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瑞咬舌自尽。他选择了这样的死,不是他知道自己未来必死无疑,而是那一刻他彻底的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是苍蕴手中一个棋。

他输了,输的干干净净,输得一败涂地。

众人的处理中,叶正乐看着南宫瑞嘴角溢出的血,眼暗了下去,他的口中轻喃着几个字,在一片嘈杂纷乱里,根本无人听清:“我们…都着了…他的道…”

一室腥臭,满目狼藉。

当秦芳来到盛岚珠的身边时,她有一些惊讶,因为她没想到,那个咄咄逼人一心置卿家死地的太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面容枯槁,身瘦如柴,她躺在臭烘烘的大床上,眼窝深陷目色呆滞。

脑袋里,是医疗系统的自动提示,让她明白,盛岚珠已经瘫痪且神志不清,并且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她盯了盛岚珠片刻后,收起了手术刀,转身离去,任凭脑袋里系统报时里谴责着她的不救治。

她今天不救治的人很多,南宫炔,南宫瑞,再到这盛岚珠。

系统不分好坏,只叫她救,可她却可以做选择。

该偿还的偿还,该报的报,她从来就不是圣母,会连恶人也救的。

三日后,狼藉的南昭有了新的皇,坐在轮椅上的韩文佩,被甄大夫推着出现在大殿上,接受朝臣的拥护与叩拜。

此刻,他已经改了名字,叫做南宫佩。

而秦芳以卿家家主的身份,向他单膝下跪,表达着卿家的奉迎与忠心。

新皇登基,南昭战事平,侯楚国没来得及吞噬,卿家的铁骑更巡守在边疆保持着山河的安稳。

只是,皇权落在了一个稚嫩的手中,他更需要立刻对所有的叛者做出处置,结束这场山河之乱。

哪怕死的死,伤的伤,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可处理的了。

“族长,宫里传了话来,陛下说,叶正乐临死前的遗愿是,他想见你一面。”

站在卿王府院落的里的秦芳闻言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卿十七:“见我?”

“是的。”

秦芳点了点头:“知道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想,也许这老头,临死前,想要悔过,会对当年对自己的诬陷之事说点什么,好讨还些什么。

虽然她没兴趣当一个原谅者,但既然是他的遗愿,去一下也是应该的。

所以她去了,但,她没料到的是,叶正乐竟然对她说了那样一句话…

第二百九十四章 和亲,你选一个?

“其实一切都是临时起意。”看不到生路的叶正乐,脸上并没多少哀伤,也没多少眷恋。

身带重枷与镣铐,他坐在地上,背靠栅栏,言语的悠长气息,就像闲得没事干的老头坐在门口的门槛上同对门的小孩子讲自己当年的故事一般,懒散着。

“什么?”莫名的开端,让秦芳挑眉。

“我是侯楚国的人,也的确一直在为侯楚筹谋,但事实上,先皇的死,真的是临时起意,更甚至,对你的发难,都和计划的不同。”

叶正乐幽幽的讲着,讲着他多年如何的计划筹谋。

“…本来,我安插在你府中的人发现,你那继母安插了人手试图将出府的你劫走绑架,好使的她的女儿替你出嫁成为太子妃。但我安排的人,则是要污你清白,让卿家和南昭之皇之间,生下嫌隙,就此再难君臣一心…可是…”

“可是你计划落空了。”秦芳记得那个被电成焦炭的混蛋,更记得她若来迟一步会怎样。

“是的,落空了,你回到了王府,我的人不但没回来,还下落不明,怎么都找不到,当时我就想到,应该是你们卿家发现了吧,总之出手失败,计划搁浅,可是,那天晚上,我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叶正乐说着回头看向秦芳:“一个身份非常尊贵的客人。”

秦芳看着叶正乐眼里闪过了的一抹笑色,无端的心头有些不安,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叶正乐等了几秒见秦芳并不开口询问,只得自顾自的讲下去:“那个人告诉我,流言蜚语可以置你于死地,而那种不明不白更能离间皇室与卿家的情谊,然后我连夜做了安排,流言四起,金钗入手。我什么都安排好了,结果,却想不到,你竟然一样一样的破了我的流言大计…”

