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弘文存了个心眼,怕节外生枝,所以给程家的请帖是龚梦舒大婚前三天才亲自送出去的。从程家送帖子回来的时候龚弘文老脸通红,伍佩思问起来,他只是唉声叹气,不肯多讲。伍佩思见此心知龚弘文肯定遭受到程察仲的一通奚落,心下虽有不忿,但想想都是梦舒孩子年轻不懂事,程家悉心栽培了半天,可她竟擅自辜负程家的期望,程家有气出口难听也是正常的。

龚梦舒早已无力去顾及任何人的感受,等待嫁人的这几日里,她每天都在发愣。其实和黄启伦这么快结婚她也有些茫然。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因为麻木的心早就激不起任何的涟漪。不过她向来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不想因为这样而对不起黄启伦,因为即使和黄启伦在一起再不可能像对程瑞凯那般掏心窝子地去爱,爱得那般的铭心刻骨,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将来即使是跪着,她也必须坚持爬下去。

对于龚梦舒来说,既已决定嫁给黄启伦,那么将来她必定对黄启伦再无二心。

身子骨才刚稍好便已经是结婚前一天了。龚梦舒被母亲伍佩思和做衣裳的裁缝拦在闺房里,心急火燎地就让她试嫁衣,试试合不合身。龚梦舒本来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对嫁妆嫁衣更无什么兴趣,但是经不起母亲和裁缝的拾掇,只好在她们的帮助下,将那整套的凤冠霞帔费劲地穿戴好。凤冠很重,顶得龚梦舒几乎抬不起头来。衣摆也很长,她犹如一个木偶一样,让裁缝牵过来扯过去,觉得头昏目眩。

虽然明日才行大礼,但龚家早已来了不少亲戚前来帮忙,外头一片笑语喧哗,间或夹杂着丝竹弹唱和唢呐吹奏,已经充满了要办喜事的喜庆气氛。

龚梦舒听到了有些失神,再看看身上红色的嫁衣煞是醒目,只有到了此时,她才蓦然一惊,原来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嗯,很合适!”母亲伍佩思和裁缝围在她身边,对她身上的嫁衣赞不绝口。裁缝更讨好道:“龚姑娘人长得标致,性子又好,那黄家公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才有这般好姻缘…”

伍佩思看着在厚重凤冠霞帔掩映下显得异常娇小瘦弱的龚梦舒,心头只是酸酸的,既是喜,又是悲,一时间只是含着眼泪微笑,不住用手指揉眼睛。龚梦舒觉察出母亲的不舍,她费劲地转过头,低声对母亲道:“娘,你别难过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话音刚落,却听见外院里一片哗然,喧闹的唢呐声顿时停住了,接着便陌生的粗嗓子在吆喝,四处更响起了纷沓凌乱的脚步声,不时还有惊呼声和尖叫声,像是有大队人马开进院子的声音。房中的三个女人面面相觑,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龚梦舒侧耳倾听,在凌乱的声音中依稀辨别出有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好像还有父亲龚弘文失措的惊呼声和小声的哀求声,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有穿着马靴的脚步声一步步地朝着龚梦舒的屋子里疾步而来。

龚梦舒盯着母亲看,两人的心开始揪了起来。沉重的带了金属声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门前。

伍佩思屏息静气地走到门前,想查看个究竟,薄薄的木门却在此时“嘭——”地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被猛力踹开了来,门口赫然出现了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程家二少爷——程瑞凯!

第四九章 新欢旧恨千千缕

红色如血的嫁衣映衬出龚梦舒煞白如石灰的脸,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实则没有想到程瑞凯会在此时出现!龚梦舒只觉得身上的凤冠霞帔很沉,压得她整个人不住向下缩去,几乎就要被压埋在地底下。

在漫天漫地般的窒息中,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是和程瑞凯久久对视。

他在门外,她在门内,即便隔得很远,龚梦舒还是看到了程瑞凯眼眸中仇恨嫉妒和痛心的光芒,她的心好像麻花一样被拧成一团,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锐利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切割着她,将她整个人分成块块的血和肉。

