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间,子琛终究是一个小女孩,所有的恨也不是因为妒忌而已,见自己的哥哥子骏居然也跑到三舅身边,和锦姝两个人围着三舅不知亲热地说着什么,居然没理会自己,心里不痛快极了,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终于按耐不住大声说:“我讨厌你们!你们都喜欢那个病丫头不喜欢我!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眼泪也滚滚而下,而后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受得委屈全哭出来。

长生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一个霸道的小女孩,不过她这幅样子却比以前蛮不讲理的样子招人疼多了,自己一个外人实在不方便多说什么,不过有明净和子琛在,一定会哄劝她的。

余光瞥见岑浩负手而立,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他大概也没想,自己不过问了长生一句稍有些失礼的话,怎么偏偏会被谢家三爷听到?他就是听到了,也不该如此呀,难道谢家连教养姑姑跟外人说一句话都要管?岑浩摇摇头,除非这位主子对周长生有意,忍不住转过去想看长生的神情,却对上了她的眼神,两人一愣,旋及相视苦笑着又移开了目光。

果真子骏一看惹哭了妹妹,顿时懊恼地跑过来陪罪哄劝,明净也不忍心了,一时大家都围着子琛劝慰着,而锦姝拉住长生的手,不解地看着哭得不可开交的子琛,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一向很威风很厉害很吓人的子琛表姐也会哭了?

就不解地看向长生,长生了解她的意思,就笑着说:“你子琛表姐看起来很凶,其实也需要大家疼她关注她,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也会哭,所以你不用怕她,我猜她是妒忌我们姝儿乖巧懂事招人疼,所以心里不痛快,我想她以后也会做个乖巧懂事招人疼的孩子。”

成紫玉一字不漏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明净如此看重一个教养姑姑,为什么名义上的姨母提起她也满脸赞许。

心里顿时打定主意,以后要千方百计与锦姝和周长生搞好关系,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明净。而明净喜欢周长生又能怎样,自己谋得是他的嫡妻之位,这却是周长生抢不去的,她大不了只能给明净做妾而已,而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想起刚来时去过长生暂居的飞霞苑,顿时有了主意,上前拉拉长生的衣袖,满脸诚恳的笑,带着歉意小声说:“对不起周姑娘,真没想到裴小姐这么任性,我坐了一天马车实在很累,这里有外男,我不方便在这里歇息,能否去你暂居之处歇歇脚喝杯茶?”

长生一愣,有些不明白这位成小姐是什么用意,却不好拒绝,因为她毕竟是明净带来的客人,又曾相助过自己,说的也是合情合理,赶一天路的滋味她也尝过,简直全身无一处不象散了架子,这个时代再高档的马车也是木轮的,再平整宽阔的官道也是土路,坐在车里简直五脏六腑都跟着抖动,那种颠簸能要了人的命。

何况裴子琛小姐正在那里对着舅舅和哥哥哭闹,有外人在场,她只为了面子上好看,只是闹得更凶,外人走了说不定也没有心情闹腾了。

就笑着向成紫玉点点头,又转过身向岑浩做了个行礼告别的动作,也不给明净打招呼,就牵起姝儿,请成紫玉一起去了飞霞苑。

成紫玉一路又是坐车又是骑马,虽不至于向她说的那样夸张,也确实累得慌,见长生应了她,就高高兴兴地跟她去了,这会已是夕阳西下,自己再休息一会,可不是到了晚饭时分?若能陪着明净一起用饭,也不枉自己非要跟他来裴府了。

长生只当她真累了,并没想太多,回到飞霞苑就吩咐紫葫安顿成小姐在自己的卧房歇息,因为其他客房暂先住了丫头,所以只能躺这儿了,反正也是暂时的。

又一想明净已经来接,明天是走定了,就吩咐丫头婆子们晚上各自收拾好行礼别把什么东西落下,然后就一直陪着锦姝。

半个时辰后,明净方才过来了,说是子琛已经哄得不哭了,正由子骏陪着回去洗脸了,还说谢家主子们都回来了,晚上设宴给他接风,请长生也一起参加。

长生非常为难,她一个外人实在不想去,却是盼着锦姝去的,越是这种场合,才越锻炼她,等她什么时候能自如应对,就说明她已经和普通孩子一样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6章、不得安生

明净看着长生为难的样子,有些不忍地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姝儿也不用去了,你们晚上早点安置了,明早就出发。”

长生正待回答,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她身后说:“周姑娘为什么不参加呢?还有锦姝小姐,不去有些失礼吧?”