秦芳的右手下意识的攥了一下。当时若不是她有这个右臂,那一枚钗,真的就会置她于死地,令她百口莫辩。

“事已至此,不得不动,所以当晚,我们才会先发制人,靠着捏着南宫瑞的身份把柄,我玩了一把挟天子已令诸侯,刻意的推崇着我那个假女儿。好让他以为我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外孙推上制高点,做一个捏着皇权的外戚而已,但事实上,我则重新调整计划,和那个人做了交易。他为我勾画了最后的一切,可结果…”

秦芳的心扑腾扑腾的跳。

那个人…那个身份非常贵重的客人…那个可以和他做交易的人…

“他说,他知道我的底细,也看好我侯楚国,更为我夺下南昭之权,愿意出一把力,只要我侯楚肯把三年的全国税赋献给他就好!为了得到他的力量。我与王商讨,最后,钱,我们给了三年的,只因为我们不疑于他,我们信他!可结果。我们却成了阶下囚,而我的王,被这样算计了,却也无处可说…哈哈,他这一把玩的真好…”

秦芳咬着唇。她越听脑袋里越出现那个身影,但是她不想问,她就是不想问!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说完了,那我就走了!”心里的隐隐感觉让她不安,下意识的她就不想再听下去,可一转身,身后叶正乐的话已然迸出:“那个人是苍蕴, 害你身败名裂的人是苍蕴!你以为卿家就是赢家了吗?你和我们一样的!都是棋!”

秦芳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迈步就走,身后是叶正乐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我们都是输家,我们都是棋…哈哈哈…我们拼的你死我活,人家却依然逍遥自在,到最后,我们都输给了他…”

叶正乐的声音,在秦芳急速的脚步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听不清。

可是秦芳此刻却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不是没想过叶正乐是不是在诬陷与造谣,但苍蕴的确出现在这件事中,南宫瑞的临死之言,告诉了她,苍蕴将他的欺骗,而叶正乐会功亏一篑也是全然因为相信了他…

也许叶正乐的话不是百分百的可信,但她知道,一定有真话,而真话是那一句呢?

林中初见,是她救了他,可他也看到衣衫不整的自己。

大婚之日,她血浸婚书,离开大殿,却是他披衣遮身。

之后,她身败名裂的流言蜚语,是和他有染。

在那条充满血腥的路上,他问着自己,是选豺狗还是苍狼…

苍狼…

秦芳缩了一下脖子,忽然觉得这早春的风凌冽无比,因为她真的觉得,以苍蕴的行事风格和处处算计,非常的有可能,她是他算计中的一环。

“惠郡主。”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唤,秦芳回头,看到的是被下人推着的坐在轮椅上的韩文佩。

“陛下!”秦芳收压着内心的纷杂,低头行礼。

“惠郡主,你见我永不用行礼的。”柔和清淡的声音没有身为九五的自称与威严,有的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秦芳看了一眼韩文佩抿了唇,而韩文佩则一摆手屏退了跟着的下人,自己转着车轮到了秦芳的近前:“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秦芳的嘴巴扭了扭:“没有,只是这风有些厉。”她没法说出心里的纷乱,因为那事管苍蕴…

“我送你回去吧。”秦芳说着走到了韩文佩的轮椅之后,伸手推着他往大殿那边去。

车轮咕噜噜的在青砖铺就的石面唱歌,于这宁静的夜晚格外的吵耳。

当眼前出现大殿的灯火通明时,忽然韩文佩声音幽幽地说到:“我以后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呢?”

