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看不惯明清的无耻,用损招赶走安阳一事更让明净见识了明清的阴毒,只不过顾着兄弟的情份,又不敢得罪嫡母,所以才处处宽容忍让他,没想到他居然把主意打到长生头上,明净顿时恨极。

他拎起酒壶正欲走到明净身边,又一想岑浩好歹也是客,如果自己不理他直接给明清敬酒,显得自己疏不知礼,就拎起酒壶先来到岑浩身边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说:“谢三给岑师傅接风,希望岑师傅以后为侄女侄子学琴多多费心了!”

果然如他所愿,明清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不再用那种让人厌恶的眼神盯着长生。岑浩刚开始分明感受到明净的排斥,见他居然亲手给自己斟酒敬酒,倒有些吃惊,连忙接过一饮而尽,谁知明净居然给他连敬三杯,岑浩无法,只得全部一饮而尽。

谢明珠怕岑浩第一天来谢府就被灌醉,责怪明净不该让岑浩如此喝酒,明净嘻嘻一笑说:“大姐放心,岑师傅是才子,哪个才子不好酒?何况岑师傅已经留在咱家了,喝醉了歇下就行了。”

然后又非得给谢明珠敬了一杯酒,接下来他和谢明珠换了位置坐在明清身边,缠着他喝起了酒,而且神色之间颇为敬爱,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付兄弟手足情深的样子。

老夫人早就盼着明净一心一意地帮着明清成大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赶紧吩咐丫头们侍侯好两位爷,又吩咐明净:“你们兄弟俩喝酒可以,但不许喝过头了伤身子,若是胡闹开来乱砸东西不说,还被奴才们取笑,岑师傅第一天到咱家,别失了体统!”

明净闻言更加张狂,索性另取酒杯给老夫人倒了一杯,坚持说少喝点酒养身子,非得逼老夫人喝下他的孝心酒,然后复又缠上明清。

明清被缠得无奈,想发作又怕被母亲和大姐训斥,只得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后喝得上劲,不用明净再逼,自己也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

老夫人怕他们喝太多了,连忙让人拦下,却已经拦不住,只得把多余的酒藏了起来,就这到最后,两人还是喝得趴在桌子上,老夫人无当,只得令人把他们各自送回去。

长生也看出明净开始是受不了明清看自己时那让人厌恶的眼神,所以找借口拉他喝酒,后来越得喝心里越不满,索性把明清灌醉了,看他还怎么对自己无礼,可是他把自己也灌倒了。

要说她没感觉倒也不是,她不但很感激,而且还很担心他的身体,只是她觉得两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特别是太姨娘今天一番话,彻底让她下定决心,再不和明净有任何纠缠不清的问题,挥刀斩乱麻,干净利落,再不留任何麻烦。

明清和明净走了,晚宴也快要结束了,长生正欲带着锦姝告退,却看到老夫人责备地对林心慧摆个眼色,林心慧侧对着她,看不清神情,她站起身走过来,已经是满脸堆笑,走到锦姝身边后,亲热地说:“姝儿,你还想吃什么,告诉姨母,姨母让人去准备?”

受够她冷眼的姝儿显然吃了一惊,一时受宠若惊愣在那里说不了话来,林心慧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厌烦,又很快克制住,继续堆着笑说:“姝儿是不是想睡了?就让周姑姑带你回去睡吧,明早起来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使人来告诉姨母,好不好?”

说完又声色俱厉地唤过庶子:“锦文!你过来!”

正在吃东西的谢锦文闻言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包银的筷子掉在地上,他怯怯地走到林心慧面前,一付噤若寒蝉的样子,长生简直很难把这个可怜巴巴的小男孩同老是欺负锦姝的谢锦文联系起来。

林心慧狠狠地瞪了谢锦文一眼,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神情刻薄地说:“记住,这是你姐姐,不是任你欺负的小丫头,记得长幼有序,一定要对姐姐恭敬有加!若被我知道如果你以后再不改,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锦文都快吓哭了,赶紧上前给锦姝行礼,口称“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锦姝开始看着解恨,后来有些不忍心,明白哪果不顺着这个自称姨母的女人的意思,怕是无法回去睡觉了,就使劲点点头:“谢谢姨母,我一定会告诉姨母!”

