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黄氏蓦然脸色涨红发青。

“不许请!她要是死就死了!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下贱不要脸的事,还有脸面找大夫!?”樊氏叫骂。

梁凤娘心里也不想找个大夫过来丢人,可她的手被砍断了,她流了那么多血,伤的那么重,樊氏还这样辱骂她,让她心里更恨。

赵氏让婆子照顾好闺女,要是儿子回来也叮嘱好他,匆忙忙的扯了扯衣裳,和梁三智赶往窦府。

之前来只觉得窦三郎做了官,派势是越来越高上,今儿个出了这事,现在再来,虽然不是她闺女,但这事落她来说,也依旧觉的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事却不能不解决,范力聪正赶过来,连瞒过去都瞒不过,还是个无耻无赖的,摆明了要那么银子他们家拿不出来,让他们找大姐家。她心里有些忐忑,又忍不住有些期待。以燕麟那个凶残的名声,随口一句就能砍了梁凤娘的手,会如何处置这个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办法

梁氏已经快气死了,看见梁三智和赵氏过来,连自己弟弟也怨上了,“我看那个她梁凤娘就是打好了算盘,故意算计着跟上我们的!要不是你非说话,也不会把她带到京城来,让她做下那种不要脸的事!自己一家的脸面丢尽,还欺辱我四娘没死!”

梁凤娘的确是悄悄跟着,不过她是走在前面,等着她们一行人。有黄氏这个当娘的在,她又一身没好下去的伤,纵然再气恼,也终究是自家出去的娃儿,让黄氏闹了一场,梁贵和樊氏也不好说啥,梁三智看着爹娘为难,就说了两句带着。

只是梁三智完全没想到梁凤娘打的燕麟的主意,还那么巧范力聪就找来了,现在这个摊子,却是他也不知道咋收场才能坏处降到最低。只能先听梁氏骂了一通。

陈天宝等梁氏骂完一通,就拦住了她,“那人心隔肚皮,再说这都多少年了,三智也不知道梁凤娘变成啥心思,更不知道她算计燕麟和四娘。咱们自己当爹娘的,还不是没想到!你就别气了!”

赵氏也赔笑的劝她,“好在燕麟警醒,又一颗心全扑在四娘身上,没有酿出大事来。我冷眼瞧着,两个可人儿的娃儿都比不上四娘在他心里重。大姐该高兴才是!这么好的女婿,又新得两个外孙子外孙女。四娘也一天天转好了!这三郎也要娶媳妇儿,你也快当婆婆了呢!”

梁氏也就是心里气不过,朝自家弟弟发泄几句,错的又不是他们两口子,她素来跟赵氏关系好,自然不会也给她下脸子,哼哼一声,声音已经软了下来。

梁三智也赶紧赔不是,又说了范力聪的事,说了他的担心。

梁氏刚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他还敢要三十万两银子?放他娘的狗屁!让他出去闹!让他拉着梁凤娘去闹!想要三十万两银子,没门!看他有几个胆子敢闹!”

陈天宝刚才就在跟窦三郎和窦小郎兄弟商量这个事,范力聪娶梁凤娘是为啥,都很清楚,但他们严防死守,从不给机会,他是一点好处也没占走。现在抓着这个机会,肯定要闹一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开口要那么多银子!三十万两,就是她们家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我们来一个就是为了商量看这事咋办!这眼瞅着四娘快出月子,真要闹出这事,可是不好!”梁三智也是没了注意,他想的把人关起来,等京里两宗子事儿办完,就把他们两口子带回正阳县,到时候他再说啥,事也已经过去了,燕麟本就闲话多,再在外面多说道说道,也就只当个流言过去了。可现在就怕还有其他知情人,悄悄躲在暗处,把事情宣扬出来。三郎可还得娶亲呢!底下五郎六郎也都到年纪了!

几个人商量半天,这事还是得找燕麟先问问,就算不问主意,也别他们把事办砸了。

看天已经暗下来,陈天宝让梁氏别去了,“我们过去就算了,这个时辰,四娘和两个娃儿肯定都该睡了,你去了还得折腾她起来,这大冷的天。明儿个再过去吧!”

