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是嚣张且狂妄的。虽然水榭里并无什么名士贤者。但这些公子贵女也不是文盲白丁,个个都是怒瞪着秦芳,而此时,公主抬手一捞身边先前字书得了项坠的那位开口道:“你去和她比比。省得她借着酒疯在此处狂妄!”

女子得了命,自是站出来冲秦芳挑战:“惠郡主,秀娥愿与你比一比字书,不知郡主敢应否?”

秦芳扫她一眼,便是脸上呈现一抹笑色:“来!”

当即公主一挥手,周边的太监立刻捧上笔墨帛书,那秀娥立时捉笔喂墨便是要开写,而秦芳则没动,反而是看着那女子说到:“比字书。你能写出多少字体?”

女子一愣:“行楷草,秀娥都有涉猎。”

秦芳点头抬手示意对方可以写了,自己这才抓了笔墨。

作为一个未来的军医,或许她的毛笔字不能与古人相比,但她不仅有卿欢的记忆。更装备有智能光脑的右臂,所以当她将笔一抓进手中,脑波就启动了光脑,立时光脑的数据接驳而上,秦芳便是奋笔疾书。

每一句话便是一种字体,这可不仅仅是行楷草那么简单,从大气的魏碑到端庄的颜书,从风骨的柳体到骄奢的瘦金,都被她配合着相同气质的诗句落在帛书上,而即便落下草书,也从洒脱的章草,到连绵的今草再到放纵的狂草…

一句句无有滞留,却下笔从容。

当秀娥费心的写出三种字体而自得时的扫向秦芳时,这才发现人家已经一桌散开的帛书,字体出了七八种了!

“你,你这写的是,是什么?”秀娥似受到了刺激,凑前张望后,便对着狂草之句表示了疑惑。

秦芳闻言停了笔,顺手把她关注的那张拿了起来,便是高声念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句儿时学过的凉州词,曾是她最喜欢的句子,而作为一名军医,她更加切身的体会到那些战场上的生死别离,是以,她写了出来,虽然是光脑辅助让她写出了完美的狂草,但却是通着她的内心,写的都是她最爱的诗词曲赋。

于是,一首诗词让殿中那些曾愤怒的人都懵了,而坐在对面的苍蕴却忽然起了身,他直剌剌的走向了右侧,走到了纱帘之前,而后一抬手掀开了纱帘便走到了秦芳的面前弯身拾起了她写下的一张张帛书,随即便是口中念了起来。

“天生我才必有用…”

“君不见明镜高堂悲白发…”

“欲与天公试比高…”

他一句句的念着,双眸越来越亮,而那些围在秦芳跟前的人,则是眼眸里越发的惊讶与震撼,以至于那些先前还试图与她比试诗词歌赋的人,都个个低头静默下来,无人再有跃跃欲试之心。

“妙哉!”一声赞从侯子楚的口中溢出,随即更多人也不自觉的点头迎合。

“的确是妙!”南宫瑞此时也在震惊中两眼发亮,但他只是赞叹出了一句,身边的太后就立刻出言道:“不过诗词歌赋而已,这都是名士们的教导有方罢了!”

“可是母后…”

“卿欢!你刚才说,你若比起来,这里的人可都没立足之地,这里立着的可不仅是只会舞文弄墨的公子贵女,也有像苍公子这样的天下第一剑客,哀家倒想看看,你还能比的了他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是扶了一下腰…

太后一句话,就直接把苍蕴给拽了出来,这让水榭内的众人都很惊讶,甚至包括了公主南宫缨瑜。

今日的花灯宴,母后一早就和她交代过,要她务必完成两件事,一件是关于叶芳菲的,说只要叶芳菲肯冒着失去孩子的风险,迎合自己来求一个妃位的话,那就成全她,让她成为南宫瑞后/宫中的一员,相反,她若舍不得,那就继续晾着她,反正到了她大腹便便之日,流言蜚语之下,她即便腹中有子,也会声名狼藉,那时,孩子依然是皇家血脉,她却什么都得不到,而叶相空算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做嫁衣;而另一件事,则是叫着公主找人寻些事来,让卿欢难堪。

南宫缨瑜素来清楚母亲同卿家的仇怨,也内心恼恨她和苍蕴的亲近以及痴心妄想,故而立刻安排了盛芸儿进宫,一个时辰后,盛芸儿就名门各府上的挨个做客,更在宴席开始前,就冲着卿欢来了。