却是成紫玉,她大概睡醒了,新挽了头发插了簪环,也因为年轻,刚刚及笄的好年华,所以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精神,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略为惺忪的睡眼散发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妩媚气息,谈笑间两只酒窝若隐若现,看起来十分甜美,头颅略歪,不经意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可爱。

这样的女子大概没有男人能拒绝吧,长生想起她不过是远亲,身为一个年轻女子,参加一个冠礼就在谢府停留那么长时间,她家里人果真不加管束吗?不过她一口一个明净哥哥叫得可真亲,明净有她陪伴来裴府,一路上怕是很开心吧,却为何偏偏要对自己和岑浩误会横生?

又一想由他去吧,自己总不属于谢府,终将是要离去了,就是为了锦姝留在谢府,身份也只是教养姑姑而已,让他生了误会也好,免得总是拎不清。

看到成紫玉出来,明净脸上的不耐烦简直不加任何掩饰,长生心里暗暗纳罕,这个姑娘看起来很招人喜爱,又一口一个明净哥哥,明净为何却看起来面带厌烦?

成紫玉明知听别人谈话不好,弄不好会让人生误会,以为她是个阴险的女子,却还是忍不住要听。心里更加确定明净对长生心怀怨念,至于为何怨,大约因为碰到长生和琴师两人面对面站在一树桃花旁,一个说“后会有期”,一个问:“若是有期,期在何时?”看起来听起来都十分暧昧,难怪明净心里不痛快,看来他是真的对周长生存有心思。

不过她成紫玉不在乎,她和娘亲在家里受冷落多年,谁管过她们过得什么日子,虽不至于受虐,却连家中得脸的奴才也不如。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又怎能因小失大给失去了?

想到自己失败后面临的下场,成紫玉神色更加坚定,走到长生和明净面前时满脸都是纯真明朗的笑:“周姐姐为什么不去呢?裴府气派令人叹服,一路走来华丽异常,想着晚宴也定会极为讲究,一定有许多没有尝过的佳肴,紫玉真的好想尝尝,周姑娘不去见识一下?”

长生摇摇头,更加坚定不去参加晚宴的决心,至于锦姝,让她性格越来越好的方法多的是,不一定非要自己陪着她去参加什么晚宴。

她笑着说:“裴府虽然气派,但晚宴却是招待贵宾的,我不过是一个客居于此的教养姑姑,有什么资格参加?而且姝儿未必喜欢那种场合,明天就要返回了,我最怕宿醉难受,不如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可承受住奔波之苦了。”

成紫玉眨眨眼睛:“为什么姑娘不去姝儿就不去,姝儿很依赖姑娘吗?她可是很重要的客人,听说这些天裴府上下都很喜欢她,明天就要走了,姝儿不去见见怎行?”

又转过头向着明净说:“要不我们带姝儿去参加晚宴吧,周姑娘实在不想去不要为难她的,姝儿与我很投缘,又那么信任明净哥哥,如果不带上她,我心里都过意不去了!”

长生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这个方法不错,她看得出成紫玉真心喜欢锦姝,又有明净在旁,他俩一起带姝儿去,应当没问题的,就一口应了,正待走,姝儿过来了,听说长生不参加晚宴,顿时满面不乐。

长生耐心地哄劝着她,大概她对笑容甜美的成紫玉印象不坏吧,又有明净陪伴,也就答应了。看着时辰不早了,长生立即动手为她换上一身银红洒花短袄和天蓝六幅裙,又梳好头发,再次又嘱咐明净和成紫玉几句。

晚饭后,因为明天要赶路,就派紫葫传来热水细细沐浴了,反正锦姝被带去参加晚宴了,这会刚好闲得发慌。

等到姝儿被送回来,她已经困得不行了,幸好长生提前给她洗浴干净了,就脱了外衣放到床上去睡,自己也早早睡了,只等明天出发回家。此处虽好,但算计重重,赏赐也罢厚待也罢,皆是有目的,非久恋之家。

睡在床上,却忍不住想起回去要面对的种种,想起走时明清送她时的眼神,心里猛地一跳,他是明澈的死对头,若明澈不肯同意姝儿和子骏的婚事,他定会恨明澈坏了他的前程,这一次回去,还会向以前那么安份守已吗?

