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想就好。小七聪慧伶俐,禧贞,你不要害了他。”

朱伊面色微变,皇帝这分明是在用朱修黎威胁她,可小七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么。朱伊慢慢道:“父皇请明示,需要禧贞做什么。”

“这第一件事,朕希望你尽快怀上一个谢映的孩子。”

朱伊愣住。

皇帝道:“能做到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皇帝身为一名男子, 对未出阁的姑娘提到孕事, 这实是叫人极难为情的场面,朱伊面露羞愧,内心却仅有畏惧与厌恶。

此回谢映进京, 她为何接近谢映, 又为何与谢映发生第一次亲密,一开始皆因皇帝暗里施加压力, 如今又提至明面,算计利用之心越发无遮掩。

朱伊双手交握在身前,低声道:“父皇,请恕女儿直言。女儿一未嫁人,二未除服,三则身有体寒之症。更重要的是,谢映他疑心病重,不会让人轻易有他的孩子。”

皇帝似料到朱伊的回答, 只道:“朕早就调查过, 谢映在魏州除了与顾南瓷,几乎没有与女人私下共处过。你若能有他的孩子,他定会待你极为不同。”顿了顿, 道:“你知道顾南瓷是谁吗?”

朱伊犹豫片刻说:“女儿知道。”

皇帝看着朱伊没有波动的神色,道:“谢映是不是对你说, 他与这顾南瓷之间甚为清白。”皇帝笑了两声,道:“禧贞,你太不了解男子。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 本能地就会编造谎言来骗她。”

朱伊皱眉,抬眸看着皇帝:“父皇此话何意?”

“我跟你讲讲谢映与顾南瓷之间的事。顾南瓷一生下来,其父顾太炎就为她定了门亲事,男方是魏州大族肖家的长子。后来,顾南瓷却与谢映日久生情,不愿嫁入肖家,但顾太炎是个重信之人,即便是为了自己的爱徒,也不愿毁婚弃约。”

“顾南瓷拖至十八岁才不得不出嫁,出嫁没几日,便闹起了和离。那肖氏长子知道谢映与顾南瓷的关系,为了不得罪谢映,不敢与顾南瓷圆房,果真与她和离,还将她送回了顾家。”

“顾太炎险些被气病,顾南瓷与父亲闹僵,独自离家办了个医馆。顾太炎不管这个女儿,顾南瓷办医馆一应事宜自然由谢映包揽,两人正好借机幽会。据探子回禀,谢映常常在顾南瓷的闺房逗留,都是头晚去,第二天早上才离开。若非顾太炎始终不松口,谢映怕是早将顾南瓷接进魏宁王府。”

皇帝看着朱伊,女孩脸上果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茫然与心伤。饶是皇帝从未打算染指朱伊,见她现下身着白色生麻布做成的斩衰,头上珠翠尽除,只在鬓旁簪朵雪白小花,眉心紧蹙,非但没有减其半分倾国丽色,倒是愈加柔美如轻烟细雨中的梨花,令他心中也平生怜惜之意。

就连他阅女无数,多看看朱伊都得迷了心神,他就不信谢映这已尝到滋味的舍得丟手。

皇帝继续道:“顾南瓷比你早跟谢映几年,又是谢映最敬重之人的独女。禧贞,你若是不先于她有孕,就算将来朕为你与谢映赐婚,你也会被顾南瓷压上一头。魏州遥居西北,父皇鞭长莫及,未必能帮得上你。”

朱伊忧虑道:“女儿明白了。只是父皇,孩子…到底不是女儿说有便能有。”

她暗自庆幸,在湖州受到瑶宁挑唆时,已将顾南瓷之事向谢映问清,否则,哪怕她明知这是皇帝包藏祸心的一面之词,今日仍会乱了阵脚。一旦事关谢映,她的冷静就容易崩裂。不要说谢映真与顾南瓷有什么,哪怕只是想象谢映去抱别的女人的画面,她心头也会揪痛。

“这你不必太担心。”皇帝道:“宫里有位英嬷嬷,经她的调理和指点,很快便能有孕。我已将她派去逦吉宫。你依言行事即可。”

朱伊低低答是,又问:“父皇可还有别的事交代?”他记得皇帝说的是几桩事。

皇帝思索片刻,道:“别的改日再说,你先回去罢。”