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老夫人有些不忍心了,谢锦文是明净成亲前一个通房丫头所生,生母又死了,林心慧进门后一直不待见他,他自个也不争气颇为讨人嫌,但怎么着都是老夫人的亲孙子,她还是不愿太过苛责,就出口劝道:“行了行了,大家散了吧,孩子们都瞌睡了!”

林心慧这才善罢甘休带着儿子和女儿回去了,长生拉着锦姝向大家一一作别,岑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自有婆子领去歇息。

回到锦姝院早就配下的热水,两人洗浴后睡下,锦姝很快沉沉睡去,长生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感,却不似往常很快进入梦乡。

她想到了姐姐和明澈,想到姐姐曾有戏言说自己有个妹妹丢了,要不然就许配给明净,难道她真有此意?可是她和姐姐前世是姐妹,今世的出身却皆然不同,她有资格嫁给明净吗?

又想到了岑浩,再一次觉得,单从婚姻考虑,岑浩是与她最相配的人,最适合搭伙过日子的人,只是目前不够了解,而且她也不愿意离开未成年的锦姝,哪怕自己不成亲都行,可是自己的年龄却拖不起了。虽然她现在与正常的孩子已经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一个娘亲早逝爹又长年不在身边、祖母又没有血缘关系的环境,长生如何放得下心离开她?

明净被墨儿和另外一个小厮扶回听松院,秦奶娘身子不适早歇下,只有豆黄还在等着,见明净喝成这样子,先是一惊,很快眼里有一丝喜意,他都喝成这样子,今晚一定要让他难逃手心,有名无实那是被他逼的,谁愿意辜负自己的大好青春?相信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一旦尝过自己的滋味就再也放不下了,就请墨儿把他扶到自己房中。

墨儿坚决地摇摇头:“今晚三爷喝酒前特意吩咐过,若他喝多了,我必须把他扶回他自己的卧室,除此之外哪也不去,而且还说我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不许任何人接近,直到他清醒过来,他还说了,我若稍有违背他的意思就是死路一条,还是姐姐请回吧,别为难小弟了!”

豆黄闻言恨极,他对墨儿说的一切,分明就是针对自己。一直占着专宠之名却独守空房,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自己生得不美吗?不够年轻吗?多年来服侍明净不尽心吗?现在对他不够忠心耿耿吗?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哀和墨儿一起把明净扶到床上,又替他脱了鞋袜,用热水净了手脸,然后服侍他睡下。

这段时间她一直和他同居一室,他却始终冷漠无情,从不肯越雷池一步,今天他好不容易喝醉了,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却早有防备,针对于自己的防备,不过只要能说服墨儿,还是有机会的,一旦有了第一次,以后他还守得住吗?

刚准备开口,墨儿苦劝道:“姐姐快回吧,三爷交待过,除了我不许任何人在他身边,你也知道他酒量不错,说不定待会就醒了,若是发现姐姐在这里,我就要遭殃了!”

豆黄不甘心地说:“我是爷的通房丫头,你也知道爷专宠我,我留下有何不可?”

大概明净喝酒前撂了狠话,墨儿态度依然很坚决,说什么也不同意,还一再苦劝:“爷夜夜专宠于你,你有的是机会,何必此时一定要守着爷让我为难?”

