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染气得咬牙,看她小腰扭了扭的进内室了,顿时险些气得吐血。双眼通红,刚刚勾起的火气这会儿得不到满足,整个人越发难以忍耐。

半睡时崔薇正睡得熟了,身上却是突然一重,一个温热的嘴唇从她脸庞移到下巴处,不住的吮吸舔舐,一双手从她腰摆处探了进去,把她的裙子撩了起来。下半身突然间一空令崔薇吓了一跳,一下子便将眼睛睁开了。刚要惊呼。那双手却将她衣裳扯开了。手段略有些粗暴的将肚兜给扯了下来,只听一声带子断裂的响声,胸前一凉。一双绵软的玉白便跳了出来,被某个急不可耐的人含了住。

“你干什么!”身上熟悉的气息令崔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恼牛任谁睡得正熟时被人弄醒,都不要高兴。崔薇推了他一把,聂秋染却是将头埋在她胸前不肯移开,崔薇刚睡醒,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道,那点儿动作看起来就像欲迎还拒一般,不止没有这使得某个早已经情念冲到头顶的人住手,反倒使他更激动了一些。聂秋染伸手捉了崔薇两只手,按在了她头顶上,温热湿濡的嘴唇在她身上留下点点印记。

崔薇小口喘息着,整个人无力受他摆布,双手被人制住,连腿也被他压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施为。

聂秋染之前没有觉得,这会儿激动起来眼睛都红了。

“你给我放开,你抱着,女儿睡去。”崔薇一想到刚刚他宁愿抱着女儿也半点儿不肯放她睡到榻上的情景,心里火大了起来,又开始拼命挣扎。

“你小声一些,等下将那祖宗给吵醒了。”聂秋染喘着气,一边分开她细直修长的双腿,伸了手便探到她腿间:“都这模样了,还要赶我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又微微拨动,崔薇忍下了到嘴边的轻呤,羞怒之下越发动作大。聂秋染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敢再逗了,深怕等下自己连这好事儿也没了,因此连忙将自己衣裳褪了,一边挤到了她腿中,伸手拉了她腿环住自己,一边试探着往里挤,一边哄她道:“那可是咱们的女儿,你该不会是连女儿的醋也要吃了吧?”

崔薇本来是心里有些不爽快的,又恨聂秋染哄完小的才来哄自己,有心不想让他得逞,可听到聂秋染这句话时,才回悟了过来,聂娇是自己的女儿,她现在竟然跟女儿吃起醋来,顿时便心中一羞,原本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聂秋染看准时机,重重将自己按入她身体里,将她那声痛哼堵在了唇间。

一番耳鬓厮磨,屋里气温升高,两人正到情浓之时,聂秋染借着外头微弱的灯光,看到崔薇媚眼如丝,脸色绯红,头发散乱的模样,越发觉得难以自制。两人亲密相接处湿软润濡,那种滋味儿,令他忍不住低下头将崔薇嫩唇含在嘴中细细怜惜,身下却越发用力了些。

正是难以自禁时,两人都有些情烈如火,外头却是突然间传来了一声女童尖利的哭声,半夜三更的,这哭声一响起来,顿时便极为刺耳。崔薇刚刚还极为情动,她本来少有这样的时刻,一来是心中有些害羞,不大放得开来,二来是聂秋染平日里手段就已经够多了,根本折腾得她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自然对这闺房之事有些害怕,再者又怕自己怀孕了,因此对于夫妻之事,她是能拖就拖,这回是因为两夫妻实在是相隔得太久了,之前没觉得,这会儿细想起来,其实这一年来女儿大多时候都隔在他们夫妻之间,算算下来,两夫妻已经一两个月没有亲近过了,便是亲近都如同偷情一般,崔薇对于这事情有些害怕,自然不觉得,这会儿被聂秋染耐下性子来一番施为,倒是动了些情。

可这会儿孩子一哭,她吓了一跳,脸上红晕顿时褪去了大半!聂秋染只觉得她一紧张起来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身体紧紧箍着他,令他忍受不住,当场就险些发作了出来,倒吸了一口冷气,死死咬紧牙了,才没当场发出,反倒更激动了些。

“爹,你在哪里。”外头女孩儿哭了起来,聂秋染伸手一挥,那原本还挂着的幔子落了下来,崔薇有些着急,刚想推开他坐起身来,聂秋染却是死死将她按床上,不准她动弹,自个儿则是用力越发大了些。

“娇,娇儿”崔薇打了他好几下,也不敢用大力了,怕弄出声音等下被外头的女儿听见,要是被孩子看见两夫妻这模样,她死了算了!

崔薇急得要哭,聂秋染这会儿箭在弦上,哪里能由得了她。见她挣扎个不停,索性退了出来,崔薇身体里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她原本还有些苍白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身体一轻松,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聂秋染便已经将她翻了个身,重新压了过去,又重新滑进了她身体里。

这下子崔薇险些惊叫了出声来,这个动作令她又羞又气不说,而且身体还越发敏感,这种陌生的感觉还极少有过,她偏偏趴着,不能再像之前一般伸手打他,只得死死抓住了枕头,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外头聂娇放声大哭了起来,崔薇好几次想动,聂秋染都按住了她,雨点般的吻落在她背脊上,轻声在她耳边喘息道:“别理她!”

守夜的丫头们也被吵醒了过来,聂秋染进内室时是锁了门的,这会儿聂娇正不停的拍着门板,嘴里嚎啕大哭,哭得口中不住抽噎了起来:“爹,爹,你出来!”她都打起了嗝来,听得崔薇有些心疼的同时,又有些觉得古怪,偏偏这些念头根本不能在她心中存留多久,便被聂秋染强势的击碎。

“大娘子,您先过来吧,看眼睛都哭肿了,可是做什么恶梦了?兴许大爷是出去了”一个丫头温柔的哄起了聂娇来,聂娇却是放声大哭,一边更拼命的拍起了门来:“爹,你出来,你在里面干什么!你们给我滚开,我只要我爹,我爹是我的!”

她尖利大哭时,聂秋染却是狠狠将崔薇揉进自己胸膛,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骨子里!两人云收雨歇,聂秋染缓缓从崔薇身体里退了出来,一边也顾不得去清理,转身就将整个人都软了的媳妇儿搂进了怀里,一边长叹了口气。

“爹,你出来,你出来,你们在干什么!坏,你坏,坏人,坏人,把我爹还来!”外头聂娇哭得声嘶力竭,崔薇本来浑身酸软,腿间处留下火辣的疼,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了,女儿的话却偏偏钻进她耳朵里,令她身体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来。

聂秋染脸色铁青,起身拿衣裳披好了,拧了屋里木架上准备好的冰冷湿帕子替妻子清理了一番,又重新找了干净的衣裳替崔薇穿上了,这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看着崔薇有些苍白的的脸色,刚刚情事后的嫣红因为外头小丫头的话,而一下子变得粉白,这令他更加怒不可遏,替她整理了衣裳,也没顾外头的哭喊,轻声道:“你睡着,我去看看。”

说完,看崔薇想要坐起身来的样子,又将她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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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心惊

