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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你的声音后,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几句话才好。”

“你真是个浑蛋!”

“嗯,我承认,我是个浑蛋,当初你丢下我走了,我也没有怪你。”

“你应该去找我,去追我的。你说过了,我要是不见你你就会一直找我,直到找到为止,可是你没有。你什么都没做,后来我忍不住打电话告诉你我在重庆,你还是不来找我!你这个大骗子!我一离开,你就放弃我了。”

“你当初突然离开,就是为了试试我会不会去找你?那你为什么又留了一封分手信呢?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因为一张字条就觉得我们缘分尽了呢?你分明就是不爱我。”

“无论如何,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就行。”

“不行,没有过去!我要去找你,你现在在哪里?”

“不要,不要来,你找不到我的。”麦言挂了电话。

麦言和文丹通话的时候,钱多多一直站在麦言身后,他们的聊天内容钱多多都听到了。麦言把手机还给他,他接过手机放进口袋,然后迎面就给了麦言一拳,正打在麦言的鼻梁上,鲜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麦言没有还手,他想,就当是文丹在打他吧,就当是他抛弃过的那些女朋友在打他吧。他想找东西擦掉那些血,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文丹问钱多多,麦言和他具体在哪里。

钱多多照直说了,文丹说她马上买机票过来,让他们去机场接她。钱多多同意了,可是麦言不同意。

“她是你女朋友,你去接她是应该的,我就不去了。”

“可是她想见的人是你,你不去,她不就白来了。”

“既然你知道她要来找我,为什么不阻止?如果她因为我不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了,你不会后悔吗?”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我对她有求必应。”

“所以说你更适合她。”

“你不要推辞了,我们现在就去山洞里面找宝藏,找一圈无论是否找到,都离开这里去机场接文丹。你必须跟我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带到文丹面前。”

麦言没有再说话,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洞,他先拿起火把,走了进去。可惜没走多远,火把就灭了。

“那个不行的,用手电筒吧。”说着,钱多多从包里掏出了两支手电筒,递给了麦言一只。“电不多了,先用一支吧,我走前面,你受伤了,在我后面跟着就行。”

山洞里面有很多的水,麦言想山的另一面应该是个湖。他们在水边艰难地前行,路很滑,没走多远麦言的鞋子就全湿了。洞里很冷,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没了路,再走就只能乘舟了。

钱多多的装备还真是齐全,他竟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充气的橡胶船来。他们把小船充满气,放在水里,坐两个人刚刚好。如果钱多多再胖点儿,可能这船就得沉了。

钱多多用他的登山杖在水里划着,划着,不知道划了多久,其间麦言睡了一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前面隐约可以看到光了。

走到山洞的尽头了?麦言问钱多多。钱多多回头看了看麦言,说:“你睡得真香,要真是找到宝藏,你好意思分走一半吗?”

钱多多话音刚落,船就晃了一下,水流明显变快了,他想让小船停下来,可是登山杖太短,探不到水底,也碰不到两边的洞岩。他们眼睁睁看着小船被水冲到洞口,到了洞口才发现,下面是瀑布。

他们连船带人,翻了下去。幸好没有摔在石头上,虚惊一场,除了衣服和行李湿了之外,没有别的损失。这下钱多多彻底蔫了,再也不提寻宝的事儿。

“我们回拉萨去,我要大吃一顿,这阵子实在太苦了,比我当兵那阵子还苦!”钱多多似乎已经看到大块的牛肉摆在眼前。

“你当过兵?”麦言再次感到意外。

“嗯,工程兵,钻了几年山洞,最后也没分配工作,拿了几万元钱安家费,就退伍了。”

“你真是丢军人的脸,你这样子,更像个厨子。”

“你不要瞧不起厨子。”

就这样拌着嘴,他们朝拉萨机场走去。麦言完全失去了一个出家人该有的风度和气场,他想他还是得回到尘世里去,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因为他们是步行,所以文丹肯定要比他们先到机场。钱多多的手机质量还真是不错,跌进瀑布里后,竟然没有被水弄坏。

等走到公路的地方,钱多多就停下来给文丹打电话。她已经在机场等麦言了,麦言和钱多多却还在等过路车。

麦言和钱多多先是搭上了牧民的拖拉机,后来又搭上了一辆旅游的汽车,几经周折,终于到达了机场。在汽车上的时候麦言一直在想,见了文丹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在西藏做僧侣求顿悟,还是回到红尘中去。如果回到红尘里,是独自回去,成全钱多多和文丹,还是跟文丹一起走,让钱多多泪流满面?

