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德还没念叨完,一个中气似乎有些足的沙哑嗓音响起,“药取来了吗?快给母后用上。”

顾长德立时应声,领着顾晚晴就往后方的寝殿而去。

快到寝殿之前间,顾晚晴突然听到一声轻咳,不自觉地抬眼望去,便见傅时秋立于大殿一角看着她,眼中既有担心,又有探究。

想到自己的秘密有可能已经被他发现,顾晚晴就一阵的别扭,又因不合时宜,马上低下头,匆匆跟着顾长德进入寝殿。

顾晚晴刚进到寝殿之中便闻到一种淡淡的腥臊味,不禁有点奇怪,按理说这种地方是绝不会有这种不的味道的。

他们进来之后便有一人迎了过来,却是大长老,大长老满目了然地看了顾晚晴一眼,而后才看向顾长德,“有把握吗?”

顾长德叹,“只能一试了。”

大长老也颇为无奈地点点头,让殿内宫女暂时回避至纱帘之外后,才以目光示意顾晚晴过去。

顾晚晴便走到嵌金砌玉的华美大床前,见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瘦面泽苍灰的六旬老妇,她双目紧闭,没有丝毫知觉的模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猛然吐出,感受着顾长德与大长老的视线,顾晚晴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紧握的双手中渐现黏腻。

一定要成啊!一定!

第43章 学海无涯

就在大长老与顾长德专心施针之时,太后突然极短地“呓”了一声,而后便见太后下身处的衣裤迅速湿濡,竟是失禁了。

大长老与顾长德却是极喜,齐齐唤道:“快来人,为太后进水!”

纱帘外的宫女立时鱼贯而入,她们显然已极为适应这种状况,干净的衬衫衣服都已准备妥当,将顾晚晴三人暂时请出后,只消片刻便宜已打理妥当,又将三人复请回去。

顾晚晴便见顾长德亲手调查好一碗汁水示意一个宫女给太后服下,可那宫女却犹豫了一下,看向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宫女,那宫女没有接那玉碗,而是先闻了闻,向顾长德道:“顾先生,这可是白梨汁?”

顾长德略一点头,那宫女恳切道:“顾先生医术超绝,奴婢不敢非议,只是宫中太医诊后太后为消渴之症,必禁甜食,太后乃千金之躯,若有差池,这个责任不是奴婢承担得了的,还望顾先生请太医们进来,当面示之,也好解奴婢之难。”

顾晚晴理解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太后得的是糖尿病,还给她喝甜的,出了事情你得自己扛着,别连累我们。

这是在质疑顾行德的医术了,顾长德的面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丝姑姑请便吧。”

那丝姑姑仿佛没看到顾长德难看的脸色一般,毫不客气地示意宫女向外报讯。没过多久,便听脚步之声接踵而至,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外响起,“母后可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顾长德连忙把手中梨汁交给顾晚晴,快步朝外室而去,而后又听到他的声音:“参见皇上。”

顾晚晴留意到大长老并未与顾长德同行,而是在床前继续为太后施针,手法极稳,好像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那边顾长德正在给泰康帝讲解太后病情,当说到要哺以梨汁的时候,另一个稍含怒意的声音急道:“顾先生莫非对我们的诊治有所怀疑?顾先生之前也诊断太后乃是消渴之病,是万不能进补甜食的!如今太后病水已排,只消喂以清水即可,以免加重肾膀负担,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顾先生不懂?”

这个拧着气的声音顾晚晴听着耳熟,是她上回入宫时见过的那个于太医吧?上次他也是气鼓气鼓的。

又听顾长德道:“消渴症也分多种,太后并无并发眼疾和水肿,亦无经络损伤,只是单纯肾不摄水的水崩之症,始于太后多年前的产时损伤,与食不食甜并无半点关系!太后如今体虚,不可直接用药,梨有治风热、润肺凉心、消痰降火和解毒的功效,是一味治疗消渴病的良药,《拾草笔遗》中也有以梨治消渴症之记载!”

