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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生意在画末的手下打理得妥帖,姜府内也终于回归到井然有序的状态。

画末与桃夭总算是冰释前嫌,两只妖同在一个屋檐下,虽然偶有争执,但也多阵仗不大,特别是在桃夭接管了府内事务后,再没有出现过房屋因打斗而垮塌,或是瓦砾掉了一地的情况。

不仅如此,桃夭还充分发挥出他对环境的严苛要求以及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能力,将府内上下都好生打理了一番。

对此,姜怜心也颇为赞同,毕竟姜府的上一次全面修葺还是她祖父辈的事情,以至于很多屋舍建筑都十分斑驳,房中的摆设也太过质朴。

如今有人替她操了这些心,倒也不错,除了每月的银钱支出都会超出预算之外。

总的说来,这段时日,姜怜心的家主生涯可谓过得顺风顺水,而她也自得其乐。

这日,画末一早又出去打理生意,而桃夭则嚷嚷着内院里没有一珠称得上他真身的像样的花草,于是拉开阵仗亲自写好单子,命人络绎不绝的往家里抬了许多诸如绿萼牡丹、幽谷水晶兰,湘妃竹等名贵的花木进来,而后亲身督着花匠下土,嫁接,忙得不亦乐乎。

姜怜心闲吵闹,便索性换了身衣衫,只对桃夭嘱托了一句“注意预算”后就往府外逛去。

她原想去商号里瞅瞅画末在做什么,可路过一间茶馆,见里面正上演她治病救人,起死回生的折子戏,便点了一盘瓜子,坐下看了起来。

只是那戏才唱了两句,便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寻到她跟前,气喘吁吁的道:“原来家主在此,叫小的一通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某月出差中,话说有木有人知道应城有什么好吃的?

第十五章 :家有两只妖(四)

姜怜心定睛一看,只见小厮着的却是一身道袍,正是前些日子矶元为了让卜算铺子看起来更专业些特意定制的一批,而这小厮的眉眼也甚是眼熟,恍惚是在卜算铺子里见过的。

矶元素来只一心扑在他的卜算铺子里,除了偶尔降妖除魔之外,别的世事一概不问,如今火急火燎的派人寻到这里来,想必是有要事。

姜怜心忙自戏台上收回目光,搁下手里的瓜子问道:“矶掌柜何故寻我?”

那小厮则挠着脑袋答她的话:“掌柜的只吩咐小的来寻家主,家主去了便知道。”

姜怜心于是二话不说的起身,在茶馆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和那道士模样的小厮一道出门往卜算铺子的方向赶去。

来到铺子里,不等姜怜心发话,小璃便已迎了出来,一面拉着她往隔间的内堂里去,一面向她询问着关于桃夭的事情。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说花精修成人形后多有倾城之貌,所以在得知姜府上来了个桃花妖后就将小女儿家的那点儿八卦心思发挥到极致,每次一见到她便没完没了的发问,且所有问题都是围绕着桃花妖的。

就为这件事,还让矶元吃了好一阵子的醋,更是严厉的喝止了小璃要去姜府上做客的请求。

眼下,这情境又有重演的势头。

“那桃花妖怎么样了?在姜府上可好?

“他真的很美吗?”

“他难道比白管家还好看吗?”

当矶元掏出脉枕,为姜怜心诊脉时,小璃还在没完没了的发问。

明显觉察到惯来好脾气的矶元正散发出越来越浓重的阴郁之气,她只得尴尬的搪塞:“美是美,就是叫人渗得慌,和白管家不一样的。”

怎料她这样一说,小璃却更加被勾起了好奇,愈发起劲的追问:“怎么个不同?既是美的,又怎么会渗的慌?”

