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被电到一般,一动不敢动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却在蹭了个够之后,满意的飚出一句:“嗯,擦干净了……”

方小染石化……原来,神仙大人是在拿她的肩膀蹭嘴巴上的油啊!

她再次试图从他怀中挣脱开,这次他没有再用手臂束住她,任由她跳到了床下。她不知是因为恼火还是因为窘迫涨红了脸,嘴巴鼓啊鼓的,半晌憋出一句:“神仙大人,您不觉得我这块抹布,有些奢侈吗?”

“嗯……”他沉吟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衡量她这块抹布的身价,灰眸含着柔和的碎光,嘴角盈着不知为何分外愉快的笑意,郑重做出了评价:“很舒服。”

她忽然感觉不太对劲。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泛着粉色的面颊。狐疑的问:“神仙大人?你好像很开心?”

“嗯,是啊。”他也从床上下来,上前一步,两只手伸出,捧住了她的脸。

方小染泪:“神仙大人,你又在擦手上的油吗?”

他的动作僵了一下,却旋即不轻不重在她的脸蛋上揉了两把:“是啊。”

方小染望天……这是不是就叫——揩油?“我的神啊……”

“叫我何事?”

“拜托您以后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样的举动,不符合人间的规矩。”

他认真的睁大眼睛:“我是神仙,为何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难道你做神仙就可以没规没矩?”方小染怒了,一把将他的左手从她的脸上扯下,抓住他的袖口,噌噌噌向上卷,全然不顾那一截玉臂露出耀人眼花,只用手指头戳着他肘部上方那点朱红的守宫砂,严肃的道:“人间,是很危险的!人,是很邪恶的!如果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这枚红点儿就难保了!你想因为破戒被压在五行山下吗?(摇:女儿,他不是悟空,悟空也不是因为犯色戒给压在山底下的,你神话故事读串啦! 染:走开!不要妨碍我给神仙普及安全X教育!PIA飞……)你记住哦,切不可对别的女子也这样随意,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这般有定力的!”

他看也不看那枚守宫砂,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如月光流淌:“……为何染儿这般有定力呢?”

“呃?”她愣了一下,旋即自嘲的笑了一下。“也不算有定力啦。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什么定力,什么矜持,全都见鬼去了,简直称得上花痴病发……”讲到那个“他”字的时候,声音顿时黯然的低了几度。

他的眸色忽然暗淡下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样啊……原来无关定力,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约会遇到小毛毛

他的眸色忽然暗淡下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样啊……原来无关定力,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嗯?”方小染没有听清他的喃喃低语,迷惑的看着他,想让他再重复一遍。

他却极快褪去了失落的神情,抬眼道:“既然已与他告辞,我便带你离开罢。”

“离开?”她愣了一下。

“你……难道没有要放弃他吗?”他的声音忽然晦涩起来。伸手,扯起她的袖子,手指触摸着袖上一片湿透的痕迹。

她沉默的看着他的动作,一直在自欺欺人强撑的神气渐渐零落,此刻的最真实的落寞神情终于露在了脸上。神仙大人果然是无处不在的。她之前与袭羽的对话,他都知道了。从袭羽身边跑开后,她独自坐在昏暗中花间石凳上的那段时间里,感觉得到心中的热度渐渐的降温,一直降至冰点,仿佛有冰凌凝结在了心口。她早就知道这场充满了伪装和假意的戏演起来很难,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的挺过序幕,拉着他,渐渐的入戏……可是最终入戏到难以自拔的还是她一个人而已。这场戏再演下去,她只能是自取更多的羞辱。她藏在黑暗中,毫不留情的强迫自己面对这个事实。清晰的告诉自己:趁着自己还有站立的力气,及时退场吧,到时候若是横尸戏台,会死得很难看。就这样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心口却痛不可当,就举起了袖子,盖在眼睛上,任决堤的泪水浸透袖衫

……

神仙大人却连这个也知道,捏着她湿透的袖口,眼睛里有几分疼惜,几分……嫉妒。

被勾起伤心事,又惊叹于神仙大人法力无边无所不知的方小染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神情。只在发了一会儿愣后,声线寥落的道:“神仙大人,你身为月老,难道就不能帮我得到他吗?”