聂秋染的身影渐渐离床远了些,不多时推开了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聂娇尖利的哭声更厉害了一些:“爹,你刚刚在干什么?”像是在责问一般,崔薇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剧痛,她本能的不愿意去多想,腰身酸软的厉害,她觉得不止是因为身体刚刚因为情事后的疲惫,更有一种来自心灵后散发到四肢百胲的恐怖遍布了她的全身,令她浑身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因此索性听了聂秋染的话,也不敢再去多看,将脸埋到了枕头里,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干什么!”聂秋染火大的要死,刚刚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一年多以来女儿渐渐粘他了,弥补了他前一世时的遗憾,这令聂秋染很是高兴,原本他对于女儿就很是喜欢,因此后来更是对聂娇越发纵容了些,之前只当女儿喜欢与自己亲近,他还觉得高兴,可今晚崔薇发了回脾气,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女儿再粘他,不该有一种想要独霸他,占有他的感觉,好像不希望他与任何人亲近一般,刚刚情火中烧时不愿去多想,如今刚回房不久,女儿便这样喊了起来,这令聂秋染心中有些怀疑了起来,不再像平日一般看着聂娇满脸的宠溺,反倒带了些冷担

“爹”聂娇看到他这神色,吓了一跳,扭了扭手指,小声的唤了一句,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了起来。

“你到底是干什么?或者是说你想干什么?”聂秋染突然间神色冷了下来,冲丫头们吩咐了一声:“你们先出去!”

这两父女平日里一向是好得跟什么似的,连夫人也被撇在一边儿,不知怎么的,今晚大爷便发起了火来,众下人们连忙答应了一声。也不敢留,个个都跑了出去。屋里顿时只剩下了父女两人,聂秋染这才揉了揉额头,一边再问了一次:“你想干什么?”

“爹在说什么?”聂娇脸色微微一变, 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好不惹人怜爱,但这会儿聂秋染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今日的事情聂娇实在是惹火了他,不管聂娇心里想什么。聂秋染这会儿都不准备纵容了,而她若是自己女儿还好,若不是…

一想到这儿,聂秋染感觉不寒而粟,连自己都受不了这个事实。恐怕若真说清了,连崔薇也得受不了。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得很。”聂秋染试探的说了一句,聂娇神色顿时变了,估计还是小孩子,根本不能像老奸巨滑的成人一般做出表情来,她脸上的惊慌之色掩都掩不住。在令聂秋染有些失望的时候,她才坚定道:“我是爹的女儿,永远都是爹的女儿,绝对是爹的女儿!”她一边说着。一边受伤的看了聂秋染一眼,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聂秋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只是却没有去追她。反倒召了外头守着的丫头进来让她们找个人去追聂娇了,另外的人则是弄了热水进来给两夫妻洗沐换了床单。

崔薇懒洋洋的靠在聂秋染怀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累极了,竟然一时间连半点儿睡意也没有。不多时外头传来丫头们焦急的回话声:“夫人,大爷,大娘子人不见了”一听这话,崔薇心里一阵着急,刚想起身,聂秋染却是伸手扣在了她腰间:“别管她了,从小宠惯了,半点儿规矩也没有,这家里就这么些地方,她能跑到哪儿去,你信不信她撑不了几个时辰,自己就出来了。”

以前聂秋染对聂娇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中怕摔了,也不知今儿怎么就这样冷淡了。但孩子是自己生出来的,哪个做娘的人哪个疼,崔薇想起身去找,聂秋染却不让,刚刚两人还欢好一回,崔薇挣扎几回也没力气了,到底是被聂秋染弄着,模模糊糊的睡着了。早晨起来时,聂秋染已经去了外头准备今儿要出去用的东西,崔薇刚起身,便唤了碧枝过来问话:“大娘子找着了没有?”碧枝看她眼睛下方一圈青影,只当她是着急的,连忙就点了点头:“找着了,在园子里找着的,这会儿已经起身了呢,估计一会儿便来向夫人请安了。”

一听到女儿找到了,崔薇松了口气。果然刚洗完脸,碧枝正替她梳着头,外头便听到丫头回话的声音:“夫人,大娘子”

话还没说完,聂娇已经闯了进来。

崔薇看着一晚上时间就像憔悴了不少的小脸,心中有些心疼,连昨儿仅有的一丝郁闷也消失不见了,连忙露出一个笑容道:“娇儿”

“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昨晚上干了什么!”聂娇恨恨的盯着崔薇看,眼神中透出恨意来:“我恨你!”

没料到女儿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顿时令崔薇吃了一惊的同时,又有些羞恼。夫妻伦敦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来说三道四了,她年纪小小的,到底学了些什么!崔薇心中又惊又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聂娇看到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怯怯之色来,缩了缩肩膀,一边眼眶中两滴眼泪滚来滚去的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外头传来脚步声,不多时聂秋染的身影进来了,见到屋里异样的情况,一边就皱了眉道:“这是怎么了?”

“哇!”聂娇一下子放声大哭了起来,朝聂秋染扑了过去,直直撞进他怀里,死死搂着他双腿道:“娘骂我,娘凶我!爹,救命啊!”

若只是女儿跟自己闹腾一番,撒撒娇也就罢了,可听听看她说的是什么,这会儿竟然扑进聂秋染怀中叫救命,莫非还以为自己这个生了她下来的母亲会要了她性命不成?崔薇一想到这儿,顿时心中凉了一截,还没有开口,聂秋染那头已经冷淡的将聂娇给推了开来,皱了眉头道:“你怎么惹薇儿生气了?”那语气竟然是罕见的凌厉。

聂娇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打量了聂秋染一眼,眼中泪珠滚来滚去的,没有落下来,半晌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垂下了眼皮,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经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朝崔薇走了过去,伸出一只小手,细声哭道:“娘,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刚刚虽然她出口无状令崔薇有些恼怒,但这会儿见她认错,又看到她的小模样,心头早软了一大截,连忙将女儿搂进了怀里。聂娇挣扎了两下,崔薇也不以为意,只当她还在生气,连忙招手让碧枝给自己将梳妆盒取了过来,一边哄她道:“娘怎么会生娇儿的气,你瞧瞧,上回你喜欢的舅舅送的那双紫玉明珠做成的耳环,我就给你了,以后留着给你做嫁妆”这对紫玉明珠十分稀奇,当初就是在罗玄收到手的礼物中都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他送给了崔薇,做成了一双耳环。

上回聂娇瞧见之后就一直想要,崔薇只当她小姑娘家看见漂亮的东西都想要,若是旁的给女儿玩了就是了,可是这双耳环意义不一样,若是女儿出嫁时给了她还好,若是她现在不懂事给碰坏了,可真是可惜不说,还白费了罗玄一番心意,因此一直没有给她。

聂娇吵了好几回,崔薇今儿还是看在自己头一回严厉冲她喝斥的份儿上才将这东西拿了出来,还没有叮嘱她小心保管着,聂娇却已经挣扎着抬起了头来,满脸不情愿与厌烦之色,以她的身高,一抬头,正好就看到崔薇低垂着的胸口。她穿着斜襟衣裳,夏季本来衣衫就薄,一侧身,她离得近了,自然看到胸前点点的瘀痕,聂娇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把抓过那对紫玉明珠,狠狠朝崔薇脸上砸了过去:“贱人!谁肯要你的臭东西!”

这个变故顿时令人震惊了!崔薇愣了一下,好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女儿干了什么。脸上一阵阵刺疼,那对紫玉明珠倒也并不太重,不过上头烧化之后拨成丝儿的金勾却是在她脸上一挂,带起一道细小的血珠来,崔薇震惊了,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她傻愣愣的看着女儿,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她喊了贱人两个字!崔薇一下子站起身来,那头聂秋染脸色铁青,一大踏步上前,便举起手,狠狠一耳光朝她甩了过去!

