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嗯…这个…然后…然后我就觉得,这一定是一种预兆?”

“诶?”

“是啊,一定是一种预兆,不然你看,为什么瓷片要这么排列而不是那么排列呢?这是上天给我的卦象嘛,所以我就蹲下来仔细看看!”

“那…看出什么来了吗?”乔思问。

燕尔抿了抿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说:“看出来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不许再做粗活重活啦,洗碗啊洗衣服什么的这些事儿,都交给我来做。”

嗯?什么?那她在抽筋的手该怎么办?

切,她这是一时大意了,明天小心点儿绝不会从蹈覆辙。她都是一个有夫郎,还快要有孩子的女人啦,怎么能被区区地手指疼给打败呢?

燕尔晃了晃头,一边缓缓站起身,一边把自己的双手往乔思面前伸——那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地抖。但是她笑眯眯地,丝毫没有显露出来有什么不适,欢快地说:“你看我的手,刚刚一蹲下看那些瓷片,我的手指就有点抽筋似地疼,这恰好就和这瓷片的卦象相合呀!十指连心,这是在提醒我,如果让你操劳,我自己的手闲着,肯定就是会遭报应的,最后心疼地还是我嘛!”

乔思默默地伸手握住了燕尔的。

他感觉到她的手指是冰冷的,还有一些僵硬。

然后他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谢谢妻主。”

燕尔的脸忍不住红了。

“妻主的手,不是抽筋似的疼,而是就是抽筋了吧?”乔思又问,他很敏感地对此做出了另一个解释,“平时妻主很少碰冷水呢,忽然洗刷这些,冷水一激不习惯也是有的。我…还是我来洗吧?”

“别,千万别。”燕尔说。然后她自认为自己很幽默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懂的俏皮话:“放着我来!”

乔思点点头,但却仍旧没有放开燕尔的双手。

他轻柔地按摩着燕尔的指关节,低声说:“那…我给妻主按按手指,疼痛会缓和得快一些。”

“谢谢你。”燕尔喜滋滋地回答。

“妻主,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呐,等下洗完了碗筷,我替你按按肩膀和腰吧!”燕尔说,“当年我专门和人学过按摩的,你试试,保准舒服,睡得也会更好。”

乔思点点头。随后又抬眼看着她,有些狐疑地问:“妻主不是读书人吗?后来做了账房也很忙吧,是什么时候会去和人专门学这个的?”

燕尔想了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她才不会傻乎乎坦白交代,说什么是上辈子为了自己的老妈特地去找师父学了按摩,甚至还考了专业证书呢。

半晌,她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把手从乔思的手里抽出来,直接按在了乔思的肩膀上:“嘘,安静,你回屋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碗,然后去给你展示我的技术。”

咱说不明白,可以靠做的。

用事实来说话嘛,少说多做嘛——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什么歧义?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可能得凌晨见了…大家不要等,明天早上再来看吧

谢谢 简简单单-丹 扔了一颗地雷,感觉到了深深地被爱,我一定会好好更新!

小剧场

用事实来说话嘛,少说多做嘛

——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什么歧义?

程清笑眯眯地拉着宋杭的手,说:“她们夫妻俩是完蛋啦想做也做不了啦,不如咱们俩亲身上阵演示一下歧义吧?”

宋杭脸红:“不要啊,那多让人害羞呀!”

程清:“…喂,害羞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让给我这种男人来吗?你脸红什么劲儿呀!”

宋杭:“我…我…我还从没、没有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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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尔想了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她才不会傻乎乎坦白交代,说什么是上辈子为了自己的老妈特地去找师父学了按摩,甚至还考了专业证书呢。

半晌,她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把手从乔思的手里抽出来,直接按在了乔思的肩膀上:“嘘,安静,你回屋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碗,然后去给你展示我的技术。”

咱说不明白,可以靠做的。

用事实来说话嘛,少说多做嘛——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什么歧义?

第十三章

燕尔一直很小心地替乔思按揉着他有些僵硬的肌肉,同时低声慢语地同他絮絮叨叨说着话——直到他迷迷糊糊地睡着。

然后她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了。

但奇怪地是,往常即使她不开口说出来,也会满腹牢骚各种郁闷,可今晚,她却觉得很高兴。

好像有一个以前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结,莫名其妙地就在这晚被解开了。

上一辈子,她没能等到一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宠,放在心里面爱,虽然她从四岁第一次听童话故事时就一直在做一个关于白马王子的梦。

过去的许多时间里,她懊恼于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在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了。

在以前的,属于她的世界里,她由且可以说,那是缘分未到。可在这个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缘分,不会有一个男人披荆斩棘,骑着白马,又或者脚踏祥云地出现在一个平凡的、狼狈的女人面前,向她伸出手,对她说:“不怕,你可以依靠我。”

