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瑜喜欢。那么,她必然有感兴趣并热情好奇的地方。

所以,王上只是在耐心研读,阿瑜到底喜欢甚么,喜欢他怎么待她,他往后又该怎样结合她爱看的东西,进行更整密的改进。

是的,就是如此角度刁钻,又十分精辟。

第81章

平兴二年秋,临近京城的祎州失守,祎州守将王伟之于城墙之上自尽,而衡阳王的军队入城有序,军令严明,虽然祎州城内还是发生了数次抢劫事件,好在都不曾伤及性命。

副将来报时,赵蔺不置可否。

男人只冷肃道:“若有伤及百姓性命者,就地正法。”

他的军令虽严,却并不能及微末之处。加上西南军和来投奔者,总共三十万大军,一笔军饷就不是小数目,无法做到满足所有人。况且也并不是人人都是衡阳边境出身,能做到全然自律。

不少人在乱世从军的目的,十分简单,那就是一个“夺”字。娇妻美妾,金银钱财,甚至房屋土地,在乱世里对于强者都是唾手可得的,但对于弱者,那只能祈求强者的怜悯之心和庇护。

赵蔺不会把这些人的梦想和野心全部熄灭,因为他需要他们的动力,这样才能使出浑身力气,并在沙场上发挥到极致。

但是他不允许有人破坏已有的军令,这又会使民心大乱。

瘟疫已然随着衡阳军的到来,渐渐止息了,衡阳王的圣名也闻达于天下。这时候,他只需要最好的名声。

同年冬日,衡阳军已离京郊百里远,快些跋涉的话,对于纪律严明的军队来说,几乎只是一夕之距。

平兴帝这时才横下心,命胡烈率京城十万大军,以抗叛军。

但由于瘟疫的缘故,这十万大军里不止是存于的兵将,更有一大批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甚至有老人在里头,根本不足以抵挡三十万大军压境。

尽管如此,胡烈仍旧坚毅地拿过虎符,向平兴帝发誓:“胡烈定誓死守护京城百姓安危!”

平兴帝看着眼前年轻的将领,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即便不会赢,那拼个两败俱伤,还有谈和的条件。

胡烈骑着乌黑的骏马出城,身后是黄沙滚滚,他指着几里外的土地道:“今夜便在此处安营扎寨。”

他的副将也是皇帝同期提拔的另一位心腹,用来与胡烈互相掣肘,现下只是皱眉拱手道:“将军!这边离京城还是有些近,不若再出十里地。”

胡烈道:“本帅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你不必多劝!”

夜里,副将被胡烈召唤进帐中,二人饮酒谈话,却促不防听胡烈道:“王将军,不瞒你说,我有归顺之意久矣!”

副将一时有些懵,端着酒樽道:“归顺…甚么?”

胡烈朗声大笑,一把将桌边虎符拂在地上,居高临下问道:“我觑你是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谋,心中稀才,于是向吾王提议先不杀你。如今我且问你,你是归顺吾王,还是不归顺!”

副将气得手抖,一把将酒樽掷在地上,虎目通红道:“胡烈!你这个王八羔子,劣等胡人之子,岂真有忠心尔?你这个卑鄙小人,亏得圣上愿信你!你对得起京城百姓吗!”

胡烈冷笑道:“若是为平兴帝孝命,我才是对不起天下苍生!”

副将家中世代忠良,如何听得这些,只扬起脖子道:“你杀了我!我便是死,也不会归顺宵小之辈!”

手起刀落,帐上溅起鲜红热血。

胡烈的眼里却并没有多少可惜,只是顺手擦擦面颊上的血,嗤笑道:“不过是蠢钝之辈,我看走眼了!”

隔日太阳升起时,平兴帝正抱着自己的爱妃相互以唇齿喂食。他多日的担惊受怕和疲惫,都在女人温柔的安抚中,渐渐缓解。

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江南小门小户女,谁知却别有一番韵味,生的珠圆玉润肤色润白,该瘦的地方却纤细柔媚得很,叫男人一见着,便能想到床笫之事。

这样的美貌,也仅次于大长公主府中的寿安郡主了。那可真是京城一朵绝色牡丹,平兴帝去拜访大长公主时有幸惊鸿一瞥,只见到转身而去少女的半张雪白面容,却叫他日夜都惦记着,若不是大长公主威压太足,他是定然会把这个小姑娘纳进宫中的。

那日以后,平兴帝便喜欢起了年轻肤白的少女,一样都是银杏一般的眼睛,略微上扬的唇瓣,可是却没人比得上当时惊鸿一瞥的少女,那般的风姿。

当他正在细细品味爱妃美好的时候,却听到随侍的太监王成安发抖的尖细声音:“陛下!城门大开,叛军已经进城了!正…正往皇宫方向来!”

