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所说的情况存在,但那是因为她是阿瑜的祖母。可她没来衡阳之前,任何人都不会觉得隆平大长公主会因为一个小孙女,便为人所操控。

平心而论,赵蔺怎么会把大局系在这样虚无缥缈的感情上?这种做法不仅仅得不到保障,而且有可能出乱子,危及自身。但因为她是阿瑜的亲祖母,她把这孩子瞧得比命都重要,所以才会这样想。

她略微松懈下来,语声还是威严凌厉:“本宫听阿瑜说,你们俩有婚约?是也不是?”

赵蔺道:“是。”

大长公主道:“你有甚么打算?”

赵蔺淡道:“娶她。”

大长公主反笑道:“若你不乐意,你何必娶她?若我的孙女愿意,京城不知多少王公贵族会跪着求娶,她即便想当未来的皇后,那本宫也由着她!你却只是个异姓藩王,与朝廷对立着,你要本宫怎么把孙女嫁给你?”

赵蔺道:“无论将来如何,她只能是本王的妻子,大长公主想把她嫁给旁人,大可试试。”

大长公主震怒道:“大胆!竟敢威胁本宫?”

赵蔺冷冷道:“您现所踏乃是本王封地,您以为若不是阿瑜,你的威信和权利还剩几分?”

大长公主虽知,衡阳王拥兵自重,已然成定局,但他定然不敢真正说出口。

可是赵蔺竟然就这样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丝毫不掩饰。

她张口结舌,早已说不出话来,半晌缓缓道:“你这样说出来,就不怕本宫出手?”

即便身处衡阳,但不代表大长公主就此手无缚鸡之力了,虽身处劣势,但她若拼死一搏,赵蔺定有损失。

赵蔺有些失笑,语气温和,彬彬有礼道:“您大可试试看。”

大长公主呼吸急促,漠然道:“你想怎么样?”

赵蔺起身,背着光,淡静道:“请您带她回京城。”

大长公主:“…”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才又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甚么吗?”

赵蔺回身,直视老太太威严锐利的眼睛,道:“您把她带回去,等我娶她。”

大长公主身子一震,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赵蔺,缓缓起身道:“你…知道自己在说甚么吗?”

赵蔺这样的藩王若来京城,只有两种可能,一则,他自愿削藩,面圣以示恭敬,二则,他谋反成功,登基称帝。

大长公主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第一种不可能。

那便只剩下第二条。

可她意外地并没有多少怒气,只是镇定反问道:“若你失败了呢?”

赵蔺微笑起来,淡淡道:“那就请您为她另觅良婿。”

老太太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她真没想到,赵蔺还能是个痴情种子,她想了千万种可能,和阴谋诡计,但从没想过赵蔺会这样说。

她不得不承认,衡阳王赵蔺此人,对于人心把握得极精准。

他算准了她现在的心情,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好已经厌倦了某些事情,又最终寻觅到了余生最重要的宝藏。

所以,他才会这样开口,把她的底线全部纳入囊中,连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她缓缓笑起来:“你这段日子,是故意没有在府里的罢?”

她先前不知,可现下却明白过来。赵蔺不在府里,但他的眼睛永远都在,他会出现,就说明他已然判定了她此时的心态。

赵蔺没有否认。

大长公主终于叹口气,缓和过来,轻声道:“罢了。本宫这一辈子,也太累了。”

赵蔺与大长公主没什么好说的,待他走后,大长公主缓步行至窗前,轻闭双眼,自语道:“造化弄人啊…”

她年少时以为,自己是皇朝里的凤凰鸟,嫁给镇国公也好,逼迫儿子入朝报效朝廷也罢,那都是她应该做的事。

直到儿子离去多年,她渐渐清醒地看见天下苍生本来的模样。

她清楚的明白,皇朝最辉煌的时候早已过去,百姓像是一汪含着怨气的水,终将会把巨石滴穿。而天下早就不是她年少时父皇在位时的模样,她这个迟暮的老人,已经无法挽回任何,就算不是赵蔺,早晚也会是其他人。

