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说的很对,现在的他无权无势,他能给她带来什么?只是无穷无尽的灾难而已。青天白日旗经上次一役,受创严重,想要恢复,谈何容易,现在他只是希翼南疆,废舞,涢水能够早日看清形势与他合作,重整山河。

“末敬腾可答应合作?”西陵叶寒强打起精神,问道。

冷若水点点头:“是,与涢水的合作已经基本谈妥,寒,或许你应该见见一个人!”

072 不老药

冷剑山庄,由外观来看,这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庄院,流水处处,假山池漫,高阁水榭相连接,霸气十足又足见财力雄厚。

跟随在冷若水的身后,由大门进前庭,最后又拐到后院,在最隐秘的一个房间中,西陵叶寒见到了冷若水所说的那个人。

男人半伏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厉害。

“日邪?”西陵叶寒皱皱眉,他是西陵叶阳的人,怎么会满身伤痕的躺在这里。

“现在他已经不是侍卫统领,我的人遇见他的时候,他正与一批黑衣武士缠斗。西陵孤绝下了命令,要他的命!”冷若水关上房门低低的开口。

“他又能做什么?只是西陵孤绝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更何况现在又被主人抛弃!”西陵叶寒冷冷的开口,几次,初夏都栽在日邪的手中,因此,他对日邪心有怨恨。

“但是日邪是南疆国护国家族的继承人,而且他知道雪舞公主的下落,只要找到雪舞公主,我们与南疆国的合作就会顺利很多!”冷若水耐心的解释。

“他是不会说出雪舞的下落的!”西陵叶寒微微的挺了脊背,望着面前的奇岩怪石与那令人惊叹的建筑物,有些触景生情,现在他的安陵王府已经改为了太子府,他四处躲避西陵孤绝的追杀…什么时候,他的境遇竟然会如此的悲惨,难道真的要走那一步吗?但是父皇曾经说过,那些东西是西陵王朝的国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妄动,但是…

“我们让他说,他肯定不会说,但是如果是楼初夏的话,那就未必!”冷若冷笑着开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西陵叶寒一怔。

“你试了自然就知道!”冷若水并不多说,只是那唇角的笑容令西陵叶寒非常的不舒服。

西陵叶寒看着他:“什么时候若水与我之间也有隔阂了?”

冷若水失落地笑了笑,雪在他的身后静静飘落,仿佛有淡淡的白雾将他笼罩:“这个世界上,再珍贵的友谊也比不上爱情!”

西陵叶寒一怔,似乎明白了他所指的什么,他抬起手臂放在冷若水的肩头上:“这么些年的出生入死,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你会如何!父皇离开的时候,你在我的身边,告诉我,活着的人只会比死了的人更痛苦;凌瑞雪嫁给皇兄,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眸光看我,你说,人最重要的不是被人怎么看,而是自己怎么看自己;后来是叶平(那个被安阳王杀死的安平王!),皇兄,千万个青天白日旗的兄弟,你说,男人的爱,不是为了所爱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是要和所爱的人一起活下去。你陪我走了这么些年,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朋友,是兄弟,是老师,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搭档,这所有的情感与爱情都不是相违背的,若水,初夏,都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冷若水静静的望着他,那双美丽的淡蓝眼眸萦绕着浓重的雾气,他低声的喃喃的重复着西陵叶寒的话,“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突然,从房间之中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他醒了!”冷若水低低的开口,没有回应西陵叶寒的话,径直进入了房间。

西陵叶寒抬眸望着白雪笼罩的名剑山庄,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西陵叶阳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一杯,一杯,又一杯。他看着手中波光潋滟的金杯,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一昂头,将那苦辣的液体灌了下去。

