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多,摆了两桌,小厮和车夫直接被庞仁打发到门口吃饭,还要给他们俩人准备饭菜。

菜没炒好,云朵就烤上了羊肉串和烤肉。

知道干体力活儿的人能吃,云英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能吃,所有的菜吃了,又吃掉十多斤羊肉,二十多斤猪肉。

所有的人都吃撑了,庞仁吃的多,也撑了,靠着椅子上,抚着肚子,神情惬意又满足,喝着消食茶,说着云朵这个妹子不厚道,“有这些好吃的,却不跟我说。也没见你给我做过。一个冬天都要过完了,才给吃了这么一顿。”

云朵呵呵,“你还觉得自己身体挺好?过年不觉得难受?”死胖子,平常大吃大喝,年关吃的油水更大,还嫌不够,想吃更多,再胖真要肥死了!

庞仁肥胖的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嗤道,“人难免会不舒服,我也是人,当然也会了!所以要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

还补…云朵伸开手指,依次握紧成拳,咔吱咔吱响。

庞仁头向后缩了缩,捂着脸,警惕道,“你想干啥!?不许打我的脸!大过年的,我这英俊无敌的脸要让你给我打了,你看爷我咋教训你!”

云朵嘿嘿嘿笑,“我不想打你,真的!我就试试手有没有劲儿,刚才做饭太多,有点抽筋儿。”

庞仁才不信,看她笑眯眯的,却一副很想打他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又想揍他一顿,忙喝完消食茶,“我先走了!明儿个多准备些早饭!那些人就不用了!”

看着他的马车踏着暮色走远,云朵哼了一声,“算你走的快!”

聂大郎笑着摇头。

那边庞仁一走,聂兰和王荷花就过来了,打听四辆大马车都拉了什么东西。

“拉了些明年要用的货物。”聂大郎淡声道。

“是不是又准备挣钱了?”聂兰忙问,“还以为你们拉的家具呢!”

聂大郎没有多说。

王荷花想到镇上点心铺子送的年礼,笑着道,“那些人也是来给大哥大嫂送年礼的吧?”

云朵拎着个小布袋出来,招呼两人,“府城过来的瓜子,你们尝尝。”

那就是送年礼的了,王荷花笑着伸手抓了一大把,嗑了一个,竟然比她之前吃过的瓜子都要好,“不愧是府城送过来的,这瓜子真是好吃呢!”

聂兰一听好吃,不客气的把两个都兜装满了,又抓一大把,“有钱当然吃好的,我们连镇上的瓜子都不舍得买!”

云朵翻了翻眼,庞仁送的都是从京城过来的炒货,她只说了府城,就狠下劲儿的装。看王荷花把手里的瓜子也装进了兜里,示意她还要不要。

王荷花有些不好意思的上来又抓了两把,装在兜里。

“就只送了瓜子吗?”聂兰磕着瓜子问,噗的把瓜子皮吐在地上。

云朵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磕着瓜子面色不善的跟她说话。这磕的瓜子还是她的!转身拎着小布袋送进屋里。

聂兰想跟着去。花厅旁边的屋子,不会都装满了年礼吧!?

云朵把瓜子放了,出来关上门,拿着笤帚就扫地,“有垃圾筐,别往地上吐。”

王荷花脸色尴尬,都是吐在地上,也只她弄个垃圾筐。

聂里正过来了,他是聂大郎叫来盘账的。作坊小年之前歇业,账目云朵早已经算好了,但要给村里各家分红,所以还要请聂里正过来一块再盘一下账,也算作个证,也还有他们家的一份。

聂大郎拿了账本,算盘和笔墨过来。

聂兰一看,就凑过来,“要算账发分红的银子了吧?一家该多少啊?”

聂里正看着就皱起了眉。

看聂大郎脸色也不好,王荷花虽然想知道,但也知道这会不合适,拉了拉聂兰,“大嫂有事儿忙,我们就先走了!”

聂兰不想走,她想知道会分多少银子,作坊一年挣了多少?还想要一块衣裳料子做新衣裳呢!

聂大郎目光冷沉,“十二了吧?还不懂事?!”

聂兰被他看的突然脊背一寒,“…我…我就是想问问,咱家发多少?”

“算出了账,该发多少自然会发多少。”聂大郎冷声说着。

王荷花不等她了,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聂兰抿了抿嘴,不太甘愿的走了。

云英端了热豆浆送过来。

聂大郎接了递给聂里正,又给云朵一大杯捧着,铺开纸张,开始跟聂里正算从五月起,每个月的账。

每个月的账目在结算工钱的时候都会清算,现在也只用把每个月的加在一起,按比例算出各家分红。

来敲门的人,都被云英挡在了门外,“聂里正在这里盘账,有啥事儿明儿个再说吧!”