平兴帝一下便清醒过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胡烈呢?胡烈去哪儿了!”

太监哭丧着脸道:“胡将军临阵叛变,率领十万大军归顺了衡阳王了…就在昨夜子时…”

平兴帝气得发抖,高声质问道:“那你这狗奴才,怎么不同朕说?!”

太监匍匐在地上,哭着道:“昨儿个奴才不值夜,值夜的宫人说,您不让打搅和淑妃娘娘安寝,便不敢来报。”

平兴帝一脚踹在太监心口上,咳血冷笑道:“就凭你这奴才,竟也敢嘲讽于朕!来人,拖出去…”

这时候淑妃却一把按住平兴帝的肩膀,温柔道:“陛下,这么急是要做甚么?”

平兴帝僵着身子,却注意到淑妃的手,又尖又利,正恰好扣住了他凸起的咽喉。

淑妃扬起红唇,在他耳边细语呢喃:“陛下,要怪就怪您命不好罢,生在帝王家,却没那个帝王命呢…”

鲜血从平兴帝的颈间缓缓流下,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肤色白皙的杏眼少女。那是他的淑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淑妃几乎嫌弃地任由平兴帝的身体滑落,自言自语道:“可怜哦。”

平兴帝不死,主上如何登基?这个平兴帝,还不是个省油的灯,没用却不自知,成日贪欢,还要弄出各种乱子来,是个不大不小的变数。

主上不喜欢变数,于是平兴帝也该死了。哦不,是羞愧自裁。

况且呢,平兴帝去镇国公府里,回来就大肆采选肤色白皙的杏眼少女,目的也十分明显又令人发呕。

所以啊,这个结局,也是他自己贪色所致,怪不得旁人。

那个男人的珍宝,岂是旁人配觊觎的?

衡阳王为圣君,又是民心所向,几乎没有任何杀伤破坏,便轻易占据了京城,更加命军医广布良药,救治被瘟疫感染的百姓。

他的登基是众生所向,满朝文武就连个别老臣,都并无异议,但是赵蔺更是个耐得住性子的男人,这么多年的隐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故而他却并不行登基大典。

终于,前朝的隆平大长公主入宫,求见圣君。

令朝臣愕然的是,新君竟然愿意见她。

这个老妇人历经四朝,如今还要亲眼见证自己父皇一手建立起的周氏皇朝的覆灭,可是她却表现得异常淡然。

她进宫,把自己手中,传闻中高祖皇帝赐予的白玉龙凤印递出去,冷然道:“从今往后,周氏皇朝不复存在,本宫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现在,轮到你了。”

赵蔺长身玉立于窗前,在月色下露出一个很淡,却有些温柔的笑容:“无关诺言,这是朕此生最重要的事。”

隆平大长公主回到府里,终于把一身公主朝服脱下,并压在了箱底。几十年了,她终于难得舒下一口气,仿佛肩上的担子,变得很轻很轻。

她的孙女踏着月色进屋,婷婷袅袅的少女在月光下驻足,杏眼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她只是轻轻拉着祖母的手,依靠在老太太身边,并不说话。

程家老太太缓缓笑了笑,拍拍孙女的肩膀道:“孩子,不要为祖母担忧,我早就想通了。”

阿瑜轻轻眨眼,低声问道:“您会不会恨他呢?”

程老太太微笑起来:“为什么要恨呢?我的祖宗家业,是被不肖子孙败光的,这是必然的结局了,没什么好遗憾的。只是可惜,叫百姓们陪着周氏一族蹉跎那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阿瑜非常惊讶,祖母竟然把周家皇朝比作是自己的家业,难道皇室公主,不一般都把血脉荣耀看得比甚么都重的么?

