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郎扫了他一眼,跟几位大师傅打声招呼,又去另外的一桌招呼。很多活计他都交给了县里的师傅们,都要招呼到了。

方二郎见他走了,又不好过去跟那几个大师傅示好搭话,就跟过去找聂大郎。

聂大郎又招呼完一桌,扭头看他,“跟了一路了,你有事儿?”不等他说话,直接道,“就算有事儿也等忙过今儿个再说吧!”

方二郎脸色有些尴尬,眼里闪过恼恨。聂大郎不给他介绍那几个木工大师傅就算了,还当众下他的面子,踩他的脸!可恶!

不认识的不知道,认识的都知道聂家这个姑爷是个木工,之前又有聂大郎对这个妹夫不满,他这样是想逮着聂大郎拉活儿,结果聂大郎没理他!

聂大郎有机会就踩他,方二郎决定暂时不说了,脸色不太好的坐下。

几方人盯着,算是安安稳稳的吃了饭。

饭毕,石头婶子几个帮着拾掇善后,还剩下些碎肉,桌上折回来的菜,云朵让他们谁想要,端回去一碗。羊肉还剩一条后腿,猪肉还剩下半扇子,早被送回了作坊。

刘氏探着头往伙房挤,见没剩啥东西,撇着嘴轻哼一声。今儿个桌上的菜虽然肉不少,但一头猪一头羊绝对用不了。

杨氏想着聂大郎说她对闺女不好的话,还表现了一下,帮着刷碗,拾掇锅。

山根嫂子也没敢让她忙活,叫她去一边喝茶,“我们这些年轻人,一会也就拾掇好了!”

伙房很快清理干净,剩菜和碎肉等都被分了。桌椅抬出去,盘碗筷子也都拉走还了,工地清理干净,大师傅歇息过,开始指派着工人们继续干活儿。

杨氏临走要了一块猪肉回去,她不喜欢吃羊肉,嫌太膻,不光她,云铁锤和云光孝都不吃,云彩没人问她。

刘氏专盯着杨氏,看他们走的时候拎着个篮子很重,在张氏跟阴阳怪气道,“篮子那么重,里面指不定装多少好东西呢!人家还是跟亲爹娘亲!不管是扔出来也好,还是卖闺女的,终究都只记着亲爹娘!养娘算个屁啊,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自己吃香喝辣的,住那么大院子,我们还挤在这小破院里。你们家三郎连堂屋都住不上,挤个破厢房里。荷花到现在都没动静,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呢!”要是大房搬过去跟那小贱人和病秧子一块住大院,那他们也能跟着住过去了!

张氏脸色很不好,“二弟妹别在我跟前念叨,大郎和云朵都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刘氏哼了一声,“不信你去试试!他们那大院子几十间屋子,两个院子,俩人可是住不完的,你不信就去说一句让你们住过去!?或者让三郎小两口也住住新房子!你看人家答应不答应!”

张氏抿着嘴,好一会道,“那是大郎和云朵的房子,我们去住个啥!”

“你想住,人家可不一定让你去住!养了二十来年,现在是看孝顺心意的时候了,你去问问啊!问问看他们让不!”刘氏撺掇她,只要大房的人住过去,反正他们没分家,到时候他们自然也要跟过去住。

张氏没有吭声,去忙自己的活儿。

杨土根媳妇儿也再跟王荷花说话儿,“你才是亲妯娌的,三郎也在作坊里干活儿,你也勤快点过去,有啥好处,就算不想给的,你赶上了他们也不好不给你!那杨石头家的闺女之前天天往作坊跑,你看她出嫁云朵添了多少!还有那聂大壮家的闺女,以后等她出嫁,也能添不少东西!那些衣裳料子,首饰啥的,他们又不用自己买,多是人家送的,你赶上就能多得点!”