“你在骂谁?你的礼貌在哪儿?”聂娇身体被打得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看得出来聂秋染还是用了力气的,若是他这会儿全力出手,恐怕聂娇非得飞起来撞到椅子不可!但就算是如此,聂娇人小皮肤嫩,脸颊上却仍是很快就浮现出一个红肿的手掌印来。这一个变故顿时令得屋里许多人有些惊呆了起来,聂娇伸手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聂秋染,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半晌之后才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很快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恨爹,我最不喜欢爹了,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捂着脸便起身迈着小短腿儿飞快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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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第四百五十九章 巧遇

崔薇傻愣愣的看着女儿离开的方向,心中突然一沉,她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突然来到这个时空的情况,顿时心下一寒,身体开始哆嗦了起来。

屋内丫头们傻愣愣的,聂娇的奶娘一着急,便想要追上去,脸上露出疼惜之色来,聂秋染先是看到了崔薇呆滞的脸色,又见到她脸上细微的伤口,这会儿已经渗出了血来,聂秋染强忍下心头暴虐的感觉,一边握着拳头皱了皱眉:“别去追她!如今聂娇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你们这些下人背地里在撺掇着!”原本呆滞的崔薇眼珠转了转,眼神突然间有些亮了起来,聂秋染心下松了口气,这才狠狠的盯着聂娇身边的奶娘,眼神阴鸷了起来。

那嬷嬷身体一软,坐倒在了地上,满眼茫然之色,她心头有冤,却喊不出来,小娘子这一年来性格变了许多,也难带了,再者她是主,自己是奴,小娘子又不像是真正三四岁的孩子,自己哪里能撺掇得了她?不过刚刚聂娇当众喊崔薇贱人那模样,若说她没有被人教使着,怎么会喊得出来?这嬷嬷自个儿都不相信一个做女儿的能喊自己的亲娘做贱人!

将这嬷嬷拖了下去,崔薇也没有求情,聂秋染小心的将那一双耳环捡了起来,放进了崔薇的妆盒子里头,一边伸手怜惜的替她抚了抚脸颊上的血珠,一边道:“这对耳环以后不要拿出来了,也不要给她,免得往后便宜了别人。这东西恐怕大周朝也再找不出几对相同的来,以后送给霖儿,给我们聂家传下去该有多好。”聂秋染忍下了心头的纷乱,冲崔薇温和的叮嘱了一句。这才冲碧枝等人皱了眉头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了东西来替夫人将伤口处理一下,今儿还要出去呢,别耽搁时间了!”

众人本来都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出去看龙舟的事儿铁定是黄了。可谁料聂秋染依旧开了口说要出去玩耍,顿时几个丫头都有些激动了起来,连忙答应了一声,四处便开始忙了起来。崔薇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在丈夫目光下,她嘴唇动了动,也没将到嘴边的话再说出来,那厢伤处本来就细小,只拿帕子将血迹擦干净了。再拿药膏细细一抹。便再看不出痕迹来。倒是那明珠不小。因此砸到脸上,外表看不出来,但摸着倒是隐隐作痛。

罗玄抱了兴奋异常的聂霖过来时。就看出屋里有些不对劲儿,他也没有多问。几人准备妥当,欲出门时,崔薇本来还想问一问聂娇的,但聂秋染却是握了握她的手:“她懂事了,不能再让她这样任性下去,今儿她要是自己想不通,不过来道歉,她就不能去!”崔薇嘴唇动了动,见到聂秋染坚定的神色,也就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上了轿子。

等几人一走,躲在走廊下的小姑娘满脸阴霾,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胸脯儿不住的起伏,一边死死的拧了拧自己手中的帕子,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喃喃道:“爹不爱我了,爹不喜欢我了,爹不能不喜欢我,爹是我的!”等到有丫头将她找到时,聂娇整个人已经哭得眼睛红肿了。

在外头看了半天,原本对于今日都已经期待好久了,可因今早聂娇之事儿,崔薇心里头却觉得空落落的,有些放不下。外头热闹的情景也不能吸引起她的注意力了,一路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罗玄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有心想凑过来讨她欢心,但却被一旁的聂秋染守得严严实实的,只能郁闷的抱了小胖纸聂霖在一旁,不时转过头来看两眼。

这一情况直到原本几人占据的凉亭,周围都有聂秋染的人把守着的地方,有一堆人朝这边闯了过来时,才改变了。

“对不住了,不知兄台可否能让家母稍事休息一番?”外头人山人海的,偏偏高处几个凉亭里却是有重兵把守,安静异常,有几个被挤了过来,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裳的人影扶着一个穿了湖绿色夏衫,挽了圆髻的妇人以及其余七八个人影被外头的人群挤了过来,被外头站着的护卫拦了个结实时,崔薇原本还有些木然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惊异之色来。

那青年一边作着揖,一边也不出声儿,外头吵闹声以及拥挤的情况使得这边亭子里像是空出来一个安静的世界一般,聂秋染的眼神也微微变了变,招呼道:“秦兄?”

一听这话,那原本低着头,双手合叠高置于自己头顶的青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起了身来,抬头朝这边看,一脸惊骇之色,不是秦淮还能是谁?秦淮一瞬间脸色青白交错,原本被他扶着的妇人也放下了捂在脸上的帕子,嘴唇抽了抽。

果然是秦淮母子,没料到竟然在这时遇上了。崔薇站了起身来,与秦淮打了声招呼:“秦公子,多年未见了。”

“嫂夫人。”秦淮慌忙行了个礼,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情景,顿时沉默了起来。

几年未见,秦淮看起来沧桑了许多,脸上疲惫之色压都压不住,眼睛下方两团青影,神色微米。一身单薄的青衫穿得身上骨头都显得凸了出来,整个人一副失意之极的样子,这哪里还像是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反倒是如同一个落魄的书生般!许氏看到崔薇等人时,脸色也跟着青白交错,事隔多年,可惜当日的过往情景,在再见时,一一都浮现在了许氏的心头,令她脸色顿时就变了,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怎么不能在这儿?多年未见,秦夫人可还安好?我看秦夫人身子骨儿硬郎,倒也不差。”许氏此时早已经不复崔薇第一回见她时的雍容与光华,她当初因女儿的婚事而与崔薇交恶,最后将女儿嫁到陆家,如愿以偿嫁了个官员,可偏偏最后却落得那般结局。陆劲那个狼崽子,连自己的岳父母也不放过,害他们到如今,许氏如今一想起来,依旧是恨得咬牙切齿。

而这一切她都认为全是崔薇给害的!若没有当初去了她家里一趟,自己那个女儿如何会看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后使得母女离心?若没有那个姓崔的小子,自己的女儿便会乖乖的安份嫁人,若没有在聂家里头,自己遇着了那个逼婚的王夫人冯氏,她如何会在走投无路之下与陆家那候氏接触,最后又如何会因不想将女儿嫁给崔敬平而拖延下嫁给陆劲,使得最后陆劲那不得好死,该杀千刀的告了自己家。

最后使得自己不止是连累了娘家不说,连带着原本是知府的丈夫也跟着被拿入了京中。虽然皇恩浩荡,正德帝并未要了自己丈夫秦固性命,可是却将他的官职一降再降,直接降为七品的知县,发派到定洲一个下属小县去了!如此一来,原本风光的许氏自然也得跟着过去,而本该极有前途的儿子也因此受了连累,如今只在县中谋了个九品的官职,一家人再无出头之日,这一切都是崔薇给害的!