顾先生的话怒于某不能赞同!”于太医的声音拨高了一调,“太后肪搏细数,舌质潮红,津唾不足,时常口干头晕,腰腿酸痛,食甜则面色涨红脉络不畅,俱是下消症的表现,顾先生之前一决孤行只针对水崩之正而行药,并要太后日日以萝卜为食,害得太后时常腹胀气满,甚至担心在人前有不雅之险而深隐内宫,结果如何?结果便是太后今日病情加重!”

“你!”顾长德的声音终于也掺了些怒意,即时驳道:“太后经顾某诊治时消症已然减轻,只是有人进谗令顾某不再见信于太后,又按错误方法为太后医治,使得太后病重错迷,简直就是庸医!”

这是要吵架了吧?顾晚晴在内室听得囧囧有神,果然大夫都是傲娇的啊,世故如顾长德,就算当着皇上的面也不容许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甚至据理力争,真让顾晚晴对他有所改观。

很快外头的争辩声渐大,听起来是又有人加入了太医团表示支持,不过顾长德也不差,顾晚晴听到几嗓子柔柔的支持声,应该是后宫的娘娘说话了。

就在外面声音吵杂的时候,一个人影进了内室,顾晚晴只看清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衣裳华丽仪态端庄,便听身旁宫女齐声道:“参见长公主。”

“不必多礼。”长公证的声音柔和动听,又和谒可亲,让人一听便心生亲近之意,她走到顾晚晴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玉碗,问道:“|这就是给太后进食的梨汁?”

顾晚晴连忙曲膝,“是。”

长公主点点头,又转向床边侍立的大长老,“顾长老,顾先生刚刚在外所说的结论,可是你们共同确诊所得?”

大长老略一躬身,“不错。”

“既然如此,还耽误什么!”长公主回身便将玉碗夺去,动作可比她的声音爽利多了。她径自走到床前,示意身后宫女将太后扶起,自己则亲自动手给太后喂食梨汁。

长公主动手,没人敢阻拦,就连丝姑姑也一动不动地,直到长公主将一碗梨汁全给太后喂了下去,她才上前请顾晚晴他们出去却是太后又行水了。

此后,依着大长老所说,长公主又连给太后喂了两小碗梨汁,太后也每每汁水下肚便有水行出,但两次下来,行水的时间已大大延迟了。

内室都换了好几回衬衫了,外头的辩论还没结束,不仅如此,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最后还是太后安睡后他们退出去,长公主宣布说一切已经搞定了。

于太医登时就暴走了,顾晚晴跟在长公主身后看得很清楚,于太医的眼睛瞪得像按照灯似的,当然他不敢照长公主,全照到顾长德和大长老身上了。

由于前面有长公主做掩护,顾晚晴在后面便少了几分约束,才算看清了之一大群人。

坐在首位身穿明黄钯常服以指扶额的四旬男子不必说自是泰康帝,顾晚晴特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果然白中泛青,不是什么健康底子,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刚刚那场辩论闹腾的。

泰康帝旁边那个拥有狭长笑眸的,便是当今太子袁祉玄,仿佛感觉到她的注意,袁祉玄抬眸反视,正与顾长晴对视个正着,顾晚晴慌忙垂下眼去,过了一会再偷偷抬头,竟还是对着他,他居然一直看着她,唇边噙着笑意,视线没有动过。

不过,他似乎并无恶意,朝她安抚地笑笑,而后才移开目光,好像刚刚的停留只是为了安抚,让她不要紧张。

不知为什么,想起那双温文笑眼,顾晚晴的脸突然就热了起来。

再看其他人,玉贵妃是认得的,旁边另有一个她没见到的柔弱美人,与玉贵妃一样戴着贵妃才能佩带的双头金凤点翠步摇,应该也是贵妃的品级,又能见室内再无其他妃嫔,那么想必她便是刚刚为顾长德说话的人了。