“可是云朵对我不冷不热的,还不如那杨春草和聂玲玉呢!”王荷花抿着嘴。

“聂兰那死丫头她也看不上眼,你看聂兰,得空就往那边跑,她嚷着没得啥好处,光作坊的吃食她都没少吃了!”杨土根媳妇儿拿聂兰给她举例。

王荷花觉得聂兰有点没脸没皮,云朵不喜欢她还往上凑,“这些亲的还不如那些不亲的呢!”早知道当初她就不嫁聂三郎了!找那聂保根顾大郎,也比聂三郎强多少!

“你就不会哄啊!”杨土根媳妇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她的头,“看看他们那新的大院子,盖好不知道多气派。都说一百两银子都盖不起来呢!咱们盖一院也就几十两银子,你多去哄着点,嘴巴甜点,说不定他们一高兴,让你和三郎也过去住了!”

这话王荷花不信,云朵对她挺客气,玩具也让她做了,却对她一直不亲近,那大院子叫她娘住都不会叫他们去住的。想到这,王荷花有些气闷,说媒的时候说是多好的日子,她嫁过来也没过上多好的日子,只看人家过好日子了!

看她脸色不好,杨土根媳妇儿又凑近了道,“反正你多去走动,多说好话哄着那边。这边我也跟你婆婆说着,你也提一提。把二房分出去!云朵可是最厌恶二房的人了,有啥好吃的都不往这边送了。二房分出去了,说不定云朵和大郎一高兴,就算不让你们去大院住,说说好话,也能给你们盖一院了。他们现在不知道赚多少银子,几十两银子可不看在眼里了!”

说完了一通,杨土根媳妇儿去找张氏说话儿吹风,王荷花到作坊这边来。

云朵早早起来,又忙了大半天睡着了,云英开了门,问她要不要进屋说话。

王荷花想了下,进了屋。本想跟云英说话也打听一下铺子的事儿,云笑也睡着了,云英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王荷花看着就有些尴尬,“我还是等会再来吧!”

云英看她样子,等云朵起来,就跟她说了,“三郎的媳妇儿过来,像是有事儿的样子。”

云朵疑惑,过来的不是聂梅,是王荷花?她以为聂梅该过来给方二郎说情了的。

聂梅是想过来,不过聂大郎直接答应了,答应让方二郎做活儿。然而,那些门窗在院子里做,其余桌椅柜子书架,床等,全部都不在这边做。

雕梁的方二郎倒是可以看看,学上一学,只是他一个生手,雕梁是重工,都是大师傅亲自操刀,也用不着他。

被留下来的方二郎发现他没事儿干,想着上了顶,差不多就该打家具了,县里的大师傅雕工肯定了得,到时候就算看云朵的面子不要工钱。他也要偷师学点东西。

所以第二天又过来,见聂大郎没在工地,到作坊来找,说要跟聂大郎探讨打家具的事儿。

“聂大郎不在家。”云英回他。

方二郎眸光一闪,笑着问,“那大嫂应该在家吧?我跟大嫂说也是一样的。那边屋顶很快就上瓦了,家具也要尽快打出来,年前还能搬进新家。”

云英狐疑的看着他,看他笑的温和坦荡,却总觉得不好。他是聂家的姑爷,聂大郎不在家,他找二妹妹商量事儿,总是有些不太妥当的。

方二郎已经进来,跟云英点点头,目光落在小院的门口,“大嫂!?”

云朵不在小院里,在作坊里,听他叫,从作坊出来,站在门口,“你有什么事儿?”

方二郎回头,笑着过来,“原来你在这边啊!”见她穿着青素色的棉布褂子,葱绿色棉比甲,干干净净没有绣花儿,就朝她走过来。这样净面的衣裳,让聂梅穿肯定穿不出样子,也就云朵穿着能穿出气质来。

“你有啥事儿?”云朵眉头微蹙。

“我看那边马上就上顶完工了,来问问你想打啥样的家具。桌椅,柜子,箱子那些,最好还是雕花的好些。大院子都盖起来了,要是打那些简单的也不相配!这啥样的房子就要配啥样的家具!很多讲究的!”方二郎似是而非的看着她说。

云朵点头,“的确挺多讲究的,所以家里的家具都交给县里的家具铺子了!”

