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莘不破笑道:“我不算他的传人啦。他就只是教了我两手功夫。‘无明甲’么?这名字可真不错。”

姬庆节奇道:“你的无明甲功夫练得这么深,难道不知道它的名字?”

“嘿!他教我学,名字却没问。我还以为这只是他的一项连名字也没有的基础功夫呢!”

姬庆节嘿了一声,道:“基础功夫?哼,把这‘基础功夫’练好了,天下就没多少对手了!”

“也是!”有莘不破道:“不过听若木大哥说,季丹大侠最厉害的是什么‘空流爆’,偏偏他走得太匆忙,我连缠着他教我的机会都没有。”

姬庆节听他说出“空流爆”的名字再无怀疑,走近前来笑道:“他也不肯教我。说这招只能是他的嫡系传人能学到。”

有莘不破道:“不过,你刚才那招也挺厉害的!说不定和空流爆有些关系。”

“是吗?‘麒麟斩’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后来我父亲和季丹大侠一起钻研,帮我完善。至于空流爆,我也只是从我父亲那里听过这名字。你见过么?”

“差一点就见到了。”有莘不破道:“我们在西南打九尾,季丹大侠眼见就要使这招,却被于公孺婴那鸟人抢先了。”

“于公孺婴!”

“这个名字你听过?”

姬庆节一阵向往,道:“几年前季丹大侠来我家,跟我提起过这个人,说是中原近二十年未见的少年高手!很可能是剑神的传人,可惜失踪了。怎么他已经复出了么?”

有莘不破哈了一声笑道:“他是我的好朋友来着!过段时间你应该就可以见到他!嗯,我还有另外几个好朋友,和于公孺婴都有得一比!到时候…咦,申屠大哥,你有什么事情么?”

有莘不破和姬庆节一说起季丹雒明,就像两个追星族刚好聊到共同的崇拜对象!话题一开,竟然聊得忘乎所以,就像多年的老友!申屠畔在一旁看着,一开始是高兴,后来就觉得不大对劲了。听有莘不破这么一问,礼貌地躬一下身,道:“申屠畔本来不敢打断两位交谈,不过…”他往停驻在远处的申屠氏一族一指,两个年轻人马上醒悟过来。

姬庆节笑道:“此时此地,的确不是聊天的时候!”走上来握住有莘不破的手说道:“有莘兄,咱们不打不相识,到了邰城一起煮酒共话如何?邰城现在虽穷,几坛好酒还是有的!”

有莘不破大喜道:“好!”

姬庆节转头对从人道:“帮申屠大哥整顿行伍,回城!”

从人还没答应,姬庆节的耳朵突然耸了耸,警惕起来。有莘不破也察觉到一些不妥,道:“西北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申屠畔道:“西边?挚任氏听说已经覆灭!我们一路来的部落也早已响应东迁,没一个村子有人!西北没我们的人了!”

姬庆节的一个从人伏下听地,听了一会叫道:“不好!来势很凶猛,这气势??只怕是大军!”

姬庆节当机立断,一摆手,对从人道:“你们带领申屠一族赶紧撤往邰城!”又转向有莘不破:“有莘兄,咱们断后如何?”

有莘不破笑道:“妙极!”

两人携手,正要举步,一抬头,看见天上徘徊着一头秃鹰。

第四关危城暂停车 [3405 2006041115:07:24.0]

有莘不破见到那头苍鹰,大喜道:“是他们!来得好快!”

姬庆节听说,道:“朋友?”

“是我的伙伴和属下。”有莘不破道:“他们来了就什么也不要紧了!现在就是有十万犬戎冲过来,我也有把握教他有来无回!”

申屠畔和姬庆节的从人听了这话无不暗中摇头,但眼见少主待有莘不破甚厚,口中都不好说什么。

姬庆节却道:“有莘兄的朋友,自然都是人中龙凤!”

有莘不破还没回答,林木后闪出一条影子来,却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邰国人众大惊,有的已经立马取出弓箭刀斧,却见那猛兽背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少年。

“芈压!”

那少年早看见有莘不破了,他座下神兽不待主人吩咐,飞一般跃了过来。邰国人众听有莘不破叫唤,猜想是认识的人。但看到狻猊狰狞的样子,心下无不警惕。

狻猊奔近前来,芈压叫道:“不破哥哥,呵,我们可赶上你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了。”芈压说:“肚子里的火气烧山不行,烧灶还可以。”

有莘不破哈哈一笑,道:“大伙儿呢?”