龚梦舒只见过程瑞凯一次这样的眼神,那是当日她问了他,假如我喜欢上别人了呢?他回答她:“那我就一枪嘣了你!”他是如此痛恨背叛他的人,那么看来,今日她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你——要嫁人了?”程瑞凯远远站在门边,一字字从齿缝里挤出来。

“是。”站在窗前,龚梦舒面色虽然苍白,但语气还算平静地回答程瑞凯的问话,只是藏在宽大袖子中的手指在轻微颤抖着,没有人看得到。

“好!你很好!”程瑞凯勾起嘴角冷冷地笑,脚下只顿了顿,紧接着似乎意有所向,准备进门朝龚梦舒走去。他脸上的表情过于森冷,看得伍佩思和小裁缝心里也发毛起来。

“二少爷…”龚太太伍佩思连忙挡在程瑞凯的身前,想阻止他进门,嘴上只是不住拿软话套道:“多谢二少爷前来看望梦舒,程家对梦舒的恩德我们真是没齿难忘。但是梦舒很快就要嫁人了,虽然二少爷与梦舒情同亲兄妹,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您看…”

“龚太太,让开!”程瑞凯言语不多,字字带了足以将人冻住的寒意。伍佩思被冷喝一声心中虽有些胆怯,但护犊心切,依旧拦在程瑞凯的面前,不肯退后。

更有邻居裁缝还不知已身处险境,竟径直冲到程瑞凯的跟前,质问道:“这位长官,这里是小姐闺房,你一个大男人是不能这么冒失闯进来的,况且小姐是个新嫁娘,若是事情传开来,你让人家小姐怎么面对外头的流言蜚语?”

邻居裁缝虽然说得在理,但在此时此景,却犹如在火上浇油。

程瑞凯冷冷地盯着那个裁缝,一言不发,但深邃的眼底里却蓦地升起了嗜血的暴戾和冷酷的光芒。龚梦舒见程瑞凯神色不对,连忙出声阻止伍佩思和裁缝,“娘,还有六婶娘,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和瑞凯正好有几句话要说…”

“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和这个大兵长官单独说话…”裁缝急急地还要再讲,却见程瑞凯额头青筋突地跳了跳,随后他随手便摸向了腰间。

“啊——”伍佩思一眼便瞧到程瑞凯腰间的枪套,脸色顿时吓得煞白,连忙一把扯住了还在聒噪的裁缝,道:“六婶娘,你别再说了…”

裁缝眼神不好,没有发觉气氛的凝结,还待再分辨几句,却见程瑞凯动作快速地从枪套里抽出枪来,还没等让人看清他拔枪的动作,他的手随意一抬,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一颗子弹便从裁缝的耳旁堪堪掠过,准确无误地将裁缝身旁案台上的菱花镜击了个粉碎!

这声突如其来的刺耳枪声把裁缝和伍佩思吓得尖叫一声,用手捧住了脑袋,半晌都没缓过神来。尤其是那裁缝婶娘,几乎被惊吓得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全身抖如筛糠。

“娘,您快带六婶娘出去吧!”龚梦舒几乎是哀求母亲了。今日看来她是难逃程瑞凯暴怒的惩戒了,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希望伤及母亲以及无辜的邻居裁缝。

龚梦舒眼底的悲戚和请求终于让龚太太伍佩思面带难色地扶起了裁缝,她走了几步,还不肯死心地朝着程瑞凯乞求道:“二少爷,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是请您一定手下留情…毕竟梦舒也跟过你十几年…”说完眼泛清泪,哽咽不止。

可是程瑞凯一身冷意地站在那里,连回应都不回应龚太太一下。

待得龚太太伍佩思拖着软瘫的裁缝出了门,程瑞凯一手提着枪,一手顺手关上了房门,并落了锁。龚梦舒看着程瑞凯提着枪向她走来,脸色煞白,潜意识地便想逃开,但腿好像不停使唤,犹如被磁吸住一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程瑞凯沉重的靴子声犹如重锤一下下地敲在她心坎上,她咬着颤抖的嘴唇,红唇早已失尽了颜色。