永远都不会有了。

可燕尔现在觉得,没有也没什么。

她失去了一个从童年起就有的梦,但是却拥有了另一种更好的可能。

她可以亲自上阵,骑上白马——虽然这个似乎有点难度,披荆斩棘——虽然这个也有点难度,然后坚定地向乔思伸出手——这是当然的,然后对他说:“别怕,你可以依靠我。”

只要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帅气极了!觉得她自己简直都要崇拜自己了。

如果能成为一个坚固的、可靠的人,如果能带给别人幸福、安稳的生活…那要远比坐等别人给自己一个承诺要强得多啦。

燕尔忽然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这样非常好。

她不仅不厌烦女尊世界里的婚姻了,而且还很感激自己竟然有了这样好的运气。

握着乔思的手,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在入睡前的最后一秒还在想:“明天,我得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好…”

对于燕尔来说,安排好自己的工作,显然并不是指把自己的工作量严格地均摊到每一个工作日,以期每日节省体力和时间,好在下工后去完成那些可恨的家务活。

事实上,她比前一日做得还要疯狂。

手指噼里啪啦不停地,算着的是一套帐;她心里嘴上念念有词的,又是另一套帐。

整个马场的收入和支出,每一笔,精确到几个铜板,她都一清二楚,半点儿不含糊地算过去。只有偶尔,她会停下来,腾出手来捉着毛笔龙飞凤舞地在纸上标记几个奇怪的字符,同时不满地催促:“磨墨呀,不够用啦!”

程清站在她的身边,双眼迷茫地为她磨着墨。

事实上,他对于算账的热情已经没了。

原本他只是想离宋杭更近一点,让自己显得不光是一个样貌好看,会讨好女人的男人。他有更大的野心,比如占据宋杭身边那个不明原因,一直空缺着的那个位置。即使得不到那个名分,他觉得自己也有希望可以得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所可以得到的实质——比如宋杭的眷恋,尊敬。

所以,他很想像宋杭手下的那些人一样,可以做一点更普通的工作。会不会因此显得像个女人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想让自己先从一个“玩物”的位置上,变成一个“人”。

燕尔早早提醒他说:“这活儿都是女人在做,很累很苦。”

他本该更认真地听进这句话,可他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算账有什么苦的呢?

现在他明白了。

燕尔的速度,他完全跟不上。仅仅半柱香之后,他就只有双眼茫然,看着燕尔算账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算什么了。

然后,程清开始发呆,甚至呆到了听不清燕尔和他说了话,说了什么的地步。

燕尔无奈放下毛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长期僵持着,有些酸胀。然后她伸手戳了戳程清的肩膀,低声叫:“喂,回神。”

程清被她戳得一个激灵,竟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第一次啦。”燕尔说,“你不能因为宋杭不在,就消极怠工。”

“我…”程清的脸有点红了,但很快他又白了一张小脸,对着燕尔哀求说,“你千万别告诉她,我…”

“当然不会。”燕尔叹了口气,“上次她过来点帐,你居然看着她发呆,墨汁都磨得溢了出来也不知道,已经够糟糕啦。我只跟她说是她过来,你紧张。要是现在再让她知道她不过来你也走神,那得对你是什么印象啊。”

程清那总是神采飞扬的一张漂亮脸蛋上,难得现出了一丝为难和不安。

“我是乐意替你遮掩些。”燕尔说。但是随后她又狠下心肠,直视着程清那双乍现惊喜的双眼,沉声道:“但是你现在这样,实在是让我有些忍不住了。你走神,耽误的是我的速度。”

“但是…但是…”程清吞吞吐吐地说,“这些活并不着急,不是半个月后才需要点帐吗?”

“半个月后?”燕尔冷哼了一声,“我琢磨着咱们后天就可以做完。”

“诶?”

“然后,咱们就可以歇半个月。也就是说,你可以专心去陪着你的宋杭宋老板,我可以专心宅在家里洗洗衣服做做饭…嗯,陪陪夫郎哄哄爹。”

程清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些复杂起来,他迟疑了一下,才用着自己惯常有的,那种听起来十分真诚的赞叹语气说:“燕尔姐,你对乔思哥哥可真是体贴。”

体贴吗?

乔思也发现这段时间以来,燕尔变得十分体贴可爱。

她越来越多地陪在他身边。

陪伴时间非常重要。

往常她一早爬起来做早饭,做了便吃。等乔思听见动静爬起来的时候,燕尔已经吃好准备出门了。晚上她才回来,吃过饭,乔思得去收拾,还得再最后去照顾自己的妹妹——全部忙完,两个人也就该上炕闭眼睡觉啦。