“我们远远看见你的大旋风斩,就赶过来了!他们也快到了。”芈压道:“不破哥哥,江离哥哥呢?追到没有。”

有莘不破暗叫一声惭愧,摇了摇头。

芈压却道:“没追到也好。我们一直都很担心,怕你追到了反而遭了那血祖的毒手。”

他“血祖”两个字出口,自姬庆节以下无不变色。都雄虺的恶名,就是远在西北的稷之民裔也都有听闻。

姬庆节心道:“莫非有莘兄和血魔有过节,听他们的话似乎还有个朋友落在血魔的手里。有莘兄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去追血祖!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可得看看能否帮上他的忙。”

只听有莘不破道:“那事情且放下吧。芈压,来,我给你介绍个新认识的朋友??这是姬庆节!好功夫!好汉子!”他不说庆节是邰的王子,却给了这六个字的评价,姬庆节却听得心中大喜。有莘不破又道:“姬兄,这是我的伙伴芈压,别看他年纪比我们小些,嘿,发起火来连我也害怕。”

姬庆节敛手,和芈压行平辈之礼。芈压大喜,跳了下来施礼,说道:“不破哥哥说是好汉子,那就一定是好汉子!”他现在已经比刚出季连城的时候成熟多了,但桑谷隽于公孺婴等不自觉间还是把他当孩子。他每每为此不悦。姬庆节这样礼见,那是把他当成大人了,最合他的胃口。

但邰国人众却有些不悦,心想少主谦虚多礼也就算了,你有莘不破也太孟浪了,随便一个小孩也介绍来和少主平起平坐!

姬庆节和芈压聊了两句,他的属下听说芈压居然是季连城的少城主,这才心气稍平。跟着车行辚辚,远处出现一支队伍。芈压道:“庆节哥哥,那是我们的商队哦!威风吧?”

“商队?”

“是啊!”芈压得意洋洋道:“叫陶函商队。不破哥哥是我们商队的台首,我也是首领之一哦。”

姬庆节微笑道:“陶函商队我听说过,但那是在东南方的一支极有名气的商队,我们这里已经是西北,陶函商队居然从西北边来,呵呵,可真有些不可思议了。”

“是这样的,我们啊,是从季连城出发,然后进入蚕从,遇见了一个小白脸强盗叫做桑谷隽…”芈压正要讲述一路来的经历,桑谷隽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芈压!谁是小白脸!”

众人惊讶声中,地狼驮着一个英挺的青年,从地底浮了起来。芈压向他扮了个鬼脸:“难道你的脸不白么?商队里出了江离哥哥和雒灵姐姐,没人的脸比你更白了!”

“小鬼!找打!”

“来啊,谁怕谁!”

一个宏亮的声音道:“这里有朋友在,你们就不能正经点么?”一匹风马自远而近,马上一人,腰间盘绕大蛇,头顶徘徊秃鹰,眼睛一扫,连姬庆节也感觉到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压力,心道:“有莘不破的朋友,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不久商队的大队已经到达,有莘不破把几个伙伴和四长老等给姬庆节一一介绍。邰国人众听说桑谷隽是蚕从王子,又都吃了一惊。要知道蚕从和邰同列八大方伯之一,但邰早已没落多年,而蚕从却至今繁盛,因此桑谷隽的身份在这些人眼中自然尊贵无比。不由对这群人又看高了几分。待见了陶函的铜车队,虽然只有几百人,给人的压迫感却远胜千军万马,先前的不屑一扫而空。邰国所有人中,只有姬庆节的态度一直保持不卑不亢。

陶函商队中随行的两个女孩子,雒灵只打开松抱的窗口露了一下脸,燕其羽坐在芭蕉叶上,对姬庆节也是爱理不理的。姬庆节却一直以诚相待,好生礼貌。

于公孺婴道:“邰城就在附近么?”

姬庆节道:“不远,过了这座山头就看见了。”

于公孺婴道:“既然如此,还是快上路吧。这么多人马,若是错过了宿头,到了夜间只怕有些不便。”

有莘不破、姬庆节都称有理。

于公孺婴又道:“这些民众扶老带伤,车马又不足,要走到几时!不如让没有车马的全部上车吧!”

姬庆节称善。不多时人员便安排妥当,却还有一大堆杂物没法搁在地上。桑谷隽皱眉道:“这些东西也还要么?”