许氏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厉声指着崔薇喊:“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与你那三兄都是害人精!”

崔薇一看到这许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她嘴给撕了,原本她今日心情就不好,本来看在秦固脸面上也不准备理睬许氏,忍下了心里的恨意的,可这会儿许氏自个儿撞了上来,崔薇自然也不客气,冷笑了一声,恨不能上前抽许氏耳光:“我瞧着你才是个害人精吧,都是因为你挑了个好女婿,才给你们秦家带来了无上的荣光,如今原本的秦知府现在在何处了?”崔薇这会儿双眼也是通红,当初才刚到定洲时,就收到了辗转从西凉而来的信。

是崔敬平递过来的,只说他现在已经在西凉安定了下来,其实是他如今已经在西凉从了军,这些年来都熬在边关中。西凉位处西侧,不止是生活条件不好,而且因那地方一般都是发放犯人时流放之所,因此民风极其彪悍,不止是环境差,而且那里情况也不少,最重要的是出了大庆朝的边境,西凉对面便常年驻扎了一支蛮人部落,每到秋季时,蛮人一旦没粮,便要闯入西凉中大肆抢虐一通,可以说不止是穷山恶水,而且还伴随着时常的危险。

在那个地方,崔敬平投了去当了一个小兵,时常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如今已经渡过了四个秋冬,可想而知是有多危险,说是从死尸堆里滚出来,拿命去拼也不为过!

而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偏偏当初就是这个许氏,为了一个名声地位瞧不上他,肯定是让崔敬平心中难受了,自己当初为了秦淑玉与他这门婚事,不知低了多少头,吃了许氏多少闲气,可婚事依旧最后没成,只是这姻缘之事原本天定,本来崔薇也怪不着许氏,偏偏她今日过来还要说这话,一下子便将崔薇心里的怨气点燃了起来,若不是看在秦淮份儿上,恐怕当场冲出去指着许氏让她滚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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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感谢的话在第三更~

第四百六十章 两清

“这是怎么了?子同,这可是你的朋友?”另一边站了许久的一个年约三十许,容貌端庄,穿着一身对襟湘妃色衣裳的中年妇人顿时有些好奇的看了崔薇等人一眼,开口问了起来。她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容貌秀丽,上身着雪青色的缎子衣裳,下身则是翠绿色的裙子,一袭冷色衣裙衬得她肌肤跟雪似的白,人说一白遮三丑,她原本容貌就秀丽,这身肌肤又给她增添了几分颜色,配上她一身冷色衣裳,以及她冷着的脸,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出尘脱俗高高在上的味道儿。

崔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少时间了,对于此时一些习俗多少也有了几分了解,不至于会不知道子同是秦淮的别字,只是这两个妇人却是面容陌生,不知道是耍

“曹夫人”秦淮面色尴尬,事实上在遇着聂秋染等人使他有些惊喜之后,却想到自己母亲还在这儿时,心里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来。这眼前的母女俩不知道自己母亲与崔薇之间的恩怨,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一来他觉得对不住崔薇夫妇,二来他自个儿其实也是觉得母亲有些理亏的,偏偏许氏一直放不下,至今还对于当初的事耿耿于情。

“这算是什么朋友,不过是些不要脸,又心肠恶毒的人罢了,与他们说一句我都嫌低下!”许氏恨恨的瞪了崔薇一眼,嘴里恶声道。她本来就觉得已经很是不甘了,如今看到崔薇,人家不止是没有如她想像中一般因为罗玄的失势而越过越差,反倒看着这样子,聂秋染竟然像是当了官儿一般,而且看那架势。竟然像是势力还不小的样子,许氏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直气得心肝儿疼,忍不住便恶狠狠的骂了起来:“你这样出身的人,竟然也配坐在这亭子里”若是前几年,明明她也该是坐在这个地方的,许氏伤感了起来。

崔薇虽说两世为人,要比同龄出生的少女沉稳上几分,但她到底是人。又不是神,现加上对许氏早生了隔阂,这会儿看她出口无状,自然也不客气,抿了抿嘴就笑了起来:“秦大人如今可还安好?前几年咱们从京中出来时。还看到了秦夫人的贤婿陆大人呢,当真是风彩依旧,早知道今儿能凑巧遇着秦夫人,便早些替陆大人带声问候了!”

陆劲就是许氏的死穴,一听到这个名字,许氏眼睛都涨得通红,嘶声道:“你们给我滚!陆劲不是个东西。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许氏这样突然一失态的喝了起来,那一旁站着的中年妇人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那面色冷淡的少女眼中也闪过嫌弃之色,目光朝崔薇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儿。看到聂秋染时,这姑娘并没有露出什么羞涩之态,本来令崔薇心中略是觉得舒坦了几分,可谁料她在看到冷着脸。一脸阴森狠戾的罗玄时,竟然双颊通红。眼波荡漾了起来,顿时令崔薇嘴角不住抽了抽。

“秦夫人,你与这位夫人就算是有什么过节,但今日乃是节日里,不如都放一放罢”外头人山人海的,这地方可不是许氏自个儿的,他们闯了进来本来是想要求得一所歇身之地,又能看龙舟的,之前经过别的几家时,看人家亭子里都挤满了人,几人也不敢过去,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头的,她与女儿两人走得脚步酸疼,可不愿意再走了,因此见许氏这会儿竟然还口出妄言,自己站在人家的地方上,竟然还让人家滚,等下若是真被赶出去,不止是里子面子全丢了个干净,而且这样多人,到时到哪儿去找地方?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来就是为了看龙舟的,若是等下看不到,那不如今儿便在屋里歇着了。

许氏听到她开口时,顿时有些不快。若是别的,这妇人一开口她说不得还能忍耐几分,可偏偏遇着了崔薇,她向谁低头都不会向崔薇低的,越听人劝,尤其是听到这妇人劝,只觉得自己脸面挂不住,顿时恼羞成怒:“曹夫人若是看不得妾身吵架,就请自便就是。”那原本好意劝说的妇人本来以为自己说话许氏多少会给几分脸面的,谁料她一说完这话,许氏不止没有给脸面,反倒赶起了她走,脸色刹时就变了:“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令郎已经有了其它打算?”

崔薇原本看不得许氏这模样,可是听到这两个同来的妇人竟然自己吵了起来,也不慌着说话了,听到这名叫曹夫人的妇人口中所说的话时,崔薇顿时咧了咧嘴角,似笑非笑看了许氏一眼。许氏只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虽说她疼女儿,但其实更是看重儿子,当初对女儿的夫家都要左挑右拣的,可没料到如今女儿的婚事不见得嫁得有多好,嫁给陆劲那样混不吝的,还不如嫁给崔敬平,至少崔敬平娶了秦淑玉,能将许氏当祖宗,而陆劲娶了秦淑玉,如今的许氏可不是在这儿做着孙子?

现在这妇人所说的打算肯定是秦淮的婚事,毕竟许氏嫁了一个女儿,只剩下一个儿子而已,只是没想到她这样挑剔的人,选来选去的,竟然也落到如今还被人当面喝斥的地步,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如当初崔敬平一般,一报还一报了!