那些数字交给云朵也就是一会的事儿,但聂里正和聂大郎却都要拨了算盘珠子清算好每一笔。云朵早算出结果,不过是再核对一番,抱着一杯豆浆坐在一旁吃果脯。

村里各家也都在想着今年能得多少分红,都满怀期待。

账算好,聂里正还算满意,“今年的盈利还算不错,明年应该会更多。”

今年算是正式第一年,云朵对于作坊的盈利不能说满意,却也不灰心。

次一天起来,早早磨了核桃露,煮了胡辣汤,包了灌汤包,鸡蛋灌饼,千层饼,鱼肉蒸饺。又拌了几个小菜。

庞仁吃的很饱,又抱走好几盒蛋糕卷,和两坛子辣白菜,蒜头胡萝卜丝。几只风鸡。

等他走后,那边赵二郎正好拉着一头杀好的猪送来,村人顿时都拥了过来,兴奋不已。

杨石头和聂山根拿着斧子菜刀,把肉都砍成一块一块的,每人发个一斤多,另一小盒点心。

肉虽然不多,但有一家两个人的,凑在一块也有三斤肉了,够一家人包顿饺子吃了。

发了肉就是分红了,工钱已经在作坊歇业的时候发给了他们。

聂里正拿着账本,把这一年挣了多少银子报出来,言明今年的分红从大作坊开业算起,也就是五月。明年则从正月算起。

众人都没有意见,千味坊本就是五月开张的。他们之前的人在杨婆婆那边,也没少挣,没受亏待。

作坊扩大之后,每个月的盈利三十两到五十两,从五月算起,七个月。除掉成本,发出去的工钱,总共也三百两不到。

不过这些银子已经让村人羡慕惊叹,觉得是赚了一大笔银子,这还只是大半年的,只是头一年开始。

聂里正自家一成,村人的红利总共抽一成,所以聂里正家分得二十七两多银子,村人每年也分得不到四百文,添作四百文钱。

众人更是心里高兴又感激,领了钱,感谢声一片,议论声纷纷,“咱们村真是赶上了大好时候,能有云朵和大郎这么心慈善良的人,给了工钱,还给咱们发分红,白白又分这么多钱!”

虽然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左右的工钱,但那钱是辛劳挣来的,而这个钱却是白得的,感觉不一样,就特别的高兴。

老宅和聂三贵家分别都得了四百文钱,肉给聂三贵家砍了五斤,给聂家老宅砍了十斤。

再除掉给聂里正家,杨婆婆家送点,还剩下三十来斤,杨石头给搬到了厨屋里。

聂二郎家没有肉,刘氏早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了,又回去撺掇张氏,叫聂大郎和云朵一块老宅过年,把年货都搬到老宅去。

聂大郎和云朵真的是忙,分完肉,又跑了一趟县城,给韩府和唐府几家送上蛋糕卷,和自制的风鸡。

风鸡是云朵奶奶的拿手菜,每年都要做上一些。因为不好做,公鸡杀了,不拔掉毛,直接风干,很容易坏掉,或生虫子,去年云朵试了两只没试成。今年终于捣鼓出来了。

各府都在给下人发红包,云朵赶上,也得了几个红包。

回到村里再忙,已经年三十了。

贴春联,给小娃儿们发压岁钱,准备过年的饺子,年夜饭。

去年给云笑的压岁钱,都装在荷包里,挂在脖子里,还塞到衣裳里。今年云朵在云笑四岁生辰的时候,把那个玉蝉送给了云笑,云英给她打了络子,贴身戴着。

云笑有了好东西,从过了生辰,高兴到过年,大半个月都还在欢喜,过年发的压岁钱也不要了,转手就给云朵,给云英。

山根嫂子一众人都夸她懂事儿,云笑抿着嘴,赧然的笑。她已经要了一个宝物,心里很知足很满足。

因为一块过年的事儿夭折,年三十甘氏包了饺子让送了一箅子过来。云朵把做的红烧野猪肉端了一碗送去。

因为有大年初一丢银子的事儿,云朵和聂大郎再出去拜年,云英就盯死了大门,花厅里摆了供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贴在后墙上,虽然云朵说了有一幅画在那,看不清,云英还是不放心,她在大门口盯着,让云笑在花厅里坐着。

