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坐在椅上,看着这华丽的殿堂,感觉这些殿堂都像一张张巨大的嘴,把人吞进去,然后,都不吐出来。

柳依依疲惫地闭上眼,也许很快,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再不是原来那样。

“你今儿和太子说了当年的事?”皇帝晚间来到昭阳宫时,状似平静地问起早间的事。柳依依用手背抹了下泪,对皇帝道:“太子长的,有些像先皇后,妾有时看着,就…”

“住口!”皇帝大喝一声,柳依依停下说话故作惊讶地看向皇帝:“陛下,妾…”

“没有,你说的很对,只是如玉她,毕竟已经过世很久了。”皇帝不知道柳依依是否猜出朱皇后去世的真相,掩饰地说着。

柳依依轻叹一声:“陛下,是妾不好,妾忘了陛下和先皇后,恩爱情深。”

、第180章

柳依依话里,饱含着的,像是对皇帝的全部关心。皇帝纵然再多疑,此刻也不由要放下些心防,握住柳依依的手:“依依对朕,一直体贴!”

柳依依顺势靠进皇帝怀里:“妾的所有都是陛下所赐。”说着柳依依抬头望着皇帝温柔一笑:“妾年幼之时,也曾惹恼过陛下,此刻回想,才觉妾做的着实不对。”

柳依依的话让皇帝很欢喜,他浅浅一吻,吻在柳依依的发上:“朕的依依,朕,果真没有看错。”

柳依依笑的更为动人,直起身:“陛下若不欢喜,以后妾再也不和太子说先皇后的事了。”

“这倒不消,你是他的母亲,你和他说一些旧事也是平常。”皇帝的语气也变的很温柔,柳依依唇边笑容依旧温柔平静。陛下,一旦对你,再没有爱意,只留下这浓浓的恨,浓的压在心口上的恨,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此后太子再来昭阳宫,和柳依依的之间也渐渐亲密起来,两人偶尔也会说一说旧事,太子很喜欢听朱皇后的旧事,而柳依依讲给太子的,也是那些说出去也不担心皇帝会再次询问的旧事。

日子就这样缓缓地过,转眼太子已经满了十岁,而皇帝也下诏,令柳依依掌管宫务,王淑妃在旁辅佐。

当诏书下到仙游宫时,王淑妃平静地接了这道诏书,打赏来人,就坐在那里,看着殿外的云卷云舒。

宫女有些担心地叫一声王淑妃,王淑妃抬头对宫女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许多事情,她,终究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后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宫女还是以为,王淑妃对柳依依不满,有些担心地提醒:“淑妃,这会儿陛下下诏,娘娘掌管宫务,到时娘娘会不会?”

王淑妃摇头:“不会,你不明白娘娘,她啊,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宫女更为惊讶,王淑妃已经站起身:“阿贞在哪里?我去寻一寻她,她眼瞧着越来越大了,再过些时候,就该给她选驸马了。”

王淑妃话里的轻描淡写让宫女有些意料不到,她几乎是急促地:“淑妃,若娘娘掌管宫务,我们仙游宫…”

王淑妃没有停下脚步,甚至也没看向宫女:“这个宫里的人,只知道踩低捧高的那些,尸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宫女还要再说,王淑妃已经走向后面,不愿再解释。看来,自己掌管宫务这些年,还是让宫人们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这或者就是灯下黑罢,身边的宫女,也该换了。

柳依依掌管宫务,对后宫中人来说,变化并没多大,不过是把日常事务,从去仙游宫禀告,换成去昭阳宫禀告罢了。

自然也有人想瞧王淑妃的笑话,不过王淑妃在这宫中多年,地位又仅次于皇后,那些想瞧笑话的人,不过是白费心思。

数天之后,王淑妃和妃子们一起,前去给柳依依问安,当照往常的行礼问安坐着寒暄时候,王淑妃对柳依依微笑:“说来前些日子,和赵妹妹商量着,想要遣散一些宫女,谁知陛下有诏书下来,忙着做那些事,倒把这事给耽误了。这会儿想讨娘娘的主意。”