豆黄苦笑一声,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什么心爱的通房丫头,什么夜夜专宠,她真的想大声地说出事情的真相,然后去死算了,可是想到这些年和明净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又不甘心,又见说服不了墨儿,只得伤心地回屋了。(未完待续。)

第194章、心有不甘

天蒙蒙亮时明净醒了过来,他惊慌地四处回顾,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帐子里,身边并无莺莺燕燕,又揭开被子发现自己虽然没穿外衫,但中衣整整齐齐毫无差池,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夜没有人趁自己睡着乱打主意。

他试探着坐了起来,头还不是很晕,但是口渴的厉害,就自已下床去倒茶,自从被逼收了豆黄,虽然每夜同宿一室,但明净为了避嫌,夜半喝茶和早晚更衣都不要她服侍,所以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

他揭开帐子却有些感动,墨儿在脚踏上铺着一床被子睡得正香,其实房门口有暖阁,是值夜的丫头住的,墨儿大概怕睡在那里别人进了帐子他不知道,居然拉了被子睡在脚踏板上。

怕惊醒他,就轻轻地坐在床沿想绕过他下床,可墨儿听到响动还是惊醒了,看到明净坐起来,慌忙说:“三爷醒了,感觉可好?”

朦胧的晨光中看不清他的神色,明净还是猜到他的神情肯定是极为关切的,就轻松地说:“放心,那点酒难不倒你主子,昨晚没事吧?”

其实明净问得是墨儿有没有睡好,墨儿却理解为明净问他有没有人昨晚趁他酒醉不安份,想起豆黄有些不安,欲待向明净说明实情,又怕明净惩罚,内心有些不忍,就蹑嚅着说:“没事,我扶爷回来睡下后,等了一会看到爷睡得安稳,也就放心了,怕睡在暖阁里你有什么动静我听不见,就抱来被子睡在脚踏上,爷放心吧,真的没事!”

明净看他言语迟疑,也有些明白,却也不想太过计较,无论如何他现在还要利用豆黄,万一把她逼急翻脸了就不好,只要没得逞就好。

旋及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没事就好,大家都知道我昨天喝多了,所以也不用早起,好好睡吧。你去给爷倒杯茶来,渴死了!”

墨儿见他不再追究,心情自然是极好了,赶紧应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明净没有追究,要不然他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明净喝了茶依旧躺下,想起昨夜明清看长生的眼神,顿时愤慨得恨不得立即揍他一顿,要不是那夜锦姝缠着长生陪她睡,谁知明清会对她做出什么恶行?虽然长生免了祸,但是无辜的紫葫却被他糟踏了,虽然他是自己的亲兄长,也绝不会原谅他做下的事情!任何人想伤害长生,他都不能容忍!

可是想起那天在裴府长生和岑浩四目相对的样子,虽无任何暧昧之处,却仍让人觉得他们是那么的般配,而自己这个堂堂的郡伯府三公子站在他们面前,竟然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受不了。

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毕竟了了数面,彼此没有太深的了解,偏偏岑浩又来到了他们家,两人以后多的是常常接触日久生情的机会,那时候还有自己的机会吗?

明净越想越坐不住,恨不得立即起床去问长生,可是想起长生淡淡的神情,忽然又懈气了,若是长生对自己有意,怎么都好说,偏偏长生对自己无意。

如果那样就是把岑浩赶走又能怎样?她绝不是那种肯迁就的屈服的人。她到底是对自己无意,还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别太大,她自知根本不可能做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肯委身为妾,所以干脆从不做此想,而她的年龄又耽搁不起了,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也很正常,她又不是卖身给谢家为奴,自己有什么资格对她提要求?

可是自己能心甘吗?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眉目传情,后来嫁作他人妻吗?

想起和长生从认识到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想起她眉梢眼角的神彩,明净终于忍不住了,不行,他要起来!

岑浩刚来谢府,肯定要歇息一天才给锦姝上课,他今天一定不好意思再去见长生,而自己有着十个理由去找她,为什么要坐看花落别人家,而不去争取呢?

他翻身坐起命令墨儿:“快起来,帮爷更衣洗漱,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墨儿不敢怠慢,赶紧起床帮他选了一身满意的衣衫穿上,然后开了门欲待去打热水,豆黄正神色不安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热水壶,看到墨儿面上一喜,想问明净是否知道昨夜之事又不敢问,只能试探着说:“爷醒了?昨夜他没事吧?奴婢在那边可担心了,生气他喝得难受闹腾?”

