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说话。

刘思玉将她的神情尽收眼中, 话锋一转,“我也只能说说,我一早就明白

了,我和他,是绝无可能的。”

她这么一说。顾晚晴倒明白起来了,刘思玉刚刚分明是在试探她,以不嫁

袁授为条件来争取她的帮助么?还是在试探她对傅时秋是否仍念念不忘?

其实刘思玉不知道,这样的条件,她不屑交换,她相信袁授,说到,必然

做到。

话说至此,两人都沉默下来,一时间车厢内只闻行进之声,再无其他。

再说袁授,他目送车队消失后才拨马而回,那手串被他揣在心口,捂得滚

烫。

少了顾晚晴,袁授没心思在路笑容,肃着一张脸打马回营,行经之处,将

士莫不感慨,世子终于恢复正常了啊。

在他和顾晚晴的营帐前转了一圈,袁授打消了搬离此处的念头,翻身下马

,将思晴的缰绳扔给就进的兵勇,转身入帐。

帐中炭火已熄,森森寒意透尽了整个营帐,一个穿着普通兵服的男子于角

落处束手而立,头盔遮住他大半的容貌,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似乎

没有感觉到一点寒冷。

“流火见过世子。”

声音低沉,让人感觉很是稳重。

袁授对他的出现丝毫没有意外之色,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径自走到炭炉

旁拿起铜伫翻动余炭,待翻起火星后,又加了几块银炭进去。

“办砸了差事,还敢来见我。”他拍了拍手上的浮灰,看着那炭渐渐泛红

,却没有一点炭烟。果真是上好的炭,想当初从京中出发的时候,他就担

心她用不惯军中的常用的灰炭,烧起来烟太大,就算她勉强用得,他也怕

熏着她,便让人拉了几车的银炭一路跟过来,没想到炭才用了一半,人就

回去了。

“属下无能。”流火单膝着地地跪在那,身子稳得像块石雕。

“你一句无能,倒白费了我一番心意,人射成那个样子,怎么给她看?想

让她出口气,都不行。”袁授扔了手中的铜箸,声音略显寒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迎

流火的头更低了些,“可要派人保护夫人?”

袁授撑着膝盖站起身子,一双长腿笔直有力。

他想也不想地道:“让流影去。”

流火的身子略略一僵,“流影的伤势还未痊愈。”

“废物。”同是那两片唇,此时吐出的言语却不带丁点温度,“让她不要忘了自己的用处。”

流火心中轻叹一声,低声应是,等着袁授再次发话。

袁授却半晌未动,盯着炭炉中忽明忽暗的火光,想到每天夜里顾晚晴都会偷偷起来添炭怕他冻着,还自以为隐秘,像做贼一样来来回回,也不想想,他的警惕性若是真那么差,早不知死了几百回了。想到这些,袁授忽地一笑,自胸口摸出那碧玺手串在手中转了半天,问道:“夫人的车队今日会停至何处?”

流火立时说了个地方,袁授默默想着,离这倒是不远,他们人多车多,走得慢些原也应当。

“世子若要过去,现在便得动身了。”

听着流火的话,袁授有些意动,可转眼又笑,大步走到书桌之后,“不用了,越看越舍不得。”

流火听着他含笑的声音迅速抬眼看了看,一看却是恍得他极为错愕,他们这些人,自小便被暗中训练效忠世子,对情绪的隐藏向来是极好的,来到世子身边后也明白世子是个怎样的性子,何时见他这么笑过?明明只是微翘唇角,可那笑容却直泛眼边,带了些温软的意味,若是流影见到,恐怕那些不应有的心思,更无法自拔了。

“袁摄那边近来有什么动静?”近段时间因顾晚晴在的关系,袁授并不常与影卫接触也是他过于贪恋温暖,有些倦怠了。

流火连忙又低下头去,“王爷入京带走了边关近半兵力,北越最近蠢蠢欲动,二公子向王爷请兵平乱,王爷拒绝了。”

“哦?”袁授颇为意外,“为什么?”刘侧妃的父亲、袁摄的外公刘至与孙将军一样,同为镇北王的左膀右臂,虽然年纪已大,但此番留守边关看得出袁北望对他仍倚重有加,袁摄正因有外公一脉的势力支持,在军中有威望大涨,此次更是一次极好的立功机会,袁北望怎地就拒绝了?