方二郎笑容僵在脸上,“交给…县里的家具铺子,是聂…大哥的意思吗?”肯定是聂大郎,之前不是说找了大师傅打家具,现在又交给了县里的家具铺子。这是不想让他过来学到点东西。拿着云朵挣的银子乱花乱挥霍!

“哦,是我在县里看中了一套家具,就在铺子里订做了。”云朵笑道。

方二郎脸色又僵了起来,顿时觉得有点受伤,“你喜欢县里的家具啊?我也可以雕出来的,上次我雕的牡丹花你也看了,摆在屋里已经很华贵了!”

那个雕牡丹花的盒子?当天就被扔在锅底里当柴烧了。云朵呵呵,“县里的家具样式多些,整套都是一样的木料。你还有事儿?等聂大郎回来跟他商量吧!我也不懂这些!”

方二郎还要在说,见作坊里不少人往这边看,他不好再拉着云朵多说,讪笑的点点头,“那我去那边忙了,晌午再过来。”

晌午再过来?吃饭吗?云朵有些不悦的皱皱眉,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聂大郎回来,听方二郎来过,只点点头,继续忙。

方二郎以为他好歹是客,聂大郎顾及面子也要让他到家里吃饭,谁知道并没有。干活儿的人都在院子里吃的肉汤泡馍馍或者饼子,聂大郎叫了他到老宅吃饭。

在老宅,吃饭的时候,方二郎说起云朵和聂大郎在县里家具铺子定家具的事儿。

“有钱了,看不上穷亲戚了!盖屋子没找他舅舅,打家具不找自己妹夫。不知道这是准备干啥,是不是要把我们这些亲戚都疏远了,好去孝敬那亲爹去呢!”刘氏哼哼。

张氏叹气,她上次就说了,却没管用。这样下去,真的要把亲戚们都得罪了。

方二郎尽管心里嫉恨恼怒,次一天还是来了。

人手多,也已经到尾声,进度更快,两三天下来,所有屋顶全部盖了瓦,连屋里也砌了炕,厨屋砌了灶,用石板支了地柜,碗台。墙修整好,刷白,地上铺好青石板,门窗也装好,打扫干净,算是完工了。

聂大郎结算工钱的时候,给方二郎开了一百文钱。

方二郎脸色也是不好看,“我这几天都在玩儿,也没做了活儿,哪能再接大哥的钱!”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该多少自然要给多少。”聂大郎笑了下,把院门锁上。

云朵把事先准备的冬青和兰花搬到院子里,门窗架子上都刷了漆,还有味道。把炕也烧上,也能让屋里干燥的快点。

云英从县城回来,就扯了布要绣帐子和帷幔。堂屋和东西厢房的炕都在窗户下,屋里要摆床,得挂帐子。

“大姐不用忙着绣那个,都已经交给绣坊了!你要是有空闲,就多做两身冬衣穿吧!”云朵把布给她要过来。

“自己做的总归要省一些的。”云英无奈的看着她。

“跑一趟府城就又有钱了!”云朵笑。该往府城送护肤品了。

聂大郎问云朵要不要去,这次送货他过去送,把上两次的淀粉面粉钱结算了,再把护肤品送去各府。云朵要是去,就得帮着做鱼做饭,忙活好几天。如今天冷,家里又不缺那个钱,聂大郎不让她去。她喜欢做饭,可以在家里随意试。想得到食客的认同赞赏,韩府每个月都要去两三趟,每次过去都要给庞仁做上一桌,也已经足够了。