墨儿怕明净听见,只能暗示她说:“没事,我服侍爷睡下后也怕他又起来闹腾,所以开始没敢睡,一直在屋子等他睡着,谁知爷睡得很安稳,连一句话也没说,我后来也睡着了,刚还是被爷吵醒了!我正要给爷去打水,你送来水刚好,快提进来服侍爷洗漱吧!”

豆黄松了一口气,也明白了正是因为墨儿没有对明净说自己什么,所以明净起来才如此安静,她怕明净在里面听见也没敢说什么,只满怀感激地看看他,就提着热水进去了。

明净看到豆黄愣了一下,怕她记恨自己昨夜没有去她的屋,半是无意半是解释地说:“昨夜喝得太多了,我睡得简直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就直接被送到这里来了。”

豆黄想起昨夜之事,不由自主地的脸红了,却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爷住哪是爷的事,做奴才的哪有多嘴多舌的份?我只是每晚服侍爷惯了,每晚都要知道爷睡得安稳我才能睡着,昨夜倒真是牵挂爷没有睡好!”

明净见她眼圈青黑,眼中似有红丝,明白所言非假,不由得有些感动,暗叹为什么长生不能如此待她,又一想长生又不是奴才,哪可能那么做?她只会以平常心待自己,若得如此怕是不易吧!

就叹了一口气说:“你辛苦了,以后不必如此,记着自己的身子最重要,以后不要那么辛苦,爷是个靠不住的人,不要太对我好,太好我承受不起,以后尽好职责再顾好你自己就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5章、情何以堪

长生正准备讲课,紫葫来报,说是三爷来了,长生不知他为何事,却也烦他随随便便对太姨娘说为了娶自己愿意不顾一切,甚至连家也不要了,除了给自己添麻烦再无其他作用,她真的很烦。

他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是明净真的要做,自己也不会愿意。这是个极讲究出身的时代,英雄不问出处是在乱世,不是在盛世,明净虽是庶子,却是在富贵窝中长大的,大不了因为太姨娘的身份在家里受些气,却依旧从小穿金戴银,却从未为生活发愁过,真的离开这个看似常常给他气受的谢府,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不是任何人都能过得了的。

可是明净却又来找她了,太姨娘就在东跨院里,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大清早跑来,让她怎么想?总不能每次都以看锦姝的名义吧?长生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一定要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免得两人老是纠缠不清。

但笑脸相迎是必须的,晨起的长生容颜清新,笑容明媚,她朝明净行了礼,本该虚扶一把的明净却真的伸出手扶她,长生无可奈何,又不好为这点事发脾气,只得装做不经意地缩回手请明净入座。

明净低落的情绪在看到长生的那一刻全没了,然后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一辈子欠了她的?他有些情不自禁地看着她,觉得自己为她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该为她做的,该为她考虑的,都要尽心去做,为什么要在乎那个岑浩呢?

他也看得出长生待他淡淡的,却依然眼含热情地说:“长生,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出游一次?你看看那次出去后姝儿多高兴!”

长生看看正在院子里和丫头一起玩耍的锦姝,淡淡地说:“老夫人有教导,姝儿身子不好,偶尔出去转转也好,但千金小姐修身养性最重要,切不可让她性子变野了,就会适得其反。所以没有特别的理由,长生不能随便带大小姐出去,还请三爷体谅!”

不待明净发话,玩得正开心的锦姝不知怎地听到了要出去转转,满脸兴奋地跑过来:“姑姑、三叔,是不是你们要出去逛了?带上姝儿吧,我也想去!”