姜怜心被她问得不知所措,小璃却已换了一副撒娇的模样,攥了她的袖角央道:“你既说不清楚,就带我去府上亲眼看看吧…”

“这…”姜怜心已是如芒在背,侧眼偷觑尚在与她诊脉的矶元,但见他低垂着眉眼,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却还是极力隐忍了,装作若无其事道:“家主的脉象似乎有些微弱。”

“难不成你叫人寻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诊脉的?”好不容易寻着个机会转移话题,姜怜心忙顺着说下去。

矶元则已起身,收了脉枕,正掏出一沓宣纸,埋头写着药方,于是忙里抽空的抬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姜怜心便舒了一口气,转而埋怨他道:“我当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也真是的,诊脉去我府上就好,何苦满街的寻我?”

话说完,她还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妥,却听得矶元以无比怨毒的语调道:“姜府上供了那两尊大神,我哪里还敢登门。”

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目光更是怀着无比幽怨的情愫,始终落在小璃的身上。

姜怜心再是迟钝,见此情形,也从中明白过来一二。

只可惜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小璃却全然未有所查,因为方才提出去姜府的要求被他们二人忽略而失了再陪与他们坐下去的兴致,正退到一边逗那窗台上的雀鸟玩。

姜怜心只得同情的拍了拍矶元,安慰道:“她才修成人形不久,尚且不通人情世故也是有的,日后慢慢或许就好了。”

矶元亦仍将目光锁在那火红衣衫的少女身上,经她宽慰之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又叹。

默然间,却是矶元率先回过神来。

他似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来看向姜怜心道:“方才我说的话,家主可有听进去?”

“什么话?”看着他盛满忧虑的眼神,姜怜心却疑惑不解。

“自然是关于脉象的话。”矶元又急了两分,边继续将那张写了一半的方子续完,边对她道:“家主的脉象较数月前虚弱了不少,而今虽不曾在身子上显现出来,可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啊!”

“是吗?”听了这话,姜怜心却只是扯开嘴角笑笑,不肯相信般道:“我倒不觉得,只是近来有些嗜睡而已。”

“这就对了!”矶元愈发一惊一乍起来:“起初只是嗜睡,待到爆发之日则是病来如山倒,转眼间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姜怜心不悦的嗔了他一句,面上却还是调笑表情。

矶元对她不以为然的态度很是嗤之以鼻,一脸严肃的急于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可不是儿戏!你也知道,这件事与你府上的那两只妖脱不了干系。妖性本为阴,与凡人接触本就损阳元,而今你又时常渡生气助他们历劫,就身子里那点儿东西,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

他一番义正言辞的数落,直说得姜怜心默然垂首,可她虽敛起家主威仪,做出一副知错的模样,却始终不发一言。

矶元只得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恨铁不成钢的问道:“家主有何打算?”

追问到这一步,姜怜心自然再不能以沉默搪塞。

她站起身来,双手置于背后,在沉思中踱了两步,而后回过身来,略提了一只脚,以脚尖在地面上小幅度的来回划着,一双眼睛则始终盯在那脚尖上,仿佛不经意的说道:“而今姜家家业稳固,除了没能给姜家留下香火,这一世我是再没有别的遗憾的。”

她答非所问的说了这几句,又停顿了许久,复而愈发压低了音量道:“若是我死了,不肯喝孟婆汤会怎样?”

“会被强行扔进忘川里,受百鬼噬咬,熬得过的,千年后前尘尽忘,重入轮回,熬不过的,化作一缕残魂永远留在忘川之中,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答着她的话时,矶元的语调中已隐隐透出强烈的怨怼之意,也使得那本就十分生动的描述显得更加狰狞。

姜怜心下意识的蹙紧双眉,停住脚下动作。

矶元却没有她这般的冷静,“腾”的自椅子上坐起身来,几乎是冲她吼道:“这一世的缘分,到了下一世便会一笔勾销,就算记得前尘也无济于事,你若真的那么做,才是真真正正的糊涂!那两个妖孽到底对你施了什么法,让你痴成这般模样!”

陷入沉思的姜怜心却好似连他说的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低着头兀自喃喃着不明意味的话:“原来这样可怕啊,可他却挨了千年…“

矶元见她无动于衷,急得握住她的双肩,欲再警醒两句,却被闻声扑过来的小璃拉开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怎的就吵起来了?”小璃眨巴着一双杏仁核似的大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移了几次目光,满脸关切的相问。

姜怜心还是没有反应,矶元只得放弃,拾起方才写好的方子递到她面前:“家主且先将这服药拿去固一固元气,别的事再好生思量,千万莫要做傻事啊!”