“什么?”问的突然,脑袋乱乱地秦芳一时有点懵。

“以前我只是一个书生,就算身体不好,我也想着能和先生学一些东西,他日可以提出一些见解,那样即便早早地故去,也许世上也能留我一影一句…”

“我没想过当皇帝,甚至没想过有生之年可入这大殿,特别是当我失去一条腿的时候。我就想着罢了,读读书,做做学问,也就是了。可现在,我却重迎南宫一姓,我竟成了九五之尊…”

“有些事,我们谁也预料不到…”秦芳幽幽的接了一句话,似说着他的人生变幻,又似说着刚刚得来的信息…

“的确是预料不到,所以只有接受对不对?”韩文佩说着扬着头看着那大殿:“以后我就是南昭的皇,我得为南昭的百姓所想,我得为南昭的国如何休生养息着想,我更得为怎么保住南昭着想。对不对?”

秦芳的心登时一缩:“你…”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后的我,可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所谓得与失,因为我输的起,我的百姓输不起。我可以前途渺茫身落风雨,但他们不可以对不对?”韩文佩说着回了头:“我甚至可能会变的凉薄,变得不近人情,可这就是我的路,我得去保护我的国民百姓,即便被一些人唾骂记恨,也只能如此。对吗?”

秦芳看着韩文佩只觉得心里那股浓浓地沉重就好像乌云中出现了阳光一般,开始急速的消褪那份黑暗。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帝王有他的不得以,有他必须要做要舍弃的,那野心勃勃的苍蕴,那一心要拿下江山的苍蕴是不是也一样?

刹那间。秦芳觉得自己的双肩松弛了许多,她甚至想起了那时苍蕴在盛岚珠的面前,一脸淡定的承认和自己在一起的画面,她忽然想在,这算不算他的另一种挽回。

我要江山。也要你!

要江山,便害我身败名裂,为的是南昭皇权与卿家的裂隙。

而之后,你站出来,和我身染一处,将我变成你的欢欢,莫非就是你说的,你要我?

阴暗如乌云在烈阳下急速的散去,她觉得自己多少能想到苍蕴的处境和角度,也相对的对他没有了先前那样的难以言喻。

只是,她还不能百分百的就放开了。

毕竟她是一个人,毕竟那个算计她的人是苍蕴--她能接受他谋算如何得到自己,但还不能接受他这样利用自己。

不过,到底,心头如释重负,当下看着韩文佩倒也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对的,你现在是南昭的皇,你就必须为南昭的黎民百姓着想,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想到的是未来,尽管苍蕴说会放弃卿家,但南昭他是断然不会放的,他迟早有一天要接手南昭,而那个时候,作为帝王的韩文佩,应该也会为百姓所想,避免血流成河而低头妥协吧!

“既然这样,那,惠郡主,你自己选一个吧!”忽然的韩文佩的话音一转,随即从轮椅边侧的布袋里抽出了两样东西,一张羊皮卷,一张银丝帕。

秦芳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将两样东西前后打开,就这大殿投下来的光瞧看,而此时韩文佩也口中轻喃:“西梁使者说,他们的西梁王娶到你,便愿意和南昭互为友邦三十年;而东硕的使者说,只要你肯做他的妃,东硕会即刻撤走边境线上的屯兵,并且还送上两百万石的粮食,一百万匹布料帮我们休养生息。”

在韩文佩充满无奈地话语里,秦芳也正好看完了两封和亲议案:羊皮卷的来自西梁,银丝帕的来自东硕。

怎么会这样?

秦芳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这不是两年前两边对她来了一场抢夺,苍蕴还说他会处理的吗?怎么事隔两年,新皇接手了南昭,这两个国家竟然还向让她这个什么郡主提出去和亲?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秦芳不解。

“今天早上。”韩文佩说着目光幽幽:“两个国,得一个,弃一个,还能保持平局,毕竟有一个可以靠,若两个我都拒绝,南昭撑不过一年就会灭,所以,对不起,你是我的恩人,也是南昭的一份力量,但,你必须得选一个。”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东硕,她有她的任务!

什么是小我,什么是大我,什么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作为未来军医的秦芳怎么可能不懂?

她不惊讶于韩文佩的“不近人情”,相反她还应该谢谢人家至少把选择权给了她,没大手一挥就安排了。

可问题是,这不对啊!

苍蕴那家伙说了处理的,怎么处理成了这样?