他的脸色阴了一下。“只知道利用、伤害染儿的人,我非但不会撮合,还要将他彻底从染儿的命中抹掉。”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拜托您,抹的干净些,不要留下些痕迹让人难受。”

“好。”

“不要光说好,你倒是说说看用什么办法抹净呢?”她急不可耐的摆脱缠绕在胸口的挫败和伤痛……如果能彻底的将他从记忆中清除掉更好。

他沉默了一下,眸光柔和的将她笼罩,这样的注视使她的头脑渐有些恍惚,忽然他唇间吐出轻声的一句:“用……另一个人。”

“哎?”她讶异了……

他却已抬起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专注的眼神落在她的唇上,拇指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

她僵着脖子一动没敢动,心中疑惑道:难道神仙大人用指头在她嘴巴上擦抹的动作是在施仙法,这样子就可以让她忘掉袭羽吗?

正乱猜着,就见他的眸中忽起雾霁,眸光渐渐迷蒙,脸渐渐的靠近。略重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神仙大人难道要牺牲自己,完成任务?!这也太太太敬业了吧!

手臂下意识的在他的胸口一撑,他纹丝未动,倒是她退出了几步开外,后背抵在了椅子上,慌道:“神……神仙大人,您不必这样以身饲虎……哦不,舍生取义……不对,无私奉献……”

“我情愿。”他用低沉的声线,清晰的回答。

她只觉得哗的一声,脑中似有一扇一直被风鼓动、却勉强关闭的窗子被刮开了,风卷动着无数花瓣涌入她的脑海,铺天盖地,纷乱迷眼。

他静静的看着她惊怔的表情,耐心的等她镇定下来,清晰的思考……

然而还未等她彻底的想明白他的意思,门口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她略吃了一惊,转头往门边看去,再回过头来时,神仙大人已从眼前消失了。

她迈着迟缓的脚步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袭羽的声音:“是我。睡了么?”

她脑子里乱糟糟浑沌沌的思绪顿时“唰”的一下被清空,眼中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了,飞快的回答:“没有。”手果断的伸门栓,开了门。

袭羽披了一身银白月光站在她面前,墨眸中敛着星光水泽,轻声道:“染儿,月下白荷别具风味,一起去赏荷,如何?” 清凉的笑意,如细雨拂面而来。

他这样轻声的一句话,仿佛咒语,如同将她带进了梦境之中。毫不犹豫的抬脚便迈出了门槛,跟在他身后略后的地方,低着头,慢慢走去。完全没有听到身后床帐之中,传出狠狠捏拳的一声骨节脆响。

夜色下的湖畔分外的安静,只有切切虫鸣和微风掠过叶梢的声音。湖中婷婷白荷在如霜月光下,如同披了白纱的美人,清丽婉约,美景醉人。方小染的目光投在湖上,全部的注意力却都在三尺之外袭羽的身上。

他站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乌丝缥缈,墨眸如潭,目光也投向湖面,低低的声音被微风吹得柔软飘忽。

“皇上是否看上清茶,我并不在意。我与清茶,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我对她却无非分之想。借机拒绝清茶的好意……倒是真的。拉你作戏,原本不是为此。只是既遇到清茶,便借机而已。我既无意,也不愿她总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我虽然也不愿看到她伤心,但该来的总要来,拖延着不表明态度,对她反而更加不好。”他悠悠道。“让你成为炮灰……很抱歉。”顿了一下,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我们便褪下戏妆,真正来过,如何?”

这一句“褪下戏妆,真正来过”,让泪雾忽然蒙上了她的眸子。这样一句话,结束了她悲剧炮灰命运的同时,也表达了他想真正的接受她。假戏成真,是她念了多久的心愿啊。可是感觉为什么如此不真实

他不再讲话,这句话却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由清晰到梦幻,她不得不反复的在心中念叨,以免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样子,他慢慢走近她,抬手抚了一下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凉凉的指尖触到她的脸,她不由的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样懵懂的反应让他微微笑了,不再惊扰她,手垂下,将她紧张得冰凉的手指握在手中

感觉到她手的冰冷,低眼看着她:“很冷么?”握着她的手轻拉了一下,便将她圈入怀中。

她脊背挺得直直的,浑身僵

“放松。”他说。

“……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她终于打破魔障,语言功能恢复,成功吐出了被表白后的第一句话。

他深深笑了,揽上她的肩头,尖尖的下巴钻磨着她的脑袋:“好。”的

她靠在他的怀中,手却悄悄的摸向自己的腰间,摸出那个神仙大人赠给她的小竹筒,握在手里。这本是利用来实现“投怀送抱”的工具,现在,人家自己送上门了,用不到了。手一松,小竹筒跌落尘埃。

竹筒落在湖边细腻的沙地上,未发出什么声音,他竟然察觉到了,弯腰就捡起,一边说道:“染儿掉东西了。……这是什么?”