长生安慰她说三叔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要出去逛。可是上一次出游的感觉对锦姝来说太好了,她本就心心念念地想着出去,每次都被长生找借口哄过去了,今日明净提起了,正好勾起了她的心思,这一次不肯再听长生哄劝,只闹着要出去游玩。

长生哄了半天哄劝不下,想起明净给她招惹麻烦,从不体谅她的处境和难处,顿时怒从心头起,把锦姝往明净身边一推,负气地说:“姑姑无能,不能时时带你出去游玩,你三叔可是堂堂的郡伯府三爷,当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也不会管别人方便不方便,平时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会管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姑姑是一个女子,清誉要紧,更是谢家雇下的,品行也很要紧,所以我要严格遵守谢家的规矩,不能常常往外跑,让你三叔带你去吧!”

明净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在长生眼里竟然这么差劲,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话来。

锦姝更是第一次见长生如此,顿时又怕又委屈,忍不住哭起来。而长生刚刚发完脾气就后悔了,赶紧安慰锦姝。锦姝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长生:“对不起姑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长生正暗自懊悔着,看着锦姝的样子,难过地说:“对不起,姑姑不好,以后再不朝你乱发脾气了。不是姑姑不带你去,而是身为女子不能象男人那样随随便便出门,说话做事更不能随便,你可要记好了!记住自己是堂堂的谢家大小姐,不比乡野村姑,记住了没有?”

明净明白又是自己惹的麻烦,顿时心里有些沮丧,为什么自己总是处处都不能让长生满意?为什么总是给她带来麻烦?看着长生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难受地说:“你别责备姝儿了,也别生气了,总的来说是我不好,不该随随便便乱说话招惹姝儿。”

长生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三爷哪里会做错事说错话?三爷都敢不经我的同意,随便就对别人说要带我私奔,还有什么话不敢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三爷私奔了?我何德何能让三爷抛下现在的身份地位?三爷又凭什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私奔?难道你现在说要带我私奔,我就该不顾一切地跟着你走?甚至一辈子蒙上污名连个妻子的名份也得不到?真不知三爷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明净被她的怒气冲得往后退了一步,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说错了话,给她带来大麻烦,可是自己何时说的那些话,却想不起来,应该是前几天喝醉了酒,心里难受跑去向姨娘说的,具体都说了什么也不清楚,难怪她生气,那些话确实会给她带来麻烦。

就是姨娘再纵容自己,对待别人再宽厚,也不能容忍自己和儿子和一个教养姑娘不清不白,甚至为了这个教养姑姑要抛下家世地位不说,连自个的亲娘也不要了,怕是没有那个人能理解吧?做父母的都不会真正责怪自己的孩子,肯定认为是别人引诱着他变坏的,而长生就会被认为是勾引别人儿子的坏女人。

明净愧疚极了,他是最不愿伤害长生的,却总是伤害她,给她带来麻烦,正欲道歉,长生冷冷地说:“三爷请回,大小姐的功课过几天再查吧,明天她就要开始学琴,再加上学绣活,怕是上课的时间不是很多,所以长生要抓紧时间给大小姐上课了,三爷请回吧!”

明净闻言跄踉几步,原来岑浩以后每天要来此给姝儿授课了,而他们可以常常相处了,自己就成了那个让人厌让人烦的、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正欲转身走,又回过头不甘心地说:“无论姑娘相不相信,我都不是故意说那些话,那天喝多了说了些醉话,却没想到会给姑娘带来这么多麻烦!不过你放心,当时除了太姨娘,身边再无其他人!”(未完待续。)

第196章、转身而去

明净默默地听着长生发脾气,忽然觉得自以为自己深爱她,其实只能带给她麻烦,从来只站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却从来没真正为她着想过,从没正视过两人之间的障碍,难怪她一直不肯答理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他歉然地看着长生,诚恳地说:“对不起,我那天说出那番话是因为喝过头了,一时难受的紧想找你说会话,又怕给你带来麻烦,就去找姨娘了,我只知道自己喝多了,却不知道有多严重,我那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全是自己的心理话,也许无意中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请你相信我不是有意的。而且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她虽然怕我真的那样做,但她不会误会你的,或许只想让你劝劝我而已。我这就去向她解释!”

