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笑意更深。她低头,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玄色冬靴。

靴子里面她特地的缝制了一些羊毛。想来便是燕地冬日再寒冷,也足以抵御了。

她开始在想,将这双靴子亲手送给李翊,并且对他言明,这是她三日间足不出户才做出来的时候,他会不会被她的这番诚挚心意给打动了呢?

雪夜寂静,有徐徐踩雪之声渐行渐近。

赵泽兰停止了手中在缝制的动作,抬起了头望向门口。

厚重的夹棉帘子被人从外推开。李翊发间肩上微有白雪,举步走了进来。

赵泽兰没有想到李翊竟然会来到她的这个小帐篷。她先是呆愣了片刻,而后便是心中大喜。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她的这个帐篷呢。

将手中已经快要缝制好的靴子放了下来,她急忙起身走近李翊,满脸欣喜之色,掩都掩不住。

“李先生,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翊不答,却是手一扬,直接将手中握着的那个白色纱布包掷到了她面前的方桌上。

赵泽兰目光扫过那个纱布包,面色微有变化。但也不过一会,她便恢复了常色,勉强的笑道:“李先生,这是何物?”

白日里于洪生的事被李翊严密封锁了消息,所以直至此时,赵泽兰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翊目光冷冷的掠过她,而后平视着正前方,慢慢的说着:“此物由你手而出,你岂会不识得?”

赵泽兰面上刚刚才恢复的镇定之色又被他的这句话轻易的给击了个粉碎。

“李先生,泽兰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此时所想的还是,此物如何会在李翊的手上?难道于洪生那个笨蛋竟然会不甚将此遗落了不成?

便是遗落了,被李翊所拾取,那也顶多不过是问她一个私自将医药院里的药物给了别人的罪。

所以赵泽兰放下了心,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可是李翊实在是不想再跟她废话了。

宽袖微扬,随即就有一把匕首被他扔到了桌上。

锋利的匕首斜刺入桌面,嗡嗡之声不断。而炉火跳跃,更是映得匕首刀刃处是刺目的霜雪之光。

“我平生不杀女人。你自裁吧。”

赵泽兰呆立在当时。半晌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李先生这是何意?”

她颤着声音问着,几乎便要不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那句话。

李翊有些不耐的拢起了一双长眉。

他比较喜欢什么事都直接来做的,而不是来说的。所以刚刚捏碎于洪生的四肢关节时,整个过程中他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而现在,面对着这赵泽兰,她却是如此的不依不饶的要问个为什么。

若不是看在眼前之人是个女子的份上。他早已是径直上前一刀取了她的性命了。

可是赵泽兰还站在那里,眼中含泪,满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李翊一时觉得,想让她死怎么就这么麻烦?他甚至都想自己亲自动手了。

为了赶紧离开这里,回去照顾云蘅,他打算速战速决。所以他就寒声的解释了一句:“你不该对云蘅下手。”

赵泽兰恍然大悟。看来于洪生果然是对云蘅下手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有没有得手。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翊竟然会盛怒至此。风雪之夜赶来,只为给她一把匕首,让她自裁?

但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云蘅那个死小鬼自裁。

所以她咬牙切齿的说着:“不,我不会自裁的。李翊,在没有让你从心底里爱上我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李翊的一双长眉拢的更紧了。

想让她死怎么就这么难?

而赵泽兰还犹自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李翊,为了你,我答应了展穆,替姚国公在此做细作。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你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一下?云蘅她有什么好?不过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罢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你如此的维护她?”

李翊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算了。

右手忽出,他准确无误的掐住了赵泽兰的脖颈。而后手间猛然发力,急速收紧。

赵泽兰喉间的惊叫之声还未来得及发出,瞬间便已经咽了气。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甚至她的口还是张开着的,维持着还在说话的口型。

而她的一双眼中,更还是保留着先前因为愤怒而较往前有些发亮的样子。

收回自己的手,李翊转过身来,不再去看如泥般瘫软在地的赵泽兰。

“出来。”

他冷声的低喝了一句。立时便有人推开门帘子走了进来。

“公子。”