此外便是按职位高低顺序排开的一大群御医,穿着紫红色御医官服的品级最大,依次是酱红、绯红,排起来有点渐变的意思。

正在顾晚晴打量这些人的时候,她也察觉到有一束目光注视着自己,缓缓地转头找了一下,便见殿外门口处站着两人,其中一个看着自己的正是傅时秋,他不像平时那样嘻皮笑脸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他旁边的人感觉到他的目光也回过头来,却是聂清远。

他们看起来是在说什么事情,聂清远更反常地朝她微一点头以示意,让顾晚晴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跟着想到,傅时秋莫不是在和他商量退婚的事情,他的态度才如此诡异?

不过,不管是不是,今天也不是提退婚的好时机,虽然太后的病情稳定了一些,但危险仍在,泰康帝命大长老与顾长德都得留在宫中,随时等待传唤。

大长老与顾长德齐齐应声,大长老又道:“请皇上下旨将顾氏之女还珠一并留于宫中,做我二人助手。”

泰康帝自然应允,而后又奇道:“听闻顾还珠医术已失,莫不是又恢复了?”

大长老低头回道:“回皇上,还珠医术未复,不过她以前曾为太后医治过,说不定会借由此次医治想起一些什么。”

泰康帝微微点头,并不反对。

只有于太医还是忿忿不平的,一个劲的放狠话,“既然顾先生坚持自己的论断,将来太后有何不妥,顾先生是否能够承担!”

顾长德面色微红显然在刚刚的辩论中气得不轻,他正要说话,便听大长老道:“于太医,想要知道太后到底是下消症还是水崩症很简单。”说完他朝一个宫人道:“将太后刚刚换下的被褥拿来。”

那宫人看了看泰康帝,泰康帝微一点头,宫人连忙就去了。不一会回来,抱回两条被子,上面沾了些湿濡的痕迹。

太长老指着那湿处道:“若是下消症,行水必甜,如为水崩则无甜味,于太医既然不信我们的论断,那么只需一尝便可辩定是非!”

顾晚晴差点为大长老拍手叫好,真高招啊!将了于太医一军,如果他不尝,自然占不住理,如果他尝了......咳,顾晚晴觉得胃里有点搅。

于太医听完这话也是极怒,一双眼睛瞪得啊......顾晚晴觉得自己平凡的词汇量是难以形容出来的。

大长老却是面容严肃,又出乎所有人预料地,伸手沾上那湿濡之处,而后迅速将食指含入口中,微微皱眉,似在品味。

这一下,于太医没招了。

本来么,身为医者为明辩医理有什么做不得?何况那人还是太后,别说是......就是......嗯,大家都懂的。最关键的是,大长老这招太狠了,人家都动手了,你于太医这个时候能退?就算明知是输,为表忠君之义也得出手啊!

于是,于太医动了!以毫不逊色于大长老的速度沾取入口,品味一番后面现愧色,跪至泰康帝面前道:“为臣无知,险些耽误太后病情,请皇上治以重罪。”

他这么说,便是证明大长老和顾长德的话是真的,同样的频渴频尿,但行水不甜,说明太后只是水崩症,而并非下消症。

虽然于太医输了,可他的浍赢得了泰康帝的认同,并未降罪,反而还勉励了几句。

最后于太医当众表示要向大长老学习,注意,是大长老,把顾长德无视了。

这又是试验又是表白的,也耽搁了一阵时间,当泰康帝宣布散场的时候已近深夜了,顾晚晴随着大长老一同回往暂住之处。

待四下无人之时,顾晚晴才向大长老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什么“医德超重”啊“仁济为怀”啊,“辩求真理”啊.....

大长老默默地完,才严肃地对她道:“医者虽不畏肮脏,但有时更要相信自己的医术,而非舌蕾,你这次参选天医选拔,也要切记此事,万不要依赖自己的能力,而荒废了医理医术之究!”