她大吃一惊,嚷了一声“没什么”,慌忙伸手去抢,抓住了小竹筒的一端,往回一夺,却恰巧将竹筒的盖子拔开了,竹筒还握在他的手中,而且随着她抢夺的大辐动作,里面的小毛毛脱筒而出,飞上半空……

眼看着小毛虫飞出老远,就要落入阴影中的草丛,方小染正要暗暗松一口气,却不知从何处袭来一股凌厉怪风,那小毛虫硬生生给刮了回来,径直朝着袭羽飞去,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衣襟上。袭羽低头看清趴在身上的小毛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大叫一声:“啊,毛虫!我最恨毛虫了!” 袭羽一向淡定飘逸,何曾露出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方小染猛然意识到他对于毛虫可能格外的厌恶——每个人都有死穴,她不幸踩中了他的死穴……

袭羽方寸大乱,慌张的用力用衣袖一扫,小毛毛立刻被打飞,恰巧落进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方小染的领口,消失不见。

方小染呆怔了一下,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触感沿着胸前的肌肤一路向下,顿时毛骨悚然,这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怪叫,原地蹦了一下,拚命抖动衣衫想把它抖出来,却将那小家伙抖到了未知的地方,让她更加慌乱。

袭羽没想到会将毛虫打进她的衣裳中去,见她乱跳乱蹦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对毛虫的极端排斥,急忙上前扒着她的衣襟帮她翻找,忙乱间两人跌倒在地,也顾不上站起,一个仰着,一个跪着,翻得手忙脚乱,片刻间方小染已是衣衫不整……

正乱作一团,一阵劲风疾掠而来,袭羽只觉后背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拎了起来,堪堪丢至几丈之外,摔得眼冒金星。

方小染忙乱间抬头看去,只看见如烟发丝被月光渲染成银丝万缕,在夜色中狂怒的张扬……神仙大人宽袍一甩,盖住她凌乱不整、露出一抹青葱抹胸的胸口,一对灰眸寒光湛湛,对着摔得七荤八素的袭羽怒目而视。的

方小染顾不得其他,一把揪住神仙大人的袖子,狂叫道:“毛虫,毛虫,在里面,在里面……”

神仙大人鄙视她一眼,拎着她的肩膀令她站立起来,一阵狂晃……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被甩了出来,跌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方小染松了一口气,往神仙大人的膀子上一挂,有气无力道:“谢谢你救了我……”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问话:“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转头望去,却见树影下走来二人,正是皇帝袭陌和林清茶。二人正用迷惑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奇怪场面:跌倒在地的袭羽,陌生的灰发男子,方小染的……颜色粉嫩的抹胸。

方小染顺着他们的目光低了一下头,倒吸一口冷气,一转身扑到神仙大人怀中,牢牢挂在他的脖子上,狼狈的道:“抱歉,借您挡一下。”

神仙大人被当成遮羞布,却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欣然将温软幼香的人儿扣在怀中,一对灰眸挑衅的看一眼正慢慢站起来的袭羽,忽然另一手在她腿弯一抄,将她横抱起来,双足一点,翩然飞起,在树梢轻踏几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但听林中突然掠过一阵阴寒疾风,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射出,紧紧追随而去。

负责遇到意外

但听林中突然掠过一阵阴寒疾风,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射出,紧紧追随而去。

袭陌从夜空中收回目光看向袭羽:“三弟,我与清茶正在不远处赏月,忽听到惊呼之声,便赶了过来。那个救了染掌柜的男人,是谁?”刻意的把“救了”二字咬得很清晰,偷眼瞥了一下一声不吭、脸色极难看的林清茶。

袭羽的脸色沉得几乎滴下水来,生硬的回到:“臣弟不知。大概是染儿的朋友。”

袭陌的嘴角挂着别有深意的微笑:“行宫防卫如此严密,此人能来去自如,倒很有些本事。也不知是敌是友。是友还好,若是敌……”