来人同样黑衣劲装,躬身抱拳行礼,态度恭敬。

“将这里处理一下。”

李翊淡淡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而后抬脚便离开了此处。

是夜,赵泽兰所处帐篷忽然着火。虽然众人极力引水来救,但佳人早已气绝身亡。一张天香国色容颜更是被烧的面目全非。

而云蘅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自从发生于洪生的那件事之后,她就整日杯弓蛇影,只愿待在李翊的帐篷里面,不愿意往外跨出一步。

而李翊对此几乎就是完全纵容的态度。她不愿意出去,他也不强迫,更是整日整日的陪着她。连一应饮食之需,都是他去操办。

云蘅就窝在被子中,既不吵闹,也不说话。

于洪生的那事还真的是吓到她了。这孩子前世二十一年中实在是活的太顺风顺水平平安安了,连钱包都没有被小偷摸过。所以猛可的碰到这种事,她就完全的被震住了。

当时害怕被于洪生强-奸是一件事,而害怕被揭穿女儿身的事实也是一件事。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哀感。那就是,她纵然知道自己处境艰险,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三天之中,所有之事都由李翊来完成。甚至连换药这种事,也是由李翊来完成。

那日麻药发作之时,她一狠心,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右腿。当时不觉得疼痛,可此时却觉得疼痛难忍。

先前昏睡的几日,李翊给她换药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知觉。可今日,李翊却是在她清醒的状态之下给她换药......

右腿裤脚被慢慢的卷了起来,直至露出来缠着厚厚白布条的那处。

当日慌乱之中,匕首被她随手刺了下去。而后方知,刺中的正是大腿根部。咳咳,已经快要接近隐秘之地了。

云蘅脑中一片混沌,任由李翊在轻轻的给她拆着缠绕在那处的白布条。

但忽然一个激灵,脑中有一个什么念头忽闪而过。

她低下头,猛然的就将自己的右腿缩了回来,随后更是快速的扯过身旁的被子就盖到了上面。

只是右腿缩的太快,使得刚刚才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只痛的她口中嘶的一声轻哼。

而李翊正给她拆着布条的手一顿,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云蘅面上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眼神飘忽,极力的躲闪着李翊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着:“师父,那什么,我自己来换药就,就行。”

完蛋了!完蛋了!伤在这种地方,而且这几日都是李翊帮她换的药。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是个女儿身的事?

李翊却是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只是欠身就要去掀她盖着腿的那条被子。

但云蘅死死的拽住了被子角,不敢放开分毫。

“师父,”她红着脸,狠了狠心,决定还是问上一问。

反正她觉得,就算是李翊真的知道了她是个女儿身的事实,那么按照他现在这种态度来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吧?

左右不会真的揪了她去将军大人那里说,将军,我发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别处派来的细作。

她觉得,她和李翊之间这点信任应该还是有的吧?

所以她就小心翼翼的问着:“师父,那什么,这几日,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呢?”

她问的很含蓄。可是意思很明显。

男的跟女的下面那里肯定是不同的。要是李翊发现了她其实是个女人,那怎么着也会给点反应的吧?

但是李翊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问着:“什么不同的地方?”

嗳?云蘅有几分傻了。

难道这几日李翊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儿身的事?

好吧。换药的时候他只是卷起了她的裤脚而已,并没有径直脱下她的裤子。那么,虽然伤的地方与下面私密的那地方相隔的近,但那也好歹也是有一层布拦着。

好吧。所以他李翊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现?

云蘅默默的安慰着自己。而且她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成立了。

因为李翊现在对她的态度,跟以往对她的态度,那完全就是一样一样的啊啊!

