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替别人想,也要为你家族想一想。”

“你…”

苗凤儿一边打一边教训他,打一下告诉他哪一条做错了。

打足了二十板子,发现司徒悠然已经抽泣到没声了,苗凤儿把他拉了起来,让他趴到自己腿上。

似乎感受到她的心软,丝帕一拿下来,司徒悠然就号啕大哭,将从来没有人这样教训他的委屈宣泄了出来。

“不许哭,再哭就再抽你几板子!”苗凤儿恶狠狠道。

司徒悠然陡然止了哭,却抽的快断气了。苗凤儿低头查看,发现他的屁股肿得老高,处处见血,都开了花了。下手是稍微…

但是,也是这小子自找的。

“今天下午到我院子来,我帮你上药!不许哭了,你也不想别人知道吧!”

司徒悠然被这一句话弄的鼻子又泛酸,张嘴又要哭。苗凤儿拍了下他的伤口,“你再哭,我就把你压在这里,立刻要了你!”

司徒悠然立刻不哭了,苗凤儿满意的点头,这下世界安静了。

“以后你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见一次打一次!你跟谁告状都没用。”苗凤儿把他裤子拉好,丢下他,扬长而去。

假山里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

第 40 章

拖着身上严重的伤痛,司徒悠然低声咒骂着苗凤儿,推开房门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司徒无痕坐在椅子上面,正在喝一杯茶。

司徒悠然急忙关好房门,老实地跪下请安:“母亲,您安好。”

司徒无痕摆摆手让他起来,放下茶杯,脸色却阴沉着,“关照你办的事情,你一件也做不好,真是无能。”

司徒悠然站起来,惶恐答道:“母亲,孩儿会尽力的。”

司徒无痕面容凝肃,这时候才稍微放缓,“悠然,不要怪母亲对你严厉。你兄长的事情,母亲本不愿意将你牵涉进来,但是不日就要册封,除了你之外,母亲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妃子人选。你已经长大了,凡事都要先经过脑子,不要再这么任性,否则母亲可保不了你!”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话语已经变得冷酷起来,对司徒悠然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母亲对子女的慈爱之意。

司徒悠然咬了咬嘴唇,将本来要告诉母亲被苗凤儿打的念头彻底压下,这种情况下,母亲只希望利用苗凤儿的真实身份,对他的伤,哪里会放在心上,母亲她甚至还希望他…

“悠然,母亲知道委屈了你,但是你这一生注定要为家族牺牲。我们家一定要有一个真正有皇族血统的公主,如果你哥哥不行,你也要作好准备,必须牺牲你的身子!母亲不能再等了,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的,一旦我们手中掌握了一个真正的公主,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到时候母亲的大业——”司徒无痕顿了顿,“本来母亲想过干脆囚禁苗凤儿,找些男人去跟她生孩子,可是思来想去,这个孩子身上如果带有司徒家的血统才最完美不过。再说,苗凤儿这个人其实狡猾的很,又跟地宫有关系,实在不好下手…”

司徒悠然看着自己母亲冷酷的脸,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打了司徒悠然之后,苗凤儿心中其实有一点点小小的内疚,毕竟当初她强行带他出去,还让他干粗活,受人调戏,在很可怕的环境下面生活,并且还吓病了,现在又把他屁股拍肿了,好吧,看在他算是她小表弟的份上,帮他治一治吧。

所以,当跟闻人月交代了有事情要办,晚点回去之后,苗凤儿就开始到处找司徒悠然,最后才找到他的住处。

其实,这时候只能算傍晚,可是司徒悠然房间里面的灯光已经熄灭了,苗凤儿暗想,这小子不会是睡着了吧,睡的还真早啊。

苗凤儿轻手轻脚地跳窗子进去,就着微弱的光点起了灯,床帐没有放下,司徒悠然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苗凤儿拿着手中的药膏,走近床边。

司徒悠然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面,趴着睡着了。也是啊,屁股都开花了,还能躺着睡吗?苗凤儿甩开心中的小内疚,将他的被子轻轻掀开。