被崔薇这样一看,许氏哪儿受得了,连忙便跳了起来:“不结就不结,确实是有其它打算了,曹夫人请自便罢!”

那被许氏称为曹夫人的妇人一听到许氏这话,顿时气得脸颊直哆嗦,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来:“许氏,你不要太过欺人了,你当你们家是个什么情景,咱们老爷可不比你们家秦大人差,你要是有好的,今儿何必让我们出来!”这妇人气冲冲的说完,连忙拉了自己已经看着罗玄有些发呆的女儿就要走,秦淮自然忙上前一阵劝阻。

“别理她!当咱们家找不好的,若是你爹以往还是…这样的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瞧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吃苦的原因,许氏这脾气极其暴臊,倒与她以前完全不一样,那妇人一听到这话,气极反笑:“你也知道是以前了,还当你是个知府夫人呢,我呸!以后别再厚颜无耻上我们家来!”这回许氏将人给得罪狠了,任秦淮这下子怎么劝阻也没有用了,那曹夫人拉着女儿气哼哼的下山去了。

等到这母女俩带着下人一走,顿时原本拥护的亭子中也空了些下来。聂秋染看了秦淮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一旁罗玄抱着聂霖一言不发,倒是崔薇看着秦淮轻轻点了点头,不管许氏如何,可秦淮这人却是不错,当初也曾帮过她的忙,如今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崔薇也不准备多说什么了,反正去边境也是自己三哥的决定,虽说其中未偿没有当初许氏嫌弃他一无所有,乃是白身的原因,但不论如何,不是许氏明刀明枪逼着她去的,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看在秦淮份儿上,崔薇也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

“夫君,咱们回去了吧,若是霖儿还想看,小石头你陪他吧。”崔薇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捏了捏自己眉心,昨儿晚上聂秋染也知道自己忍得狠了,将她折腾的够呛,今日早晨起来时看她双腿都是抖的,这会儿看她累了,连忙就点了点头。罗玄也看得出来崔薇神色不好看,他其实早就看到了崔薇脸上的细小伤痕,虽说那伤处极小,抹了药膏之后几乎看不见了,但他看崔薇时目光一向专注,因此仍是轻易就发现了,却忍着没有多说什么,这会儿听崔薇一说,连忙就点了点头:“姐姐回去歇着就是。”

聂霖这会儿看了崔薇一眼,突然间开口道:“娘,娘不舒服,霖儿也要回去了。”小孩子乖巧的搂紧了罗玄的脖子,一边清脆道:“反正有舅舅陪玩。”

果然是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心疼自己,若是换了聂娇…

崔薇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来,听到儿子这样说一边忍不住心里慰贴,笑了起来,只是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顿时便僵住了。聂娇也是她生的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就会觉得只有聂霖才是自己的孩子呢?崔薇摇了摇头,一边重重的闭了闭眼睛,心脏好似一瞬间都不知道跳动了般,血液顿时便冷了下来。

看得出来崔薇神色不好,聂秋染警告似的看了许氏一眼,但却见到一旁神色尴尬的秦淮,本来重生回来之后,他并不是如同前一世一般心思简单,偏偏秦淮此人并没有因为他自己身世好,出身高,便看不起他,反倒帮了他不少的忙,为人也是热情直率,事实上聂秋染自己不是那样性格的人,也永远再成不了那样性格的人,他对于秦淮本来是很有好感的,可偏偏造化弄人,如今因为一个秦淑玉,弄得原本的朋友倒是尴尬了起来,秦淮估计觉得他对不住自己,因此渐渐没有再上门儿。聂秋染叹息了一声,突然间拉了崔薇站起身来:“秦兄,若是改日有空,到舍下做客一番吧!今日内子身体不适,只有改日再聚了。”

PS:

第二更~

第四百六十一章 准备

聂秋染的为人秦淮是知道的,也晓得他从小时起便对崔薇另眼相看,许氏只当崔薇出身寒微,往后聂秋染若是得势他少不得左拥右抱,但秦淮与聂秋染相交多年,对他性格多有了解,这样一个人如此冷淡,当初却还未与崔薇完婚时便一心一意,又年纪小小便将当时还不能圆房的崔薇都娶了回家,这般深情,许氏的诅咒恐怕不会成真,他原本以为因妹妹秦淑玉之事使得聂秋染肯定会对自己生出疏离之意,今日听他竟然还邀请自己前去做客,顿时心中一酸,连忙便抱了抱拳:“一定一定,嫂夫人保重身体才是。”

许氏在一旁没有出声儿,看着聂秋染几人离去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捶着双腿招呼着儿子要坐下来。原本许氏以为这地方崔薇等人离开之后自己便能占据了,可谁料聂秋染一眼开,外头却突然间有人进来了,一看到许氏母子领了两个下人坐在那儿,顿时为首的一个便冷哼了一声:“哪儿来的不相干的,竟然连这地方也敢闯,还不速速离去!”

这些年来许氏虽然没少受到奚落,日子过得不像以前一般,但见到人家一进来便大大咧咧赶人,顿时大怒,嘴里连声道:“我丈夫乃是以前的知府,你敢赶我!”那群人却是冷笑了几声,懒得理许氏,几个婆子上前不客气的将他们母子赶了出去!秦淮扶着不甘心还在骂骂咧咧的母亲,心头叹息了一声。

对于自己等人走了之后的情况崔薇并不如何清楚,往后她跟许氏又没什么来往。崔敬平跟秦淑玉的婚事没成,也免了她以后要跟许氏打交道的情景,就算聂秋染跟秦淮是朋友,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儿。自已幸亏不用再与许氏打交道了。

一回了府中,收拾着洗漱了崔薇早不舒坦了,急不可耐的便换了衣裳靠在了软榻上,聂秋染坐在一边陪了她一阵。崔薇看得出来他有事情,罗玄这次来得太突然了,以往他一般都是半年过来一趟,可这回足足过了近一年时间才过来,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崔薇却看得出来他是有话要跟聂秋染说的,也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崔薇索性赶着聂秋染:“聂大哥,我不过是累了。想歇一歇。莫非你还要守着我睡觉?小石头难得回来一趟。我今儿没功夫招呼他,难道你还能丢了他,守着我不成?”

听到她这话。聂秋染就知道她猜出了什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你睡觉我守着你有什么不对的?这趟他回来我确实是有事儿与他说的。等到这厢事儿了,估计再过不了两个月,咱们就要回京城了。来了定洲好几年时间,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聂秋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妻子理了理头发,满眼温柔之色。

崔薇心中有些吃惊,但却没有刨根问底,反正聂秋染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她也懒得去多问,这些事儿她问了除了担忧之外再无其它办法可想,倒不如不知道才好,若是聂秋染会说时,那必定也是事情解决了之时,只要不是事关她关切的人的安危,多的,崔薇也不说了。

对于崔薇这一点,事实上聂秋染很是喜欢,上一世时顾宁溪便是一个性格强势到不输男人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身高了,认为自己低她一头,开始才成婚那一阵,便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她都要逮在手里,为这事儿顾宁溪没少跟孙氏起冲突,开始孙氏还怕,只是后来聂秋染心中也厌恶顾宁溪那样的,表面看似温和,实则事事她都要掌控在手中,时间久了便不大理睬她,到后来他步步高升,顾宁溪自然识相了许多,以致于后来孙氏才开始将她压制住。