程瑞凯终于在龚梦舒面前停下,他高大的身影给她造成了无比的压迫感,她情不自禁畏缩了一下。程瑞凯觉察出了她的紧张和害怕,但她身上那一身刺眼的红色让他并不准备放过她。

“你如何答应过我的?”程瑞凯开口了:“你答应过要等我…”他的声音低沉,带了爆发之前的异样平静,却更显可怖。此刻的他身着一身茶绿色的戎装,身材颀长,挺直的鼻梁和优美冷峻的下颚曲线勾勒出他倨傲尊贵的气质,只是他的眼神不再温柔,军帽下一双深邃如古潭的黑色眼眸,只透着冷洌到极点的寒气,让人望而生畏。

龚梦舒翕动着嘴唇,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却找不到一句可以解释的缘由。她几次张口欲言,到了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

“你说话啊!说!”程瑞凯等了半晌,见龚梦舒一言不发,心头憎恨与怒火重又腾升而起,不由再次怒喝道。

龚梦舒低垂下头,强自忍耐多时的眼泪终究还是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哽咽着,心头的痛让她无法回应他。

“你现在立刻跟我走!马上和别人退婚!”他命令她。可是她却一动不动。

“怎么,你以为装傻不说话就可以没事了么?”程瑞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恨,眉宇间乍现浓重的煞气,伸出手去,一把就狠狠捏住了龚梦舒细瘦的肩头,由于盛怒之下,他用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子便捏痛了龚梦舒。

龚梦舒面色煞白,肩头传来的蚀骨之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喘息,满脸满眼俱是绝望的眼泪,却依旧一言不发。

她的心中非常明白,其实今日程瑞凯绝不是来听她解释的,他知道她根本说不出一个让他可以信服的理由,他来这里,是为了他的男性自尊来讨伐缉捕严惩她的。所以她说得再多恐怕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你告诉我,为何要抛弃我,啊?你告诉我!”程瑞凯捏住了龚梦舒的肩头,咬着牙想要将她晃醒,“你说话!否则我今日会让你永远走不出这个房门!”

“我…我没有抛弃你…”龚梦舒抽泣着喃喃道。她被暴躁激狂的程瑞凯一通乱摇,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头昏眼花,摇摇欲坠,头上的凤冠也歪了,挡住了她的大半脸庞,程瑞凯不耐地一把扯掉那碍事的凤冠,如丢弃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顿时他的眼前现出了龚梦舒剪得短短的一头黑发。

程瑞凯疯狂的举动蓦然停住了,他瞪着她的一头短发,道:“你,你连头发都剪了么?”他不由放松了紧捏住她肩头的手,龚梦舒觉得肩头如同被火钳夹住的尖锐疼痛总算稍稍退去,她咬住颤抖的唇,含着泪点点头哽咽道:“是。”

“你这是为什么?”程瑞凯怔然地问龚梦舒,“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决绝?!”他的确有些茫然,面前他最心爱的女人,长久以来,他一直都以为她会在原地等着他,不论多久,不论世事变幻,她都会一直在。谁知道在她看似娇弱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如此决绝的心。

“你…不爱我了么?”他沙哑地问她,向来骄傲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龚梦舒不答,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犹如再浸到油锅里煎炸一般痛楚。

“说话!说你还在乎不在乎我?!”程瑞凯先失了耐性,一双看似暴戾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但眼眸底却隐藏着深深的惶恐。

龚梦舒缓缓地摇摇头,极力忍住了内心的摇摆,事已至此,她必须要表明她的态度,否则她永远都无法在他面前自主。

“我…已经不在乎了,”一行热泪滑过龚梦舒的脸庞,她尽力挺直了腰杆,对着面前情绪几乎失控了的男人一字字清晰地说道:“我不再爱你,瑞凯。你已不需要我,我也想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所以…我们彼此——放手吧…”

龚梦舒的话音刚落,瘦弱的肩头一松,失去了被桎梏的紧箍感,但没等她缓口气,她修长的脖颈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掐住!猝不及防地被夺去了呼吸,她几乎当场窒息而死。