“太子…”旱巴里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拉住了他又重新斟酒的手。

缓缓的抬起黯绿双眸,面前的人影四分五散,许久之后才缓缓重叠,西陵叶阳苦笑一声,想要站起身子却砰的一声重新又落进了金丝榻中,他醉了吗?可是不知为什么,虽然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视线也迷糊了,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可心里却是清明似镜。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会不在乎,但是当看到初夏对他的误会,挤压在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愤怒仿佛在一瞬间全部发泄了出来,他做了这么多,得到的又是什么,昨晚的事情,他不想去想,可是又忍不住去想,那个人是谁?初夏的表情竟然可以那样的平静,她是心甘情愿被那个男人带走的吧?她宁愿面对未知的命运,也不愿意留在宫中信任他!一想到这里,西陵叶阳就感觉怒气与怨气将他全身笼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初夏,我到底还要做多少,你才能明白我,信任我?

冬风乍起,几片白雪随风晃晃悠悠地飘进了殿内,一遇到热气便迅速的化为乌有…

旱巴里瞳眸之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微光,冷冷一笑,西陵叶阳终究是过不起那道门槛,只是…他攒紧了手指,飞速的在脑海之中分析着利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要成为太子的心腹,但是他知道,太子根本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如果不是日邪出事,太子根本就不会让他跟随。皇上权势再大,迟早也会英雄迟暮,而这万里大好江山,是太子的!

旱巴里的脑海之中迅速的闪现出那条沾染了初夏处子之血的床单,他知道,只要他将这条床单交上去,就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太子恼羞成怒,杀了他,要么就是将他提拔为心腹。他知道西陵叶阳会忍不住的,一定会忍不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谈何容易!

“旱巴里,你说,佛祖为什么将求不得之苦列为人生之八大苦?”放下金杯,西陵叶阳突然转眸看了旱巴里。

旱巴里一怔,他是粗人,只会舞刀弄剑,哪里懂得什么八大苦,一时之间竟然诺诺哼哼,答不上来。

西陵叶阳也仿佛知道这个问题为难他了,自己径直开口道:“一见倾心却郁郁不得求,拿得起却放不下,理得清却说不明,亦爱亦恨,亦不顾一切,却又踌踌躇躇,想要求之,而不得,苦也!”

旱巴里虽然懂得极少的文墨,但是却知道西陵叶阳心中所抑郁为何事,又见太子虽未嫌他知之甚少,但是表情语言却又包含不满,于是一下狠心,当下低声道:“卑职为草莽之人,不懂佛祖之大道理,但是卑职在沙漠之中曾见过一种雕,性情凶猛,体态雄伟,但是这种雕在幼鸟之时,如果巢中食物不足时,先孵出的个体较大的幼鸟常常会向后孵出来的个体较小的幼鸟的身上啄击,甚至啄死吃掉。剩下的强壮幼鸟,才能独享亲鸟的爱护与食物!”

西陵叶阳身子一震,转眸看着旱巴里,似乎重新认识他一般。

“卑职是男人,就连卑职看太子对蝶妃娘娘呵护有加,也心怀感动,可是娘娘却…”他低身,从怀中掏出那块沾染了血的床单,“太子的事情卑职不敢妄加评断,卑职只知道,如果想要争取什么,就要大刀阔斧,男人,狠,绝,戾,是为男人!”

西陵叶阳望着那床单上的一片殷红,脸色苍白如纸。

温暖的被寝中,初夏半合着眼帘,眉头却轻皱着,似乎有心事。

昨天的事情,西陵叶阳虽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想要磨灭谈何容易。现在,初夏不知道以怎么样的心情来对待叶阳,她只是想快点救出楼正春,离开皇宫。

掀开锦被下床,月荷就恭敬的弯身跪在了地上:“娘娘有什么吩咐?”

初夏挥挥手:“夜深了,我这不需要人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月荷跪在地上不动:“奴婢还要侍候娘娘,太子说了,奴婢要不离娘娘左右!”

初夏一怔,有些不悦的皱眉,这不是将她囚禁了起来吗?