她现在只是个最最平凡的老人,只想在自己真正死去之前,见到她珍之若宝的孩子,得享应有的幸福。

她甚么也不会做,更不会出手相助,但她可以给赵蔺一个诺言。

若他成就大业,那她会把自己的珍宝,拱手交给他。

让他替代自己把宝藏妥帖安放。

第52章

蔺叔叔回来了。

这件事对于阿瑜是意外之喜,她原以为赵蔺至少还要再过些时日才回来呢,不成想他回来得尚不算慢。

可是赵蔺回来了,却并没有特意寻她说些甚么,只是送了些特产吃食给她,一板一眼的十分叫人难过了。

不过阿瑜其实也习惯了,蔺叔叔并不是一个多热络的人,大多数时候可以说是十分疏离冷淡。她从前听闻,蔺叔叔年少时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光是友人知己便有一大群。

她就托腮难过起来,自己年纪还是太小了,若是与他同龄,那大约还能见识到蔺叔叔少年时的风采。而不是现下对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即便想粘着他撒娇都会有些害怕。

然而她没能难过太久,立马就变得害怕起来。

因为她来月事了。

阿瑜疼得厉害,一阵一阵的,面色苍白地只能躺在床上,神色倦倦的不吱声。她这么一下可把大长公主给吓坏了,就这么小一个姑娘,身子娇成这样,她可真再不敢给她乱吃东西了。

大长公主亲自端着药哄她道:“乖囡啊,把药吃了,等会子再叫她们给你上几块儿蜜饯甜甜嘴儿。”

但她也十分乖巧,大长公主给甚么就吃甚么。

从前她还年幼的时候,得了病,程逡之是急得不成,叫大夫给她开了药方子,好说歹说一通道理讲完了,自家乖女儿也给绕晕了,他总是得哄个许久,阿瑜才慢吞吞把药喝完。

她大一些了,又生病。那时候爹爹已经不在了,于是就换赵蔺看着她吃药。程逡之宠女儿,吃个药也要哄半天,把小祖宗娇惯得不成样子了。

换成赵蔺就完结了。阿瑜不肯喝,赵蔺才不惯着她,药碗放在那儿,管她又哭又撒娇,面无表情回身批折子。丫鬟们得了王上的命令,也不敢上前哄,阿瑜哭累了睡一觉,醒来想着,那他总该妥协了罢?

不成想,醒过来还是那个场景,都不带变的,这药比睡前还要热乎,一股热腾腾的苦味只叫她害怕得不成。

然而赵蔺不理她,阿瑜纠结半天,只好小媳妇一样儿,委委屈屈把药吃了。这时赵蔺总算肯理她了,给她端了三两颗蜜饯来,让她吃。

阿瑜也是有骨气的,您逼着我吃药,如今想拿这么点蜜饯收养我,根本没门嘛!于是她不吃,然而赵蔺仿佛也不在意,只到了下趟吃药,却换上了她最爱吃的点心,害得阿瑜都不舍得浪费。

于是这头阿瑜吃完了药,一双杏眼便亮晶晶的盯着老太太。

大长公主心里软成一团了,连忙吩咐下去,叫丫鬟上一碟子八宝蜜饯来。

阿瑜扯着她的袖口软软道:“想吃蜜糖酥,还要吃如意糕,还有糖蒸酥酪雪花酥梳儿印!”

大长公主扶额:“…”

她不懂医,但也晓得吃清淡点总没错,这么多糕点吃下去,也不知对身子有没有妨碍,不由哄道:“乖孩子,待你月事好了,祖母再给你每样拿一盒来好不好?祖母把靖奕斋都买下来给你,好不好?”

阿瑜扁扁嘴,撒娇道:“不要!蔺叔叔都给我吃的!”

大长公主就想,怎么到处都是赵蔺,就他事儿最多!怎么把孩子惯成这样的!

于是她无奈道:“好好好,待祖母问过大夫,再把你能吃的糕点都给你拿来,好不好?”