申屠畔道:“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都是日用必备,要是丢了,只怕到了邰城安顿起来有些不便。”

于公孺婴道:“那就搬上车吧,手脚快些。”

旁边燕其羽哼了一声,手一挥,刮起一阵大风,把那大堆杂物都卷了起来向邰城的方向飞去。申屠畔等一直对燕其羽不放在眼中,这时一见之下才个个收起了小觑之心。

陶函商队的铜车走起来可就快多了,没半个时辰便绕过了那脉挡住视线的山岭。

“那就是邰城了。”大伙儿顺着姬庆节手指望去:一圈半高不矮的土城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邰城是公刘一统西北华族之后才开始兴筑的一座城池,为纪念祖宗之德业,因此命名为邰城。(阿菩按:邰是周人始祖后稷的封地,邰的旧地在公刘、庆节时期已经荒废)其规模不仅不能和夏都、亳都相提并论,就是和无忧、季连等城池相比也是远远不如。有莘不破远远望去,只觉那圈土墙又矮又不结实。心道:“这样的城墙,真的能用来防守?我一刀就劈垮了!”然而这话他没有出口,中原诸侯传统深远,公刘在西北却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重新构建家国,能达到这样的规模已经是难能可贵之至了。对于能够自拔于戎狄之伍、在蛮族包围中维持多年不堕的姬家,他还是心怀敬意的。

城墙脚下,到处是青青禾苗,一个个的农家园圃连成一大片。有莘不破叹道:“这片土地这样生机盎然!如果江离在此见到,一定很高兴。”

姬庆节忍不住道:“江离这个名字我听你提到两三次了,是你的朋友么?”

“朋友,好朋友!”有莘不破道:“一个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的人!”

姬庆节叹道:“听你这样称道,庆节可真的很想结识他。”

有莘不破咬了咬牙,道:“他现在被一个魔头给掳走了!不过,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桑谷隽和芈压一齐道:“不错。”雒灵在松抱中没什么动静,于公孺婴嘿了一声,转换了个话题道:“这城池筑得不好。首先选址就不对!”

姬庆节眼睛一亮,道:“哦?”

于公孺婴扬鞭指着说道:“这城池左右都有高山,为何当初不依山而建?那样不但省下许多材料,而且更加易守难攻。”

姬庆节微笑着说道:“刚才有莘兄赞这片土地一片生机,其实,这城池南面的农田稼穑,比北面广袤十倍!”

于公孺婴略一沉吟,点头道:“原来如此!”心道:“这城池和左右的高山就像三堵连成一线的屏风,把城池背后的庄稼遮挡了起来。嗯,是了,这城池保护的不是邰城本身,而是利用邰城这个屏障来保护城南的土地!这么看来邰城的东南边应该是没有强大的戎狄存在,或者有但已经被他们解决掉了。不过,怎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啊。嗯,这样的格局是不能持久的…难道…还有让其他华族迁来邰城的命令也很奇怪。”他想了一会,心道:“如果邰城内全是有所准备的临时居所,那我的猜测九成就错不了!”

黄昏左右,陶函商队终于抵达邰城。姬庆节叫开城门,领头而行。城门内,果然到处都是帐篷、竹棚等临时居住的场所。设施虽然简陋,但作为临时起居之所,却足以把进城的陶函商队和申屠氏一族全数容纳。

姬庆节道:“西北幸存的九十七部,此刻已经全部到齐。只是有几部不幸遭到犬戎的毒手,他们空出来的地方,就且作为陶函商队的暂驻地吧。”

第五关良宵佳人语 [3628 2006041115:07:25.0]

陶函进驻邰城。这里一切从简,连内城的建筑也无足称道。国主公刘正在闭关中,城中大小事务均以庆节为首。晚间庆节设宴,却也只是些简单的粟食酒水。

桑谷隽和姬庆节一见如故,相交甚欢。有莘不破却有些闷闷不乐。

姬庆节心中纳闷,私下问桑谷隽道:“这晚宴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没有啊。”

姬庆节道:“那有莘兄怎么不高兴的样子?莫非嫌弃我们办得太过穷陋?”

桑谷隽笑了起来,在他耳边道:“你看看他身旁。”

“身旁?什么都没有啊。”

桑谷隽笑道:“就是什么都没有他才不高兴嘛。他和雒灵很多天没见面了,见了面却一直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这会雒灵又托身体不舒服不出席,他会有精神才怪!”

姬庆节恍然大悟:“那怎么办?”