程老太太最后还是解释道:“我父亲,也就是你太外祖父在世的时候啊,他也说,哪有败不光的家业?只有不孝的子孙罢了。所以既然他都把天下比作家业,那你祖母我,也就没甚么好执着的了。”

阿瑜觉得祖母心里定然是有些难过的,但她也的确想通了,如此她便也不想再提起这些了。

只要确认过,祖母真的不会为此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体,那她也便释然了。

嗯,释然归释然,可是阿瑜现下都已经十八岁了啊。

照着程老太太的话说,那再不嫁出去,可就是老姑娘了!

可是阿瑜有甚么法子?阿瑜也觉得非常绝望啊。

瘟疫横行的那些年,京城几乎没几家人还行嫁娶之仪的,一方面是,保命最要紧,谁还有空纠结婚事儿呢?另一方面是,瘟疫实在太霸道了,谁都不敢确认,百万天地父母,要携手过一辈子的人,会不会第二日就得病死了。况且这时候生孩子更不是明智的举动,因为瘟疫这种东西,第一个盯上的便是幼儿和老人家,这几年出生的幼儿也越发少了,许多孩子都没能站住脚,这更导致了婚嫁业的低迷,大多数家族宁可不嫁不娶,也不想让子孙受苦。最可怜的是媒婆们,特别是官媒们,因为这种情况在勋贵家族中尤甚,她们不但要担心自己的身子骨,还非常担心自己会失了活计!

所以,现在百病尽消了,大家都从昏沉的噩梦中摆脱出来了,才发现京城的大龄未嫁女一抓一大把…

阿瑜这样的尚且算是年幼,更大的还有二十三四岁了,还待字闺中的。

全京城的姑娘:恨嫁!

全京城的男人们:想娶老婆!

第82章

改朝换代,百废待兴。

百姓们对于改朝换代的惶恐,往往来源于不确定性,而新皇特赦因疫情罕见,百姓可蠲免钱粮,并彻底将税赋改重为轻,另特设灾蠲制,将来若有旱灾洪涝,则一样视情况蠲免赋税十中三,或十中五。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革新制度需要改进,故而新皇登基之后的政务十分繁重驳杂。

繁杂到,短时间内空不出时间娶媳妇。

阿瑜:…

其实她完全可以理解,蔺叔叔是真的事体太多,毕竟改朝换代这样的事体,对于新君来说确实有许多原有制度需要落实完善,并有军权部下也需要巩固。

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起来。

赵蔺虽来不及见她,可是赏赐下来的东西,每日都有许多。

古玩珍宝,金银珠翠,一样不缺,并且每一件都是稀罕物什。

皇帝没有言明到底送给谁,但是镇国公和老太太心里明白得很。

但阿瑜真的缺这些东西么?

说真的,她身为郡主,自小又是被娇惯大的,这些东西对于她而言不过是瞧个好玩罢了。他有空送这些,若是能写两封书信给她,那才更得她心意。

于是阿瑜收到礼,便不乐地对着来送礼的太监道:“你把东西送回去,就说国公府地儿太小了,可装不下陛下这些金银珠宝,阿瑜是前朝郡主,更当不起这般恩赐。”

太监:…??

这个太监叫周鸿宝,在前朝宫中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太监,如今新君登基,才得了些许重用,然而第一件差事就要搞砸了,也是非常尴尬。

他悄咪咪看看这前朝的小郡主,哎哟喂,一张如花似玉被娇纵惯的小脸蛋呐,一看就是自小到大没吃过苦的。

但这皇帝送的东西,哪能就…就这么随便退了?当是大街上买胭脂呢?

况且陛下只说赏给镇国公府,又没说给这小郡主,怎么就跳出来瞎咧咧了呢?

于是周太监就微笑道:“这个,姑娘啊…”

老太太摸摸自家孙女的脑袋,发话了,慈祥道:“我家囡囡说了,不收,那就是不收,麻烦您退回宫里去罢。”

镇国公也说:“对,不收。”

周太监:“???”

他现在觉得这世道真奇怪啊,新皇威严甚重,便是前朝老臣都没一个敢说瞎话。他杀伐果断,说一不二,没人说他不励精图治,但同时都觉得新皇十分淡漠不近人情。

然而前朝的大长公主并镇国公还一个十几岁的小郡主,竟然胆敢公然不收陛下的东西,那也是十分匪夷所思了。

说他们不想活了吧,仿佛也不是。不然这位大长公主怎么可能去投诚?

