你哥哥,何曾待你不好了?又何曾待你家人不好了?便是我哥哥做得绝,那也不是我的主意。常言说‘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何况父母和哥哥兄弟,我又如何保得住他们要做什么。”
黄鹂听了别扭,道:“我又没说怪你。”
方火凤轻轻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虽然说这样,但黄鹂无法像从前一样对她,便低头不吭声。
方火凤并不介怀,对她叹道:“我对黄公子痴心一片,对你也像亲妹妹一样。你这么聪慧可人,能把虚空弟弟和我大哥分开来看待,也一定会将我和大哥分开来看待的。我还期盼着再教你弹琴呢。黄公子也是一样,否则他不会放过昝家的。那日杨家义父来,说当年黄婶子在山上产下他,不是被野狼叼走了,而是有人故意驱使驯养的雪狼叼走了他。其目的就是让靖安公主被找儿子的黄婶子发现,然后顺理成章带回家养。若非杨家义父救下他,这一出换子案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大白天下。公子听了不也是没怨怪吗!他看得还不是靖安公主的情分,因为她也是无辜的,并不知此事…”
黄鹂听得目瞪口呆,忽然站起来大声道:“你胡说什么!”
她愤怒不已,觉得方火凤一定是因为怀恨在心,所以才编造出这一段事来,挑拨黄家和靖安公主的关系。
第520章 身份贵贱
方火凤疑惑地问道:“你不知道这事?”
跟着又恍然道:“也对,公子怎会告诉你。”
黄鹂尖刻道:“没有的事拿什么告诉我?原来你以前贤良都是装样子,到底还是不甘心,跑来说二姐姐坏话。可你找错人了!要跟我们家旁人说还管用;跟我说,哼,我是那么好骗的!”
方火凤道:“我何曾说靖安公主坏话了?刚才这事是真是假,只一问公子便知。他虽然忙,每天也还是会回来的。我就算再蠢,也不至于拿这事蒙骗你。再说又有什么好蒙骗的?公主当年也是才出生的婴儿,难不成还能谋划害人不成?我因为听见杨家义父和公子说这事,公子斥责他不必再提,所以想起我自己的遭遇,才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将心比心,和我冰释前嫌。毕竟我哥哥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而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黄家的事。”
黄鹂听她说得这么肯定,倒惊异起来,心下突突地跳。
方火凤扫了她一眼,不再多解释,起身道:“算了,还是不说了。公子也未必会告诉你实情。要是他刻意隐瞒,我还真里外不是人、说不清了。”
说着迈步就往外走。
黄鹂在后冷笑道:“当我小孩子哄呢?回头我问了哥哥,他要是说没有这事,就是他故意隐瞒了?”
方火凤停住脚,回头认真对她道:“你自来聪明,一定有办法问出实情来的对不对?我就不帮你出主意了,不然又说我心怀不轨。”
说完,径直出了房间。
黄鹂失魂落魄地坐在炕上。脑中浮现一个场景:一个乡村妇人在山野树林中产下一个婴儿,然后一只狼跑来,趁她昏迷的时候将那婴儿叼走了,等妇人醒来寻找,找到了另一个婴儿…
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就说么,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她至少有五分相信此事。
剩下的五分,就要去问哥哥了。
可是,方火凤有一点说对了,就算真有此事,哥哥也不会告诉她的。她是要想个法子…
晚上,她和小顺在书房读书。
黄元直到亥正(晚十点)时分才回来,满身疲惫、还带着酒气。
他在守孝,陈青黛和方火凤又并非他的丫头,且还没有成亲或收房。所以这近身伺候的事一向是不靠前的,只刘妈带着小丫头打水来,任他自己洗浴,小厮李庆在外伺候答应。
一时收拾完毕,来到书房,小顺和黄鹂还在呢。
“怎么还不睡?”他问黄鹂,“还在想怎么挣钱?”
黄鹂捻着书页的手一顿,急忙道:“不是的。我一直在等哥哥回来,有好要紧的事要告诉哥哥。”
黄元将椅子拖到她对面,坐下。笑问:“什么事?又想开铺子?”