云朵看着他的神色,就应声,她留在家里,把事情都交给他去做。

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租了两辆驴车,加上自家的骡车一辆,装了货送往府城。

他这一走,就走了五六天,云朵都等急了。聂大郎才冒雪赶回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云朵把他身上的雪拍掉,拉他做到小炉子跟前,端了热汤给他。

聂大郎咳嗽了几声,暖了暖手,喝了碗热汤,“路上有些受凉,就在府城耽搁了几天。”

云朵顿时有些后悔,不应该让他去。今年入了十月,就时不时下场雨夹雪,天尤其的冷。作坊里点了好几个火炉,大锅烧着热水,都用热水洗淀粉了。

看她又是担心又是后悔,杏眸中闪着心疼,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小脸,“抓了药回来,调养一下就没事儿了。”小丫头现在也知道心系于他了。

“那你这些日子别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待着!”云朵抱了他的胳膊。

“还真不行。”聂大郎笑着揽住她的腰。

云朵睁大眼,“你还做什么?定的家具直接送过来就行了,搬迁我们晚些日子,挑连着大晴天的日子!”

聂大郎解释,“最近读书遇到很多问题,聂里正已经无法解惑了。我准备去拜会县学里的夫子和庞仁他爹,庞老爷。”

《诗经》《论语》她还看得懂,那些八股文章,又是策论又是制艺,她就不行了。聂大郎好学了,她又不能帮他,云朵只能应声,“那我帮你准备些拜礼带着。”

聂大郎笑着亲了亲她,“带些点心也就是了,不用麻烦。”

云朵做了几样点心,又拿了银子给他,送了他出门。

聂大郎回头看她站在门口望,大大的眼眸中满是不舍和担忧,聂大郎呼吸窒住。紧了紧手里的缰绳,扭头甩了鞭子,赶着骡车上路。很快就要春试了,他要去拜访两个大家,名师…

县学周夫子虽只有秀才功名,学识却很有见地,授业之前曾数次游历,因年纪渐长,无心再追逐科考,便安下心来在县学授业。

聂大郎把之前准备的一方砚台和云朵准备的点心送去,拜访了周夫子。

庞老爷那里,是一刀纸和几盒点心。

这事儿庞仁之前就说了,让庞老爷指点聂大郎学问,帮他看策论。庞老爷也答应了的,毕竟聂大郎和云朵曾救过庞仁。

等见到聂大郎送的东西,庞老爷震惊,仔细的看了那刀纸,神色慎重起来。聂大郎二十读书,短短一年时间想要读出成效不可能。但这刀澄心堂纸让他顿时改变了看法。澄心堂纸有价无市,比黄金都贵。寻常能得个半刀已是幸运。聂大郎却寻来整整一刀纸,求学之心不可谓不深切。

把聂大郎叫到庞府,考校了一番他的学问,顿时发现他于学问上有着超常的天赋,他的疑惑之处也都是关键之处。庞老爷心中生出爱才之心,对于他的疑问用心讲解,给他解惑,指点他的策论,教他制艺。大儿子能有这样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能多少影响他点。

聂大郎出入庞府,且不是找庞仁,又带着书卷,范举人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聂大郎去庞府见的人定是那庞老爷,他找庞老爷求教,他想参加科举考试!?

他明年也要参加春闱,若是再试不中,他就得想办法谋个差事。想到巡抚大人走后,庞仁两次查他,以他有仇必报的跋扈性子却什么都没做。范举人一手重重按在书案上。聂引…

第119章:长大

云英和云笑也在县城里,聂大郎也出来,家里就只有云朵一个人了,作坊那么大,家里少了几个人,顿时冷清起来,白天她就在作坊里转悠,看众人干活儿,添点炭火,晚上吃了饭,回到小院里,屋里静悄悄的。

炕烧的热腾腾的,云朵抱着被子在炕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把被子蹬了,又拿着话本子翻的哗啦啦响,做的点心捞了一盘子吃了,躺在被子上摆个大字。聂大郎一走,突然感觉没事儿干了。