梁氏不放心,可想想还是忍住了,阴沉着脸在家里等着。

赵氏自然也没去,留下来陪她说话,开解她。

李妈妈安排了饭菜,两人也都没啥心思,略吃了点,又坐在一块说话。

梁氏心里气愤恼怒,赵氏也不想她从此把娘家人都恨上了,只顺着她说话。

陈天宝几个再次赶到都督府,燕麟刚给窦清幽换了干爽的睡衣裤,哄她睡觉。

窦清幽这个月子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吃和睡了,就算不用她喂奶,半夜里俩娃儿醒来吃奶,她也跟着醒来,也会被再喂一顿。今儿个白天却是没有睡大会儿,很快就听着燕麟念游记的声音,睡过去。

看她睡熟了,燕麟停了声,缱绻的吻了吻她微微撅起的小嘴,这才起身出来,到前院厅堂见陈天宝他们。

“四娘和娃儿都睡着了吧?”陈天宝见他过来忙问。

“嗯,刚睡下。”燕麟淡声回,还记着他下晌时高兴着脱口而出让他有悖誓言断子绝孙的话。

陈天宝也顾不上那点讪然,把范力聪要闹事,要三十万两银子的事跟他说了,“…肯定不能让那个杂碎闹起来了,咱家眼下两宗子大喜要办呢!你既然身份正名了,也不能像以前不顾名声,任由那些人乱传乱败坏了!”

燕麟微微眯着眼,锐利的鹰眸在寒灯中幽深阴厉。

梁三智看他这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寒,忍不住的胆怯感觉。想他杀伐凶残,又是领兵打仗的都督,身上都带着杀气和煞气,之前本就见得少,又没对着他们发。看来那些人对他闻风胆寒,都是真的!动了两下嘴,这才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只要回了汝宁府,任由他们在说啥,也只当是个流言了。”

他的身份正名了,就算名声再凶恶,手中握着大权,还独得圣上恩宠,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少,流言那就会更多,梁凤娘和范力聪的流言埋在其中,也就对她们没太大影响,不会像现在就曝露出去好。

燕麟没有抬眼,沉冷的声音透着寒意,“算计到我的头上,我怎么也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不是?”

梁三智听这话,他是有打算的,松了口气又提起来,“那…”

“那姐夫打算咋办?有啥差遣,只管差遣我!”窦小郎嘴快的的嘿嘿笑,以姐夫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梁凤娘和范力聪都落不到好。

“我这有个人,给你们用。”燕麟直接道。

他话音落,外面黑英就领了个人进来。

见他进门,就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燕麟跟前。不仅梁三智,连陈天宝和窦三郎都惊疑了。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范力聪啊!一模一样!

窦三郎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自己私底下都收拢了不少各式各样的人手,说是幕僚的在家手下给他办事。而燕麟手底下能人异士更多,要易容成范力聪,易如反掌。他已经多少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燕麟点头,也不多说,直接送客。

后面的范力聪跟着他们一块回了。

梁三智有些摸不清,回到窦府又问询。

假范力聪直接简单说了几句,告知他们就先自行离开了。

梁三智和赵氏对视一眼,没有多做,也回了住处。

家里假范力聪正骂骂咧咧的被两个下人拉着出来,后面还跟着想要打人的梁五郎和梁六郎。

范力聪带着下人转了一圈,没有回下榻的院子,而是去逛花街了。

在花楼里喝了一肚子酒,还要招花楼里的名妓,被拒绝之后,说她一个妓子也一样看不起他,小心让她也没有好下场,然后骂了一通,被老鸨赶出来。

骂骂咧咧的又换了一家喝到酩酊大醉,两个随身小厮也都跟着窑姐儿进了屋,他自己晃悠出来。

路上还跟摆夜摊儿的老婆子骂了一架,刚被诅咒倒水坑,没走很远,就真的掉进了水坑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手软

等到天擦亮上,拉夜香的两个人在水坑里发现了冻成一块冰的范力聪。

“哎呀!不会死了吧?”