这样一来,即使在床上有那么三两句交流,却也说不长,说不深。

不管是他的过去,还是她的现在——总有一方会因为困倦忍不住先就睡了过去。而另一方,往往甚至根本没有去把人推醒继续说的冲动,就也睡着了。

但现在,燕尔每日不到晌午就回来了,又或者连着做了好几日工,就会又歇上四五日——这些时间,就都用来陪着乔思转了。

她帮乔思洗衣服——甚至包括乔恩尿湿了的亵裤。

然后她还开始尝试帮乔思给乔恩炖药,煮粥…甚至等到乔思感觉到肚子里的胎动时,燕尔已经成为了除了乔思外,另一个可以随意接近乔恩而不会被排斥的人了。

乔思从来没有过得这样好过。

哪怕仍有一些不敢置信,或者一些怀疑在,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非常享受燕尔这样的陪伴的。

而且,他很快就发现,燕尔明明有着一肚子坏主意,经常折腾得宋杭和程清上蹿下跳,可惟独在他面前就会显得有些拘谨,还喜欢装乖。

有一天下午,乔思撑着腮看燕尔用皂角搓衣服时,忽然问:“好像…妻主在爹和我面前,总是显得很听话的样子。”

“嗯…是啊!我从小就特别听话,特别乖啊。”燕尔说,“我从来没逃过课,也从来没骂过人。”

“我也是。”乔思说

“呐,我还从来都没爬过树,没有捅过蜂窝。”

“…我也是。”

“不仅没做过,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我就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好的念头。”

“…啊,是,我也是。”

“所以,我还是挺可靠的啊。”燕尔笑眯眯,一脸纯良地对乔思说,“你可以再多信任我一点的,真的。别老战战兢兢的,有事儿都请同我直接讲就好。我是粗心大意想不到,但只要是知道了,就绝不会明知故犯,委屈你。所以,今后还请夫郎大人多多指点啦!”

“是,我…我也一定会好好伺候妻主的。”乔思的脸微微红了红,他有点不自在地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衣角,然后说,“我也没有什么坏念头的,只是有些时候笨了点儿,要是做了什么惹妻主不高兴…还请妻主大人直接教训就好。”

大眼瞪小眼,大乖看小乖。

燕尔忽然忍不住扑哧乐了。

她扑上去抱住乔思,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嘿,我说,咱俩啥关系呀,就别当着面还假模假样啦!”她说,“什么话都不能好好说,客气来客气去的,简直要累死我了!也别什么大人教训啊,指点啊…哎,说实话,你真的有那么乖,乖到没爬过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乔思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也乐了。

他说:“好吧,我承认,我爬过树,不止一次。”

“我也是!”燕尔立刻兴奋道,“尤其是春天鸟下蛋的时候,我就喜欢去掏鸟蛋!还有蜂窝…啧,只要有蜂蜜,那我就绝对不会放过它,挨叮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Ps:文章进度会不会有点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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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春天鸟下蛋的时候,我就喜欢去掏鸟蛋!

——我也是!

——那你掏鸟蛋都做什么用?

燕尔:吃啊。小孩子嘴馋嘛,看什么都想吃。

乔思:嗯,我也是掏来吃的…给乔恩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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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上去抱住乔思,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嘿,我说,咱俩啥关系呀,就别当着面还假模假样啦!”她说,“什么话都不能好好说,客气来客气去的,简直要累死我了!也别什么大人教训啊,指点啊…哎,说实话,你真的有那么乖,乖到没爬过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乔思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也乐了。

他说:“好吧,我承认,我爬过树,不止一次。”

“我也是!”燕尔立刻兴奋道,“尤其是春天鸟下蛋的时候,我就喜欢去掏鸟蛋!还有蜂窝…啧,只要有蜂蜜,那我就绝对不会放过它,挨叮也不怕!”

第十四章

很难得的,乔思是笑着醒的。

他梦见燕尔顶着满头的包,护着怀里的一满碗蜂蜜,一边大喊着:“我是吃货我自豪…”一边被蜂群追得满街乱跑。然后,燕尔摔了一个跟头,忽然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哭着开始满地打滚儿…

一梦到这个场景,乔思忍不住就笑,然后就醒了。

他眨眨眼,发现自己的身边又是空的。这让他略微有点失望。但等他坐起身,瞧见床头小案几上的东西时,却不由有些惊喜。

那里放着一只青瓷碗,碗内黄澄澄的液体,正散发着甜蜜的香气,可不就是一碗蜂蜜吗?

这个时候,蜂蜜还是稀罕物。

至少就乔思所知,并没有养蜂人去专门饲养那些蜇人的昆虫,来取蜜赚钱。所有的蜜都是野蜂在花开的季节里采集来的杂蜜,又被撞见的人捅了窝,冒着被叮一头包的危险才能得来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只是自己随口提了一句幼时也喜欢这个,燕尔居然真的就放在了心上。不过三四天,就弄来了这么一碗。

等乔思穿戴齐整出屋门前,他忍不住端着那碗蜂蜜左看右看,舍不得吃,也舍不得不吃…迟疑了好久,忍不住用小手指尖沾了一点点,放在嘴里尝了尝滋味儿。

唔…还带着一股槐花儿特有的香味儿呢,倒比以前他有次尝到的还要浓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