可是,她没想到,马儿突然发狂,将她摔得狼狈不堪,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忙着重新更衣打扮,没能临场,而剩下的人,没了领头羊,也只是玩了一把众人晾她的冷暴力而已,毕竟卿欢是惠郡主,其他的贵女到底低着她,谁都没那个胆子全然的开火。

事情变成这样,始料未及,更没料想到的是,惠郡主竟然一改那日在殿前的威风,自己缩在了一边,叫先前的计划有些搁浅。

但姜是老的辣,盛岚珠一看如此,果断更改了计划,不但包容了惠郡主,为之后的发作埋下根基,更因此让卿欢喝下了掺有药毒的桃花酿。

看着她不察觉的喝下,盛岚珠的心情变得极好,她主导着公主去试探叶芳菲。完全把卿欢丢开,就想等着她自己出丑。

岂料,卿欢竟然起身求告离席?

离席?怎么可能!

她要看的就是卿欢的出丑,要看的就是她今日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成为不齿之人,再难苟活,因而她故意发作,就不放人,只想逼着她于众人面前丢人现眼---苍公子,你不是对她颇有好感吗?你不是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帮她了吗?那倘若她在众人面前都宽衣解带了。你还帮不帮呢?那时。恐怕你只能选择洁身自好。缨瑜也能撒了心口的郁气。

这是盛岚珠希冀看到的画面,希冀发生的事,但卿欢的忍耐力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明明看得出卿欢此刻的状态已是药性发作,但奇异的是她竟然还能控制住她自己未有出丑。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卿欢的太子妃教导如此之优秀,诗词字书这般高人一等,她立刻意识到,即便去比歌舞也只会让自己这方更加难堪,倒不如直接把苍蕴搬出来得了!

你卿欢再能,会的也不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即便你有些武力先前藏匿。但和天下第一剑客相比…呵,他都是第一了,你还能排第几?

抱着如此的想法,盛岚珠直接就把卿欢的新对手定位成了苍蕴,反正她也想要看到两人之间的对立。毕竟这一比,谁赢谁输,她都是赢家!

为何这么说?

倘若苍蕴输了,天下第一剑,不过尔尔,南昭一个女子都赢了他,那日后苍蕴还有什么嚣张的底气?而他理所当然的赢了,卿欢则因为之前话说的太满而自抽嘴巴,彼时她还能治卿欢一个狂妄之罪,苍蕴也没法再替她出头,毕竟他们已经变成了对立的双方--也就是说,无论谁输谁赢,他们两个之间都会有难堪,有裂痕。

所以,当盛岚珠把苍蕴推到卿欢的对立面时,她的脸色虽然还有着怒色,眼里却已经浮起了胜利的喜悦,面对女儿投来的不解之光,她手指轻摇让其稍安勿躁后,便是冲着苍蕴言道:“苍公子,你可要替哀家好好教训下这个狂妄的惠郡主,要不然可就如她所言,这里无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呢!”

听着太后这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的话,苍蕴的嘴角微撇了一下,立时言到:“太后何必如此激动呢?有道是酒后狂言做不得真,惠郡主说都反正都是醉话,苍某无意与之计较。”

盛岚珠有意挑唆,煽动,可不代表他苍蕴就得给这个面子!想拿他当刀,做梦!

苍蕴一句不计较让盛岚珠大为恼火,她扫了一眼身子微晃的卿欢,眼一眯的说到:“卿欢,你不是想要先行离席吗?只要你与苍公子对招,让他输给你,哀家就让你离席!”

此刻的秦芳,身体内的火气正在暴涨,那种难受的上冲炙热与胸口未除的不畅撞在一起,已经让她有种想要不管不顾的逃离之念,只是她又意识到如果那么做了,自己可等于送给太后把柄,便强行忍着,正在这难受的煎熬之中,忽然听到太后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明知是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毕竟,这也是个一个机会。

“苍公子…”秦芳咬了咬槽牙,努力让自己说清楚想法:“卿欢自知与你,差距甚大,难有胜算,但,但今日,太后有命,我又不得不为,故,故而,有个提议,你我,比拼一场,只拼招式,不,不拼内力,可,可行?”