“看看还有没有气儿!”

这边一叫喊,有那勤快起早的人听见也赶过来。

刚开始以为人已经死了,毕竟看他摔在水坑里,虽然头在上面,可京城的腊月天,不说滴水成冰,也冷的很,他那身上的衣裳都上冻成一坨了。

有人去报官,有胆大的上去把人拉出来。

结果试了试,竟然还没有死,吊着一口气儿,赶紧给抬去了附近的医馆。

看他穿戴,锦缎的灰鼠皮袄子,腰间还戴着玉佩,手上戴着扳指,也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医馆里倒也没推辞,接了给他救治。

忙活了大半天,这边人没救过来,那边衙门里听说路边水坑有死人,也很快赶过来。听人还有气,不愿意白跑了一趟,看了范力聪的穿戴,就打听他的家人。

大夫忙活半天,把药给他灌进去,又把脉,出来,“也算是他命大,数九寒天醉死在水坑里一夜没有给冻死了,保了条命!”

“那这人是谁啊?看着也不像穷家户的,就是不认识。”

然后就着范力聪身上那身酒气脂粉气议论他是哪个富户家的爷,到花街去喝花酒,醉倒在路边水坑里了。

几个衙差听范力聪不知道啥时候会醒,就说去花街上查问情况。

只是花楼里的迎来送往那么多人,哪有记住的。倒是摆夜摊阿婆说昨夜见过范力聪,喝的酩酊大醉,走着骂着,“说啥荡妇该死,砍了手脚小教训,要打死的!还抓着我老婆子骂我,我气的骂了几句,把他撵走了!只看到往东边去了。”至于诅咒他掉水坑的话,婆子没敢说,怕这真死了,她脱不了干系得吃官司。

而两个随身的小厮从花楼里醒来,还有些两腿发软头发懵,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主子,打听了昨晚就走了,赶紧出来找。

那边梁家也派了人悄悄在找人。

最后几头牵到一块,都找到了范力聪,但他却快不中用了。

两个随身小厮哭着喊着是梁家报复,把他们大爷给害死了。

衙差听这里面还有猫腻,一问话,范力聪娶了梁家闺女,怪她没有生出儿子,就天天殴打辱骂。梁家闺女偷跑了,她追到京城,昨儿个见面闹了一场,范力聪又把梁家闺女打了一顿。

梁家出来找人的都脸色涨紫着,辩驳说根本不是报复,找他还要跟他算账,但就是不说详细的。

那边范力聪还醒过来,这边两厢下人争论不休,衙差一打听是长平县主的外祖家,那也就是燕都督的外祖家,这还摸到了个大鱼!赶紧就到都督府来报信儿,又找梁家详问。

红绸这边早得了信儿,鄙弃梁家胆小,路全给铺好了,竟然还留了那范力聪一条命,要是救活了,指不定又要翻什么浪。

梁三智带着人过去医馆看了,脸色难看了半天,还是拿了银子,让人把范力聪抬去大医馆,又吩咐家里的下人,“给我盯住了,要是人跑了,我拿你是问!”

众人看这又给他医治,又让盯死了人别跑,都纷纷猜测是出了啥事。

昨儿个范力聪在花楼里喝酒说的狂话和刚才两个随身小厮的话也都传扬议论,说范力聪把梁家闺女打死了,这是遭了报应,自己喝花酒栽进了水坑。

有说梁家闺女没死,但被他打的不能见人了,但这是丢丑的事,家丑不外扬,所以梁家的人死不说。

范力聪就留在了医馆诊治,他的两个小厮伺候在一旁,还有两个梁家的人盯着。不少人打听,却再没打听出旁的来。

梁三智把外面的流言说给家里,目光凌厉的盯着黄氏和梁凤娘,“这件事我给你善了后,你们谁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就别怪我不顾念情分!”

黄氏暗自撇嘴,不过面上丝毫不敢多松懈,连连保证,“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老三你放心!”