龚梦舒再发不出一声,只能无力地睁着溃散的眼眸看着面前如魔鬼一般逼近她的男人,他英俊而冷酷的脸庞在她面前放大,她从他如火焰一般通红的眼眸里看到了苍白如死尸的渺小自己,她在他强悍的臂弯处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你,休,想,龚,梦,舒!”程瑞凯的声音像在遥远的地方响起,带着阴冷残酷的气息,犹如阎王殿传来,在一字字忠告她:“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我们两个人永远都没完!不管你爱不爱我,总之我会永远缠到你死!”说到后头,他的话语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更是带了森冷的威胁口气。

龚梦舒犹如快窒息而死的鱼费劲地张了张嘴,程瑞凯立刻凑近了她的唇,想听清她的回答,却听见龚梦舒半用嘶哑的声音,半用无声的口型在回答他:“不,不…可能…”

第五十章 水火缠绵红颜劫

程瑞凯高大的身形在瞬间僵硬。紧接着箍在龚梦舒脖颈上的力道重新变得更加用劲,使得龚梦舒的瞳孔瞬间放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种近乎窒息的惊恐感觉使得龚梦舒潜意识里开始反抗,她的双手无力地紧攥住程瑞凯军服前襟的铜扣,不让掐住她脖子上的力道来得更为猛烈,可是她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的,不消片刻,她的眼前便开始扭曲变形,所看到的景象在模糊与清晰中交替。

原来接近窒息的死亡感觉是如此可怕,渐渐地,龚梦舒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的瞳孔逐渐溃散,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他终究要杀了她么?也好,就这么死了倒也利落!她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嘴角浮起一抹清冷的笑,一行清泪却在瞬间蓦地涌出了她的眼眶,温热的眼泪跌落在了程瑞凯的手腕上。

湿漉的泪痕在瞬间唤回了程瑞凯的理智,他蓦地松开了紧卡在龚梦舒脖子上的手,龚梦舒犹如一根瞬间失去倚靠的藤,霎时软绵绵地顺着程瑞凯笔直的躯干,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她蜷伏在地上不住痛苦地咳嗽。

“马上和你要嫁的人退婚!”程瑞凯高高站着,居高临下俯瞰着龚梦舒,再一次命令道。

“不…”龚梦舒伏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地回答程瑞凯,她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可耳闻,在她白玉般的颈子上有着明显的指痕。

“婚…期…已…已…定,我…我,必…须…要…嫁!”龚梦舒异常吃力地说道,觉得咽喉犹如被火炙烤过,火辣辣的痛。

程瑞凯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狠狠攥紧又松了开。他盯着蜷缩在地上却依旧不肯服软的龚梦舒半晌,突然一言不发地弯下身去,单膝跪地,蹲在她的身旁。

龚梦舒感觉到程瑞凯身上无声危险气息的逼近,不由在地板上动了动,本能地想逃开他能杀死人的暴戾眼神。可她刚挣扎着爬动了一下,却发觉自己的腿部好像被什么扯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仔细看去,才觉察出原来是嫁衣的裙摆恰被程瑞凯的膝盖压住!

她慌忙用手去拉,但程瑞凯高大的身子杵在那里,她用了半天的劲,也无法拉动嫁衣的半个裙角。

龚梦舒尚在与她的嫁衣做殊死拉扯斗争,可是她身上鲜红的嫁衣却刺得程瑞凯的眼眸更加冷冽,他的眼底深深盛满了嫉妒和怒火,眼看就要满溢而出!

“梦舒…”程瑞凯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已经狂躁到不安的情绪,随后缓缓地伸出手去,似乎还要再做最后的努力劝服住龚梦舒。

可是他安抚的手还未触碰到龚梦舒的身子,龚梦舒却条件反射地短促惊叫了一声,便拼命往旁边爬逃而去。龚梦舒唯恐避之不及的这副疏离模样瞬间点燃了程瑞凯心头已经压抑到临界点的怒意!

就在她拼命爬前的那瞬间,程瑞凯的手已经牢牢拽住了她红色嫁衣的裙摆,猛地向后一扯,龚梦舒软绵绵的身子连同那件宽大的嫁衣裙子都被程瑞凯拉了回去,重重撞在了他坚硬的躯体上,整个人弹落在他面前,无法再动弹。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嫁人么?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程瑞凯终于再也无法隐忍,原本强行压抑的怒火此刻犹如火烧山一般开始熊熊蔓延,烧得他眼睛赤红,心口膨胀到几乎要爆炸开来!