秦芳发话,苍蕴自是转头去看她,而先前因着那诗句震动了他的心,他已然走到她的身前,所以此刻一转头的,便见腮红沾落霞,瞳眸含秋水,他不觉的心头有了一些颤,而他的手里还拿着她写下的帛书,脑中甚至还回味着那瑰丽的诗句,狂放的情怀,一时间他不由的好奇起来,好奇这个女人到底还有些什么本事,似医术那般足够让自己惊艳?更好奇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若是真醉,那醉了的她,如何写的出这些美妙的诗句,可如果是假醉,此刻太后如此明显的在设坑陷,他不屑作陪,她怎么还自己往里跳呢?

“你真要和我比吗?”苍蕴看着她,轻声询问,想要弄明白她的打算。

毕竟就算不用内力,不用剑,这天底下能与他一战之人也是屈指可数的,他实在不想,欺负她。

“没办法,为了,能离席…我只有,得,得罪了。”秦芳艰难地说完之后,便是主动迈步走出了纱帘,来到了水榭的正中。

单单这几步,绵软的衣料就“磨”得她肌肤生疼,因此秦芳内心只想着速战速决,便决定靠搏击和擒拿来会会苍蕴。

看到她都去了场中,苍蕴只得丢下了手中的帛书,也走了出去。

他不想给太后做打手,但无奈眼下已经成了这样的事态,便只能先顺着秦芳的意思和她交手一二,好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请!”他站到了场中,客气的说了一个请字后,便将扇子别去了后腰,继而背手立在那里等着秦芳动作,俨然一派高人作风。

秦芳见状,迅速地掐了自己虎口一下,继而是捏了拳头就冲着苍蕴起来。

她靠痛觉让自己保持最大的清醒,所以她这一招去势很猛,但却在靠近苍蕴时,猛然一个扭身改变了路径,拳没挥出去,反而是一个蹲身后的扫荡腿--战地的搏斗给了她实战经验,所有可以看到的拳路,都会被战斗力强的人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所以得虚实结合,所以得善于“欺骗”,所以她明明是冲过去挥拳击打苍蕴面门的,却猛然该攻了下路。

这一击,让苍蕴的眉眼挑了一下,身子一个起跳后的空翻,便落在了秦芳的背后--他没有攻击她,只是选择了闪躲,而她,击打未中。

“哇!好帅!”在秦芳发现身前没人时,公主兴奋的叫声就冲进了耳膜,她抿了下唇,立刻扭身左右开踢,苍蕴都不慌不忙的挥袖招架,感觉到两脚低劲儿,秦芳猛然一个踏脚,来了个回旋踢--这一下,可以说很是帅气,虽然穿的是裙装,看不到她腿脚漂亮的攻击线,但裙摆泛起的花儿,也透着一份美感…

但是,只有美感,当她漂亮的回旋踢施展出来时,苍蕴确实身子一扭的斜转出去,不但避开了她的回旋踢,还顺着她的腿线直转到了她的腰身,扶住了她的腰--可以说,苍蕴的眼很毒,一下就看到了关键所在,立刻选择制住她叫她动弹不得。

这只是对斗中最行而有效的小动作,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下扶腰对于此刻的秦芳来说,是怎样的冲击。

当他的手一扶上她的腰时,秦芳就像瞬间被电击了一般,膝盖一软,身子就往下坠,几乎是直接倒在了苍蕴的怀里,而苍蕴隔着衣料也感觉到了她浑身的滚烫,当即眼露疑色,似询问着,你怎么了?

怎么了?她能说吗?

此刻的她,正尴尬与烦躁交织在一起,因为这一扶,她不由自主的软腿不说,更感觉到一片水渍从身下涌出,那种懊恼的烦躁,让她立时咬了一口舌尖,随即在痛与血腥之中,强行的推着他让自己踉跄退开。

狼狈!

很狼狈!

虽然她没有跌倒在地,但她退开的方式也是极为勉强的,而她因为身软的踉跄却被围观的人们误解,纷纷以为苍蕴不过一招,就让惠郡主难以招架---当然,她也的确难以招架,可是越是这样,心口压抑的那股子好强的劲儿就越往上冲,而周围那些贵女们的叫好声,惊艳声,让她又不自觉的想到了莫妮卡的嘲笑。

于是她心一横,抬手捞起了肥大的裙面往自己的腰上一别,便对着苍蕴摆出了一个邀他先攻的起手式。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扑倒,压他在身下!