说他们想活罢,老头老太都一副孙女儿说甚么就是甚么脑袋不清醒的溺爱样子,小姑娘也是一副娇纵高傲的样儿,这摆谱也不是这么摆的啊?圣人要是想拿捏,那这一家子都要死。

然而更加可怕的事体还在后头。

周太监颤颤巍巍回宫复命去了,跪在地上胆子都抖三抖,只敢埋头说了前因后果。

不想日理万机的圣人倒是顿了顿,慢悠悠淡笑一声道:“算了。”

周太监:…

他能说甚么呢?

陛下都说了,算了。他们这种做奴才的,这事儿也就算是办完咯,只当没发生过便是了,那是一丁点儿想头都不能有的。至于这事儿隐隐透露出的讯息,周鸿宝也说不上来。他心里有一杆称,就单纯觉得这前朝的国公府不简单。

伴随着新的皇朝建立,前朝的贵族和宗亲们面对的是最叵测的前路。因为他们的存亡全部系于新皇一人,有些心中恐惧太甚的,则早在之前就流窜出了京城,选择了归隐山林。

又有一部分对于血统和荣耀极为痴迷执着的,则选择了自杀以证忠诚,连带着院里的老小,全家皆没能幸免,可以说是改朝换代难以避免的惨剧。

剩余没逃走没自杀的,就和隆平大长公主那样,在府中等待着皇帝旨意。当然,隆平大长公主绝对是特例,因为她是前朝皇室极为重要的核心成员,而剩下的那些大多是边缘人物。

对于这些人,新皇下令命吏部察访之,据才能以授官职。

说的十分好听,又十分妥当善良,但其实就是一张空白的银票。

前朝加上平兴帝一共四任帝王,除了高祖皇帝全都早死了,所以基于皇朝没多少年,宗亲繁衍也没到鼎盛的程度,但人数仍旧不少了,虽然都翻不起浪花,但要让皇帝再给他们地位权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多数宗亲,考核下来都是无才无能无德,抱歉,您每月领点补助金罢,这个真帮不了您。

宗亲们能说甚么?

他们甚么也说不了啊。活着不好么?

原本他们就是边缘人物,也没什么权柄,这样的结果早就能预料到了。况且新皇不曾查抄他们的家底,那就还有日子过,就是没有从前那么富裕罢了。

至于前朝留下的几位公主郡主之类的,公主本来就没几个,国破的时候除了隆平以外都死了,郡主呢,那就不好意思,你们是前朝封的,不关本朝的事情。

当然,这些公主郡主县主翁主的,只是皇帝过了眼的,在国家大事方面不过是小事一桩。

至此,前朝的宗亲贵族们都成了平民百姓,除了祖宗留下的一些财富,他们过得甚至比寻常百姓还辛苦些。

毕竟新皇登基,百姓受益,而前朝贵族肯定是不受益的。

嗯,除了前朝寿安郡主和隆平大长公主。

圣人特赦寿安郡主仍保留原位,不过换一个封号,很显然圣人仿佛不喜欢前朝皇帝给的封号,被扣在这位郡主头上,而隆平大长公主则赐一品诰命,仍保留前朝高祖赐的封号。

原本夹紧尾巴的贵女贵妇人已经无话可说,她们能说甚么呢?本来该最没落倒霉的,反倒仍旧过得有滋有味的。

大部分人都认为,大长公主和小郡主还得以保留原本的地位,都应当时归功于镇国公和胡烈将军,毕竟改朝换代那样顺利,这两人都有一些功劳在里头,而他们身为郡主和公主的家人,皇帝自然不会无视,并会着重赏赐这两位女眷。

毕竟是两个女人,大长公主即便年轻时再厉害,现在也老了,并也有了足够的诚意,这个时候自然该行安抚政策,以示本朝的仁慈公允。

对于这件事异议最大的自然是程卓玉。

她非常听信那些谣言,都说程宝瑜和祖母能保留原位,都归功于胡烈和镇国公的话,那么她身为胡烈的未婚妻子,难道不是最应当得到这些的么?

凭什么程宝瑜还是枝头的凤凰,她却一点儿腥都没尝到?

