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海角天涯只有风能到达上一章:第 9 章
  • 听说海角天涯只有风能到达下一章:第 11 章

麦言正说着,若惜上台了,和昨天不一样,她今天化了妆,看起来妩媚了许多,而且没有唱崔健的歌,唱的是萧亚轩的《类似爱情》。她唱到那句“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的时候往台下看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看到麦言。麦言还是多年前的那种装束,夹克牛仔裤,额前还留着遮住眼睛的头发。

只是看了那一下,之后她便低着头,沉浸在了音乐里。她那专注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美,麦言想他需要告诉绵绵他和若惜之间的事儿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胡闹过呢。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好就行了。我昨天就注意到你看这姑娘的眼神不同寻常,果然是有事儿,问你你还遮遮掩掩。去把她叫下来吧,你们那么久没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聊,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事儿了。”绵绵说着就要走出去。

“你不要走。”麦言伸手拉她坐下。

“你不怕我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绵绵整理着被麦言拉乱的衣服,一脸醋意地说。

“你不会的。”麦言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干。

第23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2)

若惜被服务生叫到麦言和绵绵面前时,才抬起头。看到是麦言,她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麦言身边的绵绵。她笑了,笑得很冷。

“恭喜你,出狱了,还找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

“对不起,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我能受什么苦,我过得很好。倒是你,在监狱里受了不少苦吧?”

“托你的福,还过得去。”

“你们不要一见面就这么针锋相对好吗?他伤害过你,你也让他坐牢了。你们应该算是扯平了才对,不要再记恨彼此了。”绵绵竟然出来打圆场,让麦言很惊讶。他原以为,通过若惜的口说出了他坐牢的事儿,绵绵会耿耿于怀的,没想到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好像之前就知道一样。麦言忍不住想,难道他喝醉的时候对她说起过?或者他记忆力出了问题,说了就忘记了?

“我们没有记恨彼此,坐牢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若惜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麦言,好像要把他收进她的眼睛里一样。

“没有记恨就好,坐下来喝一杯吧。看在大川的面子上,相逢一笑泯恩仇吧。川儿,川儿…”绵绵起身去叫大川,剩下麦言和若惜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不知道相互看了多久,其间服务生来收了一次喝空的瓶子,若惜始终不肯坐下来。如果说刚看到麦言的时候她还带着一丝恨意的话,对视了一番之后,她对麦言是半句怨言也没有了。

“你晚上住哪里?”

“不用你管。”

“我不是要管你,你可能不知道,我过几天就会接下这家酒吧了,到时候我们每天都要见面的。”

“你来接管那天,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不是我要绝情,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难道还要我自作多情吗?”

“难道我们不可以做朋友吗?”

“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的话,要么就是还爱着彼此,要么就是从来没有爱过,你是哪一种?”

“我都不是,我只是想…”

麦言话说到一半,绵绵和大川来了。大川拉着若惜,笑哈哈地说:“真是有缘啊,你们竟然几年前就认识。看来你不接下我这地方都不行了。”

“你和绵绵已经谈好了?”

“没有,绵绵说还是得你做决定,她一切都听你的。”

“你们聊着,我先走了。”说着,若惜站了起来。

绵绵给麦言使了个眼色,麦言跟着若惜走出了酒吧。那个女版黄家驹正在门口等若惜,若惜介绍他们认识,她叫小雅。虽然麦言和小雅是刚认识,可聊了几句之后他就发现,若惜没少跟她讲麦言的事情,她对麦言简直是无所不知。

而且很显然,若惜是带着善意跟她讲的,所以小雅对麦言丝毫没有恶意。麦言很庆幸自己遇到的女孩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品德——善良。

即便被伤害了,她们也没有选择去恨,而是遗忘,或者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改掉自己的毛病。跟人聊起的时候,她们也会说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不够好。

小雅说:“终于见到你了,不过我想最想见你的人应该是小离。”

“小离?”

“你的女儿啊。”

“她叫小离?”