正待开口,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处,醉眼朦胧的望着初夏。

初夏一惊,对上叶阳醉意朦胧的黯绿瞳眸,她心中一跳,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你喝多了?”

西陵叶阳没有开口,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向初夏,然后一把将初夏搂在了怀中。

身后月荷缓缓的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房间中突然只剩下叶阳与初夏两个人,幽暗的烛光跳跃着,蜀锦流苏斗帐上的纯金凤头发着幽幽的光。

“你怎么了?”初夏低声问道,“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西陵叶阳缓缓的抬起眼帘看着她,那双黯绿的双眸流走着妖异的光彩,俊美无暇的脸孔好像笼上一层淡淡的烟缭,仿佛…初夏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样的表情她曾经几次见过,并不陌生。

那天在清源池中,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少了眸底那份痛苦与沉暗。

“到床上躺一躺吧,我让月荷给你做醒酒汤!”初夏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扶着他走向床榻,正待转身,她的手臂猛然被叶阳拉住。

“初夏,为什么?”他低低的开口,望向她的眸光中盛满了痛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不喜欢我杀人,我已经在尽量的克制了,可是橘儿,楼家的人,非死不可,他们活着,对你终究是个祸害!”

初夏心中一跳,橘儿…死了!?多少次初夏问他,他都模棱两可的说,虽然初夏知道,橘儿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但是真正从西陵叶阳的口中吐出来,那种钻心的疼痛与恐惧还是从头到尾笼罩了初夏。橘儿,那么忠心,那么可爱的橘儿,曾经用那样信赖的眸光望着她,可是现在,却因为信赖她,帮助她,成为了冤鬼。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初夏猛地甩开西陵叶阳的手蹬蹬的后退了几步,死死的瞪着叶阳:“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橘儿,为什么要杀楼家的人?”

西陵叶阳艰难的爬起身子,伏在床榻上笑的讽刺:“不杀他们,你就得死!初夏,你知道鲛人内丹吗?你知道长生不老吗?你知道…我爱你吗?”

初夏一脸愕然的望着叶阳,什么内丹?什么长生不老?这些跟楼家人有什么关系?

“你的母亲是南疆国的公主,她的身上有一半的鲛人内丹!”西陵叶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见到雪舞的下场了,如果被我的父皇知道,你将会是第二个雪舞!”

初夏更是愕然了,灵儿娘是南疆国的公主?这怎么可能?堂堂南疆国公主为什么会落难海上,而且会嫁给楼正春这个又丑又庸俗的市侩商人,不可能!

“你娘的身世,就连楼正春都不知道,但是我认得你的项链,那上面的玉石与雪舞的一模一样!”西陵叶阳挣扎的坐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寂寥地跳动,他清楚的感到自己心中的枷锁在瓦解,那种崩塌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很痛很痛。他必须告诉初夏真相,让她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为了她,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那就是鲛人内丹,据说只要得到,再加上佩戴者的心做药引,就可以长生不老!”

初夏一挑眼帘,忽然觉着脑中空白一片,现在整个内丹都在她的身上,如果被安阳王知道…蓦地,她记起现代的安阳王来,经历千年而不死,说明他得到了鲛人的内丹,那么她…难道她要香消玉殒在西陵王朝吗?这个时候初夏突然意识到,历史选择了她来到了西陵王朝并不是偶然的,她想要置身事外都不行,如果她不能改变历史,那就要乖乖的被安阳王剖腹挖心,不,不要!

初夏猛然激动起来,什么鲛人内丹,什么国宝,她不稀罕,不稀罕,她只想快快乐乐的活着,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活着!她猛地扯出项链,想要将项链上的玉石除下,却突然发现,那盈绿的玉石早已经不见了,胸口之上却有一抹淡绿的心形花纹。

“我的宝石呢?”初夏低低的开口,抬眸却望见西陵叶阳面如死灰瞪着她。

“你不用找了,如果你不再是处子,那内丹就会融化,进入你的体内,与你的血肉混在一起,你,已经成为真正的不老药…”西陵叶阳痛苦的开口,解开了初夏的疑惑。

初夏的手猛然僵住,突如其来的震撼在胸腔中翻滚,不老药?她成为了不老药,那么就说明…

“你…昨晚,果然已经…”西陵叶阳痛苦的摇摇头,上前猛然抓住初夏的肩膀:“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是谁?为什么你不乖乖的留在皇宫?为什么你不等我回来?难道我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难道你宁可**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楼初夏,你欺人太甚了!”