“王爷说宣城破城在即,希望二公子能在朝一同迎圣驾回京。”

袁授笑,“说得还是这么好听。”迎圣驾回京?那还派他来做什么!”看来无需我们出手,他们之间已生嫌隙。”袁北望也不愿一直受哈氏的财政制约,所以向来属意听话的袁摄,此次派自己来破宣城,表面看是寄以厚望,但实则,一切顺利还好,一旦生变,所有的罪责便都是他在承担,更别提改朝换代之事本就极易招诟,到时候圣驾到底是死于叛臣死之手还是死在他袁授的手上?这是说不清,也是最易被指认的事情。

“宫内行药和秘药失窃之事已引得王爷对二公子有些猜忌,王爷初至京城,自然希望身边的人都稳妥一些。”流火实话实说,镇北王对袁摄虽然看好,但也容不得一个在背后射冷箭的儿子,现在宣城未破,袁摄又要请兵外出,镇北王心有疑虑也是正常的,毕竟一个是外祖一个是外孙,他们联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要是袁摄一去不归,那么他在边关,便是另一个镇北王。

“宣城那边呢?”

“聂世成狡免三窟,连他的随身亲卫都不知他将圣上藏身何处,不过他的公子聂清远久未露面,属下猜想,应是与圣驾在一起。”

袁授扫了流火一眼,“我要的可不是你的,猜想,。”

流火立时道:“属下知罪,属下定尽快查明圣驾所在。”

袁授不再说话,指尖看似随意地敲着桌面,叩叩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份外压人心魄。流火轻摒着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漏了什么声音,他这主子年纪虽小,可行起事来,却比那镇北王更要冷厉三分。

“傅时秋…回去了么?”

流火谨声回道:“他并未露面,不过流金心细,在出城秘道处见

过一队人暗中行动,经确认是他无疑。”

“查查他回京的目的是什么。查查…”袁授敲在桌上的指尖顿了顿,双唇轻动,看似想要说什么,可目光转至桌上的碧玺手串,又没有说,指尖再次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硬木桌面,“从宫里查,长公主还在宫中,他回去,少不得会去见她。”长公主真阳公主自太后去世后便深居简出,一介女流,聂世成并未胁她南下,待镇北王入京后她便从公主府出来住到宫中,没人知道她和镇北王是如何商谈的,只知道她现在在宫中一切循长公主例,丝毫不受冷待。

流火应了声,正考虑着是不是再为流影说说情的时候,袁授又道:“流影入京前让她过来见我,我有事情交待。”

流火心中一黯,能见世子,流影就是拼死,也会来的了。

再说顾晚晴那里,自那日聊天无疾而终后,她和刘思玉就再没什么话说,聊天的时候都是没话找话,就算刘思玉刻意引导,她也只是一笑置之转谈其他,一来二去的,刘思玉也就不与她说什么了。这倒正合了顾晚晴的心思,她不愿意和刘思玉总聊些傅时秋或者袁授的事,她总觉得,林婉的死给刘思玉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同时又有什么禁锢已久的东西蠢动欲出,只是刘思玉受困了太多年,不知如何表达,反抗,总想抓到一个盟友,暂时看来,就是她了。但这件事关系重大,虽然她很同情刘思玉,也希望傅时秋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但帮人也要量力而行,如果能力有限,不如早早表明,何必给她一个虚假的希望?

回京的路途十分漫长,虽然回去要比来时轻车简从快上很多,但没有袁授的陪伴她仍是觉得十分难熬,从前她并不明白什么是相思之苦,上路之后,总算领略了些。

转眼之间半月已过,他们的车队总算是无惊无险地平安进了京城,她们回来的消息早已送达京城,镇北王府与安南侯府都派了人来迎,与刘思玉分开的时候顾晚晴见到了一个双目红肿的妇人,眉眼与林婉有两分相似,她见到刘思玉便*在地,直到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将她拉起来劝慰,那个小姑娘就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目清秀,看着倒比林婉顺眼些,也温婉些。

镇北王府的车队转眼便走远了,顾晚晴缩回身子不再观望,冬杏早备了热茶汤递了过来,“夫人受惊了。”说的也是林婉那事。

顾晚晴接了茶,只是笑笑,一边的青桐低声问道:“叶妈妈身子可还好么?”