袭羽粗声打断道:“多半是敌,皇上不如让封项灭了他。”

袭陌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他三弟的肩膀:“三弟,仅是你的情敌,你皇兄是不能滥杀的,抢女人用不得蛮法子,得到一个女人也用不得蛮力,今晚,三弟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些。”一面说,一面辛苦的忍笑。

树梢突然又有疾风掠过,一名黑衣侍卫落在袭陌面前。此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有如刀刻,目光阴鸷,单膝跪地,以长剑撑地,禀道:“微臣有罪,竟将那闯入者跟丢了。”

袭陌微吃了一惊,眸色暗沉如夜,低声道:“抱了一个人,却连封项都追赶不上他,这般高强的身手……幸好没有歹意,否则……”眼锋若有若无的扫向袭羽。

袭羽面色一凛,急忙跪下,道:“臣弟有罪。只顾着私心叫了染儿来,却不料招来这等麻烦人物,使皇上处于危险境地,请皇兄责罚!”

袭陌微微一笑,将他搀起来,道:“三弟也不是有意的,朕自然不会怪罪。”

袭陌拍了他的肩膀两下,转身走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清茶面前,伸出手去:“清茶,时间还早,我们再去散散心如何?”

林清茶有些生硬的道:“清茶想一个人走走。”也不管袭陌伸在半空中的手,转身走开。

袭陌的手缓缓收回,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月下的行宫中,三人分别走开,各自孤单对影。

……

怀中的人儿,扭动,扭动……原本沉着脸一语不发、凝神踩着树梢“凌空飞行”的神仙大人忽然间心乱如麻,气息紊乱,脚下居然踩空,急忙敛气收形,抱着方小染在半空中旋转几圈平衡住身形,终于平稳落在一片茂密林间。

他半跪在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膝头,灰眸中星云暗涌,呼吸有些急促的责备道:“喂,你乱动些什么?”

方小染全然没有心思去注意神仙大人飞红的面颊和深沉的眸色,变本加厉的在他的胸口一阵乱蹭,带着哭腔道:“痒,痒,痒!疼,疼,疼!呜……”

他这才记起了什么,将她放在草地上,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举到她的跟前,借着火光细细察看。只见她颈子上高高肿起一道殷红,直蔓延到领口深处。她因为被放下而得了自由,抬起手来便要在那红肿上抓挠,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别抓。”他说,“是被毛虫的毒刺蜇伤了。若是抓破会更疼痛。”

“呜……那怎么办?!痒啊!”火辣辣的刺痒感让她忍无可忍。

“我有药。”他在怀中摸了一下,又摸出一只白色小瓷瓶。方小染十分怀疑他的衣襟之中是仙器百宝囊,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他令她乖乖不动,倒了一点药汁在手指上,小心翼翼的沿着那道红肿涂抹。凡是涂到之处,顿时清凉爽快,刺痒立消。方小染舒心的吐一口气,像只被挠到痒处的猫咪一样伸着脖子,半眯着眼享受药物的清凉。只觉得清凉感觉沿着颈子一路下行,直到锁骨之下时,犹豫的停止了。

她正焦急的想催他继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坐正了身子,爆红了脸。他垂着睫任目光散散落在地上,将瓶子塞进她的手中,然后背过身去。只反手举着火折替她照明。

她吐吐舌头,扯着领口往下看了一眼,只见那红肿一路延伸到腰部,暗叫一声苦。尽管神仙大人背着身,她是很紧张,将药倒在手上,伸进肚兜里一通乱抹,便急急的掩好了衣服。红着脸道:“好了。”

他侧回脸来,却没有看她,面颊泛着可疑的粉红,将火折子递给她,道:“路途还远,便在此歇息,等天亮了再走吧。”

“……去哪儿?”她忽然有些想回行宫。这样子跟着神仙大人消失,袭羽会怎么想?

他的眼神凌厉的扫过来:“你想去哪?!”

她脖子一缩:“呃……要不,回家吧。”

他鼻子里冒出冷气一股,总算是收敛了眼中的怒意。丢下一句“我去拾些柴禾。”说罢便走到附近去捡柴禾了。

方小染无奈的耷拉了肩膀。唉……也好。行宫中的几个人关系诡异,掺合其中着实尴尬。再说了,她不过是个送书人,书既然送到,还有什么理由走了又回去?