他脸颊酡红,虽然还是一副清淡从容模样,温润的眼眸内却隐含疲惫和落寞,似乎藏了万千心思。
黄鹂看得心里一紧。
前几天他就是这副模样了,她原以为是累的,如今看来不对。
她心下转了转。凑近他低声道:“哥哥,那天我在街上遇见一个女人。说是陈姐姐的娘,还有一个男人。是哥哥的义父。”
原本懒散靠在椅内的黄元立即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妹妹,问:“他们找你干什么?说了什么话?”一面心里想,不是让他们走了吗,怎么还在京?
黄鹂心里一沉,道:“他们告诉我说…我想这事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要紧?二姐姐那会儿刚生下来,什么也不知道呢。我就把他们骂走了。这两天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跟哥哥说一声。哥哥,他们要是来找你,你可别听信了这坏话,别中了人家的圈套。”
黄元神情一松,重新靠了回去。
他望着小妹子微笑道:“在你心里,哥哥就那么笨?”
黄鹂欲言又止道:“我是…是见哥哥对昝姐姐那…那样,怕哥哥为了这事也对二姐姐,不,是对皇家也生了怨气,所以我来劝哥哥。”
黄元听了不语,只默默地看着灯。
半响,他才轻声道:“我还用你劝!人命本就不平等。所以昝虚妄为了自己妹妹杀你,再平常不过;公主身份更高贵,当时是大靖太子的女儿,你想,抱她逃跑的侍卫还能不拼死保护?驱狼叼走我,为公主寻求一条生路是他职责分内的事,这更平常。就像你说的,公主是无辜的…”
黄鹂低声道:“哥哥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她心中翻江倒海地难受,只觉支撑不住。
“哥哥,我困了,去睡了。”
“嗯,去吧。这事万不可对第二个人说。若有人打听,你就说从未听过这回事。那杨玉荣是不敢在外说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黄鹂答应了,声音悠悠的好似在天边。
她飘飘荡荡回到房里,胡乱睡下,一夜不成眠。
次日一早,宫里便来了马车来接黄鹂。
黄鹂出发的时候,方火凤倚在堂间后门口,望着她背影。
※
东宫香雪海成了真正的瑶池仙境,无数宫女穿行在树林和花海中,满耳都是娇声燕语,满眼都是姹紫嫣红,人比花俏,花衬人娇。
黄鹂到香雪海杜鹃寝殿内,只见秦易安、赵晴、张均宜等人已经到了,见了她都眼前一亮。
“这就是公主的小妹妹,叫黄鹂的?”赵晴首先发问。
她听杜鹃说过多次,自己跟黄鹂脾性有些神似,因此见了她格外留神;再说,黄鹂的经历也让她感兴趣,深恨自己生活太平淡。
杜鹃拉着黄鹂笑道:“正是。黄鹂来,这是赵姑娘;这是张姑娘;这是我堂妹易安郡主;这是…”
黄鹂含笑。一一招呼。
比起黄雀儿和桂香,她要机灵善言的多,处在众贵女之间,丝毫不见胆怯忸怩和自卑,很快和众人说笑成一片。尤其和赵晴投契。
杜鹃看着二人笑道:“我说的吧,就知道她们俩合得来。”
秦易安道:“我瞧着她们像姐妹呢。”
赵晴大惊小怪地问黄鹂:“你是不是也是你娘从山上捡回来的?说不定是我爹丢的闺女——我爹也去过荆州府的…”
一言未了,众女都笑得前仰后合。
黄鹂也笑了,笑容有些尴尬勉强。
杜鹃见了急忙道:“晴妹妹可别瞎说。黄鹂从小最怕人说她是捡来的,听了哭呢。她调皮好动,养娘老是骂她。她心里有阴影了,怀疑自己真不是黄家亲闺女…”
众人越发笑得厉害了。
一时崔嬷嬷带宫女捧了许多新制的华服进来,请公主试穿。
当下众女都围着杜鹃看她试穿,惊叹和赞美声不绝入耳。
这些衣服衣料华贵自不必说,式样也繁多:有广袖流仙裙、广袖流云裙。有花笼裙、百褶裙、月华裙,有齐胸的襦裙,有收腰的旗袍,有端庄华贵的礼服…等等,有当前时兴的,也有复古的。
衣服花样虽繁多,大多却绣彩凤和牡丹,尽显典雅高贵、大气雍容;家常穿的也有绣梅兰竹菊等花样。凸显靖安公主灵动灿烂的气质。
黄鹂看得呆呆的。
别的衣服还好说,单那明黄缎子底绣彩凤的礼服,每一只凤凰都翩翩欲飞。穿在杜鹃身上,高贵明艳,只觉不似凡间女子。
二姐姐,她叫了十几年的二姐姐,根本不是她的二姐姐!