按说和苍蕴这样的高手过招,谁作为攻方先出手,便是谁占一点优势,毕竟防守比攻击更为不易。

但秦芳只所以选择让对方攻击,是因为她想要赢的情绪已经被光脑全然接收,当她沉浸在莫妮卡嘲笑的幻想里时,光脑自动的在她的脑中传递出了智能评判得出的最优结论-适用防守反击,建议类别:咏春、巴西柔术。

中国武术那是博大精深,而咏春拳作为压制性拳种,破势制约的方式和巴西柔术的反关节,可谓是异曲同工。

但,秦芳作为一个战地军医,是不能学习咏春拳的,因为外科手术对一双手的精准操作极高,而拳类的训练,都逃不开大面积的击打,那可是会让拳面的神经坏死的行为,所以秦芳只是学习了巴西柔术而已,但好在巴西柔术的反关节制约,也是不容小觑的。

所以,秦芳捞开了碍事的裙面,好让自己等下好实战各种锁术,并对苍蕴发出了攻方邀请--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让她选择最行而有效的方式。

看到秦芳给自己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苍蕴的眉挑的更高。

他很清楚,秦芳虽然有两下子,但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而刚才她那浑身发烫的状态,也让他明白秦芳现在的选择很可能是逼不得已。

可是,再怎么逼不得已,也不必要自己先动手吧?难道她不明白,自己一旦发出攻击,可断没落空的道理…

“上啊!”

“一招放倒她!”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眼看惠郡主摆出了邀攻式,苍蕴却没动,立时有人不满的叫出声来,随即贵女们也不甘示弱似的开始叫嚷起来。

“苍公子,出手吧!”

“对啊,出手吧,是她狂妄自大。你教训她是应该的!”

“有些女人自以为是,你不出手,她只会更嚣张!”

此起彼伏的煽动之音,全数是要苍蕴动手的,并无一人帮秦芳说话,而越是这样,苍蕴就越不想出手,正当他考虑自己是不是向太后要求结束这场对斗时,忽而一个身影从左侧的宴桌后冲出,直剌剌的奔到了秦芳的身前。将其一挡的冲苍蕴行礼:“苍公子。惠郡主已经站立难稳。怕是酒醉不轻,苍公子您还是大人大量,不要与之对手了吧…”

苍蕴看到冲出来的侯子楚脸上挂着担忧之色,那挑起的眉当即下放。眼却是眯缝了一点。

“侯公子!”此时,太后不悦之音高声响起:“哀家先前说的清楚,惠郡主赢了苍公子才能离席,你此时跑出来说着劝退之话,莫不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

“子楚不敢!”侯子楚当即下跪:“子楚无意阻挠太后雅兴,也更不敢轻怠太后半分,只是,只是苍公子乃天下第一的高手,又是到南昭来做客的。如今他与一个醉酒的女子比武,传出去,无论输赢,只怕都会被人说是欺负一个女子,这可不好听。是以才…”

“用不着你操心!”盛岚珠闻言喝音更重:“苍公子不用剑,不用内力,已经让了她,何来欺负之有?你,退下!”

侯子楚闻言似乎还想求辩,只是话还没说出去,一旁就过来两个太监前来架他,他当即抬头看向太后,就看到了太后那阴鸷的双眼,结果他唇翕张了两下,没能再言语一句,只能被两个太监拖去了宴席的一边。

他候家虽不问政治,却依然是南昭的家族,是南昭的子民,如果惹恼了太后,候家可会因此遭灾,是以侯子楚立时感觉到那份无可奈何,终究只能担忧的看向秦芳,不明白怎么一个花灯宴变成了这样。

“苍公子,惠郡主已然等你出手,你还在那里犹豫什么呢?”看着侯子楚被拖下去,盛岚珠立刻催促苍蕴动手,苍蕴闻言眉一簇,扭头看向了太后:“太后,侯公子所言很有道理,不管是因为如何,苍某今日和她对招,都势必会招致恶名,毕竟她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还是个喝醉了的,苍某已不想和她…”

“你说谁是弱质女流?”苍蕴推诿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秦芳不满的怒意给打断了。

他惊愕的回头,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不知自己这是在帮她安然下台,却不知道,此刻的秦芳根本已经被药性催失的几乎无有清明--她的脑子里全是莫妮卡的嘲笑面孔,而身体里升腾着的炙热更煽动着她不服输的劲儿,所以当她听到弱质女流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像是提囤积的炸药被丢进了一把火。

瞬间,她就炸了!