朱伊回了逦吉宫,英嬷嬷果然在等着她。彤贵妃想是已知她的来意,并未问询。那英嬷嬷行礼之后就跟着朱伊,朱伊用力皱皱眉。

英嬷嬷打量朱伊背影,心道她这辈子见过的女子何其多,但如这位禧贞公主的模样身段,绝无仅有,难怪被皇帝挑中。

入了涌莲堂内间,朱伊一直冷着脸,英嬷嬷也不管朱伊是羞是恼,提出要给朱伊把脉,朱伊沉默伸出手,之后英嬷嬷便告诉她行房应在怎样的时间、用何种姿势,房事之后又当如何…

朱伊从头到尾没搭理过对方,英嬷嬷只当她害羞故意绷着,并不介意,最后她取出两个青瓷药瓶,道:

“公主,这是助孕的秘药,前朝生了六位皇子的姜贵妃遗下的方子。白塞这瓶乃是女子所用,黑塞这瓶是给男子用,在恩爱之前,化在水中服食即可。不过,用药这种事,最好别让男人知晓,特别是年轻男人可介意这个了,靠药物助孕啊,会让他们觉得颜面无光。”

朱伊沉滞的眼珠这才转动,说半天终于绕到正题。她看向那黑塞瓷瓶,里面不知装着何等烈性的毒.药。皇帝对谢映的确是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上回在谷阳的暗杀失败,毒杀接连而来。

朱伊便收下那两瓶药,道:“好,今日辛苦嬷嬷。”得这么一句,英嬷嬷咧嘴一笑,觉得自己可算完成任务,忙道不辛苦,称她会留在逦吉宫,随时为公主解惑。

绵风这时打起帘子道:“公主,永安公主到了。”

因还要哭灵,朱凝也暂居禁城她原先住的宫室,并未回公主府,得了空隙就跑来找朱伊。朱伊便命英嬷嬷退下,赶紧将姐姐迎进屋。

朱凝随口道:“伊伊,你方才,在,做什么?”

朱凝这样一问,倒让朱伊想起来,朱凝与容霆成亲有半年多,倒是一直未闻喜信。对方如今懵懂浑噩,朱伊忍不住多担些心,试探问:“阿凝,你与姐夫可准备着要娃娃了?”

朱凝脸微红,道:“容霆说,我,我是宝宝,等我,长大,再生。”

朱伊懂了,容霆这是希望朱凝恢复记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他们的孩子,多半让阿凝吃着药。可万一阿凝始终不恢复呢,毕竟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准。

朱伊想起陶扇说谢映请顾南瓷上京为朱凝诊疾,待晚上谢映过来找她,看男人脱掉斩衰,露出里面的白色锦袍,坐到她的床沿,朱伊便问道:

“谢映,你的那位顾师姐何时能抵京呢?”

谢映想想道:“快了,顶多三五日罢。”

朱伊心下莫名一颤,哦了声:“你说,她能把我大姐的病治好么?”

谢映将朱伊扯进自己怀里坐着,低头看她:“伊伊,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尽人事。”

“嗯。”朱伊点点头。谢映脱掉沾满寒湿气的斩衰后,里衫实在温暖,朱伊忍不住与他贴得更紧。

男人随即问:“今日皇上为何召你过去?”

朱伊也不再惊讶谢映如此了解她的行踪,将与皇帝的对话重复大半,只掐掉对方称谢映与顾南瓷乃是情人关系的一段,并把英嬷嬷给的两个瓷瓶给他:“你看看,可知里面装的什么?”

谢映拔出一截黑色瓶塞,轻嗅了嗅,讥诮道:“嗯,七日癫,皇帝打算让我先疯七日再死。”

果然如此。朱伊瞬间抓紧谢映的手臂,谢映轻拍她手背:“别担心,对毒.药迷药我尤其敏锐。”

朱伊问:“那白塞子这瓶呢?”

谢映辨别之后道:“这倒是无毒。”谢映稍微放心,皇帝只针对他一人倒好,只要不伤及朱伊。

朱伊抬头看他:“那嬷嬷还想骗我,真当我是傻子唬弄。这样说来,皇帝要我有孕是幌子,只为让我给你喂毒?”