“淑妃想遣散一些宫女出宫?”赵昭容惊讶地问了一句,然后才对柳依依露出一丝讨好笑容:“淑妃那些日子确实和妾说过,妾忘了,倒还要淑妃提起。”

王淑妃对赵昭容微笑:“也是赵妹妹事多。”王淑妃这样说,难免有几个人想瞧瞧柳依依会如何对待王淑妃,个个都开始坐的笔直,屏声静气地听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遣散一些吧。”柳依依的眼扫过在座的妃嫔,浅浅说了一句,接着就对王淑妃微笑:“淑妃掌管宫务多年,在这些细处,考虑的比我仔细多了,若有事,还要淑妃多说几句。”

王淑妃急忙站起,口称不敢。众妃子见柳依依如此和颜悦色对待王淑妃,而不是趁机训斥王淑妃以立威,都有些惊讶。

柳依依已经对众妃道:“既没有旁的事,也就先请散去。”众妃行礼退下,唯有苏美人落在后面,等众人都退出,苏美人才对柳依依道:“娘娘为何…”

柳依依有些疲惫地用手揉下额头:“美人是想说,为何我对王淑妃要如此和颜悦色?”苏美人的脸微一红:“妾自然知道娘娘宅心仁厚。”

柳依依示意苏美人坐下,这才摇头:“不是宅心仁厚,是没有意思。”

没有意思,苏美人有些惊讶地看向柳依依,柳依依靠在椅上:“还记得多年以前,那时美人和我说的话吗?”

不等苏美人回答柳依依就继续说下去:“那时美人还知道,有些事,争了也没意思,怎么这会儿,美人倒觉得,我该小肚鸡肠了?”

柳依依虽然一直微笑着说话,苏美人却已经站起身:“是妾失语了,妾以为娘娘是该…”立威?柳依依一双美目一转,看向外面,仿佛能看到那连绵的宫墙:“在这后宫之中,我是皇后,皇后是自有威严的,若一味想着立威,只会拿别人撒气,那立的就不是威,而是祸了。”

“娘娘英明!”苏美人拍了下马屁见柳依依神色没变才又继续说下去:“倒不是娘娘小肚鸡肠,而是妾一时糊涂。”

“人有时候总是会看不清一些东西。”柳依依不由又想起朱皇后来,手在袖中微微握了下才放手,抬头对苏美人微笑:“况且美人也知道,王赵二人掌管宫务之时,对我并没有不恭敬,我再无故拿她们作伐,堂堂皇后,倒不如妃子的胸襟,岂不是惹人笑话?”

苏美人再次应是,又陪柳依依说了几句闲话,也就告退。

苏美人走后,菊儿上前对柳依依道:“娘娘,方才东宫遣人来禀告,说太子殿下作的画越来越好了,特地命人把画送来,给娘娘赏鉴赏鉴。”

柳依依唇边露出笑:“快让人拿进来。”

菊儿应是,但脚步有些迟疑,柳依依瞧菊儿一眼笑了:“怎么,你有心事?”菊儿徘徊一下才道:“前儿奴听说,吴…吴娘子从宫外传来消息?”

吴娘子?柳依依想了想才想起说的是吴娟,对菊儿点头:“她给荣国夫人写信,荣国夫人进宫来说的,那时你不是在旁边吗?怎么这会儿,如此迟疑?”

菊儿的脸又红了:“奴,奴是听说吴娘子在宫外过的很好,因此…”菊儿很快转口:“很想念她。”

柳依依的眉一挑:“你想出宫?”