新宅那边也摆了供品,不过因为没有人,只点了一盘鞭炮,烧了香,就又锁上了门。

鞭炮声声中,新的一年开始,众人互相恭贺,笑着拜年,多涌向作坊这边来,即使不为吃点零嘴,辈分高不该拜年,也露个脸,说说话儿。

从四更天开始,一直到早上,云朵笑的脸都僵了,实在困的不行,应酬完,聂大郎把她按回被窝里补觉,大门也关上。

今年各家都有肉,有的人家还割了不少,不到晌午,整个村子上空都飘着肉香。

云朵不太喜欢煎腊肉,太油腻,家里的肉也没断过,所以云英煮肉就只煮了两块,其余都是骨头和猪蹄。

刘氏正在家里撺掇聂老汉,“咱家就煮那点肉,娘又不舍不得让都吃了,这么多人,也就一人啃上一块骨头,连塞牙缝都不够。云朵和大郎不愿意和咱们一块过年,就是怕咱们人多,吃了他们的。现在肯定已经煮好了一大锅肉,爹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聂老汉啥人?只要是吃的,他比谁凑的都快。虽然上次云朵说了聂四郎吃独食的事儿,说到吃肉,聂老汉还是一听就过来了。想要他丢脸,让他去要肉吃,那他就吃饱再回来,也不会有人说了,也没人看见。

云朵正懒在被窝里不想起来,闻见香味儿了,也不想起来,昨天睡的晚,又起的太早,这回笼觉一睡,浑身懒的动都不想动。听聂老汉来了,她更不想动,摆了下手,“装一盆子骨头让他端回去。”

云笑又跑过来,“爷爷不端,要在这吃。”

云朵皱了皱眉,“先不管他,让你姨夫端一碗送聂家老宅去。”

云笑看她不高兴,忙去跟聂大郎说。

那边聂大郎已经端着一小盆子带大块肉的骨头出门,送往老宅。

刘氏看着顿时一喜,老不死的还真要来了!快步上来接,“你们家没煮肉啊!?都是些骨头!”

因为不煮肉,啃骨头,所以聂大郎砍骨头的时候,上面都带了大块大块的肉,看着很是喜人。

聂四郎上来就抓了一块肉最多的,拿着啃。

聂大郎扫了眼甘氏几人一眼,冷眼看着已经啃上的聂四郎,“马上要成亲的人了,还如此不懂事。要个肉畏畏缩缩,撺掇了老人家去要。难道又被鬼上身不成?”

甘氏脸色刚才已经不好了。

聂四郎见他大年初一就训斥他,心里也恼恨,“你算啥东西,教训起我来了!爷爷去要肉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让他去的!”

“是啊!是啊!你们那么多肉,不给长辈孝敬,还不许长辈去吃两口啊!”刘氏不以为意的撇着嘴笑。

聂大郎冷冷的抿嘴,“长兄如父,我不知道我何时变成没有教育弟弟妹妹资格的人了!”

甘氏的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聂大郎拱手施礼,转身出去,见聂兰跟出来几步,停了两步,“不分家挺好,你也跟着多学一些。”

聂兰小脸红了紫,紫了又青。

屋里传来甘氏的怒骂声。

聂老汉却很满意,他吃了一顿,聂大郎还识趣的送了一盆子。家里的人都有了,那他就在这多吃点,“人家都炸东西,你们咋还不过油?”

云英早就泡发了馍馍,提了酵头,剁了肉馅儿,准备炸丸子。

云朵揉着眼起来的时候,甘氏正脸色阴沉难看的过来,直接到厨屋里拉聂老汉,“不嫌丢人现眼的,赶紧给我回家去!”

“你拉我干啥,我还没吃饱呢!”聂老汉不愿意走。

甘氏两眼凌厉的瞪着他,“你走不走?”

家里的事儿聂老汉从来不管,以前有爹娘,后来有甘氏,他只管吃就行了。但他知道要听甘氏的话,见她脸色难看的很,眼神也瘆人,不满的伸手又抓了一块大骨头拿着,“你这老太婆,这么多事儿!我就在自家孙子这啃点骨头,一副杀人的样子。”

甘氏实在气坏了,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发火。云朵和聂大郎已经砍了十斤肉,家里也割了不少,刘氏还不满足,非得找事儿,撺掇聂老汉过来要肉。聂老汉也老不要脸了,竟然真的过来要肉,连吃带要。