如今再想这些事情也只剩下了感慨而已,自已上辈子妻妾成群,什么颜色的女人没有看过尝过,可偏偏上辈子过得懵懵懂懂,这辈子再度重来时才知道心意相通与真心喜欢是个什么滋味儿,也不枉了重活一回。看着崔薇半躺在软榻上的身影,估计是累着了,连呼吸都平缓了起来,已经是睡着了。聂秋染轻手轻脚拿了毯子替她搭上了,这才出去吩咐了丫头们不准吵着夫人,任她睡等到自己回来后,这才出去了。

他确实是有事情,依照上一世的记忆,端午节过后没两天,便开始涨起了大水,开始时众人还不以为意,毕竟一般每年端午过后各地几乎都会涨水,定洲这边位近海,又与黄河相近,每年都会涨水,一般住在河边的百姓早就有了经验,等到涨水前几天便开始收拾家什准备迁到高地居住,而定洲防水每年都是会做的,以河边筑上高高的河堤,就算是水涨了十来米,可都在河湜之下,就是偶尔涨大水,涨到十多米以上,也不过是将河边那一片的百淹没而已,这多年以来居住在那边的百姓们早就有了准备,住在河边的百姓们几乎住的地方都是用竹料编织而成,一旦涨水前几天将东西一搬开,水一涨上来竹屋被水泡过亦不会烂,到时等水退了再搬回去就是,几百年来都是这样,众人早就都习惯了。

而今年百姓们也开始在搬迁东西了,早在料到自己会来到定洲时,聂秋染便一直在着力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将定洲河湜再筑得高一些,足足比以往另外加高了约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此一来自然是扰民而伤财,他又同时在河流分支处另人再开凿河道,早早儿的准备了沙袋,足足凿了五条宽约百来米的河道,这些河道纵横交错,且又直朝海边前去,只要待将最后一道河湜挖开,再将挡下来足有十来米厚筑成的沙袋一旦搬开,那水便四通八达。

这自然是一个重大的工程,而且又极为扰民伤财,原本聂秋染做这事儿在定洲中惹了不少的民怨,上头也颇有微辞,几年下来正德帝没少想要收拾他,但因有罗玄背地里之故,再加上正德帝老了,若是聂秋染出银子能雇佣百姓,使百姓过得更好,那也是大庆之福,因此没人太过闹腾,聂秋染又用银子将定洲上下打点,事情便一直安危无恙。而聂秋染因一来用的是自己的银子,另有罗玄帮忙,两人足足花了近百万两钜银,才会在短短的三年多时间里,请了人将河道挖好,且又平息了不少的事端。

而这一切的努力,聂秋染都是为了如今即将到来的水患做准备!前一世时的这一年,定洲一带发生了几百年都难遇的水灾,原是西北一侧山中的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雪融化了开来,再加上今年初时雨水不断,直接导致了原本今年就已经比往年涨得更大的水更是洪波滔天!

早在几年前邀请了罗玄一起做这事儿时聂秋染心头就已经有了准备,前一世时定洲一带发生了水灾,足足淹死了恐怕有十来万的百姓,定洲一带更是从此埋在了江河之中,再也不敢住人,几乎大半个大庆朝都因此而遭了殃,死伤无数!后来又因一连患的瘟疫流行,再加上大量难民涌入未曾受灾之处,那一次几乎大庆朝险些没给乱了起来,就此覆没!聂秋染纵然再是心狠手辣,在明知道自己有能力解决那件事情,挽救几十万百姓性命时,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更何况就算抛开心底的那一丝仅剩的善念不提,他要用此绝世之功,换取自己往后无上的荣光与地位!他受够了再次重活慢慢开始时受人摆布的生活,他也受够了正德帝当初将自己当成猴儿耍,竟然将顾宁溪赠给自己。他也不愿意再看自己的妻子当初在正德帝处受的委屈,既然崔薇是自己心中的人,她便不该受当初那样的侮辱!自己上一世替正德帝卖命,虽说上一世与罗玄相斗有聂晴的原因,可其实追根究底,除了一个聂晴之外,未偿没有正德帝父子的原因在。

那一对父子表面要名声,要地位,便放任手下亲信相斗,恐怕在那两位皇帝心中,自己与罗玄二人,便如同他们养的两条狗一般,肆意耍弄,相互斗殴、撕咬!

上一世就算正德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可自己上一辈子还的已经够多!而这一世既然正德帝先不仁,那也休怪自己无意,顾宁溪一事虽然是正德帝用来试探自己的,但既然险些影响到自己夫妻感情,也不怪自己心狠手辣。

用解决此水患之功,从而换来天下民心,再与罗玄联手,到时以自已与罗玄之声名联手,当世之中,谁也休想再左右自己命运!便是要让皇帝也拿自己没办法,更何况正德帝当皇帝已经够久了,久到他已经太过无聊,有了多余的心思开始管自己的事情,聂秋染自然不会坐经待毙任人拿捏,胆大包天的事儿,他一向敢干,多活了一世,他的胆子,总比寻常人要大一些。

第四百六十二章 水患

而罗玄那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纲五常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没用,别说他跟太子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太子一边敢将他当做低贱的侍人,一边又用他出生入死,当初暗杀了正德帝多少忠心之人,都是罗玄一人干的,九死一生的危险不说,光是那事儿担的风险便不用再提,太子对他一向是抱着随时可弃的卒子之心,罗玄因这一世的变故,虽然风光比起前世时早了几年,但同样的,付出的心力也多得多,太子对他不见得有多仁义,当初一个候爷之位,事实上对于罗玄所做的事儿来说,就是封个国公之位也不过份!

如此一来,太子不过是拿罗玄当个玩意儿,当个可以随时事发被弃之人,罗玄也不见得有多忠心,他这样性格的人来说,除了年幼时给了他温暖,容易走近他心里的崔薇夫妇二人之外,再及长一些性格定性,便是观音菩萨也难以感化得了他,太子自然更感化他不得,罗玄对于崔薇夫妇之心本来便重,别说聂秋染给他这事儿,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给他提这样能夺权,从此万人之上的事儿,只要能有五分把握他也干了,更何况这事儿是聂秋染给他提的,自然便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这一点,聂秋染心头也颇为触动,毕竟罗玄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没有人比上一世与他相斗了多年的自己了解,这样一个多疑且阴晴不定的人在听到自己的话时,毫不犹豫便出人出力。且杀头的事儿他也敢跟着自己一起干,实在令原本还有些芥蒂的聂秋染顿时心中真正算是接纳了他。

毕竟定洲会受水患一事,只有重生回来的自己知道!而除此之外,谁人能晓得?可光凭自己的三言两语罗玄便一力扑了进来。就是换了聂秋染,若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让他犯着杀头之事去赌,他也不敢干的,就是至亲之人恐怕他也会犹豫一番。而罗玄却是毫不犹豫。这份魄力,自然令人动容,可想而知,前世时对于将罗玄妖魔化的说法,其实在真正与他本人接触,真正被他纳入心中之后,才知道此人并不如传说中的一般。

这事儿毕竟乃是抄家灭口的重罪,因此在事情未明朗前,罗玄曾要求过聂秋染不准将这事儿透给崔薇听。他愿意陪着聂秋染疯狂博一把算是一回事儿。他毕竟对别人狠。可对自己一向是更狠,若能拼一回换取无上富贵,从此成为崔薇后盾那是可以。但他不将自己性命当成一回事。可是却不能不替崔薇多想几分。这事情到底太重大了,若是事发之后并不如聂秋染所说的一般顺利。那么两人死了就死,可崔薇要是不知情,正德帝为了名声,恐怕还能放她一条生路。

对于这一点,聂秋染自然没什么意义,他虽然运筹帷幄,对于这事儿极有把握了,但事情不怕一万便怕万一,他就是心坚如铁,可有了妻儿,也不得不为崔薇考虑几分,人就是有了弱点才会开始左思右想,罗玄的话正中他的下怀,因此事隔三年,罗玄每年都要过来与他商议大事,且替他带来一些奴隶做工,说明事完之后便放这些人生路,替聂秋染带来了不少有用的人,这些人往后的自由,拼命都敢,如此一来,三年行事在两人合谋之下,顺便完成。

聂秋染心头装着事情,每一步踏出去都越发沉稳,等到走出内室时,脸上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这一趟的事情他不容出任何的意外,他要好好的活着,并且事成,给霖儿留下不世基业,他要好好活着,往后可以陪妻子终老,此生再无憾事!