这小子居然没有穿衣服啊,苗凤儿呆呆望了下,男孩白皙匀称的躯体伏卧着,肩背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肩膀的形状非常优美,光滑的背紧绷着,腰部柔韧细瘦,连屁股都是窄小圆翘,修长双腿静静交叠在一起的,在烛影中罩上一层柔和温暖的光晕,及腰的长发散乱了一身。

苗凤儿看了一会他明显没有上药的屁股,此刻正红肿着,似乎有些地方斑斑驳驳,有些溃烂的样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穿衣服,如果穿了的话,肯定会粘在伤口上,动一动就会下一层皮。

似乎…真的手下的太重了…她好象心蛮狠的…苗凤儿拔开瓶塞,倒出一些药粉,轻轻抹了上去,有些地方伤的太重,苗凤儿不敢用手去碰,只能吹一吹。

她下手已经尽量轻了,但是还听见他在梦中都疼的吸气。苗凤儿摇头又摇头,上好了药,又拿被子遮了他上半身,只把屁股上面的伤处留着,便将药留在床边,吹熄了灯,翻窗子又出去了。

她一走,那司徒悠然腾的一下直起身子,瞪圆了眼睛望望那窗子,又望望枕边的药瓶,半天颓然地倒下,感觉到伤处凉丝丝的,司徒悠然狠狠地拿自己的脑袋砸着枕头,“偏不用你的药,死女人,我偏不用!”

他手一推,那药瓶从床边滚落下去,却没有碎裂,只发出清脆的声音。司徒悠然一下子蹦起来,又拿起瓶子,因为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他撇撇嘴,将瓶子塞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再一次趴在枕头上,奇迹般的感觉屁股已经不太痛了,很快便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苗凤儿看见司徒悠然的时候,他都是轻哼一声就看起来很横的走过去,只是走路的姿势仍然很别扭,背影僵硬的很。苗凤儿猜想他肯定没有继续用那药,否则不会这些天仍然没有好转。

于是在一个下午,苗凤儿逮着一个空挡,瞅准四周没有闲杂人等,上去拖了司徒悠然就走,他挣扎的很厉害,却不敢放声喊,只能半挟持的被她拖到一边草丛中。

很好,苗凤儿心里面想,恶霸角色扮演非常成功。

苗凤儿掀开他重重衣衫的下摆,不由倒吸一口气,褪下他已然染血的长裤,露出紫红的臀部。槽糕的是,几个大的伤口都迸裂开来,血出了不少。

苗凤儿很生气,这个小鬼真的是很倔强,竟然真的不肯上药。想想更想揍他了,但是转了个念头,苗凤儿故意把手伸到他内衫里面,掐了一把他胸口的肉,“你如果不肯乖乖上药,我一定会强暴你!”她说的很凶恶,眼神也放的很凶恶,想想觉得不够,加了一句“先奸个一百遍,再奸到死为止!”

司徒悠然哆嗦了一下,一张小脸青了青,又黑了黑,最终转为煞白,连带着却有一抹奇怪的红晕。居然就不敢再挣扎,乖乖躺在她身上让她仔细上药。

苗凤儿从怀里将药粉拿出,撒满他的伤口,从自己的内衬下摆撕了块绸布垫在伤口上,帮他拉上裤子。

“好了,以后必须上药,我过几天检查,如果你敢不上药,等着瞧!”

司徒悠然只觉得一颗心像在油锅里面走了一圈,脸上烫的要命,不敢回头,飞也似的跑了…

苗凤儿仰躺下来,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幸福啊,她该好好想想脱身的法子,不然一旦闻人月怀孕了,他们第一个要下手的,就肯定是她了…

第 41 章

天亮了,闻人月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疼的很,双腿处一片湿黏,有些干了,有些未干,他的脸也不禁红起来,侧头一看,苗凤儿散乱着青丝,正在一边熟睡着,昨晚又是好一阵子缠绵,天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歇下。

闻人月想动一动自己的腿,只觉得绵软无力,却已经不会像前段日子那样毫无反应了。老奴依照往常一般已经备好了热水,以供他沐浴。

不敢吵醒她,闻人月吃力地一步一挪,明明只有几步路程,却遥远的几乎要消耗光他所有的力气。果然,腿还是没力气啊,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了。等他好不容易让自己进入宽大的浴盆的时候,闻人月轻轻呼了一口气,但又怕她听见一般惊慌地回头望了望,等发现她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她喜欢浴池,垂涎宫内的那处专门在年关祭天前沐浴用的天然浴池已经很久很久,他轻捧一捧水,洗了洗自己的颈项,暗暗想着,在自己寝宫里面修缮一个小型的浴池也很好——不——还是大一点的好——那两个人就可以——他想着想着,不禁出神…