菊儿立即给柳依依跪下:“奴能服侍娘娘一辈子,就是奴的福气了。怎会想到出宫。”柳依依并没叫菊儿站起身,而是看着菊儿:“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用在我面前言不由衷了。想出宫的话,就出去吧。”

菊儿抬头看向柳依依,眼圈渐渐红了:“奴知道这话不该奴说,但娘娘您,一直有心事,奴原本以为可以慢慢陪着娘娘,给娘娘解闷,可是…”

柳依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菊儿微笑,过了许久柳依依才挥手:“起来吧,让东宫的人进来。菊儿,人活在这世上,谁没有点心事?像你,不就想出宫吗?”

菊儿的脸又红起来,柳依依对她温柔一笑:“好了,别害羞了。你若出宫,还是照了原来的,我让荣国夫人派人送你回家乡好不好?”

菊儿伸手抹了下眼里的泪,对柳依依点头:“娘娘对奴的恩情…”见柳依依不置可否,菊儿的声音变的很小:“奴只是想着,娘娘身边的人,一天天地,越来越不是熟悉的,娘娘!”

“新的不去,旧的不来。许陛下有新宠,难道不许我身边有新的宫女?”柳依依的话虽然带着取笑,却让菊儿真的笑出。

柳依依看着菊儿的笑容,恍然看见了吴娟,这座宫廷,从什么时候起,从繁花似锦,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处处冰冷,处处都透着不寒而栗,即便是那如花一样的笑容,仿佛也会很快残败。

宫中遣散宫女的名单很快就下来了,众宫女出宫那天,照例来给柳依依行礼谢恩。看着众宫女在自己面前行礼下去,柳依依看着她们比平常要真心几分的笑容,思绪一下飘的很远,远的,仿佛再也抓不回来。

宫中的日子,仿佛一转眼就过去了,皇帝有过新宠,每逢初一十五,还是会往昭阳宫来。如儿也渐渐地不再调皮,日子平静地像永远不会再起波澜一样。

皇帝和柳依依之间,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不过柳依依总是记得,对皇帝不能太不拘束,当初朱皇后和皇帝之间,不就是因为像平常夫妻,才让朱皇后送了命?

这天皇帝又来到昭阳宫,柳依依陪着他坐在月台之上赏月。皇帝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有些感慨地道:“太子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入朝听政了。”

“太子今年不过十二?怎么就要入朝听政?”这个消息让柳依依心中一动,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打听起来。

“朕十岁就登基了,太子已经十二,将来是要掌管天下的,哪能只在书房之中,自然要听政。”皇帝满不在乎地说,柳依依轻轻点头:“原来如此。太子能为陛下分忧,这是大喜事。”

皇帝的眉微微一皱,接着也就顺着柳依依的话说下去,天上的月越发皎洁,柳依依心中的主意,也渐渐成形,再不犹豫。

、第181章

转过年后,皇帝果然让太子跟随他上朝,并在处理政事时候询问太子的意见。前朝的事,后宫照例是不能问的,不过柳依依因为是皇后,对太子的日常起居也要关心。

当太子来到昭阳宫给柳依依问安时候,柳依依偶尔也会问几句太子处理政事,辛苦不辛苦。

这样的询问也是很平常的,太子依言答了才对柳依依微笑:“儿子这才知道,要成为一个圣明天子,需要学的还很多。”

“你能有这份心,先皇后地下有知的话,一定十分欢喜。”柳依依说完这句就看向太子,太子心中一动,看着柳依依久久没有回答。

柳依依像平常那样坐在那里,眼似乎看的很远,殿内服侍的人都是柳依依的心腹,太子是知道的。太子迟疑了又迟疑,终于问出一句:“若我娘还活着,娘娘岂不…”

“若先皇后还在世,我会无限欢喜,皇后的尊荣,又怎能抵得上娘娘的命呢?”柳依依的回答毫不迟疑,这让太子更加愣住,他看向柳依依迟迟不语。

柳依依已经对太子道:“太子在我这里的时候久了,回东宫去罢!”太子起身行礼退下。柳依依看着太子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事,或者,太子可以知道了。

太子心事重重地回到东宫,吴女官像平常一样带着人迎太子回宫,见太子眉头紧皱,吴女官仔细看了看太子这才微笑:“臣听闻殿下这些日子,在朝政上深的陛下赞许,怎么这会儿回来,殿下看似有心事?”