“嗯,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吗?”

“是很好听,她现在在哪里呢?”

“在我们住的地方,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一路上只有麦言和小雅在聊天,若惜沉默不语。她可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麦言,面对孩子吧。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们都还没有准备,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惜还在怀念麦言。

走到她们住的房子的楼下的时候,若惜让小雅先回去,并且嘱咐小雅先不要跟小离说见到麦言了。

小雅上楼了,若惜还是沉默着,麦言只好先开口。

“以后你和小离还有小雅就搬去跟我们一起住吧。”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住得很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们在一起,只要每天可以看到你们,跟你们说说话就好。”

“你女朋友怎么办?”

“她不会计较的。”

“她不会计较,可是我会计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当年就是因为你遇到林静甩了我,我才跟你闹翻的。现在你遇到我了,就不管你女朋友的感受了?”

“人和人不一样,她真的不会计较的。”

“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爱都是自私的,如果她不计较,只能说明她不爱你。”

“或许吧,或许她是不爱我。我们在一起,只是相互做个伴吧。”

“那我呢?你是觉得一个伴不够,想让我们一起过去,更热闹点儿?”

“没有,你不要这样想我。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和绵绵可能会接下那个酒吧,我想让你和小雅帮我们一起打理。”

“原来是想让我们给你打工啊。”

“看着孩子的面子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你还知道你有孩子?我就是这么刻薄,随便你怎么想了,我上去了,你也回你的家去吧。”

“我还没有见到小离呢。”

“以后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孩子说。”

看着若惜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麦言竟想起了林静。当年他就是看着她这样离开的,然后再也没有机会重逢。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竟是如此奇妙。他有好多话想要跟若惜说,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可是面对她那样的态度,麦言只能等待。

回到酒吧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酒吧里已经没有客人了。绵绵竟也上台唱起了歌,唱的还是麦言最喜欢的那首周云蓬的《不会说话的爱情》。

“日子快到头了,果子也熟透了。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从此你去你的未来,从此我去我的未来。我们只能在彼此的梦境里,虚幻地徘徊。徘徊在你的未来,徘徊在我的未来,徘徊在水里火里汤里,冒着热气期待。期待更美的人到来,期待更好的人到来。期待我们往日的灵魂附体,重新回来。”

小雅只有十七岁,麦言问她为什么会和若惜在一起时,她只是笑,不愿意说,让他去问若惜。若惜起初对麦言怨恨无比,不过麦言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到她生气就转身离去,而是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先离开,这样磕磕绊绊过了半个月。绵绵用尽全部积蓄盘下了酒吧,若惜也逐渐恢复了麦言刚认识她时的温柔。

若惜说,她和小雅在一起生活也只是一年多的时间,小雅去年还在学校读书呢。她和小雅认识是因为小离有一次自己走丢了,被小雅看到,送了回来。

而小雅退学,则是因为她的姐姐。小雅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叫小若,她们原本一起在读高三,同校不同班。有一天早上,小若感冒了,不想去跑操,去找老师请假,竟然没有被允许。

小若强忍着跑了操,之后体力实在不支了,又去找老师请假。那女老师竟然说小若在装病,又罚小若去绕着操场跑。小若说自己有心脏病,又感冒了,实在不能跑了,那老师竟然说不跑就记过处分。

小若无奈只好再去跑,就在跑操的途中晕了过去,然后再也没有醒来。小雅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就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没漂泊多久,就遇上了若惜。

若惜离开南昌后,在朋友那里待了一年多,孩子可以勉强走路时,她去找了份工作,然后又跟同事学会了弹吉他,再之后就开始了边走边唱的流浪生涯。

若惜说最初的一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麦言,对麦言又爱又恨,想和他同归于尽,又舍不得孩子。后来渐渐地,心也就变钝了,而且要为了生计劳累奔波,她也顾不上想麦言、恨麦言了。