长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还能怎么样?该发的脾气已经发了,人家总是主子,自己又不能做得太过份,反正太姨娘以后绝对对自己起了提防之心,自己在这谢府里好不容易有一个既信得过又能帮助自己的人,以后肯定就生了隔阂。长生不认为人家该大度到连引诱儿子私奔的女人都要接受,关键是她没有那样做,她是无辜的。

可是明净若去解释了,太姨娘即使不相信自己是个挑拨人家母子感情的人,但也绝对会认为自己对明净说什么了,他今天毫不避讳大张旗鼓地过来正好授人口实。

她看着明净,认真地说:“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想让太姨娘对我误会更深吗?让她觉得我不但是个勾引人家儿子私奔的女人,还是个挑拨离间人家母子感情的女人?

正说着,紫葫进来说,大姑奶奶派人传话,说她和岑师傅吃过午饭就要过来。

明净苦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真没用,他对长生说声告辞然后就要走。

长生觉得自己刚有些激动了,人家毕竟是堂堂的谢府三子,再说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不是他的本意,就放缓了语气说:“三爷勿怪长生说话直来直去,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大概不能理解吧,我从宫里回家后,把一切想得都很美好,以为在爹娘身边一切都好,何况我在宫里的月银大都给了家里,想着无论如何都有我一碗饭吃,谁知生活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你无法理解,一个年龄太大而未嫁的女子在偏僻的乡村意味着什么?在家里我一直被俗事缠身,还碰到一些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日子过得很艰难,幸好我看到了应聘启事,又得将军看重,才有了这么一碗安稳饭吃,你可想而知我有多重视这个差事?

所以我一直很用心地尽好自己的本份,努力对得起这份饭碗,现在我和锦姝这么投缘,我真的不想离开她,想把这份工作一直做下去,如果老夫人得知我是引诱私奔的女人,还会留下我吗?我丢了饭碗事小,可是姝儿怎么办,她那么小,没有亲娘,大将军又不在,你又诸事缠身,说句不中听的话,除了大将军和你,这个府里再没有一个主子是真心疼爱她,你们忍心把一个好不容易恢复健康和天性的锦姝变回去吗?

不是三爷不好,说实话,能与三爷结亲,是长生三生三世修来的福份。可是我们的身份差异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而我是坚决不做妾的,太姨娘这一辈子过的什么日子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女子,愿意她一辈子也过那样的日子吗?所以还请三爷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因为我们不可能的。”

明净苦笑一声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也知道这些问题,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肯面对现实。我从不去想着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只活在自己虚幻的感觉里,以为自己对你一片诚心日月可鉴,其实就象你说的那样,横亘在我们之间简直是一座大山,不过你放心,那就是一座山我也要把它搬开。我这就走,以后定会多加小心,不给你添麻烦。”

转过头欲走,长生有些不忍,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索性由他去,明净却回过头,贪婪地看了她一眼,诚恳地说:“长生,我虽然无法给你做妻的名份,但却能让你做我唯一的女人,若我一生一世都不娶妻,终身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愿意做我的妾吗?”

长生真的感动了,她深深地了解这个社会,知道这对于一个世家出身的公子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在两人地位悬殊的情况下,一个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誓言又意味着什么。但她更知道,无论明净的心愿多么美好,在这个世界都是不可能实现的,除非果真如他所说,抛弃身后的一切,两人隐姓瞒名浪迹天涯。

可这可能吗?就算她不计较名份,不在乎那一份保障,可是明净有他一生受尽委屈的娘亲,她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亲人锦姝,还有这一世晋北山村里真心疼爱她的娘亲和家人,她怎么忍心把她们全抛下去过自己的?