“这也是为了你自己闺女,为了整个梁家的名声!我看谁敢乱说一个字!”樊氏怒喝。才一夜过去,她两眼凹陷,仿佛又老了几岁,只还一股子怒愤气撑着。

黄氏连忙说不敢。

梁凤娘也说不会,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害怕恐慌。范力聪明明被关起来了,家里又咋把他放了?还有他在外面差点就死了,现在都没有救回来太过蹊跷,是不是被下暗手了?那解决了范力聪,下一个是不是还要对付她?

她现在都已经成这个样子,被砍了手,成了残废,她们要是再对她下暗手,但她自己靠她娘,根本躲不过去。梁五郎个孽障,现在估计也不把她当大姐,嫌恶她,根本一句话都不帮她!

梁五郎一听到事情始末,都快气急羞愤的哭了,觉的再也没脸待在京城了!虽然银钱上他们花的自家的,可他们能在京城学堂里安稳念书,靠的都是大表哥和都督府。结果梁凤娘就干出勾引表妹夫的事!

梁六郎本就不好说话,也没吭声,不过脸色很是不好。

连着三四天,范力聪都没好,即便醒来,也就睁开眼说不出话,醒了一会,又昏了。

医馆里反正拿了银钱,也好好的给他治着。

都督府这边已经热闹起来,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女眷那边依旧找了刘夫人几个过来帮着招待,梁氏来压着场子。

前院的倒是不用操心,燕麟成亲办过一回,也都不手生,很快就把满月酒宴席的事都筹办妥当。

窦清幽已经不用人扶,把庄妈妈几个都赶出净房,她拿着镜子在里面照,她虽然没生过,却也是见识过的,顺产的多会有个侧切的口子,不裂开的就不一定伤口在哪边了。所以事先就跟庄妈妈交代过不止一次。

她生俩孩子的时候虽然人昏着,可下了猛药,又是姜老头和庄妈妈用非常手段催生出来的,也裂了个口子,没有给她缝针,虽然说是长好了,但都不让她看,她总是心里惦记着。

出月子,她这非要看看不可。

庄妈妈知道她怕是会膈应有个那样的疤,笑笑让她自己去看。

瞅了半天,都只看到一个浅浅粉红色的印儿,窦清幽放了心,虽然她相信庄妈妈,但毕竟不是后世现代化先进医术。

燕麟大步回来,见连庄妈妈也都在房门外,“夫人呢?”

庄妈妈指了指净房那边。

燕麟剑眉顿蹙,立马推开门进去。

窦清幽已经穿戴好从净房出来,“你回来了!咋样了?明儿个的事都查好了吗?”

“看见了?”燕麟长臂搂住她。

因为昏睡了十多天,伤口长的慢,刚醒过来她还疼了几天。

窦清幽仰着头看,笑道,“我还以为多大,庄妈妈的药很好,已经快消没了!大多数人都会有的!”

看她是真的没在意了,燕麟低头吻了吻她,“明儿个我给你洗头,但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在家多坐一个月。”

“好~”窦清幽顿时泄气的球一样,秃噜在他怀里,嘟囔他哪有坐月子坐俩月的。

可这个决定她不当家,他提出来的,梁氏坚决支持的,全家表决同意的,她只是个被强制执行的。

梁氏还没办过那么大的事,忙的团团转,晚饭吃了赶紧过来看窦清幽和两个娃儿,抱着吃饱的诺儿叮嘱窦清幽,“…别以为出了月子就能松懈了,你可跟别人不一样!人家生完好好地,你没生就差点丢了命,可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

“好好!我都记着呢!说了好几十遍了!”窦清幽都应着,伸着手指头让儿子抓着玩儿。

娘几个被早早安置睡下。

次一天,天不亮,家里已经热闹起来。

燕麟收拾着等娘仨都喂饱,给窦清幽洗了头,洗了澡,换上衣裳。

“把那火蚕绵可穿好了!”梁氏忙的还没顾上吃饭,生怕这么大的喜宴,出了差错。就算家里之前摆过酒,可最多也就几十桌,这可是三百多桌,她想想就咋舌了,更何况还让她来管事。忙里偷一点闲,过来惊醒窦清幽。