其实他在裴家的帮助下已是五品中散大夫,虽比明澈小得多,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明澈十六岁就跟着秦王马上打仗,全是自己拼来的,至今身上还有几处刀伤,他却从不说这些,只觉得明澈抢了属于他的东西。

------------------谢府----------------------

老夫人看着顺姑恨恨地说:“这几年他除了白梅谁也不宠,竟然允许白梅先有孕了,看来还是处处以他那短命的老婆为重。所以我才要想法搓合他和周长生,分了白梅的宠,如果周长生果真收服了锦姝的心,我又主动搓合,他能不同意吗?”

顺姑明白老夫人这些年为了亲生儿子受得委屈和煎熬,不忍地劝道:“他再记恨也是养在老夫人名下,老奴不信他敢落个不孝之名?”

老夫人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也是那天活该出事,平时他那妻室虽然身子不好,时不时还会犯病,但都是一阵子都过去了,偏偏那天我们晚上都住在寺里,她犯得那么重没挺过去。明澈虽然面上从不流露什么,但我知道他是记恨我的,记恨我照顾不周。明清身为嫡子失去世袭之位,都是太夫人当年做的孽,我生下明珠不过隔了几年不生养,她就急着把明澈过到我名下,还以嫡子之名记入宗谱,弄得现在嫡不成嫡庶不象庶,上面又有两个死对头插手,生生把家事变成两党相争,圣上都不愿断案子,谁敢插手?除非明澈自己放弃。要不是为了明清,我何苦费这心思?这一次他那丫头和子骏的亲事他若同意了还好,若不同意,说不定以后大家都会受到牵连!”

“老夫人勿忧,你和二爷的心思上头定会明白,虽说是一家子,但人心不齐谁也无法强求,大爷又不是你亲生的,何况还有亲家老爷和姑爷操心,说不定大爷的固执正好成全了二爷,你老就等着二爷功成名就后为你请诰封吧!

第167章、踏上归途

终于到了离开裴府的时候,裴家大小送到了门口,长生牵着锦姝,笑看她略带羞涩地同裴家人告别,可惜不见子骏,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难得在裴府这几天,他对姝儿照顾的那么好,长生很喜欢这个孩子。

幸好成紫玉一直拉着锦姝说笑,她才没有嚷着为什么不见子骏哥哥。不知为什么,成紫玉从昨天来了之后就使劲地和锦姝拉关系,看得出她哄小孩子很有一套,锦姝居然很多和她混熟了。

长生忍不住朝门里看了几眼,还是没有等到子骏,正欲转身,却正对上明净的目光。

明净却轻哼一声说:“昨个不是告辞过了吗?难不成今日还要再作个别?”

长生苦笑一声,她能视做朋友的人实在不多,所以不想让明净误会什么,出门一趟真不容易,何况又正值春光明媚,一路上两个人闹别扭多难受呀,忍不住解释道:“我在奇怪子骏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子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却拉着岑浩,长生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真是又感动又无奈,忍不住去看明净,明净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果真是依依惜别,是不是还要送君十里?”

长生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上前拉过锦姝向岑浩行礼,岑浩只淡淡地同她作了别,就只顾着叮咛锦姝回去不可松懈,要坚持练琴。长生松了一口气,暗叹岑浩善解人意,当着众人之面客气而疏离,一点也没有让她感到难堪,虽然她直觉岑浩是来送她的。

终于踏上返程,长生、锦姝和成紫玉合乘一辆车,长生见她始终不提回家,以为她要同自己一起回谢府,谁知马车转过一个弯却停了下来。

一个负责送她们到城外的管事上前说:“成小姐,成家的管事娘子和轿子在前面等姑娘!”