初夏已经听不到西陵叶阳在嘶吼着什么,满脑满心中,只是翻滚着一个想法,她要死了,被安阳王吃掉,整个的吃掉!不,不要!初夏猛然推开西陵叶阳,转身,想要逃,却被男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初夏,不要走,不要走,现在没有人可以保护你,只有我,只有我!”

初夏呆呆的被他抱着,忽然觉得脑中空白一片,整个世界在眼前旋转起来…黑暗寂静的世界中,回响着的只有犹如春雷的心跳声,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要死了,要被安阳王吃掉…

因为来自现代,因为知道了结果,这种恐惧就更加的无所不在。现在的一切,已经将她推向了风头浪尖,她已经毫无退路。

“初夏,留下来,永远都不要想走,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只要初夏你,只要初夏你啊!”

初夏任凭他抱着,吻着,直到雪白的衣裳像盛开在夜色的百合,从她的肩头处分开,落下,无比干净纯洁的躺在他的身下。

西陵叶阳说的对,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他能保护她了!比起被人活活的吃掉,贞洁算得了什么?初夏缓缓的闭上眼,想起了她在现代的生活,曾经,她那么渴望被人爱,被人疼,现在终于等到了不是吗?沉沦下去吧,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永生!或许在鲛人内丹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楼初夏了,什么拯救西陵王朝,什么改变历史,对她来说都是狗屁,但是生命对她来说却是全部。

她不是圣女,不会为了某种信仰而视死如归,她很怕死,尤其怕不得好死。

男人冰凉的吻落在她的胸口,她痛苦的闭上眼,想象着安阳王阴狠的笑着挖出她心脏的模样,全身突然一阵痉挛。

西陵叶阳在那阵痉挛之中打开了她的双腿。

初夏浑身轻颤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又飞快地闭上,她很可耻吗?

073 心甘情愿

初夏浑身轻颤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又飞快地闭上,她很可耻吗?

可耻到为了生命而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泪水无声的滚落了下来,一瞬间,初夏竟然感觉到非常的委屈,她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事情中走出来,如今,就被迫投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初夏知道自己不爱西陵叶阳,不然也不会在知道中了情药之后迫不及待的想逃,叶阳说的对,或许,平时的思绪有些凌乱,因为叶阳太痴情,她会感动,但是在关键时刻,她的内心出卖了他,西陵叶阳这个男人,她终究是不能接受的。

当男人俯身下来,唇要贴上她的瞬间,初夏猛然迅速的将头错开,然后迅速的起身,用寝被裹住自己颤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被**控制的西陵叶阳因为某种不满足而变得暴躁起来,他猛地抬眼,那瞳孔中浮着一抹妖冶的血红色,但是在望见初夏的眼睛之时,他的眸光猛然轻颤,整个人陷入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她的双眼如冥世的蝴蝶,虚弱地惶恐着,恐惧着,悲伤着…那脆弱的微光几乎将他全部的淹没…那深重怒气和怀疑猛然被抑制起来,纵然整张脸上隐隐流转着一抹诡谲阴沉,但是眸光却缓和了许多。他抬起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睛,感觉得到她的睫毛在掌心轻轻闭了起来,再打开,象夏日影树的叶片。

“不要怕我,初夏,我只是想要给你幸福…”他喃喃的开口,声音就象筝琴中微妙的颤音,不甘,伤心,无可奈何,却又恐惧。

初夏抬起眼,她那隐没在他苍白手指下的黑色眼瞳由涣散的光恍惚缓缓凝聚起来,她定定的望着他,身体与声音都在颤抖着:“叶阳,是不是得不到我,你就再也不保护我?心疼我?我的身体,只是一个筹码对吗?”