麦言想来想去,还是做不了决定,他想等见了文丹再说吧。从他在成都火车站遇到文丹到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虽然他还没有变得尘满面、鬓如霜,却也差不多了。

他想见文丹之前应该先梳洗一下,这样一身脏衣服,顶着个大光头,实在很不雅。而文丹又是混娱乐圈的人,眼光向来挑剔。被她看到麦言这副挫样,不知道会说出多少批评教育的话来。

可是钱多多不答应,他就是要马上见到文丹,要让文丹看看他现在是多么憔悴,要让文丹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虽然没找到宝藏,不能邀功,但苦劳和安慰奖还是得给的。

钱多多怕麦言突然独自走了,一路上他虽然急着见文丹,眼睛却时刻不离开麦言。麦言被他看得心烦,想着等会儿见了文丹该说些什么,正想着,突然听到钱多多大喊:“文丹,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他的叫喊声把机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机场的保安也过来了,麦言感到窘迫之极,同样窘迫的还有文丹。她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却迟迟不肯过来。

麦言只好走过去。她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随着麦言的微笑,她伸手摸了摸麦言的光头,然后狠狠地把麦言抱住。

一个时尚的美丽女子,突然抱着了一个光头的和尚,这是多么奇怪的一对儿,麦言能理解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钱多多在旁边等着文丹抱完麦言之后抱他,可是文丹把头埋在麦言怀里,迟迟不肯松手,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钱多多的存在。事后麦言才知道,钱多多根本不是文丹的男朋友,只是她众多追求者中比较老实的一个而已。

钱多多最后终于等不及了,他嚷嚷着说:“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抱抱我,抱抱我。”文丹没有理睬他,直到他说:“别亲热了,我们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文丹这才松开麦言,她说:“你饿吗?”

麦言说:“本来很饿的,看到你,就不饿了。”

文丹说:“你还是这么坏。我们吃了饭,就去拜佛吧,我要感谢佛祖又把你送回了我身边。”

“不是佛,应该感谢钱多多。确切地说应该感谢行空,是行空让我遇到了钱多多,钱多多又让我联系上了你。”

“行空是谁?”

“一条狗。行空是我给它取的法号。行空,行空…”麦言叫了两声不见回应,这才发现,行空被他们忘记在山洞里了。

“我们去找行空吧。”文丹兴致勃勃地说。

“太远了,而且路很难走,你还是别去了,吃不了那苦。我和钱多多去就行。”麦言看着身上的泥土,只能劝阻她。

钱多多说:“我是不会再去那鬼地方了。不就是一条狗吗,丢了就丢了。”

麦言说:“那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钱多多说:“是,它不普通,它有法号。它死了能烧出舍利子,既然它那么厉害,我们何必还要去找它呢?让它待在那里不好吗?如果它真有灵性,就应该待在这个神圣的地方,而不是跟我们回重庆去。”

文丹说:“我没有说要回重庆呀?”

钱多多说:“那你要去哪里?”

文丹看了看我说:“麦言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钱多多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一个人去找行空吧。你们俩去拉萨帕多拉旅馆等我,我找到行空了,就去跟你们会合。”

麦言和文丹同意了钱多多的建议,他们在机场告别。麦言和文丹回到了拉萨城里,当晚,麦言就破了色戒。

“以后再也不要玩失踪和寻找的游戏了。”洗了澡之后,麦言对正在往脸上擦防晒霜的文丹说。

“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第28章 一念放下(1)

文丹打算等钱多多一回来就带着麦言回瓷央,她要跟麦言结婚。一到瓷央就举行婚礼,毕竟她也是奔三十的人了,父母已经急得火烧火燎了。

可是他们在旅店里左等右等,一周过去了,还是不见钱多多来跟他们会合。钱多多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麦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钱多多是有太阳能充电器的,最近天气又很好,他不应该故意不用手机,他知道麦言和文丹在关注着他的进展。

最初的几天麦言和文丹还有心情在拉萨闲逛,摸一摸佛像,转一转经筒,他们希望自己得到保佑的同时,也祈求神灵庇护钱多多。

麦言和文丹都有些后悔让钱多多独自去找行空了,或许他们真该狠下心丢下行空,这样就不会连钱多多也跟着失踪了。

文丹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麦言已经死了,你遇到他了,难道你也死了吗?”她觉得是她那句不祥的话害了钱多多。