青桐是知道顾晚晴和叶顾氏那点私密的,这次离京顾晚晴没带青桐和冬杏,只带了叶顾氏,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人,青桐少不得一问。

“还好,在那边偶然遇了亲戚,得晚些回来。”顾晚晴虽然相信青桐,但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青桐也没再继续问,只是给她掖了掖身上的斗篷,“没事就好,看夫人脸色不好,奴婢还有些担心。”

顾晚晴摸摸自己的脸,突然脸上一红,她脸色不好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相思病犯了,这两天总要握着那块玉有能入睡,好像没了袁授的怀抱,连晚上都格外显冷了。

“你们这段时间可还好?”顾晚晴临走前特地让宋妈妈关照她们,宋妈妈是王妃的人,自是没人敢欺负。

青桐笑着点头,冬杏道:“宋妈妈待我们十分体贴,这段时间就让我们跟在王妃面前听差,学了不少的东西。”

冬杏口快,青桐连忙又道:“宋妈妈说我们入王府时间太短,少不得让人挑规矩,这才让我们过去学学,说是听差,也只是学着,并未真的做什么。”

青桐的态度有些谨慎了。顾晚晴看在眼里并不多说,又问道:“王妃和刘侧妃最近如何?”

青桐答道:“王妃近来觉得身体不适,过完年后便回了王府,刘侧妃则在宫中陪伴王爷,知道夫人回来,王爷传了话,让我们直接入宫。”

看着青桐略显迟疑的神情,顾晚晴笑道:“可是王妃要见我么?”

青桐略略松了口气,“正是。”

“那就先回王府吧。”镇北王想见她,无非就是要问林婉的事,顾晚晴知道镇北王从来都不喜欢自己,他们之间也多的针锋相对,既然如此,何必再弄个公媳和睦的假相出来?再者,镇北王对袁授本就不信任,他们又不睦惯了,走了一遍回来反而听话了,岂不更糟?

颜晚晴吩咐车夫回王府,那车夫也没多问,便转了方向,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地停在镇北王府前那两个麒麟石雕旁,顾晚晴搭着青桐的手下了车,意外地看见大夫人金氏在门口迎她。

金氏胖了许多,包裹得严严实实,见了她份外地高兴,几步迎过来,欣喜地道:“早听说你今天要回来,我又见母妃那边从早上起就不停的收拾,想着你是不是直接回府里,就在这碰碰运气,我这运气还真好。”

金氏素来爽直,顾晚晴之前也只与她走得近些,现在见到自然心情也好,脸上笑容都跟着多了,与她相携进了府中,又不断打量她,“之前给你的方子怎么样?看你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金氏眯眯一笑,圆润的面庞显得越发喜庆了,“你当我为什么来迎你?就是来谢谢你,近来我觉得好多了,信期时也没那么疼了,只是受不得一点凉。”

“那是自然的。”顾晚晴随口与她聊些医理,走在通往中堂的路上,愕然发现许多面生的人。不由问道:“他们是谁?好像都没见过。”

金氏一撇嘴,“有的是侧母妃家的亲戚,几位姨娘家的亲戚也有许多,入不得宫,都堆到这来了,每天吵嚷得很。”

看金氏那不耐烦的样子,当真是被吵烦了,顾晚晴觉得好笑,就算镇北王马上要发达了住到皇宫去了,也不能把这当菜市场啊,将来说起来这里还是”潜龙府邸,“插个牌子就能收票展览的。

“听说母妃身子不好回来养病,这么吵,可怎么养?”

金氏立时大吐苦水,“可不是么,那些人还没脸没皮的天天过去请安,谁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思?仗着家里有几个女儿就都把眼睛长到头顶上了…”

听到这里,顾晚晴再迟钝也察觉出点什么,脚下一顿,“难道都是想攀外亲的?”

金氏哼了一声,“已经给大爷那塞了一个了,你也小心,有好几个姑娘都巴在王妃的院子里不走,谁还瞧不出是怎么回事?都想趁着现在大事未定,先定了名份,将来潜龙出海,他们也都跟着沾光不是?”