阿瑜满意了,拿软乎乎的面颊蹭蹭祖母的手道:“祖母最好啦!”

大长公主顿时心都要化了,摸摸她细软的额发内里一片柔和。

吃着大长公主的糕点,阿瑜心满意足,都不那么想蔺叔叔了。

到了第二日,阿瑜的身子好许多了,不似第一日那样疼得厉害,只长公主仍旧不准她下床,只怕她又着了凉,到底这时候的身子是最虚弱的,一丁点小风寒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于是到了夜里,阿瑜掐着点,想着这时候长公主也该已经睡了,便道:“给我换身简单的衣裳,我想去院子了走两步。”

这两日她闷在屋里实在不大好受,这跟坐月子又有什么不一样?现下她都这样了,等将来坐月子岂不更惨?然而想到坐月子,阿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她没法想象自己和蔺叔叔的孩子会是甚么样子的。

明月当空,她悄悄在院子里溜达,呼吸着清浅湿润的空气,心情都舒畅了好多。

她顺脚便要溜达出门,佩玉立马道:“姐儿啊,现下都这么夜了,您再出门是否不太好?”

阿瑜哼道:“这有甚么不好的呀?在府里能有什么事体。”

佩玉苦着脸道:“不然咱们同公主说一声儿罢?万一她老人家发现您不在屋里,那不得气坏了?”

阿瑜道:“无事,我算好时间了,祖母现下应当已经睡下了。”

佩玉无语。其实她知道,姐儿这是要往重华洲上溜达,这么点小心思遮掩了一整天,其实还挺难为人的。然而大长公主很明显不太喜欢王上啊,若是姐儿还往那儿凑,万一大长公主火起来棒打鸳鸯怎么办?

然而阿瑜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笑眯眯道:“不会的啦,祖母一向依着我。”

佩玉:“…”您是不是把事体想的太简单了些!

夏日的夜里,其实不算冷,阿瑜走一段路更多的还是累。她的身子有些弱,更何况现下来了月事,多走些路就头昏。

前头便是重华洲上的拱桥了,她在想不知蔺叔叔现下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挑灯做事,还是在吃茶听风。又想想,她都这么久没见他了,他竟还这般悠闲,也是十分让人气愤了。

头顶忽然就湿润了起来,接着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夜雨。阿瑜有些尴尬,她出门没带伞,身边就只有两个贴身婢女,她们也没带伞。

这两日天气干燥,其实并没有下过雨,倒是不成想,她一出门就下雨。

她认真觉得自己该去佛前拜拜了。

佩玉脱了外衣给她罩着,又劝道:“姐儿,咱们现下立马归去罢?您还能喝点热姜汤睡一觉。”

阿瑜正要说话,却见桥的那头走来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衣男人。

那人执着油纸伞,手指修长而直接分明,她个子不高,一眼便见到了男人的脸,还是那样冷淡自持的样子。

小姑娘连忙道:“蔺叔叔!”

赵蔺心里多了两分无奈,长腿三两步上前,一下儿把她笼在伞下,又示意两个婢女进屋躲雨。

阿瑜的头发本就细软,刚刚进了雨丝,一头乌发便湿了一半,可是她现下管不着这些,抬头看蔺叔叔的冷淡的侧脸,她心里就痒痒着。

可偏偏他甚么也不说。

阿瑜走了两步,就觉得走不动了,声音软软的非常不懂事:“蔺叔叔,我走不动路了,咱们走慢点呗。”

于是赵蔺垂眸看她一眼,不执伞的那只手轻拍小姑娘的肩。阿瑜不解地看他,却见男人伞交给她,淡淡道:“撑着。”

然后雨丝把他青色的衣衫染深,他弯腰,轻轻松松把她打横抱在臂弯里,小姑娘的身子又软又轻,一点儿重量也没有。

阿瑜吓得一只手环住他的肩,闻见了淡淡的雪松味,一边脸红一边认真给他打伞,脑袋埋在他修长的脖颈间,一点也不敢正眼看他,原先想说的话全给忘了。

第53章

赵蔺虽然不曾说话,但是阿瑜清楚的感知到,他对自己起码是有些不同的。

雨水顺着伞面滴落,外面的世界模糊不清,仿佛蔺叔叔抱着她在伞下,便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红着脸,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赵蔺并不曾回应,阿瑜有些失落地趴着,心中空落落的。