聂大郎还没算完,叫了聂老汉,“爷爷以后想过来,或者想吃啥东西,不用听别人的话,你自己来也就是了。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甘氏心里更恼怒,两眼都要喷火了。

“这还像句话!就怕你们到时候又不让我进去吃!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聂老汉撇撇嘴,看甘氏气恨了,忙拿着大骨头跟她回了家。

没多久,杨土根媳妇儿就过来,说是刘氏挨打了,聂二贵把她狠狠打了一顿,肉也没让她吃,今儿个还不许吃饭。

刚出锅的丸子,云朵笑着招呼她吃。

杨土根媳妇儿想到聂家老宅为啥大年初一就闹起来,讪讪的笑着,“我尝尝你们炸的丸子好吃不好吃,我不要。”

尝了大半碗。

到下晌,村里各家过了油,炸好了东西,不少都端着朝作坊送过来。

有的是炸鸡块,有的是炸鱼,炸麻叶子,炸馓子,炸麻花,炸丸子。

云朵一直在说不要,“我们家人少,吃不着,都浪费了!别送来了!”

两个竹编筐子已经装满了。

云朵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有些发愁的看着那两大筐子,“明年过年,我们就啥也不买了,直接准备几个筐子盆子,往家里一坐,就能收好多了!”

云英扑哧一声笑起来,嗔了她一眼,“人家送是人家的心意,这些东西又不会坏,回头封到牛皮纸袋里,过些天也一样是酥的。”

聂大郎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咱们家要是不做,他们更有理由送过来了。”

云朵抬头看他一眼,学着送东西的人说话,“云朵啊!你们家没做这个,送一点给你们尝尝!”

聂大郎也接着一句,“要是吃着好吃,我再给你们送来!”

几个人都笑起来。

云英去拿了牛皮纸袋,把麻叶子馓子和麻花都装起来,封好。

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虽然不想去花石沟,但也不想留在家里等方二郎和聂梅,所以几个人拾掇了篮子,就赶着骡车往花石沟去了。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方二郎和聂梅竟然还没走。

聂大郎停好骡车,见方二郎笑着过来抱云笑下车,伸手把云朵扶下来。

云笑下了骡车,就离他远远的,抓着云英的裙子。

方二郎笑着掏了压岁钱,“以为早点过来,你们离的近,还没去走亲戚,谁知道还是来晚了,你们已经走了。”

云朵看聂梅微微凸起的小腹,关心了两句。

聂梅一脸的幸福甜蜜,“娃儿很乖,只是早上起来有点恶心,油腻的也能吃点,方郎买了压板牛肉,吃那个没事儿。”

云朵笑笑。

聂梅还在说,“过年割了不少肉,还有卤味,鸡就杀了四只呢!家里人吃的不多,都叫我吃。我虽然怀着娃儿,也吃不太多,方郎非得要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说着自己笑起来。

又拉着云朵笑道,“大嫂和大哥明儿个也过去吧!家里的菜,我婆婆和大嫂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去呢!方郎对我看的紧,不让我干活儿。家里的东西都是婆婆和大嫂准备的。都想着我能生下方家长孙呢!”

“你幸福就好。”云朵呵呵呵。

聂梅笑的更甜蜜,想到昨夜俩人恩爱缠绵,脸色红红道,“我现在很幸福!方郎温柔又体贴,公公婆婆也都对我很好。大嫂比我大几岁,把我当亲妹妹待。”她真的是有好命,掉进了福窝里了!

晌午饭杨氏做的太咸了,云朵回来路上就渴的不行,去端了茶。

聂梅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过来接了,笑着道谢,“家里,方郎也准备了不少茶叶,说是喝了去油腥。我吃多点油腻就孕吐,方郎怕我不吃东西,饿瘦了,就买了茶叶,吃完油腥的喝一杯正好。”

又不好意思道,“从我怀孕,方郎就小心翼翼的,不让我干活儿。之前找了镇上的大夫把脉,说是有点坐怀不稳。现在连饭都不让我端了。”

云朵看她幸福无比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在她低头喝茶之前伸出手,“这是我的杯子,我再给你倒一杯!”