“好,既然你非嫁不可,我就让你永远嫁不了人!”程瑞凯怒喝一声,俯下身去,一把钳住倒在他面前的龚梦舒,开始撕扯起她身上引得他极度焦躁的红色嫁衣来!

他先撕的便是她那条红得刺目的嫁衣裙,裙摆上面用各色丝线绣有精致的花鸟图案,但看在程瑞凯的眼里,却惹起他更大的愤怒,既然龚梦舒对嫁衣能如此讲究,说明她对她私自定下的婚姻很是重视和上心!

不,他不容许她的一颗心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程瑞凯的一双眼眸已经变得血红,被嫉妒和忿恨冲昏了所有心智的他,只想阻止龚梦舒逃离他的桎梏范围。他将娇弱的龚梦舒牢牢压在他强悍的身躯下,而后用力撕扯着紧裹在她腰腹间那条妖娆得惊人的红色长裙!

随着“嘶啦”布帛的撕裂声,经过裁缝和母亲精心绣了半个多月的嫁衣裙就这样被程瑞凯狠狠地扯缺了一大块,龚梦舒白皙细嫩的小腿从裙下伸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犹如两节刚从水里采摘上来的新鲜嫩藕。

自腿部传来的凉凉感觉让龚梦舒忍不住惊叫一声,慌忙蜷起失去遮蔽物而裸露的双腿,想要逃向一旁,但她很快便被红了眼的程瑞凯强行按住,接着他探手到她的嫁衣前襟,再次狠狠地一撕,红色的嫁衣开襟应声而裂!

由于试嫁衣之时并没有在里面多穿衣裳,于是前襟开裂处,龚梦舒只裹了肚兜的妙曼匀称的身子若隐若现,圆润如玉的肩头更是从散松的领口里探出了一边,雪白柔滑的肌肤直接暴露在程瑞凯的视野中。

“你,你…要…干,干…什么?!”龚梦舒终于无法再平静,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勉强捂住自己春光外泄的胸襟,颤声质问程瑞凯。

是啊,他要做什么?程瑞凯至上而下跨骑在龚梦舒的身上,充满血丝的眼眸怔忡地注视着龚梦舒的胸前。其实——他原只是想毁灭了桀骜不驯的龚梦舒,只想将她身上所有让他狂躁的红色物体全部撕碎,还她原来素净安详的模样!那样的她,才是他原来心底的龚梦舒!

可是此刻的龚梦舒红色衣衫虽然凌乱残破,却更加映衬得她肌肤胜雪欺霜,娇美的脸庞上带了未干的泪痕,犹如一朵即将要被揉碎的海棠花,她的娇弱和美丽在此时竟深深激发了程瑞凯男性掠夺欺占的本能!

程瑞凯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怔怔凝望龚梦舒若隐若现的酥胸,接着还没等龚梦舒反应过来,他已用大掌紧擒住龚梦舒不住挣扎的手腕,他急迫的身子更加靠前,眼底里原本嗜血暴戾的光芒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如墨潭的眼神,眼眸里似乎还有隐约的火苗在跳动。

龚梦舒很是熟悉程瑞凯的这种眼神,这种火焰一般在燃烧起来的眼睛,正代表了程瑞凯狂野而炙热的男**望,如今更夹杂了一种如同野兽般的掠夺光芒!

她惊喘一声,慌忙开始没命地反抗起来,“走,走开…别碰我!”她柔软的身子在程瑞凯强硬如铁石的躯体下挣扎,双手也顽抗地推拒着程瑞凯靠近的强大身躯。

可是程瑞凯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越发欺近她的身子,这种不说话的沉默更让龚梦舒直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危险,她终于忍不住恐慌地低声抽泣,“别,别…”全身已经开始发软,不住在颤栗。

果然龚梦舒的话音未落,程瑞凯的唇,已经带了一团浓烈的火焰,凶猛狂野地覆上了她颤抖失色的粉白柔唇!他的吻毫不留情,更谈不上温柔,辗转间只是狠狠啃咬乱吻,而他滚烫的舌,则猛窜进她的口中,疯狂吸吮,纠缠不休。