“你没想过停留在一个地方,找个好人嫁了?”有一次只有麦言和若惜两个人的时候,麦言问她。

“我就知道,你希望我那样。可是我偏偏不,我就是要这样活着,这样让你内疚地活着。如果我找个好人嫁了,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你是不是就会心安理得,觉得当初对我做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有你们的诅咒,我永远不能心安。”

麦言每天都去找若惜,可她还是不答应让麦言见小离,也不愿意搬去和麦言一起住。在麦言觉得自己可以放下妄想,回到没遇见若惜时的生活状态中时。绵绵跟他说,她要离开他,搬去跟若惜一起住了。

女人就是这样诡异,随时可以成为敌人,又很快能化敌为友,或者一开始她们就把对方当朋友,只是麦言在假想她们会因为他而怒目相向。

麦言让小雅瞒着若惜带小离出来跟他见面,小雅答应了,但是怕小离事后会告诉若惜,所以麦言只能远远地看着。

在此之前麦言幻想过很多次和小离见面的情景,真的见面了,他却很伤感。这是他的孩子,长得比他和若惜都好看。

他是孩子的父亲,一个可以被称作爸爸的人。这让麦言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了,他得学着做一个爸爸,做一个负责任的人。但是和刚来宝鸡时一样,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的保质期不超过三天。

酒吧的生意在绵绵的打理下比原来还要好很多,她和麦言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麦言之前还帮她去卖酒和招待客人,后来有了若惜的帮忙,麦言就显得多余了,而且他也不想一直在酒吧待着。

绵绵的理想就是开这样一家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若惜的理想也是这样,现在她们俩的理想同时实现了。小雅的理想是遇到一个白马王子,她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

只有麦言的理想变得越来越远,只能在没人理他的时候想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想云游天下,带着心爱的姑娘,带着吉他。可是他心爱的姑娘不想云游天下,他心爱姑娘的理想里从来就没有他。

麦言有时候会坐车去瓷央。一个人,靠着窗子,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风景,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在火车上哭得稀里哗啦,显然是件很不雅的事情,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坐在火车上看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麦言去了以前和艾佳还有文丹住过的酒店,住过的房间,住上几晚,感受过去的时光。其实如果他去寻找,还是能找到她们俩的。他知道文丹家在哪里,只要找到她父母,就能找到她。他也知道艾佳常去的地方,她一定还在瓷央,只要他去以前常去的地方守着,就一定能碰到她。

只是找到了她们,又能怎么样呢?继续过以前那样风流糜烂的生活?继续给她们带去伤害?同时也让自己变得颓废?

绵绵和若惜应该是不会计较的,她们俩一见钟情,已经完全把麦言丢到一旁了,别说麦言去找前女友了,就是再找个新女友恐怕她们也不在意。

同样可怜的还有小雅,若惜之前是喜欢她的,遇到绵绵后,就不怎么带她玩了,她只能在住处跟小离玩。她还那么年轻,正是四处寻找新鲜生活的时候,却只能和一个小女孩待在一起。麦言为她感到可悲,同时也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带着她一起离开宝鸡。

小雅是很喜欢小离的,如果带她走,肯定要把小离一起带着。可是麦言并不想带着小离,起码现在不想,而且若惜也不会轻易让他带走孩子。

第24章 生活在别处(1)

麦言已经失恋过很多次了,按说和昔日的恋人告别这件事该让他无动于衷了,可是恰恰相反,这次离开宝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他伤心。

以往他失恋了,常常会写一篇日志,昭告天下,除了发泄心里的伤痛,也有从此告别过去开始新生活的意思。这次,他是连微博都不想写了。

什么都不想说。以往心里会感到空荡荡的,这次不仅仅是空,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毫无意义,无论再努力,最后都是一无所有。人生虽然是一次又一次归零的过程,可是自愿归零和被迫归零终究是两码事。

离开的时候,他曾想问绵绵,有没有爱过他,可是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既然他心里觉得她是不爱他的,又何必问她。