聂梅愣了下,看她把茶杯端走,顿时尴尬的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方郎对我很好,啥都不让我干,茶和饭都端到屋里,我还以为…”

云朵拿了白瓷茶杯倒了一杯子端给她。

聂梅红着脸接了道谢,看云朵的茶杯和屋里用的茶杯都不一样,尴尬的低头喝起来。

云朵的茶杯是自己画的样式,订护肤品瓷瓶瓷罐的时候一块订做,形似马克杯,外面是深粉红釉面,里面是鱼戏莲叶彩纹。茶水倒进去,有种鱼儿活过来,在莲叶荷花下游动的感觉。

方二郎看过来,有些稀奇的看着云朵手里的茶杯,“我还没见瓷器铺子有卖的,大嫂这茶杯真是别致!”要过来看看。

云朵瞥了他一眼,端着茶杯出去,拎了壶茶过来,“天色不早,还以为你们待不久,原来是要过来喝茶的。”

聂梅尴尬的红着脸站起来,“天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这么明显的送客,方二郎当然也看出来了,又笑着说了一遍,“家里酒菜都准备好了,明儿个大哥大嫂可要早早过来!我们就先走了!”

云朵朝天看了眼。

聂大郎出趟门,杨石头和聂保根就过来了,一个借走了骡车,一个借走了驴车。

等聂三郎过来借骡车,家里已经空了。

“年前就说了要借,怕扯事儿,一早就拉走了。范举人家不是好些牛,借一头也就是了。”聂大郎看着他道。

聂三郎愣了下,“哦,那我去范举人家借吧!”

他们明儿个要去花石沟,只有二里多路,走走也就到了。驴车只能是借给二房使的。

云朵和聂大郎只走花石沟一趟,再去一趟聂贵芝家也就是了。所以走完花石沟,就在家里只管吃喝玩,等过了初五,到初六了,再去一趟河湾村聂贵芝家。

谁知顾大郎和顾二郎又过来,说是初二走亲戚没见到,聚在一块吃个饭,说说话儿,直接把云朵和聂大郎接到小顾寨村。

云英没有去,家里不能没人,到处都是走亲戚的,哪个村的人都有,就送了云朵和聂大郎出门,把大门一闩,和云笑在家里看门。

一连几天,家里的骡车和驴车都不在家,村里的几户人家,这家用完那家接着用。

刘氏气的在家里咬着牙咒骂。

等到十五前,方二郎又过来,约众人去镇上逛花灯市。

聂大郎和云朵,云英云笑一行四个人去了县里,在南平县城过的十五。

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火璀璨,云朵觉得她也跟庞仁有的一拼了,竟然想把那些花灯都挂到家里去。

等过完上元节,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回到家里,作坊也要开业了。

云朵看天好,把被褥都晒出来,洗了头,坐在树下教云笑识字。

聂深跑过来,拿着几个糖火烧,“云朵姐姐!我爹让人捎回来的糖火烧!”

他爹娘过完初八就走了,十五没空回来,让人捎了点东西回来。

云朵笑着摸摸他的头,到屋里拿了小筐子,接了。

聂深看云笑在写字,就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看,挺着小胸脯道,“我现在的字已经写的很工整了!横平竖直的!”

云笑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顿时红了脸,“刚才大姨夸我写的好。”

“你刚开始练,肯定写的不好!云朵姐姐那是让你高兴,你一高兴就学的更快了!”聂深说完,疑惑道,“笑笑是女娃儿,她为啥也要念书啊?又不能考秀才!”他现在的目标是考秀才。

云笑也不知道,反正大姨说识字好,她每次背书,大姨和娘都很高兴。

云朵洗了手,拿了腰果酥过来,笑着道,“不管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念了书长见识,学了知识不考秀才,也提高自身的价值啊!你看作坊里每次发工钱,他们就都不识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能按个手印。要是我故意把账本写错,他们也都不知道,因为不识字啊!”

“可是云朵姐姐不会故意写错啊!”聂深更不解。

背着手过来的聂里正笑了,“你云朵姐姐不会写错,可要是遇到奸猾之人,那骗了也只能认栽!”

聂深明白的点点头,他以为念书只能考功名。

看俩小人儿吃了腰果酥,都念起书,聂里正嚼了一个腰果酥,有些感叹道,“要是村里的娃儿,都识字就好了!”

云朵眼神有些发亮的看着聂里正,“里正爷爷!?”

聂里正看她发亮的眼睛,两个大大的眸子如黑曜石般,笑看着他,“呃…丫头!你这么看我…又想出啥主意了?”

云朵搬了小板凳坐近一点,“里正爷爷!您是村里的里正,一村之长!也就你识字有学问。村里的娃儿出不去,也没有钱跑到镇上或者县城里念书,您看,要是您教他们识字念书,不管以后有出息没出息,村里那么多娃儿,总有三五个有出息的,他们出去扬帆翱翔之际,不是最感念里正爷爷吗!?”

聂里正愣了好一会,“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