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言接过那信,找了个公园,坐在长椅上,打开来读。绵绵写了很长很长,大意是她觉得麦言还是应该振作起来。她说她和若惜都希望他能好起来,不要再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不要太自我。人生在世,除死无大事,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有吃有喝有玩就好,感情什么的都是虚的,爱来爱去的,最后只会弄废了自己。

她说她用卖酒吧的钱在广西修了个小学,她们在那里当老师,如果麦言有时间有兴趣,也可以去支教。她说大山里的人是最淳朴的,虽然缺乏物质,但在山里待久了,以前所有不能原谅的人和事儿,都可以释怀。

信的末尾留了地址,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名,麦言到书店买了张广西地图,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

麦言立刻去了火车站,却忘记此刻已近春节,到处是回家过年的工人和学生,道路商场都拥挤不堪,火车站里更是人山人海一票难求。而广西的那个地方又只通火车,没有飞机。麦言考虑是坐飞机到南宁再转车还是直接坐火车过去,考虑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后者。麦言想南宁一定也很拥挤。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买到了一张无座的票,麦言郁闷至极。在排队买票的时候,在准备上车的时候,他都犹豫过,到底要不要去。虽然文丹此刻不能陪他,但如果他就这样走了,被文丹知道缘由,他们的感情肯定又要完了。不管文丹怎么对他,他这种举动都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但是等到上了火车,麦言就不再犹豫了。车上挤满了人,转个身都麻烦,幸好麦言没带什么行李,强忍着车厢里浓郁的汗臭味,麦言离开了宝鸡。

过了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人越来越少,麦言终于找到了座位。一坐下,困意就席卷了全身,他靠在车窗上睡了起来。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厢里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想他是被冻醒的,因为没有了人的体温,车厢里变得非常冷。这是麦言第一次坐这样的火车,从爆满到空无一人,他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看着空荡荡的车厢,麦言心里竟有些伤感,就像看着从繁华突然到冷清。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因为靠着车窗太久,脖子都有些疼了。

活动了几下筋骨之后,麦言感到了一丝尿意,于是便去了厕所。谁知道厕所竟然是锁上的,麦言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在麦言想是不是被列车员锁上了的时候,门开了,厕所里的人让麦言大吃一惊,竟然是文丹。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麦言马上想好了自己的理由。他当然不能说他是去看绵绵和若惜,想到自己在广西那边还有不少朋友,他就报了一个名字。

文丹说他们在拍一个鬼片,租了这节车厢。乘客都被安排到别的车厢里了,所以这节车厢才空了下来。导演他们都在另外一节车厢,她趁着还没开拍,先来现场试试戏。

麦言心中暗想:你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撞到鬼了。

文丹问麦言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见见导演他们,帮他在剧组里找个活儿干,那样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麦言想了想,没有答应。他得先去看看绵绵她们怎么样了,他不想困在这个火车上,他想暂时和文丹分开一阵子。

文丹察觉了麦言的想法,她有些失望,但随即就想通了。麦言上完了厕所,然后拉着她在车厢里坐下。麦言说,你还记得吗,我们相恋就是在火车上。

文丹说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那时候真好。

“现在我们也不算老啊!”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麦言才感到内心有些不自信。不过他倒真不觉得那时候有多好,这么多年了,不一样是漂泊,虽然对周围的一切更失望了,可还活着不是,还没绝望。

麦言还想说,我们为什么要吵架呢?我们彼此深爱对方,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为什么要让爱的人痛苦,让自己也痛苦呢?可是他没说出来,他嘴里被塞了一个火龙果。

麦言醒了。这回是真的,他还在车厢里坐着,周围还是那么多的人,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麦言。他不知道嘴里的火龙果是谁塞的,他吐了出来。他感到了尿意,这次是真的,他起身挤开人群去厕所,厕所门开着。麦言上完厕所,却不想马上出去,尽管里面的味道很难闻,可是厕所外面也好不到哪儿去。麦言想冷静一下,回忆一下刚才那个梦。

绵绵来车站接麦言,他们先是打出租车到汽车站,然后坐汽车到一个小镇,再搭马车到一个小村落,最后步行去学校。学校在半山腰,只有三间房子,一间用来上课,一间是若惜和绵绵还有小离休息的地方,还有一间用来办公,麦言就住在那间办公室里。

麦言太累了,所以没有和她们说什么,放下行李就去睡了。若惜已经铺好了床,因为要照顾小离和十多个学生,所以她没能去接麦言。她向麦言解释,麦言笑了笑,想拉她一起躺下睡,被她挣脱了,她说她去烧水做饭,等麦言醒了一定会饿的,一定要洗澡的。

麦言身上的确很脏,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躺下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这个地方虽然偏远,但因为有他喜欢的两个姑娘在,他感到很安宁。

“这里会不会有些危险?”睡醒后麦言一边洗脸一边问绵绵。

“危险?”