他也想问问自己爱不爱她,答案也是模棱两可。他感到伤心难过,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失恋告别这件事,或者只是他多愁善感、自寻烦恼。

若惜在上一次看麦言毅然决然地选择去坐牢,也不愿意选择她之后,再也不会为他离开而感到失去什么了。她只是笑着祝他幸福,那笑是说不出的疏离,似乎是在复述他以前常说的那句话——想死的人死不了,不想死的人总早夭。

小雅同意跟麦言一起走,在她眼里,麦言并不是个讨厌的人,而且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他的颓废和绝望在她眼里也有一种别样的美。

小离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了,但毕竟还是小孩,她还是依恋妈妈的。之前麦言只想到若惜不会让小离跟他走,他没有考虑过小离的选择。

小离自始至终都没有叫麦言一声爸爸,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刚见面就要分开,在她眼里爸爸依旧是陌生的,并将永远陌生下去。麦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在抗拒。她体内流着他的血,却无法和他相依。

麦言决定回成都。

麦言曾经在成都待过挺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如果写小说不算的话,他每天都会乘着11路公交车,从阳刚大道一直坐到终点站。

因为阳刚大道离起点站不远,所以他上车的时候,车上通常都没什么人,他可以随意选择座位。通常他会坐在倒数第二排,这样方便看车上的人。十五岁以前他是习惯坐最后一排,还要固执地选择靠窗的位置。为此常常要和同乘的人费不少口舌,因为他们也都喜欢那个位置。

直到后来在书上看到,那个位置和车轮上面的位置是最不安全的。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却不自知。就像爱情,原来他一直爱着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女人,却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就像买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却觉得是脚大了的缘故。

随着路过的站次越来越多,车上也会越来越拥挤。老弱病残孕一般都挤不到后面来,所以麦言自始至终也不用考虑让位的问题。

看着车上陌生的脸孔,麦言会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也在偷偷地打量他,在他们看似繁忙的行为下藏着一颗慵懒的心。

等到麦言要下车的时候,车上又会变得空荡荡的了。这趟车从城郊经过市中心再到城郊,就像人生,从懵懂到踌躇满志再到懵懂。

有时候女友也会选择跟麦言一起坐公交车去玩,不过她从来不肯坐到终点。因为终点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没有任何好玩的东西。

她总是会选择在繁华的地方下车。从这里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差别,她喜欢热闹,麦言却喜欢安静。他们不能互补,他们只能渐渐地格格不入。可惜麦言是事后很多年和别的女孩分手后才想到这一点的。

麦言带小雅到成都,不是想找回以前的生活,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儿约束和责任。小雅是讨厌上学的,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师,讨厌这样那样的规矩。

可是麦言却想让小雅去上学,他不想让小若被老师逼死的阴影一直留在小雅心里,他要让她勇敢地去面对。

麦言和小雅一起选择了一所艺术学校,这里规矩少,也不限制年龄,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学习小雅喜欢的乐器。

这一次麦言选了萨克斯没有选择吉他,他想重新开始。和小雅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年轻了很多。

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兄妹。他们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平时只是在一起吃饭聊天,很少出门闲逛。就像和绵绵在一起一样,是一种相互陪伴的关系,但是和小雅在一起,明显要让麦言开心一点。

小雅是个乐观的人,虽然经历过姐姐的惨事,但是在社会上闯荡了一年后,看了社会上各种阶层,尤其是下层人的遭遇之后,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她会讲各种好玩的不好玩的笑话给麦言听,即便麦言不笑,她也不会在意,她会接着讲下一个,她脑海里装满了乐趣。麦言渐渐觉得,带她来艺术学校,不是消除她的阴影,而是来消除自己的阴影的。

记得有个法师说过,我们一生,从小到大,好人好事没记住多少,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却记了很多。这样的心态有问题:一直在熏习一些不好的种子,熏习的结果是我们增长的东西都是恶念,善念离我们越来越远。

麦言把这番话讲给小雅听。小雅说,之前看你常常跟绵绵姐说佛法佛理,现在你又开始跟我说了,你是不是想出家学佛了?