顾晚晴连忙应声以示受教,大长老又道:“至于遇到像于佐那样的偏激之人,更不可强辩,智取方为上路。”

“智取?”顾晚晴顿时觉得鸭梨山大啊!她最缺的就是这个!

大长老这时才慢悠悠地伸出刚刚试验的左手,“刚刚我是以中指相沾,尝以食指,而他.....啧啧!”

顾晚晴.....相当受教。

看来她的学习之路,还有很长啊!

第44章 争执

顾晚晴就这么在宫里待了下来,参加选拔的事现在是一点难度都没有了,不过另一件事又让她不放心起来。

原本顾晚晴以为她、大长老和顾长德这个无敌铁三角组合会很快让太后的病情稳定下来,她也就能出宫了。可这都过了四五天了,在大长老的有意控制下,太后的病情每天就那么不温不火地持续着,几天内就醒过来两次,治疗效果让泰康帝很不满意。

而顾晚晴的能力也不被允许随意使用,用顾长德的话说就是此途终非正道,还需以针炙汤药慢慢调理都好。后来大长老又给她重新翻译了一下,大意是这次治得快了,下次指不定又碰上什么疑难杂症,宫里的人讲理吗?讲吗?到时候不能快速见效,罪就一个字啊!顾晚晴听了,深以为然。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她势必要继续留在宫中,而她那天被顾长德找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只和叶顾氏简单交代了一句去顾宅,虽然她后来托顾长德再派人过去通知叶顾氏,但看顾长德之后提都不提那样,估计是早忘到一边去了,再和他提,他又是一口答应,那速度快得让她很不放心。顾晚晴最担心的是如果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叶顾氏不知会急成什么样,会不会以为她又叛变了?

她心里有事牵挂,整个人就总显得不太有精神,直到今日去给太后请脉时又在慈宁宫见到了傅时秋,才算是高兴起来。

傅时秋并不每天入宫,又因为顾晚晴没事的时候都待在太医院,所以就算他入宫也未必能碰得上,今天算是巧了。

只是,顾晚晴有意找傅时秋说话,可傅时秋却几度无视她暗未的目光,只顾着和一旁的太子说话,最后还是太子发现了她的异样,摆手制止住回报太后病情的顾长德,看向顾晚晴笑道:“你想说什么?”

立时,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射过去,长公主、傅时秋、大长者、于太医......顾晚晴没办法,只得说:“回太子殿下,民女是见傅公子最近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带病色,所以好奇多看了两眼。”

顾长德听罢这话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目光中就带了些不满,袁祉玄笑了笑,目光转向傅时秋,盯了他半晌,才道:“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的脸色较之前好了许多,怎么?最近换了调理的大夫?”

傅时秋懒懒地倚在椅子上,闻言笑说:“哪儿跟哪儿啊,我是试了试去罗贡上来的罗粉,你看看......”说着他朝袁祉玄靠了靠,指尖点在自己脸上,|“还挺滑的。”说完他见众人表情各异,又没什么正形地哼哼笑道:“真是少见多怪,现在流行这个。”

袁祉玄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你可真会胡闹,倒辜负了顾姑娘的一片关切之情了。”

傅时秋撇撇嘴,没有说话,面上讥诮之色一闪而过。

这种神情让顾晚晴很不舒服,傅时秋对她好像又恢复成原来的不屑了似的,之后的主动示好和在山间发生的那些事难道都是她在做梦吗?

她正狐疑不止时,长公主没有过多神情淡淡地道:“时秋的病情有太医时时跟进,有好转不足为奇,你现在跟随顾先生为太后诊病,还是专心一些为好。”

顾晚晴连忙应声,退至一旁再不敢抬头,直到送走太子等人后,与顾长德和大长老一齐离开了慈宁宫。

顾晚晴这一路上都在琢磨,除了担心叶顾氏就是想着刚刚傅时秋的态度,她还以为他们化敌为友了呢,原来没有吗?