成紫玉笑着说:“转过两条街道就是我家了,我昨晚就捎话让家里派轿子在这里等我。早上我特意邀过三爷路过时去家里喝杯茶,可他拒绝了,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姑娘和姝儿一路走好,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跳下马车,长生想了想,还是带着姝儿下车告别。早晨的空气有些清洌,明净正心事重重地骑在马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成紫玉依依不舍地拉住锦姝,笑着问:“姝儿,你回家后会不会想我?反正我是一定会想你的。”边说边看骑在马上的明净。

锦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我也会想紫玉姑姑的!”明净却是一幅熟视无睹的样子,成紫玉无奈又拉住锦姝的手微笑着说:“那好,紫玉姑姑答应你,等我回家看过爹娘就去谢家看望你好不好?还要给你带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锦姝欢喜地应了,又一再要求成紫玉不要骗她,成紫玉笑着应了,长生方才明白她一直百般讨好锦姝的原因,原来是给下一次去谢家找个借口,难道她短短时间内能得到锦姝的信任和喜爱,真不容易呀,就很乐于助人地说:“放心吧姝儿,紫玉姑姑这么疼你,哪里舍得骗你?我想她很快就会把礼物给你带来的,你可要好好谢她!”

成紫玉连连点头,一再说定不会骗姝儿,抬起头时,长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感激,就心照不宣地笑着说:“成小姐,姝儿是个认真的孩子,小姐做了承诺,她就会天天等着的,还请成小姐不要忘了承诺,急取尽快来谢府!”

成紫玉赶紧应了,摸摸锦姝的头发,向她道了别,然后走到明净面前,拉住马缰绳甜甜一笑,白里透红的脸上顿时出现两个醉人的酒窝,双目波光闪闪地含情带俏,略有几分羞意说:“明净哥哥,谢谢你带我回长安,过段时间我来看姨母和姝儿,一定给你带好东西!”

说完挥挥手转身上了轿,明净连马也没下,躬躬手客气地说:“谢表妹有心,回家代问令尊令堂安,请一路走好!”然后只说了一声:“姝儿,快上车吧!”就打马转身踏上回去的路。

长生苦笑一声,他还真气上自己了,不过他有什么资格管自己和谁交好?别说她和岑浩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也是她的自由,大不了谢家这碗饭不吃了,可是看到紧紧依偎着她的姝儿,却又无奈地笑了,心有所系,必然身不由己,姝儿就是她的死穴,还好,明净不会用这个威胁她。

而成紫玉还揭着帘子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少女的倾慕、不舍和娇羞,长生怕她害羞,也不再挥手告别,赶紧装作视而不见扶着婆子上车了。

而成紫玉看着明净远去,而长生又上了车放下帘子,立即轻哼一声放下车帘,满脸的怨怼和不甘,再不是刚才那个舍不得心上人离去的少女。

她是故意如此,故意要长生看到她对明净的情意,她要长生知难而退,最起码明白她再受谢明净重视,将来只是做妾的命运,还不如现在好好巴结自己这个未来的主母,将来日子还能好过些,可该死的谢明净,偏偏让她难堪。

轿子摇晃前行,想起以前父亲冷漠的眼神、嫡母的刻薄的容颜、生母凄苦的样子以及自己今日在成府的风光地位,暗下决心,如果这次她不能抓住机会嫁给谢明净,与其以后落到不堪的境地,不如去死算了。

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出长安,锦姝不许放下帘子,一直趴在小窗子前兴奋地向外看着,还不停地问长生什么时候再来长安,长生开心极了。

这一次裴府之行,总的来说她是很满意的,因为锦姝变化很大,昨晚接风宴居然没有要她陪,跟着明净和成紫玉就去了,回来后看着情绪不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难得的进步。

第一次离谢府这么远,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第一次在别人家住那么久,第一次敢在几乎全是生人的情况下赴宴,长生觉得再这样坚持下去,锦姝都要与别的孩子一样了,而她也对得起两世缘浅的姐姐了。

一时间,长生的脑子里一会是姐姐前世的容颜,一会是明澈书房里那张温婉的仕女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8章、明澈乍现

长生有些不解,为什么一路走得慢悠悠的,真不象是明净的性子,何况他心里有气,应该一路快马加鞭才对,也许他是怕锦姝受不了这种颠簸吧,照这个速度,等到了武功郡恐怕天都黑尽了,虽然现在是春天不那么冷,但天黑了才到家,怎么都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可是她却不想也没有勇力去触明净的霉头,也许因为明净,她离开谢家的时间要比预计的早一些,只希望锦姝能够尽快离开她独立生活,好让她在想走时或者不得不走时放心地离开谢家。

锦姝正兴奋地看着一个农妇用小背娄背着孩子赶路,直到看不到了才期盼地问长生:“姑姑,我小时候有没有坐过这样的背娄被娘背着?”