这一刻原本睡着的崔薇似是感应到了聂秋染心头的想法一般,睡得并不安宁,好像是被梦境困住一般,半晌之后,捂着胸口儿,缓缓睁开了眼睛来。聂秋染走后不久,她刚刚心悸得厉害,这会儿也睡不着,不多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似是有人想要进来,外头的碧枝等人却在劝阻一般,吵得人头疼!

崔薇捂着衣袋,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脑门儿,半晌之后才有些心慌气短道:“外头在闹什么。”

“娘!”一声小女孩儿声音凄厉的喊了起来,声音尖锐,一边喊完又大声道:“碧枝这贱丫头不准我进来!娘,我早上错了,是想来给娘认错的,求求娘不要生我的气,让我进来吧!”

一边说着,那声音里透出几丝哭意来。崔薇神色平静,对于这哭声心里竟然生不出半点儿波澜,似是根本不像以往一般,孩子一哭便觉得心疼似的,半晌之后崔薇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不管如何,今早女儿那声贱人到底是让她伤了心,这会儿听到聂娇的声音,便想到她早晨用那样娇嫩的语气喊出贱人两个字,心头顿时如同被重捶击了一下般,好半晌喘不过气来。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又是几个丫头劝说尴尬的声音,聂娇身影出现在内室门边上,一边用受伤的眼神盯着崔薇看,旁边碧枝等人既不敢强拉她出去,又想到聂秋染出去时的吩咐感到为难,看到崔薇已经坐了起来,个个不由面有难色,碧枝小声道:“夫人,大娘子她”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崔薇被众人吵得脑门儿一阵突突的疼,脸色苍白,一边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让她进来就是。”

碧枝等人答应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聂娇跨了进来,一边抿了抿嘴唇,一边有些委屈道:“娘怎么了?莫非还生女儿的气了?”她先是看了崔薇的表情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顿时脸上现出几丝暴燥之色来:“我又不是故意的,娘怎么就不能原谅我?我只是喜欢爹,难道我不能跟爹亲近么?”她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鼻子。看得出来她是哭了许久了,一双原本杏仁儿似的大眼睛这会儿肿得跟鸽子蛋似的:“娘要是不原谅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跺了跺脚,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这伤心的模样看着倒不像是作假的,崔薇心里本来觉得女儿现在越来越怪异了,但这会儿看到聂娇哭起来的样子,又不像是个大人。她自己也是半路来到这个时空的,若是大人装成孩子,怎么都能看得出来的,平日里聂娇虽然有时说话与神态比起聂霖来说成熟了许多,但也同样看得出来是个孩子而已,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孩子只是太粘父亲了一些,自己是不是因为自个儿的事情,所以胡思乱想了一些?

崔薇是绝对不敢想像自己的孩子被人家占了身体,虽说这身体依旧是自己生出来的,但若是骨子里的灵魂变成了别人,那不是相当于别人把自己的孩子给杀了?这一年多以来她陆陆续续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却一直又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深恐若自己想的是真的了,那结果她承受不起。

如今看到孩子哭着时的模样,眼睛都红肿了,是真的伤心了。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崔薇看到她这模样,心也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不敢去想自己心里的问题,只叹息了一声:“你回去歇着吧,让碧枝替你洗漱一番,将衣裳换了,脸擦一擦。”

“娘还没说原谅我没有。”聂娇死死站在原地,不肯离开:“要不原谅我,我就不走!”一脸娇蛮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看得崔薇心里有些烦腻了起来。这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若是以前她怎么也不可能会看自己的女儿不顺眼,这眉眼如此熟悉,以往她看都看不够的,恨不能整天抱在怀里,捧着怕摔了,含在嘴中又怕化了的女儿,如今怎么会一看到她便烦?崔薇心里生出一丝慌乱来,那头聂娇却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皱着眉头不高兴道:“到底原谅我没有?”若不是怕爹还要生气,她今儿根本就不想过来的!凭什么她要给这连是谁都不知道的这女人道歉?爹明明是她的,她的娘根本就不是她!

聂娇到底是个孩子,不懂得隐藏,眼里的厌烦神色一下子就被崔薇给看到了。

这下子就算是崔薇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儿也开始怀疑了起来。一旦不敢去想,自己骗自己便罢,可若是真正正视起这个问题来,她又觉得心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是你娘,你要我原谅做什么!”崔薇忍了心头的害怕,故意冷冷的说了一句,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在聂娇脸上。

聂娇先是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一般,接着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来,估计她就算不是本来的聂娇,也肯定是一个小孩子,因为她根本连隐藏也不懂,脸上的震惊便表露出了一切来。崔薇心头顿时一凉,本来只是故意试探她,没料到结果竟然与自己想的一般模样,她顿时有些忍耐不住,心里一寒,四肢百胲都跟着一片冰凉,甚至浑身都止不住的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心事

“娘,你是生娇儿的气了么?娇儿只是喜欢爹,娘是娇儿的娘,娇儿是娘生下来的啊。”聂娇慌乱过后,很快哭了起来,一边抱着崔薇的腿,一边哭得两个小肩膀不住抽动。崔薇身体细细的哆嗦着,一时间浑身半点儿力气都生不出来把她推开,嘴唇张了张,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只是她心里却隐隐藏着一丝奢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聂娇说的,她是自己的女儿,并不是哪个鬼魅魍魉,有可能是自己太累了,胡思乱想而已。

对,这一定是自己想得多了!崔薇重重闭了下眼睛,一瞬间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软绵绵的就朝软榻上倒了下去,耳边只看到聂娇吃惊的脸色,拧着帕子站在原地动也没动,顿时心头更加的难受,倒在了床铺上。

半夜口渴得很,坐起身时崔薇只觉得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又险些倒了下去,一旁躺着的聂秋染慌忙坐了起来,伸手垫在了她后背上,帮着她坐起了身来:“薇儿,是不是渴了?”一边说着,聂秋染一边下了床,撩了幔子拿床边的铜钩挂了起来,这才倒了杯水,递给了崔薇的同时,又坐到了床边,伸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

崔薇接过杯子,虽然嘴中干得很,但却抿着嘴唇没有去喝,反倒是顿了半晌,才有些颤音道:“聂大哥,娇儿她,她是不是”她本来是想问出自己心里的猜测的,可是话到嘴边儿,却不敢去说了。别说她不敢承担起自己的女儿被一只孤魂野鬼给占了身的事儿,就是她真的问出口了,就算聂娇当真不是她的女儿,她又该怎么办?那身体可是自己生出来的!而聂秋染若是问起她怎么会怀疑这个事情。她要怎么说?难道也说自己是穿越的,也是不属于这个时空,也不是真正的崔薇么?