一开始聂大郎不喜欢念书,她说了多少好话,现在他突然喜欢念书了,出去求学了,她又觉得心里有些失落的感觉。

想到古代科考严厉,学子多十年寒窗苦读。聂大郎虽然天赋异禀,但起步太晚了,那就有可能更加用功。一想聂大郎现在还没有睡觉,而是在梁上吊根绳子,把脑袋悬挂起来;或者拿着锥子,困了就扎几下屁股,嚼个辣椒…云朵恶寒了下,干脆起来锻炼。

这么久时间没人跟她对打,也不像现代时常都有锻炼,她的功夫都倒退了。

聂大郎出来几天,听庞老爷讲了几天学,又请教了一番周夫子,忙拾掇了东西,天不亮,城门刚打开就往家赶。想到小丫头一个人在家里几天,吃睡洗刷做饭都得她一个人,天又冷,聂大郎就甩快了鞭子,不停的加速。

云朵却没在家里,而是领着聂深在清湖边丢石子。

清湖里的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云朵实在无聊,聂深跑过来找她玩,俩人一拍即合的跑到清湖边来,捡了一堆石子,往冰面上砸。嘭的一下,簌簌簌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巴不断响起,俩人砸的很是高兴。

聂大郎把骡车停在大门口,无奈的摇摇头。

“是大郎哥哥回来了!”聂深弯腰捡石子,见聂大郎忙高喊一声。

云朵转身,聂大郎正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她两眼顿时就亮了起来,丢掉石子,朝聂大郎跑过来。

看她如欢快的鸟儿一般飞扑过来,小脸满是欢欣和见到他的喜悦,聂大郎站定,看着她奔过来。

“聂大郎!你回来了!?”云朵飞奔过来,伸手抓着他的胳膊,两个眼睛亮晶晶,盛满了喜悦。

后面聂深也跑过来。

聂大郎抓了抓她的小手,冰凉凉的,冻的红红的,忙拿了斗篷给她披上,“不是做了手套,怎么不戴着?出来玩也不多穿件衣裳!”

他满口责备,目光却透满了宠爱,又无奈。云朵抿着笑,看身上的斗篷。

斗篷是淡粉色绣兰花草的缎子,里面是灰鼠皮的,絮了一层薄薄的棉花,摸着又软又暖和。

“大郎哥哥你咋出门这么久啊!云朵姐姐一个人在家,都是我来陪她玩!”聂深仰着头道。

聂大郎笑着摸摸他的头。

“外面太冷,先回屋!”云朵看他穿的不厚,忙拉着他回家。

打开大门,聂大郎把骡车赶回家。

云朵忙在小炉子里添了炭,洗了手,倒了热茶端过来。

聂大郎坐在厨屋里喝了两碗茶,让云朵拆了点心给聂深吃。

作坊那边还没到时辰下工,云朵看聂大郎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拆了点心给聂深,问他,“城门一开你就回来了?”不然不可能那么早到家,连早饭都没吃。

“厨房里的婆子做了早饭,我吃完饭回来的。”聂大郎笑道。

云朵瞪他一眼,“幸好今儿个天晴的好。”不然又要病倒。忙脱了斗篷,拉了围裙穿上,洗了手拾掇些菜,煮胡辣汤。这个喝了身上发热。

聂大郎看她忙活的身影,笑着坐到锅前,拿了柴火烧锅。

见聂深要走,云朵切了两块肉给他,“给杨婆婆一块,你拿回家一块。”

聂深高兴的点头,“谢谢云朵姐姐,谢谢大郎哥哥!”拿着肉出去。

这边做好饭,俩人直接在厨屋里围着小炉子吃了饭,作坊才下工。见聂大郎回来,纷纷打招呼。

云朵拾掇聂大郎拿回来的行李,见除了吃的,和两套她的冬衣,棉靴和他的冬衣,就都是书,惊讶的睁大眼,“这么多书!?”