“这倒不是,皇帝是几手准备,借你的手毒杀不了我,还是会叫你怀我的孩子。等着吧,过几日皇帝见我依旧活着,又会叫你过去。他交代你什么,你只管应承。”

“嗯。”她也想知道皇帝还打着什么主意。

伴随顾南瓷上京,谢邵也收到魏宁王的信,魏宁王在信上令谢邵接近顾南瓷,求娶对方,用最小的代价,以让顾太炎为谢邵所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这些天的雪时大时小, 大祥这日, 雪骤然停歇。

宫宇苍树依然铺满白色,天却如湛水蓝波,东方是橘金色的云霞辉光, 层层荡逸向萧肃大地, 难得的明丽晴好。

朱绰却没有站在阳光下,而是躲在亭后僻静暗处, 朝对面的男人道:“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我父皇提到了你。”

“阿绰,你相信表哥。姑姑姓颜,颜家不会对她坐视不管。”颜凤钦看着朱绰道。

朱绰沉默片刻,道:“可是,我担心母妃的安全。你看到了,朱黛的母后…”

朱绰还在说话,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有任何异常。

颜凤钦眸中却陡然浮上阴厉, 身形如电挪移, 时常刀口舔血的防卫本能大过了头脑的指挥,他的手锁住灌木丛后偷听者的脖子,像拎只小鸡一样, 将对方从地上提起。

那脖子也太纤细柔嫩了点,尽管他尽快撤手, 但那凶悍的手劲也够对方受的。

“伊伊!”大家都穿着白色的斩衰,衣服没有可辨识性,朱伊又背对着两人缩成一团。女孩被颜凤钦整个拽出来, 朱绰才看清,立即提起裙子跑过去。

“公主没事吧?”颜凤钦微窒:“让我看看。”他一把捞住快要背过气的朱伊,支撑她软绵绵的身体不滑下去,想要抬高对方下巴查看她的脖颈。

朱伊稍微缓过劲,便挣开对方,依靠向朱绰,捂着脖子好一阵咳嗽。

她瞥一眼颜凤钦的手,真正意识到男人和女人,尤其是习武的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她方才是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掐死。

朱绰揽着朱伊,帮她拍打顺气,道:“伊伊,你…你怎么也在这儿。”其实她已知道朱伊是在偷听。“好些没有?”

朱伊细声道:“我没事了。”

颜凤钦盯着朱伊莹白脖间的一圈掐痕,暗责自己的鲁莽。出口的话却是语气深沉:“公主在偷听吧?公主可知道,偷听一般是会被灭口的。”

朱伊和朱绰都是一愣。

朱伊的确在偷听,朱绰最近的情绪状态很不对劲,她问对方,对方扯了个为皇后守孝太累的幌子。向来对朱伊没有秘密的朱绰忽地变样,朱伊自然担心。

但是,她还什么都没听到,刚刚从雪地那头悄悄挪过来,离这两个说话的人还远呢。

颜凤钦已接着道:“若是想不被灭口,禧贞公主就得变成我们的自己人才行。”

姐妹两人齐齐沉默。

朱绰看向颜凤钦,男人正看着朱伊,那眼神,像要把朱伊活生生吞进肚里一般。

朱伊埋着头,突然抬头道:“阿绰,你到前边等等我。我有话同世子说。”

啥?朱绰一愣。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颜凤钦饶有兴致注视要单独留下来同他说话的朱伊。

朱伊道:“世子,阿绰很单纯,又是你的表妹,我希望你不要利用她为你做事,那会让她陷入危险。”

“公主说话真委婉,你是以为我觊觎你不成功,转移了目标,想对我自己的表妹下手吧?”

朱伊皱眉:“你是怎么理解别人话说的?我说的明明是叫你不要算计阿绰,将她置于险地。”

“在公主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被你拒绝了就去招惹阿绰?”