一想到这些,崔薇心头顿时乱了起来。聂秋染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喝水,索性自己捏了她握着杯子的那只手朝她唇边递了过去,只当作不知道崔薇想问什么一般,嘴里淡淡道:“你先喝,聂娇现在年纪大了,但却越来越任性,也不听话,我准备明儿便着人找一个嬷嬷替她好好教养一番,免得往后惹人笑话。她这回将你气倒了。你可不要替她求情了!”

嘴唇动了动。崔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就着聂秋染的手将水给喝完了,这才看他将杯子搁了。由他服侍着重新又躺了下去。聂秋染看妻子竟然没有替聂娇求情,心头本来有的八分怀疑一下子便成了十分。本来出了这种事儿,他心里应该感到焦滤的,可不知为何,看到崔薇也开始生出这种怀疑时,他心中越发有种崔薇不是上一世时那个受气包,也不是嫁给陈小军那个崔薇的感觉。聂秋染一想到此处,原本因为女儿而生出的几分心焦,顿时又全化成了喜悦。

崔薇这会儿心中冰凉,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刚刚白日时昏睡的久了,这会儿竟然半点儿睡意也没有,两夫妻就这样安静的靠着,直到天色微明时分,聂秋染才不放心的叮嘱了崔薇几回,让她自己再睡一会儿,才出去了。眼见洪灾来临没有几天了,就是这两三日的事情,上一世时的他这会儿刚从京中到定洲半年左右的时间,那时的洪灾他也曾亲身经历过,因此记得十分清楚,也正为遭受过那样一场灾难,因此聂秋染在那次事件中,领了官兵们安顿百姓,以及迁移众人等,后来因此而立功,破格受到提拨,最后回到京中时,才位二品。

虽然说是将当初做过的事情如今再度重做一次,但因天灾无情,人力有穷时,在这样老天爷发怒之下所产生的灾害里,人力在此时根本就是无力的,幸亏他如今有了三年时间,可以早做防范,前一世时的功劳他领过一分,这一世的功劳他便要全领到自己身上!也正因为如此,聂娇的事儿虽然聂秋染知道有些蹊跷,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根本分不开身来。

自个儿将衣裳穿戴妥当了,聂秋染洗漱之后才回了屋里,一边抱了抱妻子,在她脸庞轻轻吻了吻,顺着细腻的肌肤往耳边滑去时,察觉到她要躲,聂秋染这才轻叹了一声,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妻子搂到了臂弯里:“你放心,不是一切事情都还有我么?再等两个月,这事情你不要多想了,我心头有数的,等过两个月,咱们回了京城,再说这事儿?”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虽然不知道聂秋染怎么会突然间说起这些话来,但崔薇却本能的不愿意去想,她想到女儿聂娇的事儿,若她当真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哪个占了自己女儿身体的孤魂野鬼,可自己又能拿她怎么办?那身体是她生的,要将那人杀了,报自己女儿被她占了身体的一命之仇吗?可若是舍不得杀她替自己女儿报仇,她心中却是有些不痛快,甚至难受无比,前进是难,后退也是难,崔薇心乱如麻,如今聂秋染说事情交给她,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但这会儿崔薇早就心乱了,自然便点了点头。

白日时聂娇过来了一趟,说是想见母亲,但崔薇没有见她,这会儿崔薇心里正是复杂的时候,若当真聂娇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占了自己女儿身体的人,她该如何是好?现在看到她不过是让自己心头难受而已,想来昨天看到了聂娇那眼神,也不像是爱重她,有多想看到她的,应该是昨儿聂秋染发了怒,如今想来求了自己原谅,好又重新占着聂秋染吧!崔薇一想到这些,便浑身发寒,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招来了这么一个东西,这会儿一想起便心头难受,又想到聂秋染的话,索性吩咐了碧枝道:“以后聂娇过来了,也不用让她进来。”崔薇说到这儿时,心头仍一阵阵的难受,她的女儿明明乖巧听话的,当初前三年时这喊她娘时根本不像现在的聂娇一般生疏而冷淡,她的女儿明明跟她极为亲近的,这个姑娘怎么被她捧在手心上,为什么却偏偏捧不热那颗心,连假装一下对她亲近也不行?

碧枝冷不妨听了崔薇这吩咐,顿时吃了一惊,崔薇以往对聂娇有多好,聂家的下人几乎都看在眼里的,那是比对小郎君聂霖还要亲近得多的,怎么会突然间连见也不想见了?崔薇看到碧枝的眼色,虽然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但想到早上时聂秋染所说的话,这几个月的时间既然聂秋染说了要等等,那她也不想让家里出个什么乱子,下人间若是嚼起舌根子来,一下子便传得飞快。因此强忍了心头的不适,一边又多解释了一句:“大爷说大娘子如今年纪大了,该请个教养嬷嬷过来,让我不能为她说情,我怕一看到就心软了,所以你与屋里的人说一声,往后她过来,直接让她自己回去在屋中好好看书习字,多学学规矩!”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显得有些严厉了起来,白净清秀的脸庞上难得露出一分严厉之色来。

随即碧枝便想到了昨日时小娘子聂娇嘴里冒出的那一句贱人,以及她扔东西砸崔薇的举动,估计是将夫人心给伤透了,难怪如今看着是这个模样。碧枝忍下了心里的念头,小声的答应了一声,看到崔薇神色有些不对劲儿,这才退了出去。

晚上罗玄抱着聂霖过来了一趟,看到胖乎乎的儿子,崔薇心头才觉得好受了不少,有了儿子逗着,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罗玄看到崔薇好不容易露出细小的笑意,连忙见针插缝,凑了过来:“姐姐,你是有哪儿不开心吗?要哪个惹着姐姐了,我替姐姐杀了她!”罗玄其实听到了聂娇敢拿东西砸崔薇的举动,心里便早就生出了几分嗜血之意,他本来便不是一个多重视三纲五常的人,而是行事随心所欲,完全哪样痛快便不管不顾的去做,当初敢杀了自己母亲与哥哥兄嫂们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倒是想将聂娇给杀了,免得她惹崔薇不快,毕竟罗玄连自己父母也敢杀,对于一个喊自己舅舅的小女孩儿他不见得不能动手,只是他虽然性情暴虐,行事也一向不爱多想,只凭心意动手,可偏偏因为聂娇是崔薇的女儿,他一下子便有些被制住了,若是崔薇一声话下,他这会儿便能跑出去。

罗玄心里叹息了起来,这聂娇也实在是太麻烦了些,若她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想杀便杀了,哪里用得着有这些顾忌?

崔薇倒是不知道罗玄心头的想法,只是听到他这样一问,顿时便嘴角抽了抽,抱了儿子便拍了拍罗玄的头,一边道:“这样大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说杀的?就是”就是别人在罗玄这个年纪都该成婚,有孩子早的,都该当爹了。这话崔薇没有说出口,罗玄当初为了活命进了宫中,如今是个残缺不全的人,要是自己再说这样的话,不是在他心上添伤口么。崔薇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就是有些担心聂娇,她,她有些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