“唔…不…”龚梦舒的心急剧跳动,几乎窒息。她明日便要嫁人了,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这样?!她不能让程瑞凯这般**了去!她不要!惊惶的她抽泣着用手拍打着程瑞凯的胸膛,使劲推搡,费力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开他的钳制。

她柔软的唇被程瑞凯牢牢封住,不断撕扯蹂躏,他的整个人紧紧压在她的身上,她几乎无法承载他坚硬身体的重量。她的耳边只听得他的气息越喘越急,她手指所触及他的胸膛肌肉,他的身体火烫灼人,几乎要灼伤她的手指。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特有的男性气息困住了她,她着急得双腿不停踢蹬着,红色残破的裙摆随着她的挣扎,撩起在她的大腿根部,更让她笔直的双腿暴露无遗。

程瑞凯边吻边注意到了龚梦舒衣不蔽体的状况,他的唇暂时离开了她的嘴,沿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狂猛地舔舐,火热的手则开始向下伸去,在她光滑白皙的大腿上来回用力抚摸,同时更加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她裙摆的剩余布料。红色的衣料在他愤怒的动作下,刹那间,就变成了无数块碎布,如棉絮般散落。

龚梦舒的眼前一片黑暗,她控制不住地落泪,眼前的男人犹如一只野兽,眼神热烈又暴戾,眼眸中有着嗜血的红色光芒,透着迷乱,又有发泄不了的痛楚。

她几近半裸,被程瑞凯强摁在冰冷陈旧的木质地板上,犹如一颗蒙了泥土的百合球茎,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层一层地强悍地剥开,也一点一点地被残忍地剥离去少女所有的自尊和清傲…这种临近死亡的蹂躏煎熬,让她绝望中晕眩。

在这种近乎晕厥的瞬间,龚梦舒终于生出了一股反抗的力量,她趁着程瑞凯沉迷于她身体的魅惑而分神之时,突然张口猛地咬在他的手腕上,因为是情急之下咬的,且又事关她宝贵的贞洁,于是她死死咬住不肯放开,直到嘴唇里感觉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程瑞凯暂时停住了肆虐的动作,阴冷地看着龚梦舒咬破他的手腕,腕子上有鲜红的血渗出,但这血腥的气味,却激发出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程瑞凯深邃幽暗的黑眸危险地眯起,更低地朝着龚梦舒俯下身子,他暴戾嗜血的眼神,凶残如豹,令人不寒而栗。

第五一章 暴雨摧花碎成红

“我的血甜么?”他轻声而缓慢地问着龚梦舒,却未如她想象中那样蛮横地斥责打骂她,而是俯下高大的身躯,在她的耳畔,慢慢地抬起手,竟兀自吸住还在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缓缓地一下一下舔舐着自己手腕上的鲜血。

他的表情看起来邪佞而可怕,龚梦舒头发蓬乱,狼狈万状,未哭将哭,却被程瑞凯这种近乎变态的嗜血行为惊吓得无法出声,只是不住打颤。

程瑞凯他疯了,他也要将她给逼疯!龚梦舒面如死灰地不停颤动着肩头,她依稀知道自己在抽噎,末了却发觉自己竟惊骇得无力哭泣。

“放,放了我吧…”她终于难熬这种痛苦而可怕的煎熬,抬起泪眼恳求一般对程瑞凯说道。程瑞凯却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接着突然如闪电般伸出了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再次堵住了她的唇。

这次龚梦舒的嘴里再次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程瑞凯的血!她面色灰白地不住挣扎,可他的唇舌犹如火焰一般直窜进来,炙热的火辣感觉充满了她的整个口腔。那种天地间昏蒙一片即将窒息的感觉,促使她迫不得已地张开双唇,被迫吞咽下他强加给她的欺凌和羞辱。

两人唇齿交缠,他毫不怜惜地肆意掠夺,锲而不舍地狂野纠缠,时而带了隐约的温柔,时而又残暴凶猛,他的一举一动犹如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穿透她脆弱单薄的心房,让她无法承受更多。

她含着眼泪闭上眼无奈地昏沉中被程瑞凯辗转吮吸,肆意爱抚,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竟不知何时挑开了她的衣襟,悄然抚上了她胸口,并在瞬间——猛地张开平日里一直握着枪的粗糙手掌,迅猛而用力按住了她!