朱伊觉得与颜凤钦简直无法沟通,她说的是一回事,这男人说的是另一回事。索性转身就走。

颜凤钦拦在朱伊前面,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公主。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算计阿绰,你只管放心。”

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讽笑,随即被风吹散。

朱伊一怔,向笑声来源看去,竟是太子,不远不近站在比他们更高的假山上,从高处俯视他们。

太子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朱伊明白,太子若此时开口,一定是讽刺她又在故意引诱人。

太子放肆的目光将朱伊从上看到下,从她微尖的小巧下巴,到藏在斩衰下的玲珑身条,欲望灼灼,毫不掩饰。

颜凤钦盯着太子,两只手掌已收紧握成了拳。

太子心想,看来,几个男人都有了共识,这个少女就是最美丽的战利品。谁得了天下,也一并纳入怀中。

太子的身影很快消失,颜凤钦转头看向朱伊,对方一张脸血色全无,看来的确是被太子狠狠吓到过。

朱伊没有再同颜凤钦说话,径直上前拉起朱绰走了。

此刻城外,谢映与容霆也接到了他们要接的人。

马车车夫从外打开车门,女子露出一张皎月般明净的脸来,杏核眼乌漆漆的,头上斜髻旁插一支磬宝盖坠龙眼珍珠的金簪,身上穿着墨绿地绣五色丝龙爪菊的覃缎袍褂,宽大的褂子让她看起来透着几分闲适。

迎面策马而来的两个素服男子,顾南瓷自然都认识。

她目光转向右边的谢映停留一瞬,对方身着一袭白色绣宝相花暗纹的锦袍,丰神俊秀,但这大冬天的,看着像从雪洞里走出来的,冷得侵人。顾南瓷明白这两人来接完她,又要赶回宫里轮流守灵。

护卫顾南瓷上京的本就是谢映所设女营里训出来的姑娘,立即上前拜见主人:“世子。”

谢映点点头。

“顾神医,嗨,又见面了。”容霆笑容灿烂打招呼。终于把这医术极高的女子盼来,顾南瓷长途跋涉上京为朱凝诊治,这份恩情够重,虽然对方更多是看在谢映的份上,他也应当以厚礼相待。

容霆道:“南瓷姑娘三年不见,越发天姿灵秀,风采照人,叫人好生仰慕。”

“油腔滑调。”顾南瓷言语冰冷,是真正的没好气,而非嗔怪。

“…”容霆碰了一鼻子灰,被斥得答不上话,转过头看谢映,以眼神传递着信息——阿映,你师姐还是这般的难以亲近,只可远观。

谢映回容霆一个“你懂的”的淡笑,道:“南瓷一路还好吧?”

对着两个面含笑意的男人,顾南瓷神色冷淡,她看向谢映,道:“还好,你在京好吧?”

谢映颔首。容霆沉默片刻,啧声帮谢映补充道:“他好,他好得很,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滋润。”说着朝谢映眨一眨眼。

这若有所指,充满暗示的话,自然是在调侃谢映俘获心上人的芳心,比任何时候都过得畅怀。

谢映看看容霆,翘起唇角轻笑了笑,并未反驳。

顾南瓷微微一顿:“比任何时候都滋润是何意?”

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贸然说到朱伊。谢映打马转身,道:“先安置再说吧。”

容霆道:“对,南瓷姑娘先跟我去公主府,我已命人将房间备好。不过,这几天恐怕要招待不周。我与阿凝得等过几日,除服后才能从宫里回府。”

顾南瓷道:“无事。”

一行人便往公主府而去。

入夜后,朱伊正坐在桌旁喝一碗杏仁甜奶露,突然被人从后搂住腰肢。她笑了笑,转头看向坐在她身后凳子上的谢映:“你来了。”

谢映嗯了一声,看一眼朱伊正在吃的宵夜。

朱伊就用银汤匙舀了一勺奶露,想要喂给他尝,岂料手腕被捉住。接着谢映以掌扶着朱伊颈侧,吻住了她柔嫩的双唇。感受到男子微凉的舌滑入了自己口中掠夺,朱伊闭上了眼。银匙也掉落了在地。

谢映离开轻喘的小姑娘,低笑道:“还是公主嘴里的奶露更好吃。”到了朱伊这里,感受这娇小柔软的一个人在自己怀里,他才算真正放松和安心。

谢映素来眼利,加上他看朱伊最是仔细,很快面色微沉:“你脖子怎么了,谁掐的?”他顿了顿道:“颜玉儿?”