她是只金凤,她们之间有云泥之别!
这只金凤被人藏在麻雀窝里十几年。如今大放光彩!
被选中藏身的黄家,只有荣幸。不能抱屈…
试过衣裳,记下要改动之处。又有人请公主验看首饰。
成套的头面首饰装在古色古香的盒内,捧了上百盒来…
杜鹃看得眼花缭乱,埋怨道:“弄这么多干什么?”
崔嬷嬷笑道:“公主,这不多!”
杜鹃懒得同她争,根据赵晴等人气质风格,替她们各人都挑了一样相送。这方面,她还算有眼光,再说还有冷霜等人帮忙,所以众女都满意开心。
黄鹂和秦易安与众人都不同,得了整套。
忙了整天,晚上众女都未出宫,留在香雪海。
晚膳的时候,杜鹃在正殿大排宴席。按宫中宴席的规制,上的菜肴九九八十一道,金盘玉碗水晶杯,映得各式菜肴更炫目。这么多菜,有些只搛了一筷子就被撤下去了。
爱吃的黄鹂似乎没什么胃口。
晚上,众女玩到深夜才歇息。
次日,依然是忙碌不休。
陪同公主的众女都沾了不少好处,又开心又欢乐。
到了下午,众人才陆续告辞,要等三日后公主大婚再进宫。
黄鹂也要走,杜鹃疑惑地问:“不是说好了陪我几天吗?你可想好了,不趁这个机会在宫里好好玩几天,等我出嫁了,你要再进宫来玩,就没这么自在方便了。”
黄鹂悄声道:“皇宫这么威严,不是玩的地方。回雁谷的公主府盖好了,等回去在那玩,没人管我,那才自由自在。”
杜鹃笑道:“你倒懂事了,能想通这个。这里确实不是玩的地方。我住了几个月,心里急得都长草了呢。”
因此也不勉强她,派车送她出宫。
黄鹂出了宫,却没回黄家,在长安大街下了车,说自己另有事,把宫车打发回去了,然后往德胜路的卤面馆走去。
她今日装扮与往常不同,秀美可人的一个小姑娘,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她也不在意,一面想心事,一面还和从前一样,沿街逛了过去。
正走着,忽听旁边有人道:“黄翰林大祸临头了,黄姑娘还有心闲逛?”
第521章 死局
黄鹂转头一看,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脸一沉,立即回道:“我看姑娘霉运罩顶,离死不远了,怎么还有闲心在街上当骗子糊弄人?赶紧的,回家定做棺材去吧!要是晚了,死了没棺材睡,这天又热了,搁两天怕是就坏了呢。到那时候,姑娘这一身香喷喷的肉就成臭肉了,苍蝇围着飞呀飞…哎哟,想想那情景都吓人!”
论斗口骂人,十个也抵不过黄鹂一个。
那少女面色涨红,笑容挂不住。
然她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轻笑道:“黄姑娘何必动怒!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听了自己想一想便是。当年换子的事被传扬出来,黄家念及情分和畏惧皇权,自然不会像报复昝家一样报复皇家;可是皇帝呢,还会像以前一样放心地重用黄翰林吗?会相信你们心里毫无芥蒂吗?”
黄鹂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半点不露。
她调动全部心眼和心智,警惕如狐,盯着面前少女道:“我说姑娘,你能不能痛痛快快地把目的说出来,然后我好根据情形做决断:到底是陪你玩玩呢,还是把你抓了送进皇宫给公主姐姐,然后交给皇帝!听说呀,皇宫好多的刑罚呢:挖眼,割鼻,割舌头,剁了手脚装罐子里腌肉一样腌着…我那天跟公主姐姐逛的时候,听见冷宫里面人惨嚎,叫的那个凄厉哟…”
随着她声情并茂的述说,那少女面色再变。
明知她是吓唬她,她也不能不怕。
这个死丫头,难怪王爷说她难缠!