从胸口传来的疼痛让龚梦舒“啊”地一声惊叫,还未睁开眼来,胸口蓦地一轻,顿觉一凉,她慌忙睁开眼,竟发觉自己的肚兜带子已经被程瑞凯扯断揉成一团抛在了一旁,红色的嫁衣里面已经没有了遮蔽物,她的身体再次暴露在程瑞凯如鹰隼的眼眸里。

程瑞凯的额头上有汗,但英俊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狂野的yuwang,那副专注的神情犹如要将她一口吞下去般,邪魅中带了迫不及待的忍耐。

“啊——”龚梦舒的心几乎在此刻跳出了胸腔,程瑞凯的掌心很烫,估计也觉察到了她乱跳的心脏在他掌下跳动,他看起来竟有几分享受。

“不,不…要…”龚梦舒断断续续无力地说,她用手抓住程瑞凯的手臂,恳请他移开他的大掌,可是程瑞凯置若罔闻。龚梦舒的脊背犹如有电流窜过,她的全身发抖,纤细的手指揪住程瑞凯的黑发,想要将他的头从她身上推开,但是程瑞凯紧紧抱住她,犹如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一样贪婪和狂暴。

龚梦舒在冰凉的地板上不住踢着腿,徒劳无功地想要挣开程瑞凯,但是他不停在她雪白无暇的肌肤上制造出深浅不一的吻痕。“放了我!”敏感地感觉到了程瑞凯的意图,龚梦舒死死推拒着程瑞凯的头部,不让他继续肆虐,但她微弱的力量丝毫不能抵御他强大的力道,他的手用力扯着她嫁衣里的最后一件遮蔽物,想要完完全全尽览龚梦舒玲珑身体的美妙和神秘。

程瑞凯被龚梦舒身体的妙曼震慑住了有几秒的时间,随后他叹息一般喘气,一切都是那般诱惑美妙,年轻易冲动的他心脏开始急促狂跳起来,他感受到了一种急不可耐的胀痛。

尽管之前也曾和龚梦舒有过差点擦枪走火的经验,但这么近距离和他最心爱的女人亲密接触,深入到她的灵与肉,却也是他的第一次。

他离开程家去南京的时候也曾有过不祥的预感,所以即使人在南京,他的心头也是烦躁不安的。他本不想那么着急得到军衔官爵,可是卢家那么殷切,他没有理由拒绝。卢青青一路上对他体贴入微,甚至作风大胆到在暗示他,他只是泰然处之,不动声色。

他不是不爱女色,但他只爱龚梦舒。他计划过等从南京回来,他第一件事便是先和龚梦舒圆房。他给不了龚梦舒一直期望的正室名分,但他可以给她他的人,还有心。但是龚梦舒却不珍惜他对她的满腔热意,当他在南京接到妹妹程墨琳发来的加急电报,他犹如被一记闷棍打中,向来冷静自若的面具也顿时碎裂开了,拿着电报的手开始微颤。

卢青青问他到底家里出什么事了,他也是置若罔闻,脸色铁青。他只对卢青青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也不顾卢青青在他背后委屈的哭泣和赌气指责,便组攥着电报带着自己的小队人马立刻连夜赶回茗城。从南京到茗城的路上,他咬牙发誓只要他回去,必定杀了那个敢娶龚梦舒的男人!龚梦舒若是拦着,他连她一并给杀了!她竟胆敢背叛他!