日头高升起来,暖洋洋的,各家来客也都络绎不绝的登门。

整个两条街都停满了马车,有的拿着礼盒,有的抬着箱子,有的甚至直接拉着大车。

看着热闹鼎沸的都督府大街,青松皱着眉,“公子!真要去吗?要是那燕麟真没那点胸襟,当场赶我们…”岂不是没脸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生变

容华看着宏伟的都督府大门,深深的庭院望不着边际,清润的眸子越发深沉。

见他没有说话,青松抿了嘴不再吭声。公子完全不用听家里,还继续过来和窦家保持表面上的关系。明明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公子却听从这个安排。

看到长生策马赶过来,容华微微吸气,“走吧!”

守门迎客的管事见长生过来,笑容不变的上前来见礼,领他进去。

长生却眼看着容华,阴阴一眼,直接进了门。

青松把帖子和礼单递上。

管事快速溜了一眼,抬眼看容华,笑容里带着不明的意味,“原来是容公子啊!”

青松上前解释,“容家与窦家是多年故交,长平县主喜得儿女,我们是特来恭贺的。”

管事笑容逐渐变大,满脸笑的请他们主仆进去。

另有薛尧过来接待,“没想到容公子也来光顾,真是稀客稀客!”

容华也朝他拱了拱手。

薛尧笑着请他进前厅。

那边帮忙招待来恭贺的官员的窦三郎看到他也来了,跟身边同僚告罪两声,过来跟他打招呼。

“小四她能起身了吗?”容华过来问。

“能起一会,我娘不让她见风。”窦三郎面色还带着红光的笑,外甥和外甥女满月,他也是满腔高兴。

容华点头,“我刚才看到平岐王,怎么没见寒远?”

窦三郎四周看了一圈,到处都是人,“寒远刚才还在,我让他留下吃饭,不知道这会去哪了。”喊来个小厮去找秦寒远来,起码他们俩是认识的,也能一块说话。今儿个来的人太多太杂,难免有招呼不过来的。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那边有官员过来,窦三郎又过去招呼。

秦寒远却是被窦小郎拉走了,他在京城时日不久,每日都为训练累的爬不起来,根本也没时间交际。但他顶着燕都督小舅子的名头,身边围了一堆巴结讨好的。他就把秦寒远拉过去,帮他一块顶缸。

“你要不还是去跟三哥一起?”窦小郎看他不是很自在,低声问他。那些官员就算平时在官场不对付,但今儿个这样的喜事肯定会都会跑一趟,他也是严阁老教授过的弟子,也可以趁机认识一下那些文臣大员。

秦寒远就是不愿意跟窦三郎一块,才被他拉过来。他刚才看了下,也无法见到窦清幽,就心不在焉起来,“不用了,我跟你一块就好。你…等下要不要去后院见礼。”

窦小郎知道他想四姐,也不瞒他,“四姐能起来小半天儿了。”

那过几天窦三郎娶亲,她定然会到场。秦寒远点点头,看窦小郎盯着他的眼神复杂无奈,“我就是…想看她平安无事就好。”

窦小郎笑着点头,拉他走向几个年轻的公子哥,“我跟你说,虽然姐夫来往的文官不多,不过还是有不少歹竹里的好笋,值得一交。”

看他虽然笑言燕麟手下的那些阉党一派官员,但一声姐夫叫如此顺遂,秦寒远微微苦笑。现在窦家上下已经都接受燕麟了,怕是只有他还在妄想。

而此时的内院却是热闹异常,窦清幽扶着红绸出来,接见前来恭贺的夫人小姐们,陪几位上了身份的老夫人和夫人坐着说话。

庄妈妈和郝小抱着两个娃儿出来给大家见面,后面几个丫鬟拿着托盘,铺了丝绒布,摆的全是见面礼。

有刘夫人几个活跃气氛,逗弄着各个拿见面礼的,又看俩娃儿,夸赞长得好。看窦清幽欢笑着,梁氏更是满面红光,裴老夫人的舅家秦夫人直接笑闹着要攀亲,“瞧这小模样,瞧这俩眼睛,哎呦!是越看越喜欢!我要赶紧回家催我儿媳妇再生俩!以后能把诺姐儿和枫哥儿拐走!拐我家去一个不可!”