朱伊不料裹着纱条,他都能发现,微微一愣。

见朱伊踌躇不语,谢映放开她,起身欲走:“我去找她。”

“不是颜玉儿。”朱伊赶紧拉住谢映手臂,道:“是…颜凤钦。”

察觉到谢映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得骇人,显然是以为颜凤钦对她用了强,朱伊赶紧将情况说一遍,谢映神色稍霁,重新搂着她,慢慢道:“傻姑娘。以后别再做偷听这样危险的事。”

朱伊平躺到床上,仰起头让谢映往她颈间擦好了药膏,问:“你今天出去那样久,是去了哪里?”

谢映道:“顾南瓷到京了,我与容霆去接她入公主府。”

朱伊微怔,撑着床迅速爬起,力求自然地依向谢映胸膛,抓着他的前襟细细地嗅。谢映神色慢慢变化,眯着眼看她:“公主,要我脱了衣裳,方便你检查得更仔细,更彻底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朱伊面上一红,与他拉开距离, 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男人没回答, 只是朝她了然地笑。朱伊心有些慌。

谢映双手伸至他自个腰间, 两寸宽的玉锦带松开滑落到榻边,又脱了外裳,手指解着衬袍的前领, 倾身逼向往后躲的朱伊:“我是说,公主就这么闻一闻就放心了?不检查检查臣的身体?”

谢映呼在朱伊耳后的热气让她身体有些发软,她呼吸急促道:“不用检查了,我量你也不敢。”

谢映眼中有笑意, 不再坚持, 停下要解衬袍的动作退回去, 拉过一旁的外袍就往身上套。

朱伊眉心蹙起, 谢映穿衣裳的速度可比脱的时候快多了,她怎么觉得谢映方才就是做做样子, 那衬袍解了半天还是密合的。他是算准她脸皮薄, 不会真的细看吧。毕竟这人如此了解她。

“你等等。”朱伊去扯谢映的手:“你别穿。”皇帝关于谢映与顾南瓷的话又在她脑中萦回不散。

谢映却就着朱伊的手按住自己的前襟,不让她得逞。道:“公主是在耍我?我脱了你不看, 穿上你又要看了。”

朱伊急了,他先前果然在装腔作势地唬人。“是又怎样,我偏要看。”

谢映却拨开朱伊的手, 严防死守,想要起身:“夜深了,公主歇下吧, 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行,不准走。”朱伊心里邪火乱窜,哪会让谢映离开。两人一番推攘拉扯,床摇得惊天动地,浅粉绣茶金鸾凤的帐幔也被扯落,终于叫她将谢映死死制住。

朱伊这时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不知不觉已演变成谢映仰卧在榻上,她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腰腹间,已奋力将谢映的衬袍扯开。男人衣衫半敞,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而她双手正撑在这副肌肉饱满坚韧的胸膛上。

朱伊顿时觉得手心的皮肤烫得灼人,这个姿势,就好像她要强迫他一样…朱伊咽咽口水,立即想缩回手,却叫他按得死紧。

“公主既然将臣的衣裳都脱了,那可得看清楚,以免日后又来冤枉臣。”男子的语气幽幽的。

朱伊闻言转动目光,果然从男人的肩一直瞥向下面硬朗而流利的腹肌,她粉艳艳的脸变得酡红。对方的皮肤光洁紧致,散发着淡淡光泽,却真有几处痕迹。朱伊的目光停留在谢映左肩那个牙印上。

谢映道:“臣肩上有个牙印,是公主前些日在汤泉池子里咬的。还有胸前的爪子印,是公主一时兴致高涨,就给臣挠的。”

男人的语气严肃得像在大理寺审案,但内容实在…不堪入外人耳:“臣觉得公主多半是只猫儿化的,被弄痛了要挠人,被伺候舒服了也要挠人。”

“你别说了。”朱伊从他那句“兴致高涨”开始就面烫如炭烤,别人都是芙蓉帐压春云热,他们却是在猜忌对质。

既然并未发现谢映的不妥之处,朱伊考虑到自己的姿势实在…就准备翻身离开谢映,却被男人往她腰身用力一掐。

“好痛。”她低低嘤咛,被扯得倒在他身上。

谢映揉揉朱伊的鬓发,在她耳边哑声道:“公主,还有最重要的地方,你忘了检查。”说着掐住朱伊的腰,将她往下挪一些,让她腿根紧贴在他想要冲锋陷阵的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