“都是庞老爷的,借给我回来看。”聂大郎把书搬出来。

“你不走了吗?”云朵问他。

看她大大的杏眸闪着期待,聂大郎心里更热,放下书,把她拉到怀里搂着,“你一个人在家里,天天想我,想的我耳朵发热打喷嚏,就算念书也念不好。干脆回来,在家里念也是一样的,有什么不懂的再去请教好了。”

他话里带着促狭,热气喷在她耳边,云朵小脸发烫,连脖子都红了,急急道,“我才没有想你!我在家里可多事儿做了!家里的一摊子都要我管着,天天都忙的没空呢!”

看她小脸通红,却还不承认,聂大郎轻轻的噙了她粉白的耳垂,“忙的和聂深一块出去丢石子?”

云朵抓着他的衣襟,身子轻颤,满脸潮红说不出话来。

聂大郎轻轻的吻她,长舌纠着她的小舌缠绵,紧紧的攥着她的腰,渐渐深入的吞噬。

云朵全身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在她唇上蹂压,放肆。

聂大郎亲吻着她,手伸她的衣裳扣子。

感觉衣裳被解开了,云朵顿时身子僵了起来,伸手无力的推他,“唔…”

聂大郎扯开她的衣裳,吻着她低语,“我天不亮就在城门口等…又冷又困…开了城门就忙赶回来…你陪我睡一会…”

想到他拖着病弱单薄的身子,天不亮就一个人等在城门口,开了城门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云朵推拒的手就软下来。

几天没有回来,熟悉的被窝,怀里搂着心念念的小人儿,聂大郎心神俱荡,和她唇齿缠绵。

终究没敢再像醉酒那次一样放肆,云朵松了口气,窝在他怀里睡过去。

聂大郎回来了,云朵顿时把练功夫的事儿丢到了一旁,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他调养。他念书,她就在一旁翻那些杂书,他写策论,她就坐在对面练大字。

炕上烧的暖气烘烘的,屋里又放了个小炉子,热着茶水和点心。门外雪花大朵大朵的飘落,地上被盖了厚厚的一层。

云朵不想做饭,就洗了菜,切好羊肉和鱼片,用骨头煮了汤底,把铜盆坐在小炉子上,两个人围着小炉子吃锅子。

方二郎赶来报喜,聂梅怀孕了。

张氏准备去看望,过来借骡车,叫云朵也一块去。

聂大郎拎了一兜鸡蛋递给张氏,“云朵她吃坏了东西,正肚子疼,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张氏忙关心几句,云朵小脸有些发白,的确肚子疼。就没拉她一块去,拎着鸡蛋,借了骡车走了。

见刘氏也跟着去了,柳氏笑了声,抱着聂娇过来看云朵,“听说你吃坏了肚子,要不要紧?现在天冷,稍不注意就吃破肚了。”

“可能是吃的太杂,有点疼,也不是太疼,估计过两天就没事儿了。”云朵笑道,买了个羊腿,这几天都吃羊肉锅子,估计是吃太多了。

柳氏嘱咐她一通多吃热的,多喝热汤,见她精神不怎么好,又抱了聂娇回去。

下晌张氏几个从上洋村回来,刘氏跟人说方家对聂梅多好多好,怀孕了鸡蛋红糖肉不断,穿的衣裳也都是绸布的,还扯了缎子准备做棉袄。他们去探望,方家做了多少菜,放了多少肉,还回了一块肉。

张氏也觉得大闺女在方家很受重视,虽然顾家日子好过了,还买了山,但方家也很不错,方二郎对大闺女也好的很,心里欣慰不已。

刘氏想跟云朵也显摆显摆,让她看看,她当初是眼瞎了,顾大郎家是好,可是方二郎家更好。竟然还瞧不起方二郎呢,聂梅嫁进方家简直掉进福窝了!