只是,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想想,两处相隔如此之近,李翊给你换药的时候,手多多少少的肯定会碰到你那地方的吧。

不说是一大包,可但凡只要是个男的,那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鼓起的吧。只是,你那里平平如也,手碰了上去,那手感肯定会不一样的好吧。

他李翊如此淡定的说着,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啊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遁走。。。

美男在侧

最后还是李翊帮她换药的。

她不是没有拒绝,只是李翊在这方面实在是态度强硬,根本就不理会她怎么说,就是直接的将被子掀了开来,小心的将她的右腿从被子里面挪了出来,放在了他的膝上,然后垂首轻柔的继续给她拆着白布条。

门缝中有几丝日光透了进来,光线中万千灰尘飞舞。

云蘅双颊微红,上身微微后仰,垂眼看着眼前之人。

离的近了,方可见他一双睫毛竟是黑浓密长。偶尔微微颤动处,恍然若蝶之长须。

云蘅觉得她都快要嫉妒了。细看来,她的一双眼睫毛竟然没有他来的黑浓密长。

一个大男人长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睫毛做什么,

云蘅暗自的腹诽着。但忽然只觉腿上伤处一凉。

原来李翊已经将她腿上伤口处的白色长布条都拆了下来,正在用手细细的抚着那处,查看着伤口状况如何。

隆冬寒日,李翊的双手也微微的有些冰凉。而冰冷的手抚上了她暖暖的腿上,只冰的云蘅口中轻声的嘶了一声。

睫毛动处,李翊忙抬眼看了过来,问道:“弄痛你了?”

他一双墨黑的眸中满是关切之色。而相距如此之近,两个人呼吸几可相闻。

云蘅毕竟是个大姑娘啊。前世里光顾着宅家里了,也没顾得上去谈个恋爱神马的。现在这猛可的被一个男人这样轻柔的抚着她的大腿根部,而且又是这般温柔的对待......

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好吗。

一点红自耳根处泛起,而后迅速蹿至满脸。她慌忙的回答着:“没有,没有。一点都不痛。那什么,你继续,继续。”

少女容颜如玉。白皙肌肤上此时粉红一片。而她一双明亮的眸子正四处躲闪着,就是不敢看着他。

李翊一时只觉心间柔软如棉,又是甜蜜如斯。

眸间不由的就带上了几丝笑意,往昔清冷的容颜此时是春暖花开般的和煦。

“若是痛了,不要硬撑,记得对我说。”

话落,复又低头细细的用手抚着她的那处伤口看。

云蘅红了一张脸,紧紧的咬着唇,任由他的手指在她的腿根处流连,只是晃着一双眼睛看着周边四处,但就是不敢再去看李翊。

可是,伤口长肉结疤的时候本来就痒。而现在李翊微凉的手指在那慢慢的滑动着,那就更痒了。

云蘅忍不住的缩了缩双肩,小声的嘟囔了一声:“可是师父,好痒。”

语气中不自觉的就带了一丝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李翊最喜欢的就是她用这种语气叫着他师父。但凡只要她这般叫了他一声师父,便是先前他有天大的怒气也会消散。

此时又听了她这般唤他,他眼中的笑意那就更深了。

含笑抬头望了他一眼,他轻笑道:“那师父轻一点。”

云蘅一时之间只觉得脸上烧的都能起火了。

卧槽!明明放在这个语境里是很纯洁的两句对话,可为何被她脑中那么一加工就觉得这话,那么的,那么的猥-琐呢?

自诩文艺小青年在前世连初吻都没送出去的云蘅,此时真想就地挖个坑直接填巴填把的把她自己给埋了。

这一脑子的黄-暴少儿不宜的情节啊喂。

最后这一个原本应该快速的不能再快速的换药过程,就在云蘅和李翊若有若无的暧-昧之中被无限的拉长了......

末了等到伤口上的药终于给换好了,云蘅的一张脸只潮红的就跟刚刚做完了某项剧烈运动一般。

分外的娇媚惹人疼啊。眼波流转间,那就全都是不能说的诱-惑啊。

李翊看着这样的云蘅,忽然就觉得心中似是有好几只猫爪在不停歇的挠着他一般。

挠的一向冷面冷心,端坐云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师父大人口干舌燥,心如擂鼓般跳个不停。

而且,下面某处还可耻的有了反应,竟然跳了两跳!!

师父大人表示很鄙视这样的自己。他觉得自家的小徒弟现在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啊。可是他现在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什么样龌-蹉的想法?

于是师父大人就匆忙的收拾着手边的药物,慌乱的撂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碰到伤口,我先走了之类的,然后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而云蘅在后面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直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