接了药方,姜怜心好不容易自矶元的百般数落与怨怼中脱身,只是一路行来,却也是心事重重。

回到姜府时,桃夭刚把内庭后院里的花木收拾妥当,正怡然的坐在园子里赏看奇花异草,见她归了来,便拿出管家阵势,使唤丫鬟沏茶,自己亲手端到她面前。

姜怜心顺手接过茶盏,目光瞥过桃夭时却停留了许久。

她蓦地将茶盏塞进候在旁边的小丫鬟手里,拉了桃夭便往廊下去,待周围没有旁人才开口相问:“我有个疑虑,纠缠了许久,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

正不明其意的桃夭见她这般阵仗却只是要问话,便收起了满脸诧异表情,换了一副温雅笑意道:“小怜但说无妨。”

姜怜心踟蹰了片刻,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一番挣扎后,还是鼓起勇气道:“凡人与妖当真殊途吗?若是在一起,就一定会不得善终吗?”

她说完后有风声自耳畔拂过,桃夭却似没有反应过来而陷入沉默。

趁着这个空当,姜怜心索性一股脑儿的将没问的问题也倒了出来:“若是你呢?你若与凡人女子生出恋慕之心会怎么办?”

她憋着一口气说完这些后便仰起头一脸期待的望向桃夭的双眸,却见他惑人心魂的桃花目中泛起潋滟波光,仿佛被她求知若渴的表情逗笑了般,掩袖道:“若那人是小怜,我自然受用得紧?”

他这句调笑之言顺利的惹红了姜怜心的双颊。

她一时羞赧难当,只悔自己怎的就所托非人的同他请教了这些,却又听他故作认真道:“莫不是小怜对我生出了恋慕之心罢?”

“谁恋慕你这桃花妖了!”姜怜心慌忙反驳,已然是急得脸红脖子粗。

她急忙转过身去,不让他瞧见自己的窘迫模样,同时在他发出的一串戏谑的笑声中嗔怒道:“混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混蛋!”

骂完这一句,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行去,堪堪提住裙摆之时,却觉身后笑声渐止,继而一个温雅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我会同她相守一世,哪怕只有一世也好。”

第十六章 :家主的婚事(一)

三月尽头,春日正盛,枝头繁花似锦,似乎以这种方式昭示着新的伊始,而过往的人与事,也早已掩盖在这华丽的装点之下,萧索与哀戚,皆已寻不到踪迹。

唯有经历过极致哀思之人才会明白,过去再是铭心刻骨,年月也不会因此而停驻,日子还是一天接着一天在继续,生活也依然要过下去。

即便生离死别又如何,在空气中都狭携着故人气悉的庭院里,当繁花再度绽放,一切也如常,若不是袅袅升腾的香雾仍在排位前盘桓着,初至此地的人们又怎会知晓这里曾上演的故事。

姜怜心接过丫鬟递来的清香,倾身拜了三拜,而后才转身往内园里行去。

远远的,便有孩童笑闹的声音传了过来。

拨开重重碧叶,姜怜心瞅见了梨花树下正嬉戏的母子二人。

温雅恭和的女子着一袭素净的浅碧长衫,正缓缓蹲下/身来,朝着飞跑而来的稚童张开怀抱。

没有了繁复的发饰和精致的妆容,薄施脂粉的面容虽寻不到当年名动江南的倾城,却因为不加修饰的笑容而令人动容。

看着眼前这一幕,姜怜心亦无知无觉的弯起嘴角。

她提起裙摆向那对温情脉脉的母子行去,仿佛怕打扰了她们一般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那稚童正处在对万物皆充满好奇的年纪,一见着有府中不常出现的人靠近,便怯生生的自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迈着尚不太稳健的步子行至姜怜心身旁,牵住了她的裙摆。