“我能考虑一下吗?”秦芳决定她得要个明白。

“当然能,两边各给咱们三天的时间考虑,大后天你给我过结果吧。”韩文佩说着轻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只能如此。”

他是皇,可是是一个新皇,虽然甄大家的扶持着自己,卿家的铁骑他握着,可南诏这两年不是白打的:举国上下民不聊生,国库更空虚无力,军队更是拼杀的伤残无数--这样的根底,他不能逞能,更不能为了新皇的一张脸让战事再起。

他只能做一个最聪明的选择,那就是忍,忍出风平浪静,忍出休养生息,忍出未来或许可以东山再起。

他饱读诗书,更明白什么是大,什么是小,所以他仔细的想了一个白天后,决定牺牲,而能给的,也就是一个选择权:西梁还是东硕,随她!

“不必抱歉,我明白你的立场。”她说着拿了两样东西告辞出宫,韩文佩扭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着一色钦佩。

没有愤怒,没有抱怨,如此的说考虑,他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特别的他很想留她在身边。

但,他留不了,不说此刻国与国之前的压迫,只他自己一具残躯,一具不知能活几年的身体。就没有资格去想,去念。

她要一个解释,可两天时间,她根本不可能联系上不知身在何处的苍蕴。

但她还是依然放出了信鸽。更再第二天把身边属于苍蕴的人叫来,将手中的两样东西拍在桌上,想要一些零零碎碎的相关好让她拼凑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是一个白天,她得到的有用的相关就两点。

一:战争的一触即发,就是苍蕴的处理方式--毕竟仗都打起来了,还和什么亲?

二:西梁之皇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两年依然不死心,早给使者下了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战事平定就要人。特别是新皇上位,更需要休生养息的时间,是大好机会,于是西梁不死心,东硕自然也不罢休。

就这么两条简直让秦芳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因为更多的信息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不提,甚至就连为什么东硕会陪着西梁耗,大家也不说。

打发走了众人,秦芳完全的就窝在了屋里开始发呆,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才有了决定。

她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卿十七叫他务必快马加鞭的送回卿家,又连发三封书信差人送出。

做完这些之后。她干干脆脆的去了皇宫,见了韩文佩。

“我选东硕,但和亲的时间得往后推,我需要半年的时间,得把卿家的诸事安排了。”

她来是为了任务,东硕国师手里的那根碧落草就是她要的双环蕨。现在卿岳的仇她算报了,自然也该去忙自己的事。

至于苍蕴,那家伙一开始的时候可是打算玩死她,完全就是冲着要江山这条路去的,既然他可以为要江山而算计她。她自然也可以为了要完成任务而丢下他。

何况从一开始,她就明白一件事,再重的感情,她都必须为任务去让位,因为那是她来此的意义,她更耽误着拯救的使命。

“好,我可以立刻召集使者传话,但你确定了吗?一旦定下就改不了了,卿家…”

“我会安排好的。”秦芳说着看了眼韩文佩:“还有,这两个月,你也得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你的和亲议程吗?”

“那个我不在乎。”秦芳说着拿出一张帛书递给他:“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知道,你这样,是撑不了几年的,所以,我离开前,必须再给你做一次心脏手术,这是手术前,你必须要开始配合的一些锻炼和习惯,以及我需要的,如此我才能为你争取生存的希望。”

当初,小米光脑的低效状态,她根本做不了手术,而现在小米的状态非常的好,医疗系统又能提供给她诸多的所需,唯一需要的两样,一个是韩文佩自身的术前锻炼,再一个就是一间可以供她做这项手术的房间。

南昭虽然现在是百废待兴的,但造一间手术室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韩文佩的问题必须解决,要不然他当南宫佩能当多久?一国之主,最累的就是心,心不好,身体撑不住,弄不好,一年半载的就…

“你的意思是…”韩文佩的眼里闪起了一抹兴奋之色,毕竟是生存,再是心智强大,淡定,此刻也会无法波澜不惊的。

“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心脏病的。”秦芳其实很有把握,但她说的很保守,毕竟没有把握的话,她根本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救人,要知道,南昭再经不起波浪了。