麦言只好安慰她,也许钱多多正在回来的路上,也许他已经快到门口了,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可是等待了半个月,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麦言去报了警,警察在一个山涧里发现了钱多多的尸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回,只留下行空,在出事地点徘徊。警察说钱多多是失足掉下山涧的。

这个曾经说要把麦言烧了取他舍利子的人,却先麦言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行空从此没有了主人,只能跟随麦言了。麦言对着钱多多失足跌落的山头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爱的姑娘和你最忠诚的狗的。

他们回到了瓷央,一路上麦言讲了他这几年的经历,讲到了牢狱之灾,讲到了若惜、林静和绵绵。文丹说你干的浑蛋事儿还真不少,当她听到麦言说绵绵和若惜就在宝鸡的时候,她说那请她们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把你的前女友都请来,够摆一桌了。

麦言没答应。也许她们都已经不爱他了,可是麦言却还无法彻底忘记之前的感情,如果请了她们,这婚恐怕就难结了。

文丹也讲了她的经历:把麦言丢在火车上之后,她在她下车的那一站等了麦言两天,结果失望至极,麦言竟然连个电话或者短信都没有发给她。

这时候她重庆的姐妹给她打电话,她就去了重庆。在重庆,她跟她的姐妹打赌,说麦言不会去找她。她的姐妹却觉得她美若天仙,麦言一定会舍不得。最终她的姐妹还是输了,她一等就是近十年的光阴。十年里她不知道喝醉过多少次,五脏六腑都被酒给泡坏了。

麦言向她解释,说自己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说他有强迫症,现在已经变成忧郁症了。说即便他很想念她,很想去找她,也不会真正行动。麦言说别看他平时很自负,其实他是个自卑到极点的人。姐姐的离开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这阴影永远挥之不去。他希望能快乐,做一个快乐的人,做一个无拘无束的人,为此他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的心,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快乐。

文丹说,真好,你是强迫症,我是偏执狂,我们都有病,我们是天生一对。不过负负得正,我们生个孩子,肯定是个健康的好宝宝。

听她说到孩子,麦言又想到了小离。这让麦言有些犹豫,自己真的要结婚了吗?真的要跟过去所有的姑娘说再见了?

晚上在电脑上登录微博的时候,麦言看到一个小测试,是测试男人会娶到什么样的女人的,其中有护士、模特、小太妹、极品女等几十种选项。麦言很白痴地测试了一下,结果还真是模特。

在麦言所有的女朋友里,只有文丹是模特。麦言对自己说,你看,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她才是你的举世无双,她才是你真正的举世无双。

麦言去见了文丹的父母,他们对麦言并不陌生。麦言就是文丹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男朋友,文丹对她的追求者说麦言死了,对她的父母却说麦言在写剧本,以她为女主角写的剧本。文丹这几年还是换了不少男人的,可是对她父母所说的结婚对象却始终是麦言。文丹说的麦言写的剧本一写就是近十年,文丹总是忽悠她父母说电影很快就会开拍,她再也不做模特了,再也不做女配角了,她要做女一号了。

麦言对文丹说,你永远是我的女一号,即便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这话麦言是说给文丹听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从此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这次必须要相信自己能做到。以后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只说给文丹一个人听吧,让过去种种不快都随风消逝吧。

他们在教堂举行了婚礼,来参加的基本上都是文丹家里的亲戚,麦言没有告诉任何朋友,也没有通知爸妈。

麦言想他需要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他不再写小说了,结婚后,就到剧组找份工作,打杂也行,写剧本也行,实在没事儿做,就让文丹生个大胖小子,他在家带孩子。

房子是文丹的父母早就买好的。到了今天,他已经不在意什么男人养女人,女人养男人之类的偏见了,那是自寻烦恼,那是没事儿自个儿找不痛快。他都是出过家的人了,还能在乎这些?他依旧是吃素不吃荤,倒不是为了死后烧出舍利子,他是想坚持一样东西,看他能不能做到。他这辈子就没有好好坚持过一样东西,除了写小说。

戒指也是文丹早就买好的,麦言需要做的只是在神父通知上帝他们要结婚之后把戒指戴到文丹的手上。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来宾们满面笑容,年纪小的人憧憬自己的未来,年纪大的人怀念自己的过去。