太子举手示意从人退去,这才对吴女官道:“吴姑姑,您是我娘特地挑选,送到我身边来的,这么些年,名分虽是君臣,情分却不一样。吴姑姑,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姑姑。我娘的死,是不是另有内情?”

太子刚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吴女官想起朱皇后,心中的酸涩就已难忍,等太子问出那句,吴女官的眼圈已经全红了。接着吴女官才悲伤地道:“殿下今日,怎会这么问,当初先皇后不是…”

“吴姑姑,若单单只是一个厨子失误,怎能瞒过那么多的御医?”太子打断吴女官的话,吴女官用手捂住嘴,眼泪已经流下。

太子的声音透着冰冷:“这么些年,娘因何去世,我一直在想,一直在算,原先我以为,娘的去世也许是当时身为宠妃的柳娘娘所为,毕竟我娘去世之后,她继任为后,是得到最大利益的人。”

说着太子看向吴女官,语气已经冷然:“这么些年,其实我对柳娘娘…”

“殿下,不管您信不信,柳娘娘她绝不会对娘娘做这种事。”吴女官打断太子的话,太子点头:“这么些年,柳娘娘的一举一动,让我觉得,不会是柳娘娘,况且我娘过世之前,柳娘娘真被禁足。那么能是谁呢?”

吴女官伸手捂住太子的嘴,泪落如雨:“殿下,娘娘生前,只愿殿下好好长大,殿下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辜负了娘娘的心。”

太子眼泪落下,滴在吴女官手上,两人泪眼相对。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只有皇帝能对皇后下手了。

太子的腮帮子轻轻扯了下,吴女官把捂住太子嘴的手放开,用手背抹一下眼泪:“殿下,这件事,您别去问了,也别去寻了,娘娘的哀荣一如既往。娘娘她…”

吴女官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说太子,但话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就是默认,太子怎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眼中的哀伤更重了。太子的唇微微挪动几下,吴女官没听清楚,侧过耳朵想仔细听,太子又开口了,这一次吴女官听清楚了。

“为什么?”吴女官看着失神的太子,握住他的双手语气温柔而平静:“殿下,娘娘最深的牵挂就是殿下,殿下一定要好好的,长大后登基,做一个圣明…”

“为 什么?”太子再次重复,吴女官按着太子的肩让太子坐下:“殿下,您能做什么呢?娘娘的哀荣已经有了,殿下已经是太子,三皇子今年已经六岁,已经开蒙。殿下 的外祖父、舅父,甚至姨父,都在朝中得到尊崇。柳娘娘一家,到现在除了一个荣国公,别的什么都没有。殿下,您,什么都不能做。”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但太子心中还是一阵悲伤掠过,这种悲伤实在太深,深的太子的眼闭上,身子晃了晃。

吴女官上前扶住太子,温言劝慰:“殿下,陛下是您的父亲,不管是父为子纲还是君为臣纲,您,都什么不能做。”

太子眼里的泪又落下,几乎是茫然地询问:“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吴女官闭上眼,好让那种哀伤在心中慢慢消失,然后吴女官才睁开眼,仿佛下了决心一样点头:“是的!”

这两个字如同两把刀一样□□太子心中,他先是茫然,接着眼神变的暗淡,进而身子晃了晃,软软倒下。

吴女官的神色变的惊讶,刚要高声叫来人,想起太子刚才的话,眼中的泪又落下,伸手温柔地抚摸太子的额。又倒了一盏茶,喂给太子喝下。

太子呼吸平顺,渐渐睁开眼,吴女官看见太子睁眼,这才高声:“来人,去禀告娘娘,命御医来,殿下回来路上,可能受了点风寒!”