不过程卓玉也不傻,胡烈身价上涨了,她这种时候只要做到一点,那就是等。

她只要等到胡烈娶她,那她就成了将军夫人,身上的二品诰命可不比任何人差,前朝那些眼高手低的贵女,可没她半分风光。

至于程宝瑜,那更不值得在意了。

因为她是前朝皇室留下的郡主,身上流着前朝皇室血脉,她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娶程宝瑜为妻!

虽然新皇对前朝宗亲宽厚优待,但不代表他真是这么仁慈。

想想看,哪个娶了前朝郡主的,在仕途上还能有寸进呢?那不是打皇帝的脸么?

所以程卓玉即便心里对此愤懑,但内心深处确实是有恃无恐的。

这点耐心她绝对是有的。只要安安稳稳不作死,她就能看到最讨厌的人跌落谷底,然后她还能坐在云端吃美酒佳肴,美滋滋享受好日子,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生活呢。

听说程宝瑜把圣人赏赐的东西给拒了?

程卓玉冷笑,以为这还是前朝呢?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有一张脸怎么了,真当新皇陛下也是肤浅的臭男人呢?

还有祖父祖母,怎么都帮着她不懂事,又不是前朝了,祖母这样的在本朝不过是占个名头位分,其实甚么威风特权都没了,竟然也敢瞎掺和,万一惹祸上身了,程卓玉可不想自己的风光前途都被搅黄了!

程卓玉在这儿纠结了大半天,然而甚么事体都没发生,宫里也没甚么动静,她略一想便得出结论,毕竟胡烈是功臣,陛下再怎么不快,也不会在用人之际出手的,这一点程卓玉越想越自信。

不过她也管不了这许多,因为她年纪已经到了,这两天正在筹备婚事,而胡烈是本朝功臣,他的婚事定然是万众瞩目的。

程卓玉这个镇国公府大姐儿,也算是熬到头了,能够在这关头风光大嫁,那可是人人羡慕的好事儿啊。

第83章

征和元年,二月十一,镇国公府长孙女程卓玉出嫁。

程卓玉出嫁这件事罢,算是本朝开过一来头一件比较大的喜事。倒不是因为程卓玉,而是因为胡烈将军。他也算是开国功臣之一,皇帝自然在婚事上不会亏待他。

若说圣人罢,他自登基以来,所做的事体皆是冷静自持,不掺杂私人感情的,所以既然程卓玉石胡烈的新娘,又是国公府的大姐儿,他自然一样也会照例赏赐一番,以示对功臣良将的看重。

然而这就牵扯到一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不大不小,但确实非常麻烦。

因为国公府的两个姐儿罢,她们不和,她们不仅不和而且非常不和。

虽然罢,这点小姑娘之间咬牙切齿恨不得互扯头花的小心思,在年长男人眼里,根本算不得甚么。但是在姑娘们看来,却不是可以随意忽略的事体。

程卓玉得了赏赐,心里喜滋滋的,她听兄长说了,陛下的赏赐皆要放进她的嫁妆里头,给她带进将军府里头当嫁妆的。那可不比一般的赏赐,这可是开国皇帝的恩宠,到时候都够她存着当传家宝了,以后女儿儿子都能用得上!

坏就坏在程卓玉这个人罢,心里知道自己不能瞎跳坏事儿,但偏偏就是忍不住。

女人家的嫉妒心可不是说说的,她可被压抑太久了,因为程宝瑜事事都压她一头,不仅压着她,还比她受宠,长得还这么美,最重要的是程宝瑜非常讨厌她。

这就导致她们两个互相敌对的心思很重。阿瑜确实讨厌程卓玉,但她从来不招惹人,因为嫌麻烦,更加不想叫厌恶的人砸了她的好日子。

程卓玉可不,她一口气憋太久了,谁不是傲气的贵女呢?她可不想带着这股憋屈劲儿出嫁。

于是就以自己忙不开的名义,求阿瑜帮着她整理嫁妆单子。

阿瑜本想拒绝的,但正巧那天程卓然也在。这当哥哥的自然想看两个妹妹相处融洽,在他眼里程卓玉肯主动找阿瑜帮忙,已经很不错了,阿瑜梗了梗脖子,犹豫一下,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