在婚礼快要结束的时候,麦言看到了一个人。她从人群中一闪而过,然后就再也看不到了。麦言以为是他看错了,就没有多想,他以为那个人是林静。

婚礼结束后,他们回到新房里。麦言喝了许多酒,倒下就睡了,都没能跟文丹好好亲热。第二天一早,文丹拿了一封信给麦言,说不知道是谁放在楼下的信箱里的。

麦言打开信一看,顿时僵住。信是林静写的,落款是昨天。也就是说,在婚礼上那个人,麦言没有看错,就是林静。

她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麦言,从麦言遇到她的那一刻起。那一晚醉酒进入麦言的房间,也是她故意的。那天晚上她嘴里一直呢喃的名字不是西罗也不是希洛,而是麦言十七岁时的网名——不亦乐乎。她习惯拆开来念中间的两个字:亦乐。

麦言当时竟没有听出来,还以为她在想她过去的男朋友。麦言真是该死!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你初恋的网友躺在你身边,你却不认识。

之后她出现在瓷央,也是因为麦言。但是后来麦言遇到了若惜,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没有想到她单方面的爱会伤害到自己的朋友。之后她就再一次选择了暗恋,麦言坐牢她没有去看他,却在监狱不远的地方租了套房子,一直等着麦言出狱。她看着麦言回家,去洛阳,去宝鸡,去成都,去拉萨,看着麦言和形形色色的女子在一起,直到麦言结婚。

她在信上说,她以为她才是麦言的举世无双,结果不是,完全不是那样。在麦言和成都那个女朋友分手后,她以为她是第一个出现的人,却没有想到,文丹会出现在火车站。

“还记得你十五岁时说过的话吗?”她在信上问麦言。

十五岁?

那正是麦言在瓷央艺术学校的时候,每天脑海里都是音乐,每天都想着一夜成名。有时候他会给一个人写信,倾诉自己的不快乐。后来那个人因为高考和他发生了争执,随后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她是麦言在网络上认识的最后一个笔友,同时也是麦言在网络世界里朦胧的初恋。她一直没有告诉麦言她真实的名字,麦言只知道她的网名——易暖。

那时候麦言一直叫她暖暖,麦言突然醒悟到,为什么他在瓷央的时候会选择去南昌。除了因为知道林静是南昌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暖暖十三岁以前,都是在南昌长大的,那是暖暖的外婆家,暖暖曾经说过,以后毕业了,要去那里读大学。

也许是因为高考之前和麦言闹了矛盾,情绪不佳,暖暖那一年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复读了一年还是没有考上,最后在她决定再考不上就退学去找麦言的时候,南昌的一所大专院校录取了她。上了大学之后,她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家里却越来越穷了。

她通过网上的朋友,找到了麦言,这时候的麦言已经有了女友,易暖选择了在暗处看着他,因为麦言的生活颠沛流离,为了能够常常看到麦言,为了维持学业,易暖需要钱,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等到麦言在南昌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自由身了,她跟人签了包养合同,那几年她都属于一个老男人。等到她用尽了所有钱赎回自己的时候,麦言却进了监狱。

易暖以为麦言出狱后会第一个联系她,却没想到他先去找了若惜。于是从那以后,易暖就又选择了在暗中看着麦言。想到背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麦言突然感到后背发凉。如果说文丹是偏执狂的话,那林静就是偏执魔了,为了年少时的一份感情,她竟然不惜耗尽一生。

“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这次出现也只是来祝福你,没有别的意思。”她在信的末尾这样说。

可是麦言却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生活,当知道这一切后,虽然表面上他可以若无其事地收起信,堆起笑容和文丹一起去度蜜月,可是内心深处却被林静狠狠地插上了一刀。

为了方便联系,文丹给麦言买了手机。麦言很久没用手机了,拿到手机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想,如果十五岁的时候,他用着手机的话,也许他和林静就不会错过彼此了,错过了一瞬,也就错过了一生。

如果那时候他们见面了,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人和事了,他们会像最初约定的那样,一起生活。他们都会离开学校,会努力挣钱,为了未来打拼,他们会买房子、结婚、生孩子,然后像大多数人一样生老病死。他们会变得很平庸,可能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会很幸福吧。

但是事实上,又有几对初恋情人能走到最后,谁不是多年以后才后悔,分开的时候都以为会遇上更好的人,都以为感情可以随意挥霍。等到有一天,心终于空了,爱终于没了,身体终于变得僵硬了,才能明白,从一而终是多么美好的事。而现在,麦言只能忘记她,彻底地忘记她,否则对文丹就是一种伤害。

瓷央城外有很多庙宇,结婚后有一段时间麦言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常常一个人去龙山上的风穴寺里待着,和巨大的佛像待在一起的时候,麦言心里会特别宁静。文丹不喜欢寺庙这样的地方,她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喜欢热闹,结婚以后,她只陪麦言去过一次寺庙,但也不是拜佛,而是拜送子菩萨。文丹想给麦言生个小孩,却迟迟不能怀孕。