众宫人应声进来,见太子面色果真比方才苍白了许多,有两个宫女上前扶起太子,和吴女官一起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内侍早往昭阳宫去禀告。

“太子着了风寒?”柳依依听到内侍前来禀告,忙命人赶紧去传御医,自己就往东宫来。

柳依依赶到东宫时候,御医已经来到,正在给太子诊脉,柳依依走进殿内,御医看见柳依依就想给柳依依行礼。

柳依依止住御医:“坐下罢,给殿下看病要紧。”

御医重新坐下,更加小心地把了脉这才对柳依依道:“回娘娘,殿下想来是这些日子有些劳累了,今儿风又吹的大了些,这才着了风寒,开一剂药,煎了慢慢吃着,就好。”

“那殿下明日可还能…”

不等柳依依问完,太子已经打断柳依依的话:“娘娘,不过一点小病,儿子今晚服了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柳依依并没看太子,还是瞧着御医,御医的眼从太子脸上又转到柳依依脸上,对柳依依赔笑:“殿下的病也不是很重,吃了药,歇一夜也就好了。”

柳依依这才转向太子对太子摇头:“你啊,就是这样。”太子对柳依依有些羞涩地一笑,御医已开好方,柳依依瞧过,命内侍去取药煎了。

太子服了药,也就好好睡下。柳依依这才带人要离开,吴女官在后相送,将到宫门口时,柳依依停下脚步,命吴女官回去:“还是好生照顾殿下。”

吴女官也止步,但看着柳依依欲言又止,这让柳依依十分惊讶,扫一眼从人,从人往后退了数步。

柳依依这才看向吴女官,吴女官有些迟疑地道:“殿下,询问先皇后去世之前的事。”吴女官说的含糊,柳依依却全明白了,柳依依叹了一口气,对吴女官道:“迟早的!况且太子是个早慧的孩子。”

吴女官轻叹一声:“话虽如此,只是殿下和陛下父子之间…”

柳依依勾唇一笑:“放心,不会很久的!”吴女官从柳依依的笑容里,仿佛看出了什么,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娘娘。”

柳依依收起笑容,对吴女官道:“你回去罢,好好地照顾太子。”

吴女官久在宫廷,知道此刻,不是详细询问的时候,对柳依依行礼。柳依依往昭阳宫行去,唇边的笑容越发恬然。

皇帝也知道了太子偶感风寒的事,前往东宫探过太子后,顺道来到昭阳宫,和柳依依说了几句太子的病情。

柳依依又安慰皇帝,两人看起来,真像一对十分担忧孩子的平常父母。话没说完,就有内侍走进禀报:“陛下,今夜,您宣召了楚御女侍寝。”

皇帝哦了一声,并没站起身,柳依依已经笑着道:“后宫妃嫔,多望陛下雨露,陛下还是快些去罢,让楚御女等久了可不大好呢。”

皇帝顺势站起,对柳依依笑着道:“皇后竟不吃醋?”柳依依故意用手摸一下脸:“妾年齿已长,再过几年,就要做祖母了,若再乱吃飞醋,岂不被人笑话?”

柳依依语气娇嗔,皇帝更是眉开眼笑,柳依依拿起茶壶再给皇帝到一杯茶:“陛下这是笑妾不该说这样的话?那妾就以茶代酒赔罪。”

皇 帝笑着接过柳依依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柳依依送皇帝走出殿内。当皇帝一行再看不见时,柳依依这才把方才紧握着的手松开,尾指那长长的指甲上,有一点亮晶晶 的东西。柳依依看着那亮晶晶的东西,手轻轻一弹,如同弹掉一点脏东西,指甲上什么都没有了,柳依依这才带着宫人走回殿内。

从人的脚踏在上面,如同踏过灰尘,等洒扫的宫人再打扫过,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夜,柳依依睡的很安稳,很平静。这一夜,甘泉宫的灯也比往常要熄的晚一些。天色蒙蒙亮时,柳依依就被嘈杂的声音吵醒。

早已预料到的柳依依睁开眼,宫人已经把柳依依的帘子掀起,李姑姑有些急促地道:“娘娘,方才甘泉宫来人,说今早叫醒陛下时,陛下正在穿衣衫时候,竟然失足跌倒,晕厥过去。此刻,那边乱作一团呢!”