“嗯,我是说,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女人,又这么漂亮的,会不会有坏人。”

“这里的人都很淳朴的,而且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他们把我们当恩人一样对待,怎么会危险呢?是你多虑了。”

“安全就好,不然我就留下来陪你们算了,我可以教孩子们学习写作。”

“还是算了,你教的话肯定误人子弟,以后他们长大了都得患上忧郁症。”

“我是说真的。”

“我也不是开玩笑,不是随便谁都能来支教的。我们来之前先去考了教师资格证,你愿意去考吗?”

“还要考证?”

“必须的。”

“那还是算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考试。”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这要看你们留我到什么时候了。”

“你不怕你老婆找来?”

“你知道我结婚了?”

“当然知道,宝鸡和西安挨那么近,你有什么事我们都知道。”

“那你也知道我和小雅分开了?”

“知道,小雅过阵子也会来。”

“汗,都要来啊?”

“你不欢迎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突然。等会儿你带我四处看看吧。”

这里的确得贫穷,孩子们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而且还都不合身,不过他们过得很愉快。看到麦言来,他们一个个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有些还从家里带了水果来。这里产木瓜和荔枝。麦言坐在木梯上,晒着太阳,吃着荔枝,感觉就在这里终老也挺好的。

第30章 无声的爱(1)

许久不见,小雅比麦言想象中成熟了不少。也该如此,岁月不饶人,连他的孩子都已经渐渐长大了。只是这些故人,分开又在一起,在一起又分开,让他渐渐觉得,一切都还停留在最初的样子:他哪儿都没有去,只是在有阳光的床上躺着,还没有被麦佳叫醒,只是在成都住处的床上做了一个云游四海、四处拈花惹草的春梦。

小雅的到来让本来就不宽敞的住处变得更加拥挤了。本来,她们三个都可以跟麦言住一起,可也许是为了向彼此证明什么,她们三个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愿意和麦言睡。最后,只有小离和麦言住一起,不然实在住不下。

也许是因为到处漂泊,最后停留的这地方生活条件也不好的缘故,小离长得很瘦,浑身都硬硬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女孩子。她显然还不习惯叫麦言爸爸,虽然愿意跟麦言住一起,但和麦言说起话来却总是让人觉得生疏。

“如果我离开这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麦言带着愧疚的口气问她。

“你会带着妈妈一起走吗?”她说话的语气里带有超出实际年龄的成熟。

“我希望她跟我走,但她也许不会答应。”

“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着妈妈和我呢?”

“我也说不清楚,等你长大了大概就明白了,我自己也很矛盾的,我想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那欢迎你再来,绵绵阿姨和妈妈都希望你陪着她们的。”

“是吗,她们这样跟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还有小雅阿姨,她们希望和你在一起的。可是你总是离开她们,让她们失望和伤心。”

“是,我对不起她们,更对不起你。你会恨我吗?”

“不会,你是我爸爸,虽然我们不经常见面,但你是我唯一的爸爸,我只能爱你。”

“是妈妈告诉你的吗?”

“不是,妈妈以前还有别的叔叔的,而我只有你一个爸爸。”

麦言抱起了小离,放她在膝盖上,他想流泪,但又不愿让孩子看到一个不坚强的爸爸。我亲爱的小孩,你的爸爸太混账了,麦言在心里默默地说。

也许是看麦言每天对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发呆太无聊了,有一天,绵绵也爬上了木梯,在麦言下面一格的横杆上坐了下来。

“我们有多久没有推心置腹地聊天了?”绵绵一坐下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从你唱周云蓬的《不会说话的爱情》那天开始吧。从那天开始,你就在心里,在我们之间砌了一道高墙,不允许我,也不允许你自己越过那墙。”

“是这样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滥情吧。”

“不,不是的。你滥情又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你不滥情又怎么会认识我。”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天我突然发现,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你知错却从来不改错。”

“仅此而已?”