就在快到太医院的时候,一个人在前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傅时秋。

顾晚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不管是因为什么,刚刚他的态度已说明一些问题,那就少接触为妙吧。

傅时秋却似乎专为她而来,对大长老与顾长德道:“请二位先行吧,我有话要对她说。”

大长老看都没看顾晚晴一眼,稍一欠身就走了,顾长德倒是看了顾晚晴一眼,眼中的色彩名为“警告”。

顾晚晴都被他弄得烦了,不管到哪去、干什么他都警告,她就那么傻吗?会把有能力的事满世界宣扬然后等着别人视她为妖最后弄死她?简直就是......

“你找我有事?”傅时秋的话打断了顾晚晴的腹诽。

顾晚晴看看他,也看不到之前的讥诮了,难道又是错觉?不过她心中虽有疑问,但出于对叶顾氏的担心,她还是直说了,“你能不能去帮我看看我义母?我进宫这么多天也没跟她说一声,我怕她担心。”

傅时秋先是很认真的听,然后双手环胸地看着她,最后意兴阑珊地笑了笑,“原来是因为我又有用了,才想找我。”

顾晚晴一愣,“什么?”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少来这套了。”傅时秋扬着眉,眉间带点不屑,“我上一次当就够了。”

“你到底说什么啊?”顾晚晴莫名其妙地,“不想帮忙就算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着她绕过他想走。

傅时秋哼笑一声,“你的戏还真不错,我差点就信了,真的。”

顾晚晴顿感无力,这种连损带嘲弄的口吻让她本来就有点郁闷的心情变得不好起来,“你会不会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显你气长啊?”

“我本来就这样。”傅时秋微扬着下颔,目光斜睨着,眼中闪动的多是厌恶与怒气,可他却一直在笑,笑得心无城府的模样,“所以我才佩服你,居然能让我相信你是真心对我好的,然后再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是吗?”

顾晚晴彻底怒了,“我利用你?你有病吧你!我利用你什么了?我是吃你喝你还是让你杀人放火了?”

面对她的怒气,傅时秋寸步不让,“你利用我帮你退婚!你知道这件事极易引皇上动怒,只有我这个不怕死的能最大程度的帮你!所以你故意接近我对我好,那天将我推下水也是安排好的吧?你后来才能表演得那么精彩,让我彻底做了一回傻子!”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你!”如果这里还有水池的话顾晚晴不介意再让他下水池清醒,“从头到尾我提都没跟你提过退婚的事,是你自己上赶着过来说要帮我,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指责我,你有病就快点回家去吃药,连累我干什么!”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牙尖嘴利,我真是瞎了眼才相信你改过自新了!”傅时秋指着她的鼻子,“你别以为只有一个人是聪明的别人都是蠢的!你当初为何执意要嫁聂清远?还不是看上了他的身份地位?可你没想到在你们订亲后不久太子妃就薨了,你一定很后悔吧?所以才想解除婚约,同时对太子频送秋波,我猜猜,如果这次顾家救治太后有功,你下一步要提出的,是否就是入主东宫?”

顾晚晴彻底无语了,想了半天脑子里就一句话,“你有病吧!”看来词汇量缺乏果然是她的一大软肋!

“如果那天我没看到你对太子眉目传情,或许还想不到这么多。”傅时秋朝她逼近两步,将她逼至石子路旁的假山之侧,“如果我没想这么多,就不会向太子求证,那么,也就不会知道你在把我当猴子耍!”

顾晚晴瞠目结舌,她什么时候对太子传过情了?她都不知道的事居然被他发现了?更离谱的是,还求证了?

“你求证什么了?太子殿下对你说我勾引他了?”顾晚晴一点好气都没有。

“那倒没有。”傅时秋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不过太子给我看了一封信,你写给他的信!”

顾晚晴立时就没声了。

信?难道是顾还珠写的?