何况她是计较名份的,计较那份保障的,在这个时代,名份是一个女人最实实在在的东西,如同前世的房子和存款一样,而男人的心永远都一样,都是最易变的最不可靠的。明净此刻的真心真意,不等于他一世都真心真意,他此时不在乎功名利禄,不等于他尝试过庶民的艰辛日子之后还不在乎,那时候自己就是他最大的负累,然后就是因爱成仇,不如从今日保持清醒的头脑。

她深深地看了明净一眼:“你果真能抛下身后的一切吗?你确信你只为自己一个人活着?可以不管其他人是死是活?我想说我不能,我不能不顾我的亲人,我甚至不能不顾姝儿这个没娘的孩子,虽然我只是她的教养姑姑,但我是真心疼她的,我怕我忽然不见了她会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我还怕我娘承受不了!”

明净再次赦然,他自愧地摇摇头:“我不如你,长生,我真的不如你,难怪我和你在一起心里总是踏实的,因为你是个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的人!”

长生摇摇头,扑哧一声笑了:“先别夸我,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想说,我在乎名份,我极在乎名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受不得委屈,抵死也不要做别人的小老婆,宁做穷人妻,也不为富人妾,可嫁给穷人我又受不了冻馁之苦,嫁给富人我又不愿做妾,所以只能靠着这份差事混个温饱,三爷千万不可砸了我的饭碗!”

明净蓦地想起了岑浩,顿时妒意翻腾。她的要求是不高,没有一个女子想为人妾,也没有一个女子想受冻馁之苦,那么岑浩岂不是刚好附合她的要求?两人身份相当,她足以配得上他做妻,而他凭着名琴师的名头,绝对会给妻儿一份不富贵却也充裕的生活,两人一心一意,情趣相投,这岂不是正合她的心意?

她那样一个理智的女人,肯定对自己的婚事早有打算,哪象自己,明知不可能,偏偏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只落得黯然神伤。

原来自己贵公子的身份居然如此不堪,还不如一个靠手艺养活自己的琴师,他踉跄几步,痛苦地看着长生:“我知道了,我恨我的身份,从小到大就象夹缝中的草,一直痛苦地、扭曲地成长着,小时候我因是庶子受尽轻视和冷眼,长大了我因为贵公子的身份又不能遂自己的心意,这个身份从小到大只是一种负累,我要这个身份做什么?”

长生想起自己的宫里每日为活命受的辛酸和艰难,回家后父兄为了不饿肚子每日劳作奔波,弟弟为了考取功名日夜寒窗读苦,舅舅为了生活不分严寒酷暑赶车,这些岂是富贵窝中长大的明净可以理解的?他一身普通的家常穿戴都够庄户人一年的生活开销。

她摇摇头笑到:“你所拥有的,却是绝大多数人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你羡慕普通人,那是你不知道普通人的苦,你享受了出身的福,就该受出身的累,这是不可改变的。”

明净依然固执地摇摇头:“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自己的出身,我宁愿象岑浩一样,让你有做我妻子的资格。”

然后垂下头痛苦地说:“我不能给你的,希望别人能给你,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放心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长生有些哭笑不得,明净居然固执地认为自己对岑浩有意,其实至今为止,她不过是身份和家世年龄等方面觉得岑浩条件相当而已。就象现在的婚介所,提出自己的条件,对方按照条件提供一个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男子,至于性格人品喜好是否投缘,全靠在以后的接触中慢慢了解。

古今一样,女怕嫁怕郎,古代犹甚,因为女人一嫁定终身,再没有选择的权利,虽然唐朝风气开放夫妻可以和离,但和离后的女人还是会受人轻视,她不象受那种痛苦和折磨,所以想嫁一个可以托付一生一世的人。(未完待续。)

第197章、抽刀断水

明净心灰意冷的回了屋,想象着长生以后和岑浩朝夕相处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他一点心思也没有,再加上宿醉之后有些头晕,只想放下帐子好好地躺一天,却发现竟然不知该躺在何处。

躺在自己的卧室,另一个通房丫头椒香就会抓住机会来献殷勤,她在墨儿面前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跟前的人,根本不把墨儿放在眼里,墨儿想拦也拦不住她,到了自己面前就是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一训斥她就流泪,象是豆腐掉进灰堆里,拍不得打不得,让人简直烦腻透了。