等他想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的时候,脸上的热度烫的他心慌,忙用温热的水擦了擦脸,闻人月暗骂自己没羞耻…

可是…可是…

她特有的,有点撒娇、有点耍赖、不耐烦时又有点不屑的语调,非常清晰地在耳边回响著。

其实,那天她贴著自己的耳朵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是相当温柔的。

从来没有被人那样叫过,直到现在想起来,闻人月都觉得不可思议得感动。很小很小就被送进宫,兰贵君虽然说起来是他的亲人,又是养父,可是一来他真正惦记的还是她那个傻掉的女儿,二来他希望闻人月是个女孩,而非一个不值钱的男孩子。司徒虽然是他亲生母亲,却是一个严肃冷漠的人,对他本没有什么温情可言,再加上她是个外臣,跟皇女之间要避嫌,小时侯除了老奴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关怀他。而老奴,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虽然苗凤儿心情一不好,就对他有点粗暴。不管他是在做什么,哪怕是在批改奏折,只要她想要,就立刻把他拖到一边。他丝毫不敢反抗,只要他有些微抗拒,她只会把他弄的更惨,几乎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地狠狠占有他,有时候根本就要被她玩坏了。可是,她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致,他也很奇怪,竟然说不出来的高兴。

……

仿佛女子压在身上的重量都重现了似的,闻人月觉得身体有点发热。他将身体埋进了水里面,摸了摸脸──大概又红了。

她亲吻自己时,嘴唇上会有轻柔湿润的触感;抚摸自己时,明明有时候很用力,却让他感觉温暖;舌尖的挑逗、耳边的低语、指尖的轻抚,甚至於,在自己身上起伏的热度…这些感觉一一在身体上苏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闻人月惊慌的吃了一口水,又呛住了,不过他还是不敢出声,闷闷地咳了几声。此刻他竟然有种想抽自己耳光的冲动。

这是在干什麽?简直像发情的动物一样,光是回想就会觉得兴奋?什麽时候自己变成这麽无耻的男人了…

闻人月不顾刚呛了一口水,将头浸入水中,恨不能让自己消失…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头一下子从水中拉出来,“你想把自己淹死吗?”苗凤儿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响起。

刚说了个“不”字,闻人月就被欺身上来的苗凤儿捧住脸,吻住了嘴唇。

苗凤儿被打扰了睡眠,很生气,后果当然很严重。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水中去,没有丝毫怜惜的揉搓著下面柔软的物体,闻人月的腿开始发抖,进而紧紧抓住了桶壁。苗凤儿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用手指按压著他小小的乳头。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点都不觉得凉,反而在逐渐升温。

就在闻人月沉迷其中的时候,苗凤儿却一把松开他,冷酷的抱着手站在一边,“自己来。我累了。”

闻人月惊慌地瞪大眼睛,最后绝望地发现她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苗凤儿恶劣的眯起眼睛,笑着道,“你把我弄醒了,现在要你表演给我看不为过吧。”

闻人月咬紧嘴唇,却在她逐渐变冷的目光中明白如果自己不照着做的话,她肯定会现在就掉头离开…

不是不知道她个性有多恶劣的——怎么自己还这么愚蠢到…

闻人月别开脸,颤抖的手直伸到胯下,一把握住自己颤动着的分身,缓慢地上下套弄着,好羞耻,好羞耻的感觉,在她面前自己玩弄自己——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却痛苦到几乎不能自持,被她看不起了吧,像一个被人玩弄的妓子一样在她面前这样,他很恨自己,明明这么羞耻,却为什么迟迟不能宣泄出来,他重重地弄着自己,仿佛希望它永远不要再让自己如此难堪…

苗凤儿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低声叹息道:“你这个笨蛋,明明这么不甘愿,却还如此听话,叫我怎么舍得惩罚你——”