云朵却没有出门,她肚子一直隐隐的发痛,一阵一阵的,停了羊肉,换了米粥,好了不少,聂大郎让她歪在炕上,不让她出去跑。

晌午饭又是聂大郎做的,骨汤煮扯面,炒了嫩嫩的瘦肉片和煎蛋。绿色的油菜,看着特别有食欲。

“油菜只有屋里的那点,吃完就没了。”云朵咬着一根油菜嚼着。

聂大郎笑道,“作坊那边也点了火炉,屋里很热,我让人打了些木架子,都种上了青菜。白天放在那边,晚上抬到屋里来。过年就能吃了。”庞家的饭菜还有青菜,都是自家的暖房种的,聂大郎回来就捣腾上了。

“明儿个我们去顾家吧!挖些冬笋,顺便再看看春草!”云朵忙道。

“不行。”聂大郎拒绝。

“为什么不行?我肚子已经不疼了!”云朵不满的瞪大眼。

聂大郎看她还有些苍白的小脸,皱了皱眉,“那去了我们去挖冬笋,你在家里等着。”

“好!”云朵忙笑着应声。

打算的好好地,她却没有去成。觉得身子好起来了,下午就出去跑了一圈,又到南山坡逛了逛,晚上早早就睡了。

睡到半夜,肚子又疼,还疼的厉害。聂大郎点了灯,看她皱着小脸,头上都是冷汗,睡梦中都疼的哼哼。

轻唤了她两声,聂大郎忙摸向她的手腕子,好一会,朝她身子底下伸出手,脸色变了变,等再把手抽出来,指尖满是血红,顿时愣了。

看云朵缩着身子,小脸发白,难受的皱着眉,聂大郎回神,忙下炕,锅里添上柴火,洗了手,把锅刷干净,添上水烧热。

小炉子上煮上四物汤。

他的小丫头终于长大成人了!聂大郎心里如烧开的水一样,灼热,翻涌。浑身血脉也仿佛烧了起来般。转了一圈,坐在炕边,柔声叫她,“朵朵?”

连叫几声,云朵以为谁在叫她,睁开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看不太清,“爸…”

聂大郎满是的炽热,仿佛浇了一桶冰水般,哗啦一下,凉了个透。

“爸…爸…我肚子好痛…”云朵还以为床边做的是爸爸,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裳,微微撅着小嘴撒娇。

聂大郎觉得透不过气来了,狂热跳动的心也停了一般。最近被他忽略的那个男人,那个在小丫头心中分量沉重的男人,霸。已经…到了这一步吗?小丫头对他亲近不少,却始终不够亲密,更不曾这样对他撒着娇。

毫无防备的,这样的时候,他精心呵护着的小丫头…他终究还是比不过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即使再也回不去!?

云朵微闭着眼,两眼朦胧的只有一片光,和身边坐在的男子。见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宝贝的哄她,或是叫来外婆,不禁扁了小嘴,“肚子好痛!”

聂大郎握紧她的手,紧到用力能抓住她。

云朵吃痛,嗯了一声,使劲儿抽自己的手,眼睛也睁大了。揉揉眼,看眼前的是聂大郎,再揉揉眼,看他脸色很不好,“聂大郎?”

“嗯。”聂大郎应声,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黯。

“手疼!”云朵大声喊一句,不满的看着他。

看她白皙的小手已经被他抓出了红印子,聂大郎却不想放开,心里很想问问她,‘霸,是谁?’他心里直觉的,他不是什么纯纯少年,更不是像他一样的男子,而是一个贵重的男人。男人…

心里被闷雷敲击着,看她小脸苍白,额发被冷汗浸湿,眉毛紧紧的皱着,小身子还缩在一起,聂大郎深吸两口气,柔声道,“我烧了热水,你先等一会,一会就好了。”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云朵有些疑惑的眨着眼睛。

聂大郎压下心里的情绪,从箱笼里翻出软软的细棉布,很快剪成片,缝在一起,里面填了些棉花,缝好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