看来有林婉那样心思的人还真不少,不过袁授现在不在,顾晚晴也没那么无聊要主动把她们揽上身,不过金氏的话倒也提醒了她,虽然她相信袁授,但还有王妃呢,备不住王妃也想来个亲上加亲,还是得防备着点。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王妃的怡得园外,金氏拉着顾晚晴手连声道:“我不进去了,你一会定要去我那坐坐。

顾晚晴倒不想柜绝,只是一会还要入宫见王爷,便应了回来后再去,金氏这才欢欢喜喜地走了。

顾晚晴在怡得园外略整衣裳,这才进了园子,宋妈妈早候在园内,见她问了好后,将她引到后院去,并不入花厅。

顾晚晴远远地瞧见花厅内聚了几个人,都是妙龄女子,应该就是金氏说的那些人了。

跟着宋妈妈到了后院的暖阁里,顾晚晴见到了王妃,王妃依旧美貌慈善,只是看着她的目光稍有不同,顾晚晴再次面对王妃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上次是假的,这次,她面前的可是实打实的婆婆了,不由得有些紧张。

王妃瞥见她在腹前微微收紧的双手,轻轻一笑,朝她招招手,“来,我给你个人。”

顾晚晴顺从地走过去,又顺着王妃的指向看去,见熏笼处侍候着一个女子,正半蹲着身子往熏笼中添香,一时间看不清容貌,只见到身形窈窕,两肩削瘦十分好看。

“那是阿影,给你带在身边,有不懂的,就问她。”

第一百四十章 为难

那叫阿影的女子连忙做好手里的活计起身过来,半低着头,给顾晚晴行了个大礼。

顾晚晴原本见她身姿苗条,还以为是王妃安排给袁授的人,可一打照面,见阿影的五官虽然还算清秀,但面容枯黄,看起来已年近三旬的样子,不由暗笑自己多心,先是谢过了王妃,这才道:“听闻母妃身体不适,不如我给您瞧瞧?”

王妃摆了摆手,美丽的面庞上带着温婉的笑意,顾晚晴却越发紧张了,她看得出王妃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客气,目光中还有些许审度,这是她们婆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给彼此留下的印象如何,直接关系到以后相处的关系。

对于王妃,一个隐忍了十余年为自己儿子谋划的女人,顾晚晴自然不敢小看,她现在考虑的是自己要以何种态度面对王妃,是以一个知情人的身份?还是对一切佯装不知?王妃对她的信任又有多少?派来阿影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还在摸她的底细?

一时间顾晚晴的脑袋里闪过了许多念头,也不轻易说些敏感的话,只坐在王妃身边对她说了许多袁授的事,儿子在外,母亲总是挂怀的。

果不其然,提起袁授,王妃的注意力更集中了些,听到顾晚晴以半夸张的姿态描述袁授那“九星连珠”是如何出色时,更是去了那三分客气,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但开口却是,“授儿到底还是年轻,那种风头,不出也罢。”

顾晚晴微微皱着眉,“我也不同意他下场,当时他还带着伤呢,可他哪会听我的?等他回来,母妃可得好好说说他。”

王妃淡淡一笑,回头望了望屋外天色,“你还得赶着进宫吧?快去吧,省得耽搁了王爷怪责。”

顾晚晴当即起身告辞,并无旁话,要出门时,王妃指着阿影说:“阿影留一留,等你回来再让她过去。”

顾晚晴再次应了,这才带着青桐出了门去,屋外的冬杏早已备好斗篷,穿戴完毕便离开了。

刚刚她已初步表态,对于袁授的事她不会过于干涉,就算干涉,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将来的事,还是得由他和王妃作主。她想,既然王妃现在还不能够信任她,那么就算她剖心表白也是无济于事,王妃要做的事总会去做的,她倒不如安心静待,只表明自己的立场,等王妃察明了一切,自然会表露出态度的。

待顾晚晴走得看不见了,阿影的目光才收回来,垂着头转向王妃的方向。

王妃轻合着眼睛沉吟半晌,轻声问道:“世子可还有什么话说么?”

“世子要您多多保重身体。”阿影的声音清脆悦耳,与她的外表大不相符。

王妃闻言睁了眼睛,看向阿影,“这倒不像他会说的话。”

阿影抿了下唇,头垂得更低,“世子说…不要为难夫人。”

“哦?”王妃眉眼不动,“什么叫为难?”

阿影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一切夫人不愿意的事,也是世子不愿意的。”

听到这里,王妃的脸上现出一个古怪的浅笑,“这是他说的?”