桑谷隽笑道:“你趁早把宴会结束掉,他保证马上溜回去,跑得比野马还快。”

“这…不大符合礼节吧,太怠慢了。”

“什么怠慢!我们这群人不太讲究这个的。宴会结束之后你另外再请我喝酒就是。”

姬庆节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加快进度,劝散席酒。有莘不破大喜,干酒作别,果然野马脱缰般溜回去了。

邰城的棚屋还不如陶函的铜车舒服,因此陶函众人仍然住在车中。和有莘不破汇合之后,于公孺婴另外给燕其羽安排了住处,此刻雒灵正独个儿躺在松抱中,翻滚着身子,似无聊赖。

有莘不破在车外,搓着手,似乎在想着怎么和雒灵见面。

雒灵在车内,聆听车外有莘不破那乱糟糟的心声,猜想着有莘不破会和自己说什么。

一阵夜风刮过,吹得有莘不破酒意起,他脑袋一热,什么也不想了,掀开了车门钻了进去。车中全是女人味道,有莘不破被这味道一冲,脑袋又迷糊了几分,盯着雒灵,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雒灵背着他,等着他开口。

“喂。”有莘不破推了推她,雒灵不应。

“这个…”有莘不破又推了推她,雒灵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一个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个等着对方说话。

有莘不破毛躁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拉住她手,跟着搂住她,要亲亲她。雒灵让他亲着,一开始只是没反应,后来发现有莘不破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知道他要求欢,心中一烦,甩开了他,把他推下车去。

车门合起,有莘不破跌坐在松抱外边,彻底楞住了。又一阵夜风吹来,把他彻底拂醒。他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全无目的地乱走着。蓦一抬头,原来又到了内城的翼覆小筑。小筑内灯火未熄,姬庆节正在里面招待着桑谷隽合芈压喝酒。

有莘不破怕进去了让桑谷隽猜出端倪取笑,恹恹离开,没走几步,背后有人从翼覆小筑中出来。有莘不破一回头,却是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心事的燕其羽。这对男女见面都是一怔,也没说什么,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开始一前一后,慢慢地就变成并肩而行。

“怎么不在里面喝酒?却出来喝西北风?”

“你呢?不在松抱中哄雒灵,却跑出来溜达!”

“唉,我…我是被踢出来的。”这句话如果遇到桑谷隽或者芈压,他是打死也不肯说的。然而在燕其羽面前却吐露了真言。

“一定是你太粗鲁了。”

“粗鲁?”

“你是不是一回去就搂着她,想干那事情?”

有莘不破脸上一热,讷讷说道:“我…好久没见她了。而且…”

“换了我一样把你踢下来!”燕其羽说了这句话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发挥下去,转道:“我和她一句话也没说过,但看得出她最近心情很不好,你要小心些。”

“小心?”

“嗯。虽然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但越聪明的女孩子越容易想歪了。”

“想歪了?”有莘不破吓了一跳:“她可是心宗的传人耶!心灵修为比谁都了得!”

“心宗?心宗又怎么样!嗯,或者正因为她是心宗才更危险。”

“为什么?”

“心宗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跟了雠皇这么久,对血宗的事情还知道一些。血宗的高手修炼到一定程度,元婴的修行就会面临一个瓶颈,那时候身体各方面都会出现一些紊乱的现象,雠皇没有身体,但血池也因为他而出现了一些问题。”

“血池出现问题?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近年。正因为雠皇和血池都出现了问题,我才有空隙偷偷到西南去,才会在雀池那边见到你们。”燕其羽轻轻叹了口气,道:“最近半年,雠皇做了很多倒行逆施的事情,或者也和这个有关。嗯,你们要是早来一年,或者晚来半年,只怕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血池的事,早晚都没关系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啊,不知道都雄虺会不会也有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能趁他…”

“没用的。”燕其羽道:“我没见过他,但曾听雠皇大人揣度过他的进度,都雄虺大人应该早已度过那一关了。其实雠皇大人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度过那一关,只是他受到过重创,这才需要重新度劫…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你是说想趁血祖度劫的时候救江离是不可能的,是吧?”

燕其羽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谁跟你谈江离血祖的事情了?我是说雒灵!”

“雒灵?”有莘不破也停下了脚步。

燕其羽道:“心宗和血宗齐名,一理通,万理通!血宗有元婴上的问题,心宗高手修炼到一定阶段只怕也会有类似的问题!”

有莘不破恍然大悟:“你是说,雒灵现在…”

“我只是猜测而已。”燕其羽道:“更何况,就算她现在还没到那个阶段,你也应该对她用心点才是…她…她怀孕了你知道么?”

有莘不破的双眼瞪得像两个大铃铛:“怀…怀…怀…怀孕?”