“香香…抱…”小家伙攥紧了她绣着荷纹的裙摆嗅了半天,很是受用的朝她展开两段藕节似的手臂,而后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姜怜心被他这一系列笨拙而又可爱的动作彻底逗笑了,俯身刮了刮他的小鼻梁,看着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道:“一小就这样喜欢香粉,长大了还不知要的怎样风流。”

说话间,她略抬了眼,却见那携了满身梨香的女子正盈盈朝自己福身行礼:“不知家主前来,阿宛有失远迎,还望家主恕罪。”

自从入主赵府之后,碧芙就改了名叫阿宛,将那些红尘往事彻彻底底的隔绝开来。

“我想给孩子一个干净的过去,不希望将来的他因为我而遭人唾弃。”说这些话的时候,阿宛很是平静,目光还始终停留在被丫鬟牵到一旁戏耍的孩童身上。

姜怜心执起略显朴素的茶盏,浅抿了一口清茶,忽然心下动容,于是侧头对她道:“一个人干不干净,看得不是别的,而是心,我想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干净之人。”

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她始终觉得一座庭院的气悉往往形成于主人的气度,就好比这赵府,过往的这里处处繁华,吃穿用度都是上品,然而空气里却满是阴郁浮躁之气,让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多做停留,而今阿宛居于其中,虽然万事从简,却自有一番熨帖人心的平静与从容。

然而阿宛却只是眉眼微垂,于唇角泛起一丝浅笑:“其实别人眼里怎么看我,我早已不在意,只是怕连累了他,就好像赵郎,活着的时候怎的一个风光,而今去了,那些与他亲厚的旧友却再没一个露面的,也只有家主还肯来与他添炷香。”

话说至此,阿宛不经意的侧了侧头,恰巧便有一束阳光笼上她的眼角眉梢,姜怜心才发现那仍维持浅笑的眼角却已噙满了泪。

再是历经薄凉之人,终究还是挨不住这世间的薄凉。

姜怜心忙自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安慰道:“瞧你这样,我来看你,反倒招的你落泪,这叫我如何心安?”

稍后,见阿宛渐渐收住泪,才又道:“你也莫要悲伤,而今,赵府中母慈子孝,舅舅他在天之灵得见这一幕,想必也可以欣慰了。”

这一句却是说到了阿宛的心坎儿上,她便不再提那些伤冬悲秋的话,只与姜怜心品茶闲谈,聊了半日。

待说到过往的一些经历时,姜怜心却忽然想起什么,扭捏了半晌,方才攥着衣角道:“我今日来还有另一桩事欲向你请教。”

“何事?”阿宛见她一改往常的吞吞吐吐,也猜不出是何缘由,一时就被勾起了兴致。

姜怜心却还有些踟蹰,一脸的小女儿模样道:“这事儿我本不该问你,若有冒犯之处,你自可当耳旁的一阵风就是,千万莫要因此与我生分。”

“哪有竟严重至此的?家主且放宽心。”这下换阿宛反过来安慰她了。

“你可知…可知…”姜怜心嗫嚅着,愈发吞吞吐吐的说道:“可知如何取悦男人?”

说完她已是双手掩面,羞赧的不知如何见人。

阿宛亦愣了半晌,显然未曾想到她竟是要问这个。

姜怜心见阿宛未有答话,只当她是恼了自己,正要作罢,却见她忽然掩嘴笑了起来,却笑得姜怜心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然而阿宛毕竟是在灵犀阁里周旋过的,自然懂得分寸,自始至终也只是浅笑,再不问她更多的细节,便传授与姜怜心道:“男人在外奔波,最希望的是有一个贤德的女人在身后支持。”

“那怎样算是贤德呢?”进入到正题后,姜怜心很快即放下了羞赧,拿出了求知若渴的态度。

阿宛便凭着前半生的阅历娓娓道来:“贤德的首位便是要懂得嘘寒问暖,让他感觉到关怀,特别是那些吃穿用度,外面的再是贵重,也不及心爱女子亲手所为…”