阿影点头称是,王妃的笑容已转瞬即逝,“也不知她有多大的本事,能让授儿说出这样的话。”

阿影沉默下去,腊黄的脸色瞧着更难看了,王妃在她脸上扫了几眼,不无可惜地道:“行了,你去吧,身上带伤还奔波了这么久,得好好歇歇。”

阿影默不作声地倒退着出了暖阁,王妃又使人唤来宋妈妈,“你跟着顾侧妃一起入宫吧,回来也跟我说说。”

宋妈妈略一欠身,出门快步前行,终在二门前追到了顾晚晴等人。

顾晚晴并不介意宋妈妈同行,宋妈妈是王妃的人,跟来自然有她的目的。

一行四人出了王府后便乘车入了皇宫,过宫门的时候,顾晚晴特地看了看那里的护军,一个眼熟的都不见,应是都换过了。

进了宫,早有内侍候在那里,却不带顾晚晴去御书房,而是带她入了内宫,去往刘侧妃暂居的朝霞宫。

朝霞宫在泰安帝时是皇后的寝宫,距镇北王暂居的养心殿最近,当初虽是说为了就近照顾镇北王,可住在这里,未曾就没有另一层深意,只是这层深意不知是镇北王的,还是刘侧妃自己的。

内侍将顾晚晴等人带到朝霞宫后便退至一旁,没一会,宫内出来一今年轻消瘦的白脸内侍,见了顾晚晴微微一笑,“顾侧妃,王爷等您多时了。”

喜禄,顾晚晴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当初若不是他,她恐怕早就身在关外,和叶氏一家逍遥快活去了。看样子喜禄已回到镇北王身边了?也对,一个漏了身份的间细的确不适合再留在袁授身边,只是她没想到,镇北王竟然这么张扬,难道他不怕袁授恨他?还是说,他们的关系相互早已心知肚明,无须再做这种多余的掩饰了?

顾晚晴面色不善,喜禄却似没有见到,领了她们住朝霞宫主殿而去,青桐与冬杏在主殿前主动停步,宋妈妈却一直跟着,喜禄瞥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任她跟了进去。

进了主殿后,顾晚晴便见一身常服的镇北王躺在西侧暖阁的贵妃榻上,面容精致雍容华美的刘侧妃轻搭着榻脚而坐,手中拿着如意锤,正轻轻地为镇北王敲打腰背。

除了他二人,暖阁内还坐着几人,其中一个是袁摄的正妻季氏,其余两个年纪小一点的顾晚晴并不认得,她们三个都低头看着手中书卷,聚精会神。

喜禄走到贵妃榻旁还未开口,镇北王便挥了挥手,他的眼睛仍是合着,并没有让顾晚晴进来的意思。刘侧妃看着暖阁外的顾晚晴歉然一笑,继续敲起如意锤将顾晚晴彻底晾在那里。

这是在表示不满么?顾晚晴并不着急,与镇北王也没那么多话说,就在外面安心等着,反正都是在殿里,无风无雨的,站一会又有什么?

当下她便不再理会镇北王,也无视了季氏与那两个女孩探究的目光。目光一会飘到墙上的书画上,一会转到摆设的屏风上,每一样都细细地看,越看,越发感叹古代劳动人民手工之精湛,就连脚下的地砖都光洁如镜行之有声,不过这还不是极致的,她以前去过太子东宫,那里的地砖不止光洁,且呈金黄色,便是传说中的金砖,制作流程可谓繁复至极。

“不知所谓!”

顾晚晴正在这感叹着,一声低沉冷喝唤回她的注意,她无须抬眼也知道镇北王终于“有空”理她了,也不计较他的话,步入暖阁中盈盈拜倒,“媳妇顾氏见过王爷、侧母妃。”

行如流水,不焦不躁,镇北王微眯了双眼细细地打量着顾晚晴,两个月之前她见到他还会紧张,眼中偶尔还会见到忿色,可今日她分明抗命在前没有即时入宫,又遭冷遇在后,怎能还会如此淡然?看来出京这些时日,倒长进了。

顾晚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刘侧妃代为开口,她才直起身来,礼节不差一点,跟着又与季氏和那两个姑娘相互行了礼,便退至一旁,不说、不问,倒像没她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