“你要不敢动手,你就是缩头乌龟!”秦芳冲着苍蕴完全是怒喝,但实际上,这个时候她的眼神看着苍蕴,脑海里却偏偏是莫妮卡!

可是,苍蕴不知道啊!

一个大男人,一个早已盛名在身的骄傲男人,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甘心做个缩头乌龟呢?

于是,苍蕴看着秦芳点了点头,随即说了一个充满气结的字:“好!”而音出的那一瞬间他就动了,直朝着秦芳奔去,竟是快如流星一般,秦芳甚至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感觉到眼前一花,下一秒头上盘起的一缕发辫就垂落在了肩头,而苍蕴已经迅速退开站在她的对面,手里拿着她先前簪着发缕的珠花。

“还来吗?”苍蕴眼里闪着一抹轻嘲,毕竟秦芳先前的挑衅在他看来是愚蠢之极的。

“来!”可是秦芳怎会甘心输呢?要知道现在她的眼中没有苍蕴,只有莫妮卡的嘲色。

“好!”又是一声答,苍蕴朝着秦芳一奔,秦芳也是朝前一抓,就想抱住他伸过来的臂膀来个大摔,但…她抓了个空,苍蕴身子诡异的一转,她什么都没捞到不说,另外一边的发缕也垂在了肩上,而苍蕴的手里又多了一支珠花。

“还来吗?”他问着,眼里嘲色可未减少一分。

“来!”她的眼里充满的不甘却再重一分。

“好!”

再一次对招,她扑空。甚至因为惯性,跌倒在地,而他的手里又多了一件饰品。

“还来吗?”

“来!”

“好!”

“还来吗?”

“来!”

几番对招下来,秦芳是一点便宜没占到,甚至她连苍蕴的衣袖边都没能摸到过,而她头上仅有的几件饰品不但被他抓空,致使她披头散发,更连耳朵上的坠子也被她一并摘了去,好不难堪!

“…”苍蕴看着被自己摘完了饰品的秦芳,动了下嘴唇却没再说出话来。

一是。对方身上貌似已经没有什么是他可以摘的了;二来。秦芳的眼眸里攒动着的那种光芒。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虽然他很清楚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那种目光,就似看到了仇人似的。盯得他到底有些别扭起来;三者,对了这么几招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虽然秦芳不领他的情,出口嚣张,但看着她那脸颊红得几乎滴血,他倒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毫无意义,所以这一次。他也不问了,觉得可以收摊了,当即就打算这样算了。

心中这般想,他捏着手中的饰品向她走去,打算还她了事。可他着一动步,秦芳也动了,整个人竟是身子朝着地下就跪,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苍蕴看到,自是本能的上前去扶,结果在他的手刚扶上秦芳臂膀的刹那,秦芳猛然一个反手制住了他的胳膊,随即竟是身子一扭,凭借着这一扭一甩的劲儿就把好心扶他的苍蕴直接一个大背式摔了出去…

苍蕴在她扭身的瞬间,明白自己着了她的道,当下就想出手对抗,但她的手,滚烫似烙铁,隔着衣料,都能让他感觉到那份吓人的温度,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但这一犹豫也丧失了最佳的逃脱时间,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被她扭摔起来时,他已经什么也做不了的被摔了出去!

“嘭!”他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点责备自己怎么可以犹豫,然而就在这一瞬,一个身影似猫儿一般扑跃着就整个的压在了他的身上…而后,一动不动,只滚烫着,压着他…

这是…什么…招数…

苍蕴懵了,他和人对斗没有千场也有百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扑倒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招数…

其实,秦芳的本意是扑上去后,就击打目标的颞骨处!