汹涌澎湃的仇恨直到跨进这间屋子的前一秒还是深刻存在的,但是在见到龚梦舒的那一刻,程瑞凯承认,他对她,心中除了刻骨的仇恨,还有刻骨的想念,这个女人从里到外,都是他爱了十几年的珍宝。他的人生到今日之前算是一帆风顺,百战百胜,但今日之后,他败了,败在了龚梦舒的手上,她是他的软肋。

“说…你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为什么?”他怒吼一声,薄唇有些颤抖,俊脸上满是水珠,有潮湿的东西从他的脸上不停落下,他的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是否全是汗他不晓得,也不想去知道。

“放弃该死的婚约跟我走!梦舒!”他放下自尊对着她再次恳求道,一心期待冥顽不化的她能够及时醒悟悔改,但他失望了,他看到被他压在身下的龚梦舒睁着无神的眼神,蜷缩成一团,却依旧无力地摇摇头。

程瑞凯额上的青筋暴跳,犹如受了伤的野兽一般,低吼一声,便俯下头去,双手猛力扣住龚梦舒开始用力吸吮啃噬起来。他犹如发泄痛苦一般用力啃撕着她娇嫩的肌肤,不停用牙齿研磨舔弄,感受着龚梦舒在他身下发抖震颤,他要折磨死她,直到她不能再发出反抗的声息!她是属于他的,谁都抢不走!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满脸的水珠,身上的崭新军服已经被汗水濡湿了大半。龚梦舒在抽泣发抖,而覆在她身上这个年轻而受伤的青年也在低声哽咽抽搐着,他翻过她的身子,伏在她的肩头,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啊,不!”龚梦舒柔软的身子被程瑞凯的这个举动刺激得弯成了一张满弓,紧紧绷直,她尖叫一声,满含的眼泪如泉涌一般流出,渗入到了她如漆的黑发中,她张开口想痛哭,喉咙的哽咽却让她窒息。

屋子内的动静让屋外等候的龚太太伍佩思隐约觉察到了什么,她才刚把吓得失了魂魄的裁缝送出去,却发现龚家的院落围墙外已经被程瑞凯带来的兵们团团包围住,家里的亲戚早全被驱逐光了,只剩下龚弘文瘫坐在院子中央,看样子是在混乱人群中闪躲不小心崴了脚,只是不住唉声叹气。

伍佩思心知今日必定是龚梦舒的大劫,将龚弘文从地上搀扶起来之后,也顾不得和丈夫多说几句话,便匆匆赶回了龚梦舒的房门外。屋里传来的不正常的动静让已经是过来人的伍佩思心中发颤。她是晓得程瑞凯对龚梦舒一番情意的,瑞凯的本性不坏,但是脾气太暴烈,不知道他在受了刺激的情况下会对龚梦舒做出什么举动来。

龚太太想到这里,心里更加没底,此刻屋里蓦地传来了龚梦舒的尖叫声,吓得龚太太伍佩思连忙上前敲了敲门,对着门里恳求程瑞凯道:“二少爷,请您开开门好么?梦舒年轻不懂事,冒犯了您的地方请多包涵!求您了,二少爷!”

可是屋内根本没有人回应伍佩思,程瑞凯一手按住不住哭泣挣扎的龚梦舒,一边直起身来,用膝盖压住龚梦舒乱动的身子,然后单只手开始解开自己的军裤皮带。

龚梦舒全身都在发抖,程瑞凯狂猛的力气还有沉重的身体都让她无法承受,铺天盖地的羞耻感都让她几乎窒息昏厥过去。

迷糊中耳边传来皮带解开的清脆声响,龚梦舒吃力地抬起眼皮,看着压在她身上犹如野兽一般疯狂的程瑞凯,她终于发出了一声脆弱而痛苦的呼救声:“救…救我…娘,娘…快救我….”

可是龚梦舒的嘴立刻被程瑞凯堵住,他喘息着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皮带,然后一把将龚梦舒从地上抱起,走了两步,便将她往床榻上一扔,“咚”地一声,将龚梦舒扔进了她的床里,然后俯身便覆盖压了上去!

伍佩思在屋外听见了龚梦舒的呼救声还有床榻的异常响动,心中一颤,已然明白程瑞凯在对龚梦舒做什么,她情不自禁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倒在门外,不住拍着门,哭着大声求着程瑞凯:“二少爷,您行行好,求您放过我家梦舒吧!她明日就要嫁人了,您这么做让她以后可怎么活啊?!求求您,求求你二少爷,我,我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说着,便在门外“咚咚”磕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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