长生轻笑一声摇摇头,姝儿虽然精神上受了些苦,但是在生活上条件却一直都是最优越的,就是陆奶娘在时虽然欺骗她控制她,但是在生活却依然照顾得无微不至,打她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奴婢成群,哪里知道农妇又要做家务又要照顾孩子的辛苦?

就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姝儿当然没有,那是穷人家的孩子,她家没有丫头也没有嬷嬷,她的爹爹要种地养活一家人,她的娘要洗衣做饭缝衣服,没有人照顾她,她的娘没办法,就把背娄把她背上了,这样走到哪里就能带上她了。”

可是锦姝眼里却蒙上了悲伤,难受地说:“我也想被娘背着,如果能天天和娘在一起,就是没有丫头也行,我长大了会帮娘做事的!”

长生紧紧抱住她安慰着:“姝儿放心,你娘病好了就会回来,就会天天和你在一起,现在有姑姑照顾你。”

锦姝偎在她怀里,狐疑地问:“开始娘最疼我,可是娘病了到现在也不见回来,后来陆嬷嬷很疼我,可她照顾白姨娘去了,也不回来,现在姑姑最疼我,你会不会也象她们一样到后来也走了不管我了?”

长生心酸极了,这个小小的人儿真敏感,自己刚刚生出一些离意,她就似查觉到了。以后自己怎么忍心离开?就是和明净相处再别扭,她也得舍不得离开锦姝了,长生暗下决心,只要明澈不赶她走,她就一直留在锦姝身边,直到她不需要自己。

锦姝见她半天不回答,以为长生以后也要走,顿时眼泪就下来了,长生赶紧抱住她哄劝:“姝儿别哭,姑姑答应你绝不离开你,除非你不要姑姑了,我一定天天和你在一起,保证你每天都能看到我!”

锦姝这才放下心来,抹净眼泪紧紧地依在长生怀里。长生猜想着姐姐临走时的痛苦和对女儿的百般不舍,咽下眼泪指着草丛里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啄食,笑着说:“姝儿快看,那只母鸡有许多孩子,它正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找吃的!”

锦姝的目光很快被吸引了,兴奋地往窗外看,一面大呼小叫,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难受和不安。

大约她的响动太大了,一会儿明净打马过来,若无其事地扫了长生一眼,眼里有淡淡的隐怨,看向锦姝时,已是满脸笑意,停下马问:“姝儿,什么事这么高兴?我在前面都听到你在叫呀!”

锦姝兴奋的指着地里的一群鸡,开心地说:“三叔快看!姑姑说那只母鸡有好多孩子,它正领着孩子们在地里找吃的,是不是呀三叔?那些小鸡都是母鸡的孩子吗?”

明净哈哈大笑:“这个比喻太有趣了,小鸡是母鸡的孩子倒是真的,那只母鸡可真是大忙人,一个人照顾这么多儿女,也不知道买几个奶娘和丫头帮忙!”

锦姝笑得扑倒在长生怀里,长生扑噗一声笑了,这个明净才是真正的胡说八道,不经意地看过去,明净正笑着看她:“外面风光正好,不如下来看看,也好活动一下腿脚?这里刚好有一家小小的客栈,虽然小却很清净,卤肉、面条和肉包子味道很地道,午饭时间快到了,我们去尝尝如何?”

长生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气终于消了,大约也知道自己不该无缘无故使性子吧,不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以后相处的机会多着,好多事情还要靠他帮忙。

这阵子不过午时刚过(中午十一点多),用午饭上了些,但是明净有安排,长生高高兴兴地应了带姝儿下车,一行人全部应明净的要求下车用餐做休整,饭后再出发。

外面的田野风光果真美极了。冬麦已经全部抽条,微风吹过,细细的叶子索索作响,一望无垠的麦田象绿色的波浪微微起伏,因为客栈小,容不下那么多人,也因为坐了大半天车,丫头和婆子车夫们都在客栈外的田边看庄稼,有的干脆去摘不知名的野花。

这一带虽是官道,也常有华丽的马车经过,虽然除了年幼的锦姝没有一个正经的夫人小姐,但谢家的丫头也全是穿着绸衣戴着花儿朵儿,但是一下子下来这么一群花枝招展穿绸着缎的人,还是非常少见的,站在绿油油的麦田边无比鲜艳夺目,一时在地里劳作的村姑农夫全部站起来观望。

长生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远在晋北的家,关中平原已是春回大地,晋北怕还是寒冬迟迟不去,她的娘亲妹妹和父兄子侄等亲人都在做什么?自己如今有了锦姝这个牵绊,怕是回家期远了。

怔了一会儿正欲带姝儿在田边走走,也好让她长长见识,四下却没找见,小维过来说是三爷已经令管事去安排饭食了,让大家在外等候不要涌进客栈,人太多了影响人家生意。

长生四下没有看见锦姝,不解地问:“姝儿呢?”