有跟她相熟关系好的,干脆打趣她,“干啥叫你儿媳妇,你这还年轻着,你也能生一个!”

把个秦夫人说的笑红了脸,“明儿个就回家生去!”

梁氏看着这些贵妇官夫人和小姐们,不知道是有多少打着燕麟主意的,再看坐在一旁笑着的窦清幽,虽然脸色上了点脂粉,却也难掩苍白,更是瘦弱,又是忍不住心酸心疼。

正说笑间,燕麟过来,里来了旨,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赏赐了物件。

窦清幽连忙带着众人跟燕麟跪下接旨。

汪格宣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赏赐,一旁随后跟来的内侍也宣读了太后娘娘的赏赐。

窦清幽谢恩,起身。

燕麟伸手招呼汪格几个入席吃饭。

汪格谢过,却没入席,跟他低声说两句,几个人又回了宫复命。

窦清幽看他神色有变,上前来。

燕麟大步过来,“有没有不舒服?等她们入席,你还回屋去,吃了东西就睡会。外面有娘她们招呼,等送客再起来。”

“我还好,没有不舒服的。刚才没有其他事吧?”窦清幽问他。

“皇上估计今儿个要来。”燕麟低声跟她道。

窦清幽挑眉,“来吃席?”

燕麟轻笑出声,想伸手揉揉她,众人跟前,又作罢,“可能要看看孩子,不用挂心。”

窦清幽不是很愉悦的点头。

“要开席了,我先去前面。记得我刚安排你的,回屋吃药歇会。”燕麟不放心的又叮嘱一遍,看她应声,这才过去跟众人夫人招呼过,去了前院。

窦清幽也返回,招呼众人入席。

现在看她的神色,比刚来时又变了变。不光是皇恩浩荡,赏赐的物件。燕麟的大名整个京城上下没人不知道,她们这些闺阁夫人更是私下议论过不止一次。凶残狠辣出了名的燕都督,对着长平县主却是笑的完全不同。那宠溺般的轻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让她们想起上元节时,红雨烟花下的悸动和感动。油然让人忍不住羡慕。

到了坐席的时辰,众人纷纷入席。

窦清幽过来招呼时,还有人打趣窦清幽,“夫人和都督感情真是要好!一看就是伉俪情深!”

然后就又翻出来窦清幽在大殿上当着皇上和各大臣起誓的那句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窦清幽只笑着作陪,看菜上来,又亲自询问裴老夫人几个上了年纪的想和哪些酒水,叫了丫鬟调酒。

因为酒菜有梁氏参与,酒都是自家的酒,几个丫鬟现场调酒。菜也是特意用心安排的,家里有些常吃的菜色也经过大厨的手蜕变后端上桌,配着佳酿,吃的宾主尽欢。

窦清幽被庄妈妈叫回屋喝了药,又把有些汗湿的衣裳换了,歇息半天,看看俩娃儿,又出去招呼。

宴席后,摆了戏台子,请了京城有名的几大戏班子来唱戏。一直到快傍晚,这才散了。

长生却没有走,打个转,陪着微服私访的明启皇帝又过来。

明启皇帝点了要看孩子,窦清幽带着俩娃儿过来见礼。

长生这才在一个月后第一次见到她。见她穿着蓝紫色绣凤尾花纹刻丝褙子,却有些撑不起来的瘦弱,小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的白皙肉感,心里一下子扼住。清幽…

窦清幽没有看他,直接给明启皇帝行礼。

明启皇帝先一步拦住她,“朕也算是来探望你,你身子未痊愈,不必多礼!”

“谢皇上!”窦清幽改跪为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