麦言说怎么会呢,我还没有厌倦这滚滚红尘呢,而且佛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一个朋友说,学佛只是一种生活态度,偶尔用佛来清理一下心里的坏念头罢了。

“那佛不就成了你的工具了?”

“也许吧,不过佛既然是佛,又怎么会沦落成人的工具呢?一切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佛才没空搭理我们呢。”

成都发展得很快,麦言走的时候,这里正打算修地铁,等到他回来,已经通车了。可是他一次也没去坐过,地铁太快了,快到你还没有弄清楚刚上来的这个人的性别,人家就要下车了。

麦言不喜欢一切快速的东西,如飞机、地铁、陀螺,他都不喜欢。有时候他会把自己的恋情越来越短也归罪于这些快速的东西。

成都最美的应该是气候,热天有云朵挡着阳光,不会很热,不会晒黑;冷天有群山挡着风雪,不会很冷,不会干燥。生活在这里的,皮肤没有办法不好。

不过这是在许多年前了,麦言带着小雅回来时,刚进入十月,成都已经很冷了。有人说:这是百年不遇的千年极寒,麦言刚听到这话的时候觉得蛮有道理,后来发现纯粹是扯淡,既然“百年不遇”了,那应该是百年奇寒才对,怎么会是“千年”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天气确实是冷的,并且越来越冷。

等到了十一月,麦言和小雅基本上都很少出门了。吃饭都是叫外卖,衣服都是叫干洗店的人来取了洗好再送来。乐器因为太凉他们也很少碰了。有时候实在闷得厉害,出去走走,总是会被冻得脸红手僵。

这时候麦言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需要的是温暖,需要的是关怀。他曾经有那么多个女朋友,他们日夜痴缠,可是回想一下,她们带给他的有快乐、有刺激、有不安、有伤害,却唯独没有温暖——那种冰天雪地里抱着心爱的人的温暖,那种被所有人伤害和误解后被心爱的人抱着的温暖。

从来都没有。

他们常常是带着玩的心态,住在一起,常常也是象征性地关心一下。她们都曾经说过喜欢他,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们喜欢他的什么。

他写过很多很多小说,短的长的,除了文丹,再没有别的女朋友认真看过。而文丹在认识他之后,就也不看了。他多了一个女朋友,就失去了一个读者。

很多时候,他把无法或者不想当面对她们说的话,都写进了小说里。他多么希望有一天,她们能够找出来,告诉他她们看懂了,或者来质问他,是不是写给她们的。

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在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是把小说当作他的心灵的,他希望她们能来读一读他的心,而不只是和他这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恋爱。

他那些俏皮的语言,或者其他诱惑她们的东西,都是很短暂的,都是他过后就会忘记的东西。

第25章 生活在别处(2)

虽然天气很冷,但街上还是有很多演出的乐队。看着台上的乐手,麦言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和纪凉、赵茶等人。霸下乐队,永远不会存在了吧。

麦言和小雅都穿得很厚,他甚至还围着绵绵给他织的围巾,而台上的模特却还穿着薄薄的丝袜和短裙。乐手和歌手可以唱一首歌换一个人。这些模特却要一直站着,一站就是一天,除了吃饭时可以休息,剩下的时间都要被人围观,想挠个痒都不行。新闻上说“女王时代”来了,可是看着这些模特,就知道那只是谣传。数千年的男尊女卑,岂会几十年就改变?如果真的变了,也只是变质了,扭曲了,而不是变得美好。

麦言跟小雅说,要是有钱,他真想给她们,让她们换个职业。小雅说你还真是博爱,你让她们换了职业,还是会有新人取代她们干这行,除非你把全天下受苦受难的女人都包养下来。不过要是你真把天下女人都包养了,估计就该男人干这个了。不知道男人穿着性感的衣服站在台上会不会吸引更多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