她俯下身吻他,从额头开始,连耳垂也不放过细细密密地吻。嘴唇自然而然地有无数次的交叠,一只手接替了他刚才的动作,却动作轻柔到他几乎要舒服的叫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觉得她心存玩弄他的意思,就那么痛苦,现在她一句话,却又叫他飞上天空,快活到希望一辈子也不醒。

苗凤儿离开他的嘴唇,开始啄吻他的胸膛。

闻人月却突然大力拉起她的头,苗凤儿不解地望着他。

“凤…”

“再一次…”

“再亲我一次…”

苗凤儿微笑着,却又带着一丝疑惑,重重吮吸着他的嘴唇。

却没有留意到,闻人月因为喜悦与满足而眼角湿润的表情…不然,苗凤儿一定不想惹这么个大麻烦,毕竟天下什么债都好还,只有这情债,你不用一辈子去偿还,人家还不会乐意…

第 42 章

老奴匆忙赶来太医院通知苗凤儿,陛下晕倒了的时候,苗凤儿正在晾晒她的药草。

她赶忙来到闻人月的寝宫,替他诊治,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她心中已经有所领悟。一搭脉就更加清楚了。她收回手,微笑着对闭目躺着的闻人月道:“恭喜陛下了。”

闻人月躺在床上,睫毛轻微颤了颤,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苗凤儿在床前静默了片刻,才站起身来。

闻人月似乎被惊动了,睁开眼睛看向她,似乎等着她说什么。苗凤儿却沉默的厉害,似乎除去祝福恭喜他的话,倒是一句关心体贴的都说不出来。现在的身份,的确尴尬的很。如果孩子不是她的,她就能置身事外的说些注意事项什么的,可惜他身体里面的这个小东西就是属于她的,她却又不是他的妻主,似乎说什么都不妥当。

想了又想,苗凤儿笑着问道,“用晚膳了么?”

闻人月点头,还是期待地望着她。

苗凤儿别过头去,不敢看他,闻人月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下去,再也看不见一丝希望。

他盯了苗凤儿许久许久,最终也转开视线盯着帐顶的刺绣,缓缓道,“苗凤儿。”

“跟我做一次。”

什么? 苗凤儿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做一次。最后做一次。”闻人月的声音低沉,此刻又面无表情的转过来盯着她看。

他慢慢掀开了被子,露出赤裸的光洁的身体,苗凤儿愣着。

“就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几乎已经接近哀求的意味。苗凤儿垂下眼睛,却上了床。

她热切地吻着他的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他始终闭着眼睛。

她有些失控的起伏着,闻人月还是紧紧合着眼睛。

苗凤儿累的趴在他的身体上喘息,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他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她温热的嘴唇,身体散发出来的馥郁的香气。

她从他身上下去的时候,穿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他曾经有一刻想要留住她,想不顾一切开口挽留,最终却死死抿着嘴唇。

他不能,他不可以。

他知道,她,必然也知道。

走出房间的时候,苗凤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既然她必须离开这里,那个小孩子谁来照顾呢,他跟闻人月以后的幸福要怎么办…还没有离开,她就觉得,自己好象很想留下来看着孩子出生,看着他长大。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荒谬念头所懊恼,怎么这么放不下,小时侯家里破产的那段日子,没有人肯收留她们姐妹,姐姐把在路边乞讨得来的东西都给了她,等她到处找姐姐的时候,发现她在垃圾堆旁边饿晕过去,当时她只有六岁,又哭又闹,希望姐姐可以醒过来。

后来,后来的后来,等一切都过去,她以为可以过上很幸福的日子,很幸福的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姐姐却死了,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亲人的手可以握了…

也许,也许过些日子,她可以回来看看孩子也不一定…苗凤儿在心里悄悄的想着…

苗凤儿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往包袱里面收,所以当有侍子过来吩咐她陛下召见的时候,她还是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非常理智的把东西又放了回去:这些东西,不要也没什么。

侍从非常冷漠的对她道:“陛下召见,苗御医请随奴家来。”

苗凤儿跨过门槛的时候,回了一下头,静静打量了很久自己住了一段日子的院落,转头跟着侍从离去…

闻人月一夜无眠,呆呆地坐在床上,一直到天将亮时,老奴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

“陛下,事情已经解决,请陛下安心。”

闻人月一怔,“她在哪里。”

老奴将头垂得更低,低声回答:陛下,人已经死了,陛下您——”

“死了…”闻人月如雪的脸色更白上三分,身体颤抖到不能自控,声音已经宛若哭泣,“我问你人在哪里!”