这是一个基本的防守反击动作,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是本能的连串使用,可是,当她扑倒在他身上的那一瞬,他身上的松柏气息窜入了她的鼻息,她忽然意识到身下压着的根本不是莫妮卡而是苍蕴。

而更糟糕的是,她一意识到,她体内的药性竟然在发觉身下压着的是个男人后,立刻就沸腾起来,那份热度转瞬变成了酥痒,麻得如电流过身,竟让她全身瘫软,整个人都彻底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啊,好舒服的胸膛,软中有硬,还带着微凉…嗯,这弹性,这舒适度还真不错…哎,我好热啊…要是这凉能再凉点就好了…嗯…快给我,冰冰…

浑身发烫的秦芳趴在苍蕴的身上,自然觉得微凉里一片舒服,而脑袋里全部充斥着这样的感觉,让她再次忘记了身处之地,只贪恋的趴在他的身上,如赖床的孩子一般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而此刻被她压在身下的苍蕴却没有推开她,只因为,那份滚烫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的情况不对,而当他想着要怎样才能化解现在的尴尬,并能带她离开此境时,却看到了她那张满足的脸,莫名的他脑袋里就空滞起来,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亲,我亲,我亲亲亲

但,南宫缨瑜犀利的尖锐之音,传进了两人的耳膜里。

“啊!你怎么能压着他!贱/人,快给我起来!”南宫缨瑜说着人就向往场中冲,但好在身边的宫女死死的拉住了她,才没让她这个公主过多失态。

“成何体统!简直不知羞耻!”而太后的喝骂也追随而来:“你还不快去苍公子身上下来!”

秦芳脸上的满足之色僵硬了一下,随即变成了羞窘。

被这刺耳的喝骂换回点点清醒的秦芳当即就想赶紧下来,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绵软无力不说,更诡异的是,她竟然想蹭,想黏,想要死死地赖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就这么待着…

“天哪,她竟然扑到他身上…她怎么可以啊!”

“就是啊,你看她还压着不起来呢…”

“哎呀,好恶心啊!苍公子是什么人啊,她这种不贞之人,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恬不知耻!”

更加不满的言语此起彼伏,它们接二连三的闯入耳膜,让秦芳挣扎在理智与迷茫中,而她身下的苍蕴却像听不见这些话一样,只是瞧望着她,任她压着自己。

忽而,秦芳的脸上泛起一抹怪异的笑容,随即她竟然迅速地低头,亲了苍蕴的唇一下,立时,苍蕴眼里的淡色消失,有的全然是惊讶与难以置信,而在那一瞬间,水榭里所有的喝骂与激动都变得鸦雀无声,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抽冷声。

柔软微凉的唇,似香甜地果冻一般,让她感觉到美妙。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碰触,但败给了药性的秦芳,在初尝唇的柔软美好后。便立时像喜欢上了一般,再度低头又亲上了他的唇。

“啊!”终于有人受不了的大叫,是公主。而随即更多的声音发出,带着震惊。不容,与稀罕。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芳,却根本听不见这些声音,她只是觉得这唇亲吻的感觉非常的好,好的她贪恋不说,就连身体里躁动的滚烫都能得以舒缓。

所以,她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的。开始了她笨拙的亲吻工程。

我亲,我亲,我亲亲亲…

而她身下的苍蕴,目色从震惊。到疑惑,再到尴尬…

“来人,快给朕把他们两个分开!”终于,一直隐忍不发的南宫瑞看不下去了,当他命令着太监和侍卫前来分开两人时。躺在地上的苍蕴,一伸手抱住了秦芳的腰身,身子一个翻转打滚,就带着她一起从地上直立而起,刚一站定。浑身发软的秦芳就全然倒在他的怀里,似没了骨头一般。

苍蕴当即将她一捞打横抱起:“皇上,苍某和欢欢可能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还请见谅我们的退席!”

一句话将将丢出,苍蕴便抱着秦芳飞奔出了水榭,根本不等皇上的同意,就带着她几个纵跃,离宫而去了。

水榭内,一派寂静,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惊骇着大眼瞪小眼。

惊讶着苍蕴的离宫方式,惊讶着他对帝王与皇家的看轻,更惊讶着适才他那句话里的某个词!

欢欢…

很多人不能相信的扯了扯耳朵,因为他们可是头一次听到苍蕴的口中冒出这么一个充满了暧昧与亲昵的称呼。

而更多的人,是觉得匪夷所思里又啼笑皆非。

他们不是对打来着吗?不是苍蕴把惠郡主像猫儿戏鼠那般逗弄来着吗?

怎么突然间,惠郡主把苍蕴摔出去后,两人就突然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的如胶似漆了呢?

苍公子竟然叫惠郡主欢欢?还说独处,还说了“我们”,莫非他们两个早就…那先前干嘛还对打啊?莫不是…打给太后看看?

没有答案来标榜真相,那就会被寻出无数的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