待到了院子里,赵蔺示意她坐好,又帮她把头上的钗环卸下,拿了巾子,盖在她的黑发上大手轻轻揉搓。

待给她把头发擦干了,把巾子随手一放,却见小姑娘抬头,露出一对泛红的杏眼。

她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垂眸道:“蔺叔叔,你都不回答我。”

阿瑜的皮肤很白,眼睛圆润明亮,唇色因为身体不好,故而很淡,声音又软又脆,就像含了半颗蜜糖。当她难过的时候,眼尾红红的,声音打着颤,总叫人忍不住怜惜。

赵蔺没有太多怜惜的情绪,手指的力道却极其温柔,他轻轻抚摸小姑娘的脸颊,语声温和:“阿瑜,你想要什么样的回应?”

阿瑜看着他,眨了眨眼道:“我想知道,您又是如何想的。”

他垂眸看她,小姑娘的眼睛既单纯又天真,让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唇边。

男人低沉道:“这样,够不够?嗯?”

阿瑜感受到唇边柔软的触感,忍不住睁大眼看他。赵蔺轻笑一声,淡色的唇完整的碰到了她的,一触即分,却已使她的面颊都烧红了。

阿瑜揪着他的衣角,半天说不出话,回过神来才轻轻问道:“那您是不是也喜欢我呀?我不懂。”

赵蔺嗯一声,反笑道:“若我不心悦你,为何又会吻你?”

阿瑜太害羞了,连看着他都胆怯,只是捧着脸道:“我…我不知道啊,话本子里的书生也亲别人,可他只喜欢小姐一个人啊。”

赵蔺挑眉,淡淡道:“与你说了多少遍,话本子不要多看。”

阿瑜觉得他很烦的,马上切回正题,不依不饶站起来粘着他:“那您说嘛,您不说我怎么知道嘛?”

赵蔺于是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惹得阿瑜羞得一下扑进他的怀里,而他只是带着笑回抱住她。

月影重重,外头的雨还没停。

阿瑜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闲得无聊随便出门,却这样简单的就和蔺叔叔定情了。这让她非常没有真实感,只觉得自己还活在梦里。

可是身体的疼痛也让她清醒过来,这根本不是梦…

她来葵水之前瞎吃东西被蔺叔叔发现后还不夹紧尾巴做人现下还来缠着他接着她就很自然的肚子疼了!

于是小姑娘的面色一下就苍白了,但却咬着唇瓣不肯说。

赵蔺到底是个男人,不可能事事都往姑娘家的私事上想,然而他不仅是个男人,他还养了阿瑜那么几年。

他太了解这个孩子了。出了甚么事体若是要被他责怪了,她就宁愿吞进肚子里去,也不肯告诉他。

于是他牵过小未婚妻的手,给她简略把脉之后,面色便有些不好看。

阿瑜吓得赶紧转身,捂着耳朵道:“您不许说!您都不晓得自己有多烦人!我吃那冰碗之前也不晓得自己要来…来那个了!况且,况且我现下若不出来寻您,可能到长大及笄了,都不晓得您也心悦我呢!说到底都怪您呐,一出门就那么久,您不回来我都不记得您长什么样了!”

赵蔺被她这一通恶人先告状弄得没脾气,抓到了重点,于是轻描淡写道:“我很烦人?”

阿瑜一下脸又红了,捂着脑袋道:“我…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您寻常也太刻板了些,我都要嫁给您了,您还把我当个小孩看!”

赵蔺叹气,单手把她掰正回来,看着她严肃低沉道:“阿瑜,我从不想把你当小孩看。可你看你做的事,哪件像个成熟的大姑娘该做的?”