西陵叶阳定定的看着她,眸光之中迅速的闪过一抹痛苦:“原来,你是如此想我的吗?你这么说,不但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只因为爱你,所以想要得到你,与筹码没有任何的关系!”

西陵叶阳起身,缓缓的系上白色长袍的带子,表情上是初夏从来没有见过的绝望与哀伤,

“叶阳…”初夏嗫嚅着只说了几个字,西陵叶阳就冷冷的转身了,将欣长而落寞的背影背对着她,微微的站立之后,再也没有什么话,他的影子,在一点微弱的幽光下,慢慢的变淡,拉得很长,最后辨不出轮廓。

午夜的寒风猛然吹动了房门,砰的一声,响彻在寝宫中。

初夏蜷缩在床上,愣愣的望着门外在狂风中折腰的枯枝,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涩涩的,苦苦的,却又无可奈何。

“对不起…”许久之后,初夏轻轻的嗫嚅嘴唇,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

她终究还是无法迈出这一步!

叶阳回到寝宫的时候,旱巴里静静的守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男子瘦削的身子缓步走来,旱巴里虽然微微有些吃惊,但是很快面上有了一丝欣喜。

“太子…”他低低的迎了上去,然后低头跟随在西陵叶阳的身后,不动声色的打开寝宫的大门。

迷离恍惚的烛光下,一个宫装的女子静坐着,黝黑的双眸乖巧伶俐,竟然有几分与初夏相似。

西陵叶阳缓缓的回眸,空洞的双眸渐渐的凝聚起来:“她是谁?”

旱巴里半跪在地上:“卑职去查了佛祖的八大苦,终于明白了求不得为何苦,卑职想帮太子!”

西陵叶阳定定的望着那宫装女子,突然间抿唇苦笑。

烛光熄灭,旱巴里抬眸,凝视那月光,月光斑驳打在他粗狂的脸上。

他也有求不得,高贵的身份,显赫的地位,有的人生来就具有,而他,却要双手沾满鲜血,屈恭卑膝。

清晨,初夏还在暖衾之中,月荷突然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见初夏还在睡,于是惊慌的跪在了地上。

张开眼望着月荷惶恐的眸子,初夏懒懒的坐起身子:“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娘娘赎罪,月荷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娘娘!”月荷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你说吧!”

“月荷听玲珑宫的姐妹说,玲珑宫今日进了一位新主子,是太子昨日宠幸的女子!”

初夏一怔,苦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你起来吧,我们与玲珑宫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们来了新主子也不必大惊小怪!”

月荷一怔,有些奇怪的望着初夏,许久,蠕动了唇,将所有的话吞在了心中。

一整天,初夏都没有见到西陵叶阳,景阳宫也寂静的可怕。初夏知道西陵叶阳生气了,但是却无可奈何,她已经尽力了,但是最后一条防线还是没有办法克服。

夜深了,西陵叶阳沿着走廊缓步走着,抬眼望去,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他心中一动,大步走入庭院,立于细雪纷飞中,任那雪花纷落在自己的眉毛上,眼睛里,最后是嘴巴,那雪很冷,比雪冷的却是他的心。

前面就是初夏所住的芙蓉殿,白天,多少次他想踏入,但是最终还是扭身离开。

这一次,他不会轻易的原谅她。

从芙蓉殿中走出了两名宫女,其中一个就是初夏的贴身宫女月荷,两人说说笑笑着,并没有注意到阴影中的西陵叶阳。

“主子可真奇怪,太子宠幸了珑妃娘娘,我去跟娘娘说,娘娘竟然毫无表情,换做了别的主子,怎么也要伤心一阵的!”月荷低声道。

“或许娘娘对太子的殿下的爱有把握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会如此的幸福呢,太子对娘娘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另外一个宫女看起来年纪较长,说道。

“可是这是皇宫啊,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三宫六院是免不了的,如果娘娘自持…”月荷叹了一口气,不说了。

“算了,我们做奴才的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主子对我们好就算是烧高香了!”