可是她也必须救,因为她离开后,就自然不会再回南昭,韩文佩若撑不到苍蕴接受就死了…那这个世界的格局可能会大变,虽然不管她的事,但作为迟早要离开这里的秦芳,还是希望苍蕴至少能一样可得,那就是江山。

当然,她还有一个没说,那就是所有的手术都有风险,哪怕只是一个耗时只要一个小时的小手术,都会存在着不定的因素。

先于使者的最后时间,南昭给出了答复。

卿家大小姐卿欢只有一个,所以两国之中,她也只能选一个。

当东硕使者一脸喜色的离开时,西梁的使者青着脸离去,那恶狠狠地面容似无声警告着新皇你会后悔。

非左即右,这是个无法两边都讨好的事,韩文佩一脸淡色的叹了口气,看着外面这早春的天。

春即便要来了,可依然寒冷,就如这南昭的国,看着春的希望,却还在寒冷之中。

当卿欢答应嫁去东硕的消息,急速传开时,卿十七也带着秦芳的信回到了卿家族地。

卿枫虽然被逐出了卿家,但卿家的实力增长有目共睹,自然卿海也好,三太太也罢,谁都没有再打族长的算盘,已从心里认定了这个结果。

然而,他们没想到,两国求婚和亲,指定的都是他们的大小姐,而大小姐将放弃族长一位,和亲东硕。

这让卿海和三太太一商量后,三太太守着卿家族地,卿海便赶紧地跟着卿十七往都城赶。

在他们赶路的日子里,还有许多的人也在赶路,有的是被这条消息给惊到的,有的则是被秦芳的书信给急调的。

而在这样的日子里,春终于来了,天再不是透寒的二月,已是春雨蒙蒙四处见暖的四月天。

白雪皑皑的雪山,依然风呼啸着凌冽。

终年积雪的地方,它只有一季,而它的背后脚下,也只有一季,却不是那寒冷,而是永远的春。

谷中光是永远的柔和,水是永远的潺潺,在二月出现在南昭不过两天的苍蕴,安排好一切之后,就一直快马加鞭往这里赶,终在这四月的天里赶回了山谷,立在了山涧水帘之前。

他看着水,想着的是秦芳那张浅笑的脸。

这些日子,他很想她,当初从南昭都城离开,他其实可以等上半天好见她一面,但他没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他的身边有许多的眼睛在看着,就亦如这两年里他从不敢过界一般。

“轰隆隆”水帘之后,巨石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正身立在那里,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便飞纵而出,落在了他的身前。

“徒儿叩见师父!恭喜师父出关!”苍蕴单膝跪地,毫不在意自己的膝盖扎进的是水溪会湿透衣衫。

“嗯!好,诶?怎么就你一个?”胡子都有半尺长的刑天,笑着应声后,便发现,身边应该跪着的两个徒弟,竟少了一个,随即蹙眉到:“流云那小子,莫非两年多,都还没解决了那事儿吗?”

两年多,他正在行功修炼,便闻听到流云叩拜求解之音,想到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瞒着也没必要,他说了实情,当即流云在外痛哭,而他则下了通牒,要他在自己出关前,处理好此事,务必拿回那失去的一缕先天阴气,以免不能两个徒儿双双大成。

如今他出关了,却只有苍蕴一个,自然是那家伙并未处理好。

“回师父的话,师弟他…他不见了。”

“什么?”刑天惊讶:“怎么会?”

“徒儿无能,起初还能感应到师弟功法相和,之后便再无感应,想来他应是去了西梁,太远所致,但徒儿派了剑盟的人将西梁遍寻数遍,也没查探到师弟的下落…”

“嗯…”刑天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沉吟之声,苍蕴当即闭嘴:他知道师父这会儿,很不高兴。

“天下有多大,我剑盟就能掌多大,西梁没有,别处定然有的,叫人去找!”刑天重音交代,苍蕴立刻应答,此时刑天看他一眼这才说到:“起来吧!”

苍蕴闻声而起,将将站好,刑天的眼便盯着他:“都准备好了吗?”

“回师父的话,准备好了。”苍蕴一脸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