“信里写了什么?”好一会她才想起来问。

傅时秋笑了,倒像是被气笑的,“那落款日期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你就忘了?你心里到底惦记着多少东西!”

顾晚晴咬了咬唇。三个月,正是她到这里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难道真像傅时秋说的,顾还珠骑驴找马得一望二?在太子妃薨逝后马上对太子起了心思?但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也根本没有对太子送什么秋波好不好!

“哎?”傅时秋歪了歪头,“我刚刚又记起,大约一年之前,你为我诊病时,似乎问过我有没有娶妻的打算难道那个时候,你并非闲聊,而是在暗示我什么?”

顾晚晴真头疼啊!顾还珠,你到底还对多少人做过这种事啊!这时傅时秋向前倾了倾身子,她不得不又向后移了两步,靠到了假山上。

盯着她,傅时秋突然自嘲地一笑,“当然了,我虽与皇上关系不同一般,但毕竟身份见不得光,哪比得上聂相家的公子?而在太子面前,聂清远的份量就又轻了,对吗?”

关于这一点,顾晚晴确实不确定了,她不知道顾还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那是以前了,就算顾还珠当初存了攀权附贵的心思,但子民现在是顾晚晴,她没必要替她没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你就在这慢慢畅想吧,我不奉陪了。退婚的事也不劳烦你,我宁可去面对聂清远那张冰块脸,也不想看你在这发神经!”说完,她送上鄙视的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傅时秋猛然伸出手撑在假山上,以身体圈聘个小小的牢笼,将顾晚晴锁在其中。一下子被他挨得这么近,顾晚晴有点慌,低头想钻出去,傅时秋却比她更快地又逼近一步,将她结结实实地压在假山上。

“你…”

“你要喊了?”傅时秋微眯着眼睛神色不善,“女人就是爱玩这个调调,当然,我不介意…”他慢慢靠近,在离得顾晚晴极近的时候停下,低声说:“现在恐怕你不想退婚也不行了。还记得我们在山中那两天么?本来我是有意为之才硬挺了两天没有马上带你下山,原想要聂家借由我们独处两日这事向皇上提出退婚,届时我再出面作证,有意说得含糊点,为了给聂家交待,退婚之事皇上势必会同意!我还和聂清远商量了半天如何将此事的流传范围缩到最小以保全你的名声,或者干脆…”说到最后,傅时秋声音紧绷像是极怒,不过,仅是一瞬。

他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上面那半截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依然是之前那副嘲弄的样子,“现在么,我是不打算帮忙了,只是我们在山间共渡两夜的消息,估计瞒不住了,到时候聂家用你的名节说事,别怪我不出面澄清。当然,你也可以请太子殿下帮忙平息这件事,否则,别说你入主东宫无望,将来就算想嫁个好人家,希望也十分渺茫了。”

说着话,他慢慢退后一步松开顾晚晴,看着她,轻蔑地笑了一声,“依我看来,你嫁不了人,倒也是件好事,省了总要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说完这些,傅时秋再没看顾晚晴一眼,转身走了。顾晚晴则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出了半天的神。

嫁不了人?对她来说倒是好事,只是,顾长德要气死了吧?他连退婚的事都不同意,如果再出了这种“丑事”,他一定深以为耻,说不定马上把她关起来再不见人,那她之前证明异能、练习异能的努力就又能都白费了,而且,恐怕将来也再无机会得到顾长德的谅解,只要他做家主一日,自己就永远不会有成为天医的那一天。

突然之间,顾晚晴感到无比的委屈,她既气顾还珠,她还要替她还债到什么时候!更气傅时秋,满脑子的阴谋论濂,居然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着手办起退婚的事了,结果弄成现在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简直害死人了!

不行,与其等到流言四起之时她无力承受,还不如现在拼了!太后…对!顾晚晴心头一热,转身就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咳咳,白目的晚晴失去强援了。。。)

(这几天更新的不定时给大家带来麻烦了,以后每天还是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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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最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