“难道还不够吗?”

“也许吧,我自身存在许多问题,我也知道这些问题,但我不是不想改,是不知道怎么改。”

“我觉得你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你太闲了,而且纵容自己这样闲散地活着,不去找点儿事儿做。”

“我可以做什么呢?我除了写小说,还会做什么?”

“写小说,你还有脸说写小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写过一部你满意的小说吗?你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又怎么能去感动别人。一颗麻木的心灵,怎么可能会写出好小说?”

“也许吧。你知道得比我多。”

“看看,你还是这样无所谓的不以为然的态度,你就没有想过改变吗?”

“怎么改变?”

“很简单,比如现在,你完全可以不坐在这里发呆,你可以站起来,去挖渠、砍树、修房子。你知道这里需要你这样的男人的,你却不愿意动手。”

“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我觉得劳动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你所有心灵上的问题,通过劳动,都可以得到改善。”

麦言砍树的时候,小离也来帮忙,她把麦言砍好的木头堆积到一块儿。麦言打算用这些木头,加上一些石头,建造一个漂亮的房子,等房子多起来,就可以收更多的学生,麦言还可以叫更多愿意帮助这里的朋友来。

这里没有网络,通信很不方便,在这里,他们可以回归最质朴的生活,教一教小孩子读书,下一下棋,聊聊天,打打扑克,日子会很美好的。麦言心里淤积的烦闷也会渐渐地被清理掉,未来似乎无比光明,他干劲儿很足。绵绵说得没错,麦言需要劳动,需要行动起来,哪怕是做最简单的清理垃圾的工作,都比他坐在那里边晒太阳边怨天尤人好。

写不出好玩的小说就暂时不写了,喜欢的人不理解自己就先放一阵子再说吧,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过去不能改变,未来无法预料,但是可以好好珍惜现在嘛。这样一想,小离跟麦言的关系也亲近起来。她以前最缠小雅,也许是因为小雅为了自己过新生活而丢下她,现在小离和小雅一点儿也亲热不起来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选择和麦言在一起。

而若惜呢,就像一头沉默的小兽,无声无息地洗衣做饭,批改学生的作业,她似乎想刻意地跟麦言保持一段距离,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和这一群人相处。

房子的架构渐渐有了雏形,麦言开始想念文丹了,他想要是把她也叫过来就好了。不要再拍什么戏了,不要再参加什么选美的活动了,就在这里过简朴的生活吧!

这里没有电,麦言在烛光下给她写信。他很久没有写信了,拿着纸和笔,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童年。第一次握住笔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生,都要和文字结下不解之缘。

如果他一开始拿的是刀或者枪,现在应该不会在这里,也许他会成为一名战士,或者侠客,或者像教父一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麦言在信里对文丹说,这里有无数个温暖的怀抱在等着她。这是一句假话,或者说这只是麦言美好的想象,具体绵绵和若惜她们会怎么看待文丹,看待麦言这个法律上唯一的妻子,还是个谜。

但麦言肯定文丹接到信就会来的,他还列了一个书表,让文丹来的时候顺便带上。绵绵带来的书已经被麦言看完了,他恢复了睡觉前看书的习惯,虽然烛光有些昏暗,但是在睡觉前看那么一会儿书,实在是件很快意的事儿。

寄信要步行下山走近十里的路,绵绵让麦言带一些粮食和蔬菜回来,若惜和麦言同去。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走到山脚下,一个小树林里的时候,若惜突然握住了麦言的手,麦言转身看她、吻她,直到她眼角滑下一行泪。麦言知道她一直在隐忍着,爱情就是这样,有些人在放荡中变坏,有些人在沉默中变态。麦言知道若惜想和他过两个人的生活,可是麦言不能给,若惜也不能强求。

在回来的路上,麦言想起了林静,就问若惜,他去坐牢后,她和林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若惜一开始说没有什么,你坐牢的时候我怀孕了,除了生孩子,还能干什么。

“林静没有去找过你?”麦言带着疑惑的态度问若惜,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觉得她的性情突然大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如果只是因为孩子的诞生的话,无论如何,麦言觉得有些突兀。在麦言进去坐牢的时候,她是有些歇斯底里的,虽然后来独自养育孩子的艰苦生活可能会把她的心磨钝,可是小离不是说了么,若惜还是有别的男人的。

“你真想知道?”若惜突然笑了,麦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她笑了,但这笑和当年与麦言热恋时的笑完全不同,这笑是带着鄙夷的,似乎在暗示他不配知道真相。

“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也不想勉强你,毕竟,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

“你有,你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觉得只有你有资格让我为你付出。”

“那你就说呀?”