小维不解地问:“姑娘不知道吗?三爷带着大小姐进客栈歇脚去了。

长生放下心来,又觉得姝儿老在禁锢在锦姝院那一方天地,与外界接触太少,好不容易外出一次,就不要老留在屋子里,还是在外面多看看多听听最好,暗嗔明净也不跟她打声招呼就把锦姝拉进客栈,就吩咐小维去玩,她自己进去找锦姝。

进了客栈,只听后院厨房挺闹腾,前堂却无一人,怕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忙不过来,从掌柜到伙计全部去帮忙了,只是明净到底带姝儿去做什么了?他不会异想天开带锦姝去参观客栈的后厨吧?

长生往前几步走到后厨的天井处,除了忙碌的伙计,并没有明净和锦姝的影子,看到窄窄的木楼梯,心里一动,他带姝儿去楼上做什么?又是让锦姝长见识吗?

就试着喊了几声姝儿,却没有人回应,索性坐在大堂中等,过了一会木楼梯作响,有人从上面下来了,果真是明净的锦姝,看到长生,明净一愣,神色变得莫测起来,锦姝却兴奋地跑过来:“姑姑,这里还有楼梯,真好玩呀!”

长生狐疑地看了一眼明净,锦姝说完又转身要去爬楼梯,却被明净拦住:“姝儿,咱们去外面玩吧,你不是要看小鸡吗,咱们这就出去看看!”

锦姝点点头,却又不舍地看着楼梯,权衡再三说:“要不我再爬一遍楼梯,然后我们再出去吧。”

说着就要上楼梯,明净脸色微变,飞快地瞟了长生一眼,一把拉住她:“楼梯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你刚不是看过了吗?咱们去外面吧!”

说完拉住锦姝就往外走,锦姝不舍地看了一眼楼梯,委屈地喊了一声“姑姑”,在她的记忆里,三叔似乎还没象今天这样严厉。

长生开始不解,若是怕姝儿上去,为什么他自己要带姝儿上去?这会却又死活不让?很快明白过来,原来是怕自己跟上去,难道上面有什么秘密吗?只是这个秘密与锦姝有什么关系?

她不忍再看锦姝委屈的样子,笑着安慰她:“姝儿乖,外面可好玩了,大家都在外面看稀奇,走吧,咱们也去看看,等会吃饭时你再爬楼梯好不好?”

锦姝总算安抚下来,不满地看了明净一眼,挣脱他的手跑到长生身旁,拉她来到外面,一出门她的目光很快被吸引住了,兴奋地一会指着牛,一会指着羊,全然忘了刚才的不快。

长生始终不明白楼上有何秘密,回头看看神情莫测的明净,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今天上午故意走的慢悠悠的,就是想午饭时刚好在这家客栈用餐。

这一路是官道,来往车马很多,一路大大小小的客栈也不少,无论如何这一行人都不该在这里用午饭,因为这里实在太小了,饭菜也大都为面条包子饼子等家常便饭,奴才们也就罢了,实在与明净的身份不配。

长生记得她第一次跟明净回武功郡,还有上一次跟谢明珠去长安,都是在一家比这大的多的客栈用午饭,那家客栈刚好位于武功郡到长安的路途中间,早上如果不走得那么慢,午饭时刚好就赶到那里。只是那家客栈因为宽敞舒适,位置又好,饭菜酒浆也不比长安的差,所以打尖住店的很多,吵吵闹闹的远没有这里清静。

锦姝兴奋地走在田间小路上,学着可乐可喜的样子去采野花,长生随着她尽兴去玩,只要她高兴就好,大不了晚上回去给她沐浴更衣罢了。

想起明净今天的表现,忍不住回头去看客栈二楼,却发现二楼一间客房的窗户打开着,似乎有一个男的在往外看,轮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明净的秘密?

不待细思量,锦姝已经在喊她:“长生姑姑!长生姑姑!快来看,我采到了许多野花!”