、第182章

仿佛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里的什么东西在慢慢散去,柳依依低头时候,面上已经露出一抹微笑。

“娘娘,甘泉宫那边,还等着娘娘呢!”柳依依的举动让李姑姑误以为柳依依一时惊住,不知道如何处置,急忙再次开口提醒。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抬头时候面上已经有惊慌哀伤神色:“快服侍我穿衣衫,还有,御医传了没有?”

“已经在传了。”宫女扶起柳依依,李姑姑给柳依依披上衣衫,再次提醒柳依依:“娘娘,甘泉宫的人…”

“不用传进来了,我立即往甘泉宫去。”柳依依打断李姑姑的话,宫女给柳依依梳好头,柳依依没有戴首饰就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如儿就跌跌撞撞地从后面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奶娘。奶娘看见柳依依急忙停下脚步:“娘娘,公主被吵醒了,奴…”

“娘,爹爹是不是病了?”如儿已经扑进柳依依怀里,有些担忧地问。柳依依伸手摸上女儿的脸,对如儿来说,皇帝是个很好的爹,但也仅此而已,柳依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的轻柔些:“你爹爹,只是摔倒了,御医在那呢。乖乖回去睡。”

如儿还想撒娇,见柳依依神色不像平常,也就放开抱住柳依依的手,奶娘已经上前来把如儿牵下去,柳依依带着从人往甘泉宫去。

刚出了昭阳宫,就看见甘泉宫灯火通明,当柳依依的车驾到了甘泉宫门口时,甘泉宫内侍总管已经带人在那迎接,看见柳依依走下车,内侍总管已经跪下大哭:“娘娘,奴等…”

“快站起来回话,陛下到底怎么了?”这短短的一段路,已经足以让柳依依的面色变的哀伤焦急。

内侍总管起身:“回娘娘,陛下跌倒时候,奴等以为不过是小事,扶起陛下就见陛下神色苍白,急忙给陛下进了热茶,原本以为陛下歇息一会儿就好,谁知陛下神色越来越苍白,奴等忙把陛下扶到床上…”

内侍总管这一路说着,柳依依已经走进皇帝的寝殿,皇帝面色苍白,柳依依连走两步,上前握住皇帝的手:“陛下…”

皇帝张张嘴还想说话,柳依依已经对内侍总管道:“陛下今儿只怕不能上朝了,命人去前朝传诏,今日免朝!”

内侍总管应是,命内侍出去传话,皇帝的唇蠕动几下,说出一个字:“朕…”

“陛下,妾知道您关心朝政,不过陛下也要担心自己的身体。”柳依依说着话已经在皇帝床边坐下,内侍已经来报,御医被传到。

柳依依忙命御医快些进来,御医进来后依次给皇帝诊脉,一个诊完另一个又诊,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如何?”柳依依等御医诊脉完,关切问到,两个御医彼此瞧了一眼,还是一个年纪大些的御医开口道:“娘娘,陛下像是房事过度,导致肾水不足,才…”

“胡说!”柳依依开口打断御医的话,见两个御医神色都不安,柳依依这才改用比较柔和的语气:“陛下上一回,也是这样无故昏倒,你们也说是肾水不足,最后却是陛下中毒。难道这一回,也是…”

皇帝上回中毒的事,虽然没有声张,但太医院内的人还是清楚的,柳依依这么一说,两个御医也就顺水推舟:“上一回虽说是只要按时作息就好,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毒,到底有没有完全消除,毕竟能被…想来定不是平常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