“我杀了她。”

“杀了谁?”

“林静,那个毁了我和小离的臭婊子。”

“小离?怎么又会牵扯到小离呢,小离那时候还没出生吧?”

“小离已经死了!”

“那和我住在一起的是?”

“是我在流浪的路上领养的小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一支烟吧。”

第31章 无声的爱(2)

若惜狠狠地抽了口烟,吐出来,然后往路边的大石头上一坐,开始跟麦言讲他去坐牢以后的事。麦言被带走后,若惜去找林静。林静那时候正住在之前包养她的那个男人给她买的房子里。

房间里只有若惜和林静两个人,她们一开始是在商量怎么把麦言救出来的。如果若惜承认是自己报假案,那么麦言会被释放,若惜可能就要被审判了。林静的意思是,她可以用钱把麦言救出来,但是救出来后,若惜就要远走他乡不能再和麦言见面。

若惜的意思是,她可以借林静一笔钱,救麦言出来,以后再还林静。若惜说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她不能让刚出生的小孩没有爸爸。

林静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送他进监狱。若惜就解释说不是她送的,是麦言自己要进去的。争执到了这里,她们才发现,是麦言自己要进去的,所以单靠钱,不一定能把麦言救出来,即便救出来了,他的去留也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这是若惜第一次去找林静,没有谈出结果。到第二次的时候,若惜就直接提出要借钱,不再说别的。林静说没钱,若惜说,没钱你就去卖吧,反正你也不是没卖过。

林静说:“卖可以,但卖了之后,为什么要把钱借给你?”

若惜说:“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你出现,他根本不会离开我。”

林静说:“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之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麦言最初来南昌就是为了找我的。”

若惜再一次被林静这样的答复弄崩溃了,她可以接受麦言背叛她,可以接受朋友背叛她,却不能接受麦言从一开始就不爱她这一事实。

她和林静厮打起来,她怀着孩子,自然不是林静的对手。她被林静推倒在地,流了一地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出院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林静报仇,林静知道她会这样,故意躲着她,可最终还是死在了她手上。麦言没有问她杀死林静那天的细节,麦言想她现在肯定也后悔了。一支烟很快抽完,麦言又递给了她一支。

“可是在我和文丹的婚礼上,林静出现过,事后还送过一封信给我。”

“她出现过?怎么可能,我当时明明把刀刺进了她肚子里,看着她不动了我才离开的。”

“也许后来她又被人救活了?”

“你确定你在婚礼上看到过她?”

“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像她,一晃就过去了。但那封信肯定是她写的。”

“信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没有说到你,只是写了一些过去的事儿。”想到信的内容,麦言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若惜好,如果让她知道林静是麦言的初恋,不知道她会有多崩溃。

他们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回走,天已经快黑了,以往都是村里壮健的妇女帮忙做这些事儿,麦言来了,就代替了她们。这附近村里的青年男子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小孩。这里山清水秀,却不是风景区,还没有人开发这里,麦言想,如果再过十年来这里,估计就得买门票了。

这样想的时候,麦言已经决定离开。在他寄给文丹的信还没有到达之前,他要先回到瓷央把那信撕毁,不能让文丹知道他来过这里。既然他的孩子已经死了,他的初恋也生死未卜,他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绵绵、小雅、若惜都是他喜欢的人,可如果要在她们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他肯定一个都不会选,他只能选择离开,选择文丹。

世事就是这样变化无常,在若惜没有告诉麦言这些事儿的时候,麦言还做着长居此地的梦,他甚至动手建起了房子,甚至写信给他的妻子让她放弃她在名利圈的一切,来过散淡的生活。

只是一席谈话,就让他决定离开,有时候他也觉得他是个没有一点儿感情的人,他起码应该把房子盖好了再走。可是转念一想,他走了,房子的用处也不大了吧。

“你可以把这房子再修缮一下,去镇上买点儿家禽家畜来养。”麦言走的时候对绵绵说。

“养大了怎么办,我又不会杀鸡杀猪。”绵绵显得很沮丧,她还不知道若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