“话是那么说,我是怕主子失宠,如果主子失宠了,我们这做下人的也好过不了啊!”

两人便低声说着,便渐渐远去。

西陵叶阳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她竟然毫不在乎?一抹疯狂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他头也不会的转身,向着玲珑宫走去,在第二天又传来了新近得宠的珑妃被赏了黄金千两,玉簪十对的消息。

芙蓉殿中,月荷忐忑不安的望着伏在书桌之上潜心研究的初夏,这几天来,娘娘失宠的传言甚嚣尘上,而原本每日里总是与娘娘形影不离的太子也接连几日没有出现,仿佛印证了这个可怕的传闻,可是娘娘却每日里趴在桌上捣鼓一些她不懂的东东,仿佛并不着急。

“娘娘…”月荷犹豫着上前。

初夏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书籍合上。那是一本当朝的史记,上面记载了朝堂之上所有人的言论,初夏极力的想要从中找出不满安阳王****的官员,但是如今安阳王政权稳固,原先与他对抗之人早已经被他抄家的抄家,封杀的封杀,想要找出原先忠于西陵的官员谈何容易。

“娘娘,中午御膳房做了娘娘最爱吃的烧鹅羹,不如让奴婢去请太子过来一起用?”月荷低低的开口,她知道自己逾越了做奴婢的本分,但是摊上一个不会争宠的主子,要想在宫中过的如鱼得水,她必须要这么做。

初夏点点头:“好!”

月荷情不自禁的喜形于色,她似乎没有想到初夏会这么轻快的答应,于是迅速的抬起眼眸,高兴的说道:“那奴婢就去准备了,奴婢告退!”

初夏点点头,将桌上的书籍整理放了起来。朝政,或许,她能从西陵叶阳那儿知道些什么。

景阳殿,西陵叶阳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对面,旱巴里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旱巴里是个粗人,要他上阵杀敌,杀人越货,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下棋,吟诗,作画,自然就难倒了他。

“太子,这…”旱巴里再次擦了一把冷汗。

西陵叶阳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真正意图也并不是下棋,只是想要找一个人,陪陪自己,不会很无聊,不会一直一直的想那个女人,不用一遍一遍的压制渴望见到她的那颗心。

“太子殿下,芙蓉殿的月荷求见。”侍女来报。

西陵叶阳的眼皮在听到芙蓉殿三字之时微微的轻颤,但是却装作毫不在意的下了一枚棋子。

“啊哈,终于突围了!”旱巴里轻轻的喊了一声,将棋盘上的白棋子拿走了大片,但是同时也心怀忐忑的望了西陵叶阳一眼。

西陵叶阳照旧面无表情的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太子,不如听听她怎么说…”旱巴里小心翼翼的开口。

西陵叶阳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

侍女为难的望了一眼旱巴里。

旱巴里点点头,侍女福身退了出去。

一会之后,月荷低着头紧跟在侍女之后走进了芙蓉殿。“太子殿下,蝶妃娘娘准备了太子最爱吃的烧鹅羹,特地命奴婢过来请太子一起用膳。”

西陵叶阳没吭声,只是眸光冷冷的再次下了一枚棋子。

旱巴里低头一看,这枚棋子下下去,原本固若金汤的江山那就一半拱手让人了,旱巴里不懂下棋,但是却懂得琢磨人的心思,他知道,此刻,西陵叶阳也只是紧绷着而已,其实内心早已经是一片凌乱了!

“只是烧鹅羹吗?”旱巴里低低的开口,暗暗的给月荷使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