阿瑜有些委屈,捏着他的手臂掐一掐,又发觉实在太硬,根本掐不动。她有些丧气地瞧着他,就想只可怜的小猫,轻轻道:“我、我…您也说我年纪有点儿小,很多事体我是真的不懂嘛,您就顾着黑脸训我,都不像祖母那样哄我!”

赵蔺身为一个大男人,又是一方藩王,叫他整日把未婚妻抱在怀里柔声哄着,实在有些难为人。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就不是温柔可亲的性子,这些阿瑜都知道,但她就是觉得有时候蔺叔叔待她太严格了。

赵蔺在她额头上一吻,语声格外温柔,他哄道:“我知道了,往后会对你温柔些,好不好?”

阿瑜:“…”她觉得自己算的料得不准。

于是她抬头瞧他,掐着男人的手臂问道:“听人说,您年少的时候还很温柔的,您要是能拿当年一多半的温柔待我,那我会比现在更听话!”

赵蔺很少纵容她,但今日情况特殊,也没人刚定情就把小未婚妻拎起来罚抄的,于是他淡淡道:“听人说,阿瑜小时候比现在可爱许多,若是你有小时候那般可爱,说不准我会温柔许多。”

阿瑜:“…”

她立马噘嘴不乐,还要掉金豆子,颤着嗓音道:“您怎么这样啊!就不能随便说两句啊,一定要刺我两句才开心么!”

赵蔺逗够了,才温柔把她抱在怀里,嗓音低沉优雅:“阿瑜,没有人能回到年少时候。但我保证,现下我能给予的温柔,全都给你,好不好?”

阿瑜红着脸亲亲他的下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撒娇道:“那您保证!”

赵蔺低低笑起来,轻声对她道:“好。”

阿瑜黏在蔺叔叔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听他轻描淡写地说起从前的事体,过了好半晌,她才犹犹豫豫地抬起头看他,一脸无辜道:“蔺叔叔,我仿佛忘记换月事带了。”

赵蔺:“…”

于是当阿瑜整理好衣裳,来到前头花厅,嗯,她看到好整以暇坐在那头的大长公主。

她顿时觉得非常丢人。

大长公主面色严肃地在与赵蔺说着甚么,阿瑜走进些,只听见:“…阿瑜年纪小,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阿瑜:“…?”

她立马上前拉住大长公主,红着脸道:“祖母!蔺叔叔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都是我自己跑来重华洲的呀!”

大长公主顿时无语了,自家小孙女胳膊肘永远往外拐,这个毛病得治!

然而阿瑜又黏着她撒娇道:“我好想祖母啊,就出去这么一下就想您了,特别特别后悔,我怎么这么不懂事呀!”

大长公主:“…”

她是真的无奈了,养了这么个小东西,骂又不舍得,规矩也不敢立,夜里外头下雨把她给惊醒了,只怕阿瑜一个人睡着难过害怕,故而叫丫鬟撑着伞便去了阿瑜那屋,却见里头只剩下几个被吓呆的丫鬟,小姑娘人都没影了。

她当时简直快被吓得失了魂,赶紧叫人去找,才发现阿瑜去了重华洲上。

至此,她对赵蔺的印象从深不可测,变成了阴险狡诈。

才回来这么两天,就又把她的小孙女拐走了,年纪又不算小了,老牛吃嫩草也得矜持点罢!阿瑜情窦初开的年纪,没能和什么正经的翩翩少年郎脸红羞涩来一回,倒是一早儿给他叼回窝里了!

然而小孙女还不争气啊!

一来就给赵蔺讲话,又粘着她小嘴特别甜,叫她又忍不住心软。可见这人年纪老了就容易心软啊,要放年轻时候,她弄不死赵蔺这臭小子!她父皇还是草根的时候,她可横了,现在这养尊处优的愈发没了当年的气势!

于是大长公主也不再把阿瑜带回去了,毕竟都这么夜了,她也不舍得叫小姑娘再多走路,于是指点着赵蔺给她们间屋子,祖孙俩先将就着住一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