神仙大人很快抱着柴禾走回来,选了一棵大树底下,把柴堆架起,用干草引燃。一堆火很快旺旺的燃起来。他的脸还是红红的。这次却不再是那种从皮肤底下泛上的粉红了,而是纯粹被火光映红的,那阴沉沉的表情与红粉粉的肤色全然不搭。坐在数尺开外的方小染见他面色不善,莫名的心虚起来。

他拿木棍拨了一下火堆,用眼角的余光扫着那个鬼头鬼脑的家伙,终于忍不住出声,颇暴躁的冒出一声:“过来!”

正狐疑不定的方小染仿佛被人在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四脚并用的爬将过来,冒冒失失险些一头拱进火堆。幸好他及时出手,一把扯住她,火焰在眼中映出的两团货真价实的“怒火”,斥道:“为何总是这般冒失!”

她委屈的瞅他一眼。还不是他拉了一张臭脸搞得她心神不定,突然吼出一句“过来”,吓了她一跳。

这样委屈的神情落在他眼中,心中莫名其妙的邪火顿时熄下去,变成明明灭灭,转瞬将逝的火星子。撇了一下嘴角,转过脸去专心的拨弄他的火堆,一脸生闷气的样子。

方小染偷眼看了看他别扭的侧脸,尴尬的抓抓脑袋,犹豫半天,吭吭哧哧冒出一句:“嗯,那个……纯属意外。”

他握着木棍的手突然用力,卡嚓一声脆响,木棍居然被捏断成两截。方小染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细脖子。他不会是把那木棍想像成她的脖子吧……

急忙再补充一句:“毛虫掉进衣服里哎,是个人都会本能的脱衣服的……”话说了一半,瞥见他的脸上瞬间结冰一般,声音顿时小下去,直至收声……

他恼怒的飚出一句:“那也没必要让他替你脱!我看他就是趁人之危占你便宜,你非但不闪避,倒主动任他轻薄!”

她心中那个憋屈啊,暗道那毛虫计明明是他出的馊主意,为什么反过头来指责她?想把这个理由正大光明的提出来,抬眼看到他满面怒容,顿时被打压了下去。小小声替袭羽争辩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啦。”

他的眼睛眯了一眯,灰睫将火光聚敛眸中,竟有几分狠辣之气:“还说不是!那毛虫分明是他故意打到你身上的!”的

“我觉得不像啦。他好像非常、非常害怕毛虫哎。那毛虫落在他身上时他那副吓丢了魂儿的样子……哎,我说神仙大人,你给我出那个毛虫计的时候,怎么就没算中他恰巧害怕毛虫呢?”

抱怨的抬眼看去,却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似曾相识的阴险冷笑。顿生狐疑。盯着他,问道:“神仙大人,您不会是其实早就知道他怕毛虫了吧?”

他将目光盯在火上,“哼”了一声,竟不否认。

她立刻想起毛虫被从竹筒中甩出去时,明明甩出了好远,偏偏凭空来了一阵怪风,将毛虫刮到了袭羽的身上。她疑惑的看着神仙大人:“你……故意的?”

他僵着脸,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凑到了他的面前,兴冲冲道:“难道,你的本意,是为了成全我?是想把毛虫丢到他领子里,让他自己脱掉衣服,让我看个光光,然后我就可以……”

他的手一抖,火堆中“啪”的炸开一团火星子,灰眸恶狠狠向她瞪来,暴怒锋利的目光顿时将她刺了两个透明窟窿。怒道:“你就可以怎样?!”的

她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将她的话说完:“可以……对他负责……”

他额上青筋啪啪暴跳,狠狠将手中的木棍砸进火堆,飞溅起一片火星,恰有一阵风吹过,那密灼灼的火星子便朝着方小染扑去。她躲避不及,只惊呼了一声,就有一袭白衣严严笼住了自己。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见是神仙大人整个身子掩了过来,替她挡了火星。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一对敛水清眸俯视着她,目光中有几许愤怒,几许酸楚。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却不敢触及,硬着头皮道:“呃……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烧伤?”说着屁股蹭着地面往旁边挪了一下,企图爬出他的笼罩范围。

他的另一只手臂却适时的落下,撑在了她身体的另一侧,以压倒性的姿态拦住了她的去路。

退让遇到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