这剩下的半日,阿宛与姜怜心说了很多,而姜怜心也努力的将那些东西都记在脑子里,且一回到姜府,她就尽心尽力的实践开来。

接连的许多日,姜怜心都没有踏出姜府半步,可是自商号里送来的账目,她却审的比过往慢了许多,生意上的事但凡有来请示她的,都被她推给了画末,而她自己则整日里不是待在闺房中,就是埋身膳房里。

这让府中上下的仆婢都生出诸多揣测,还当是她转了性子,再不想过问商号里的事情,说来也是,她本就是一介女子,这些事原不该由她承担,况且眼下府上又有两位神通广大的管家坐镇,指不定哪一日这其中一位就成了姜家的新主,她自然落得清闲。

于是姜府的仆婢中又掀起了另一股押庄的热潮,即押哪位管家能夺得家主最终的亲睐,抱得家主归,成为姜家正经的主子。

这些个仆婢间的戏耍,姜怜心自然不知晓,而今她只知要做好一盘椒丝鲤鱼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世上最不容易的行当,应该就是厨子了,日后定要给府里的几个厨子多长工钱。”她一面叨叨着,一面将灶台上反复尝试了多次,好不容易有些模样的菜肴端进屋子里。

待到画末归府时,她已经在八仙桌前守着满桌菜肴端坐了许久。

“我本不需用膳的,你先吃便是,何苦等到现在。”画末进屋看到这一幕便怨怼起来。

“今日的晚膳不同,你一定要尝尝。”他还未坐下,姜怜心却已一脸殷勤的递了银箸到他面前:“快,趁着桃夭还没回来,不然他又要怪我厚此薄彼了。”

“不必了,我只饮茶就好。”画末扫了一眼满桌的鸡鸭鱼肉,最终只是神色清淡的推辞。

姜怜心却保持着一脸期冀的表情望向他道:“至少尝尝这鱼吧,是我特意亲手为你做的。”

“哦?”画末诧异的掀起眼帘,与她目光相触时,纤长的睫羽在烛光下铺撒阴影,使得那双宛若无波的瞳眸更加迷幻。

如此的白衣翩然,恍若谪仙。

姜怜心羞赧的垂下了头,嗫嚅道:“我是…为了感谢你为姜家的操劳…”

片刻沉默之后,画末终于自她手中接过银箸,试探的夹起了一块放入口中。

姜怜心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只紧紧的盯住他的反应,连呼吸都忘了。

画末咀嚼了很久,总算是面无表的放下了银箸,略点了点头。

他素来寡有表情,如今这个反应看到姜怜心眼中已是莫大的鼓舞,她于是欢喜的又挑了几块鱼肉,耐心剔掉刺后再次送到画末碗中道:“你多食些,我看着欢喜。”

就这样,在她的催促中,半条鲤鱼已然见骨,画末再一次放下银箸,以近似央求的语调对她道:“我实在是食不下了,之前遗留下的事也还有些要办,先回书房了。”

画末辞过离开后,独自坐在桌前的姜怜心却有些失落,味同嚼蜡的略扒了几口饭菜便发起呆来。

这时,桃夭正好从外面办完府上的采买回来,见她失魂落魄,便在她身旁坐下,关切道:“谁又惹小怜生气了?”

姜怜心回过神来,一看是他,却又有些失望,正撑着双臂欲重新沉思,却忽然想起什么,拉着桃夭道:“你快尝尝这鱼,给我评评理,说好吃不好吃。”

却不曾想素来对她百般顺服的桃夭竟不假思索的拒绝道:“可曾见过有哪个妖吃鱼的,家主莫要为难我!”

“胡说!小白刚刚就食了半条。”姜怜心立刻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

桃夭则露出一脸载满同情的惊诧表情,指着只剩半盘的椒丝鲤鱼道:“你是说,这些都是他吃的?”

“当然!”姜怜心一脸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桃夭却已掩袖作呕,痛苦的神情就好像刚刚被逼着吃了一盘蚂蚁。

见他反应如此强烈,甚至惊惶到放下了惯有的温雅气度,姜怜心正怨毒的蹙眉,却发现他指着鲤鱼的那只手都抖了起来,颤着声音道:“他犯了什么错,家主要这样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