老奴在心中深深惋惜着,“已送回太医院,陛下要见一见吗。”

“不要,我不要见她!”闻人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身子却虚软无力,他重又坐了下来,“她…有疼吗…”

疼?老奴皱着眉头,“陛下,这药是没有痛苦的。”

“陛下,尸体要怎么处置,是不是按照处理宫中太医的惯例——”

“什么尸——你住口!”闻人月如遭痛击,浑身都在簌簌发抖,“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立刻要了你的狗命!”

“把她放在我的窗外,就在窗外!”闻人月宛如自言自语,神情恍惚,怎么都不像一个神志清醒的人。

老奴深深叩首,“是——”

第 43 章

知道苗凤儿就葬在窗外,闻人月方才安心,自此又重新变回了原先的样子,成为这落雪国的英明君主。因为这段日子的疗养,他的双腿日益康复,现在已经和常人无异。他现在身上有了孩子,当然万事顺心,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都是真正的皇家血脉。白天他照常处理公务,晚上也批阅折子到很晚,册封司徒悠然的仪式已经迫在眉睫了,再过段日子,肚子就会大了,到时候就不好遮掩,好在天气日渐寒冷,借冬休之名生下这个孩子,一切都会顺利的…

只是每每到了晚上,他却宿夜无眠,辗转反侧。

他就会习惯性的下床,推开窗子,看向女子所葬之处,他已经移植了国中所有的昙花于她沉眠之处,只是已经过了时节,再不开花。每次看到那与他处并无相异的地面,他的心都会倏忽剧颤,随之,归于平静。

因此,每当夜幕低垂,月儿悬天,他推开窗子,不必寻觅,不必张望,只是静静托头,垂眼,已是缠绵绋侧,缱绻难舍。

但是漫漫长夜,除了推开窗子以外他再无其他可以挂念。白天的日子越发变得枯燥乏味,生命似乎不再有趣,有时候一个晚上就这么呆呆的过去。他的身体单薄,现在又负荷着另一个生命,怎么堪得如此折腾。因此当老奴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为了孩子,他再不开窗。

每夜,他迫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却不能阻止心底的渴望,眼睛总是张得很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子,就像要看穿而去,迎上守候在窗外的孤独。

每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像由生至死那么长,那么难熬,第二天起床,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换衣上朝。

强烈的感情在心底翻腾,就像烧得过旺的薪柴,令一切蒸干,闻人月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身体一日比一日瘦削,渐渐的,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变得似是一副被人皮包裹着的骷髅。

老奴看在眼中,急的不能自已,却无从劝导。再这样下去,只怕陛下真会熬不过生产就…几次话到嘴边,他却咽了下去,兰主子对他恩重如山,兰主子留下的嫡亲公主,才该是他正经主子…

可是,闻人月是他亲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小主子将一切都忘记,三缄其口就是他真正该做的。陛下既然下的了手除掉小主子,现在失魂落魄又有什么用处,只希望小主子在宫外能够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

花开两枝,文分两路,苗凤儿出宫去,本以为可以跟心中惦记的人见面,却不料见到平生最精彩的一出好戏。戏是戏,对她来说,是平生最可怕的梦魇。

回到落日楼,一路上是一片死寂,苗凤儿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子冷却,如同浸在冰冷的水中一般,落日楼并非普通的地方。名为落日,实际上是她精心设计营造的避难所。在这里,她不用随时面对君玉函的咄咄逼人,也不用去想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她不单单把这里当作避难所,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家。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仆从,都是她避开君玉函的耳目从外挑选的,是她精心训练过的。这里的一草一木暗藏玄机,都是她从古书上面搜集来的阵法,常人进来,断然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他当然不是普通人,他要进来,她的阵法和阵中的药物,可能都不会有用的…

待到园门口,只听见那里面的争执之声,她浑身发冷,脊背如同爬过一条毒蛇一般只觉得阴风阵阵,果然找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