话音刚落,她就带着小丫头们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大把野花,小脸被日头晒得红扑扑的,头发也弄乱了,鼻尖上还沾上了土,裙子和鞋子更是全脏了。

长生怜爱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汗和鼻尖上的土,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又几下把大家手里的花编成一个花冠给她带上,锦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顿时兴奋地极了,一会儿取下来看看,一会儿又戴上去,丫头婆子们也全部围着她看稀奇。

而明净不知为什么又不见了,难道他又上了客栈二楼?还是与刚那个男人在一起?长生忍不住装作擦汗看了一眼,窗户前果真似有两个男子的身影,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明净。

长生蓦地明白,另一个男子除了明澈不会再是别人,没有谁会象他那样站在窗前只为多看锦姝几眼,也没有谁能让明净这样忠心耿耿。

只是明净刚从晋阳回来不久,明澈到底有什么事忽然神秘地回来?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看女儿?锦姝刚才和明净一起上楼,到底有没有看到爹?

再回头看去,两人的身影都已经不见了。

很快,有管事招呼大家进去吃饭,说吃完了还要赶路,长生苦笑一声,上午走的那么慢,下午肯定要赶路了,只是那种颠簸真要人的命。

还好,小客栈的饭菜虽然简单却也干净有滋味,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锦姝大概玩累了也胃口大开。仅有的两个主子和长生自成一桌,明净就坐在长生的对面,目光稍有触及,明净就不自然地移开了。

吃过饭,大家都在喝茶的功夫,锦姝又对窄窄的、踩上去咯吱吱的木楼梯有了兴趣,拉着长生也要上,这一次明净没有阻拦,长生明白,必是明澈悄悄看过女儿已经离开了。

锦姝强拉着长生上了二楼,长生怕明净心有疑虑,就拉了维妮姐妹和可乐可喜一起上去。

同大多数的客栈一样,窄窄的通道,两边都是客房,锦姝带着大家来到一间客房门口,推开门进去,虽然再普通不过,却是这个小客栈的上房,进门是一桌两椅,用屏风与里面隔成里外两间,里面是一张挂着帐子的围子床。

锦姝笑着说:“刚才二叔问我累不累,就带我到这里休息,我想进去看看床,可是他不许,说是客栈老板说了,不住店的客人不能上床,后来坐了一会我们就下楼了,然后就看到姑姑在楼下坐着。”

锦姝口齿伶俐说的很清楚,明净是有意带她上来看明澈的,明澈却不知什么原因不能露面,只是站在屏风后面匆匆看了女儿一会,却又怕被她发觉带来什么麻烦,明净只得坐了一会就带锦姝下来了。

想想玄武门之变,长生更是诸多猜测,难道秦王要动手了,才秘宣明澈回京?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的行动如此隐密?想到她就是自己姐姐的夫君,自己的姐夫,心里一阵激动,他也算是自己的亲人吧,虽然一辈子都不能告诉他,

幸好他是秦王的人,就是玄武门事变发生了,对他也只有好处,说不定秦王即位后开恩,准许明澈回京任职,那他就能常常和女儿相处了。

因为下午急着赶路,明净催大家赶紧出发,免得天黑前到不了家,锦姝还想再玩一会也未能如愿,直到长生答应她回去后找机会带她到府外逛逛,锦姝才应了。

明清安顿长生和锦姝坐上马车,正要离去,却回过头不动声色地说:“你都猜到了,是吗?”

长生一愣,旋及明白过来他说什么,轻轻地点点头。明净定定地看着长生,长生以为他要嘱咐自己不要说出去,他却放下帘子离去了,原来他是信任她的。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急着赶路,锦姝贪看窗外风光终于累了,倒在长生怀里沉沉睡去,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赶紧到了郡城外的土塬上,朝下看去,静谧的郡城已是暮色苍茫炊烟袅袅,薄雾缥缈间不时传来狗吠之声。

长生一刹那心神恍惚起来,如果是在现代,城市已是车河如流华灯初上了,而此情此景再也不会看到了,如同她的姐姐一样,只能存于她的回忆中,一时间泪流满面。

她抱紧怀里的锦姝,用车上备下的小褥子盖好她,忽然明白了前世看过的一句话:喜欢一个城市,是因为这个城市有你喜欢的人。那么,她喜欢这个郡城吗?这里可有她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