见燕其羽点了点头,有莘不破一声怪叫,跳了起来,乱敲自己的脑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发现?我真是一头猪!”他乱叫一通,疯疯癫癫地就往松抱跑去,连和燕其羽道别也忘记了。

燕其羽对此自然不放在心上。她看着有莘不破远去的背影,喃喃道:“男人,你们为什么老是这样粗心…”她眼中看着的是有莘不破的背影,心中却想起另外一个男人。

于公孺婴没有和桑谷隽等一起喝酒,他让姬庆节派一个将领带着他满城溜达。邰城的覆盖面颇广,要不然也不能让西北华族全部暂时迁移进来。但城内设施却简陋之极,城墙也很低矮,根本不可能赖之以抵挡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如果公刘没有失算的话,那他应该是想御敌于城外。可邰的兵力也不足以做到这一点啊。嗯,那多半就得靠公刘个人的神通了。还有城北的山脉走势似乎也有些古怪,莫非和什么阵形有关?公刘在这当口闭关,多半也和这件事有关。”

突然给他带路那个将领惊道:“不好。”

“怎么了?”

“有人要跳城墙!”

于公孺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之间城墙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摇曳在春末的夜寒中,那窈窕的身形十分眼熟。

邰国那将领道:“我马上派人…”

“不必。”于公孺婴道:“是我朋友,这事我来处理。”

突然那身影微微一晃,跌下城去。于公孺婴大吃一惊。龙爪秃鹰通灵,一把抓起他向那城墙冲去。于公孺婴才在城头落足,落在城外那窈窕的身影早消失在夜色当中。

有莘不破冲到松抱外面,要掀开车门,随即又停下。想要敲门,举起手来又放下。如此徘徊犹豫,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把脸贴着车门,轻轻叫唤着:“灵…灵儿,开门好不好。”

车内没有动静,有莘不破又道:“你都已经是我…我妻子了啊,别任性了好吗?哦,不对,任性的是我这个丈夫。我…我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说话啊。唉…我也没和你说过几句话。其实,我心里对你有一大堆话的,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出口。有时候我觉得你明白的,但有时候又怕你未必明白。”

车内还是没有声音,有莘不破以为雒灵还在生气,以一辈子从没有过的轻声细语叫道:“灵儿,灵儿,灵儿,灵儿…”

“不破,你在干嘛!”

有莘不破听到于公孺婴雄壮的声音吓了一跳,满脸羞得通红,口吃吃说:“没…没什么。”

于公孺婴赶近前来,问道:“你和雒灵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没什么?”于公孺婴道:“那你们干嘛不呆一起!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有莘不破嘿然冷笑,换了一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说道:“谁知道她们这些女人的小心眼里在想什么!不说了,我们喝酒去。”

“喝酒?那雒灵怎么办?”

“管她!让她好好在车里睡上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车里?睡一觉?”于公孺婴冷冷道:“你打开车门看看。”

有莘不破一愣,随即想起:“于公孺婴这会子跑来问我和雒灵的事情干什么?他可不是喜欢管男女闲事的人!”心知不妥,跳起来掀开车门,松抱中空空如也,哪有雒灵的影子?

第六关寒夜虎狼虏 [3356 2006041115:07:27.0]

“不破发现我不见了,会怎么样呢?”雒灵没有见到有莘不破掀开车门后几乎发狂的样子,她漫步在黑夜中,心中感叹自己的本事太强:“他们总是说,我是不需要人担心的。江离这样说,于公孺婴也这样说。没人会担心我的。旁人不会,不破也不会!不破不见我,大概只是不解我的去向罢了,根本就不会担心我的安危!唉,我为什么要显露自己的本事?一开始就做个小女人多好!”

她想起了血池,好不容易制造了一个可以看看情人反应的险境,却被天狗给破坏了:“都是那个寄存在僵尸上的亡灵!早知道在大漠里就把他超度掉!”

她想到戎狄中去,可又担心戎狄的力量太弱。“那些野蛮人能有多大本事?唉,除了四宗师三武者,要找比我们几个强的人真是太难了!而几位宗师根本就没理由来难为我!祝宗人已逝;天魔和我素无瓜葛;都雄虺好像和师父师姐都很有交情的样子,也没为难我的理由;季丹雒明对我也不错;血剑宗和有穷饶乌失踪多年;还有两位,一个是我的师父,一个是不破的师父…唉…”

走着走着,雒灵突然发现风声有异!“有人夜袭!”

她聆听了一下心声,却摇了摇头:“这批人马大概能给邰城造成混乱,甚至冲进城去厮杀一阵,但却还奈何不了我。我要是故意被他们拿住也太明显了。别人不说,于公孺婴那男人第一个瞒不过去!再说被这批人马捉住,不破他们要来救我也不难,没有危难,看不出他的心意。”

想到这点,她往林木草石间一缩,让这支队伍过去。

“有动静!”覆翼小筑内,桑谷隽站起身来,右手张开按住地面,感受大地的震动:“人数不少,怕不有上万人!夜里能走得又这样隐秘,嘿,只怕是要夜袭!”

姬庆节倏地站起身来,传令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