第29章 一念放下(2)

那送子菩萨很出名,唐朝的时候,皇后都曾去求过,一直到现在,数千年了,不知道多少人去求完回来就怀孕了。

点香的时候,麦言无意间看到不远处有个诵经的尼姑看上去很面熟,麦言不敢细看,把香递给文丹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大殿。

遇到林静,并且林静就是易暖这件事是让麦言震惊的,遇到艾佳却是麦言意料之中的事。他知道艾佳在瓷央,他们在同一座城市,虽然这里现在生活了近百万人,但他知道有一天肯定会在路上遇到艾佳的。

麦言想的是在路上遇到艾佳,或者在商场,在街边,在电影院等世俗的场所,他没想到最终会是在寺庙里。她竟然出家了。

还好麦言没有细看,他想他一定是看错了,艾佳怎么会出家呢?她这时候应该嫁人了才对,她应该是一个好男人的妻子、一个乖孩子的妈妈了,一定是他看错了。

在回来的路上,麦言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以前最喜欢坐在公交车上看窗外的人,现在他们买了车,文丹开着,麦言还是可以打量窗外的一切的。可是现在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去打量了,他怕再看到他不该看到的人,再看到绵绵、若惜、小雅、小离,看着她们一个又一个从他面前走过时,围住他,质问他,嘲笑他。

麦言突然发现,他虽然和很多人在一起过,但爱过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易暖,一个是蓝琪。对艾佳,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喜欢,没有到爱的程度;后来遇到的小雅,是艾佳的影子;绵绵是林静的影子,林静又是蓝琪的影子,蓝琪又是易暖的影子;文丹是尼西的影子,若惜是林妍妍的影子。

这样分析下来,得出的结论竟然是麦言不爱文丹。这时候文丹刚刚经过一个有红绿灯的路口,平时她开着车都会跟麦言聊点儿什么的,这次她什么也没说,连车载音响也没有打开。麦言想,她可能是觉察到他最近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是在电影院遇到林静的时候,过了不久麦言就决定离开西安。这一次,文丹不说,麦言也知道,她担心他又想离开了。

可是还能去哪里呢?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又喝上了酒,同时也恢复了抽烟的恶习。他有一段时间是抵制烟酒的,可是现在,只有烟酒能让他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

文丹不再让麦言碰她了,她说这时候如果怀孕了,孩子的身体肯定不好。她让麦言戒了烟酒,为了让麦言开心起来,她带麦言去蹦迪,去跑步,她说释放情绪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选择伤害自己身体的。

麦言想去旅行,和文丹一起,但又怕重蹈覆辙,像上次那样,文丹突然离去,留下他一个人破罐子破摔。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只到附近走一走。他们去了临潼,看秦始皇兵马俑,登骊山,去华清池泡温泉,每天麦言都把自己折腾得很累很累,可尽管这样,还是失眠。

麦言觉得他心里有根神经断了,原本好好的一切现在失去了平衡,在颠倒的世界里,他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他的梦。

他会一遍又一遍地问文丹:“亲爱的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你会一直爱我吗?哪怕我变成一个浑蛋,哪怕我爱上别人?”

即便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还是不能心安。他觉得他要疯掉了,文丹也被他搞得精神颓废,后来她干脆接了一出戏,把麦言一个人丢在了瓷央。

那部戏要拍很久,文丹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除非麦言去看她,否则她根本没有时间回到瓷央陪麦言。麦言到拍摄现场去看过她几次,看到她在戏中和别的男人接吻,麦言很想过去把他们两个都揍一顿。

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别人都能接受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就变得不能忍受了。麦言自言自语。以前麦言觉得是他太敏感,现在他觉得是这个世界太荒诞了。

麦言没有地方去,有一天他喝醉了酒,在酒吧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他就买了去宝鸡的车票,两个小时就到了宝鸡。但是是白天,酒吧还没有开门,他坐在门口一直等着,等着酒吧的工作人员来开门上班,却一直不见绵绵和若惜。

等到了半夜,酒吧老板终于来了。他告诉麦言,绵绵半年前就把酒吧盘给他了。麦言转身要走,那酒吧老板又叫住他,问他是不是叫麦言。麦言说是。

他说那你等一等,绵绵走的时候留了一封信。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她,就让我把信交给你,如果过了三年你还是没来,就让我把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