她再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黄鹂瞅着她又笑道:“你不怕,是不是想着看事不对,就咬开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唉,干坏事的人都是这些手段。不过。碰上本姑娘算你倒霉。我肯定能在你自杀前制住你,然后么——”她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打量什么奇珍异宝一样——“我就把你送进皇宫,然后亲眼把那些刑罚都瞧一遍。我还没见过呢,好想看看。”
少女终于面色大变,身子颤抖起来。
她不知能否说动黄鹂。若不然,可就惨了。
“我家主子在前面那间茶楼等你。去不去随你。我一个下人,死了也不算什么,只是姑娘哥哥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好。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家主子敢让我来大街上拦你吗?你要抓我。就抓吧。”
说完也不跑,等着黄鹂决定。
只是她脸上的惧怕却是掩饰不住。
黄鹂虽然聪明,那好奇心也是十分强烈的。
这少女说一半留一半,牵涉到她哥哥,她当然想弄明白。
因此她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少女道:“姑娘去了就清楚了。”
跟着又补充道:“我家主子是做大事的人,别看你是黄翰林妹妹,抓你杀你半点用处没有,除非你能投靠他。”
黄鹂笑道:“哟。说得这样,我还真要去看看了。走吧。”
那少女大喜过望,忙上前带路。
黄鹂左右一扫。不动声色打量街上人。
只见街上人来人往,虽有人看她们,却都是好奇神色多。
她跟着那少女来到一间普通茶楼,浑身戒备地走进去,手上暗扣了几枚暗器,并迷药和毒药。
她们上了二楼。在一间雅室门口停下。
一路均无异样,到了这。黄鹂却停住脚步,不肯进去。
那少女上前敲了敲门。雅室的门打开了。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坐在桌前,两个年轻汉子站在他身后。
黄鹂笑道:“这位老爷爷是谁呢?不说清楚了,我也不好随便进去。外面骗子多的很,我们小女娃,时刻要当心。”
老爷爷?
顺亲王听了这称呼别提多郁闷了,心想本王有那么老吗?
他对黄鹂打量了一番,笑道:“老夫是顺亲王。姑娘请进来一叙。”
说完不待黄鹂答应,就命青年汉子和少女都退下,以示诚意。
两汉子和少女都听命退了出来。
黄鹂见雅间内一览无余,上下都无遮挡和可供藏人的地方,窗户也大开着,便笑嘻嘻地走了进去,问道:“你不是想抓了我威胁我哥哥?”
顺亲王和气地笑道:“黄翰林岂是能被威逼的。”
一面招呼她坐,又请她喝茶吃点心。
黄鹂眨眨眼睛道:“我不敢吃呀。”
顺亲王笑容顿了下,道:“那姑娘就不吃。姑娘刚从皇宫出来,想必吃了不少好东西。”
黄鹂连连点头道:“是,是,我肚子好胀呢,所以才上街溜达消食。王爷请我来,有什么话就说吧。反正我也闷的很,有王爷陪着说笑也不错。王爷,你要怎么样劝得我跟公主姐姐离心呢?要说真话哟,别当我小孩子哄,我可聪明着呢。”
顺亲王笑道:“姑娘若是不聪明,本王也不会找你。这样大事,跟蠢人是说不清的,蠢人也听不明的。”
黄鹂噗嗤一声笑道:“那就说吧,别只顾拍马屁。”
顺亲王笑容一僵,反问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
黄鹂道:“我?我哪知道!不是你找我的吗。”
说完,手不自觉就伸到面前碟子里,捡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全忘了刚才说不敢吃、肚子胀的话。
顺亲王将她举动看在眼里,微笑道:“本王没有办法让黄姑娘和公主离心,也自知不能劝黄翰林对皇上起反心。”
黄鹂奇道:“那你找我来干什么?就为了吃点心?”
顺亲王道:“就是告诉姑娘,令兄活不长了。”
黄鹂抿嘴笑道:“你一把年纪了,又是王爷,怎么胡说呢?昝家那样对我二姐姐。皇上还没要杀他家人呢。还是因为我被昝虚妄谋害,才要他抵命的,又贬了他爹的官。”
顺亲王道:“黄元同昝家人不一样。”
黄鹂喝了口茶,道:“怎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