如果到豆黄的房间,她虽然不敢做出过份的事,但是却不停地献小殷勤扰人清静,弄得人烦不胜烦。

一般这个时候他最想娘陪着他,睡在她的床上,闻着她的气息,虽然不说太多的话,但心却是安宁的。但是今天心情这样坏,留在娘那里,只能让她更担心,而且他刚从西跨院出来,娘已经对长生产生了误会,岂不更让她误会?无论他与长生之间结果如何,他都不希望她与娘亲之间有什么不快。

走到听松院门口,他终于还是不想跨进去,干脆连墨儿也不带一个人打马离府,原来天下之大,有时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信步间却来到那次春游他扮做渔翁的地方,暮春渐至,草长花谢,就连那一河春水也越发清澈明媚,映着日光波光粼粼,只是他不再扮作渔翁,而岸边也没了那日的欢声笑语。太阳渐渐升起来,雾水散去,岸边越发温暖,明净坐在青石发上起呆来。

明净走后,长生望着他有些萧瑟的影子,心里有些不忍,想唤住他,告诉她其实不讨厌他,一点也不,她也知道他的好,知道他这个豪门公子能说出那番话已经做到极致,想告诉他其实她一直就感激并感动着。

但是她忍住了。既然不可能,绝了他的念想也好,以前是不忍心,这一次则要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对大家的伤害越大,伤感是暂时的,她相信,明净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和更远大的前程,而自己就是做了他的妻子,也会让人瞧不起他,只是他的拖累。

她所能做的,只是倚门而立,不知怎地,心里也有着淡淡的伤感,看着他慢慢地离开了,似乎一直低着头,真是个傻子,也不怕被奴才们私下议论。

回了屋,锦姝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她,察颜观色了一会试探着问:“长生姑姑,你和三叔吵架了吗?他不是每次来看我都很高兴,今天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嫌姝儿刚才不听话?”

长生想起自己今天为小事朝她发脾气,把自己的情绪渲泻到她身上,她小小年纪不但不生气,还要强忍胆怯察颜观色,甚至主动承认是自己不听话,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她自从姐姐离世后,大概都很少任性过。

她歉疚地把她拉过怀里,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心疼地说:“刚才是不是吓坏了?对不起,姑姑心情不好朝你乱发脾气,你刚才是不是很难过很害怕?”

锦姝的眼圈很快红了,她把头埋进长生怀里,怯怯地说:“姑姑,是姝儿不好,姑姑处处都为姝儿着想,如果能带姝儿出去,就是我不说你也会的,我不该逼姑姑!”

长生心里更加难过,一个太过懂事的、不会任性的孩子只会让人更加心疼,她轻轻地拍着锦姝,歉疚地说:“对不起,这次真是姑姑不好,我不该朝你乱发脾气,放心吧,下次不会了。”

锦姝把头埋得更深了:“姑姑发脾气不要紧,只要你不离开姝儿就行。陆嬷嬷可能留在爹爹身边照顾梅姨娘了,你走了就没人要我了!”

长生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这个可怜的孩子,表面上现在看着与别的孩子没两样,但终究是个没娘的孩子,最缺乏的是安全感。自己对她再好也不能代替她从小缺失的母爱,若是稍对她不好,她就会陷入巨大的恐慌中,生怕自己会抛下她。

而她除了给她更多的爱和安全感再无他法。她附耳轻声对锦姝说:“别怕,姑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有你的允许姑姑是绝不会走掉的!来,咱们拉勾说好了,没有你的允许我坚持不许走掉,没我的允许你也不许走掉,如何?”

长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怀里的锦姝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眼里已经没怯色,认真地说:“我答应姑姑,也绝不骗你,姑姑也不许骗我呀!”

长生也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地说:“我答应姝儿,也绝不骗你,姝儿也不许骗我呀!”

姝儿终于嘻嘻地笑了,长生看看时辰不早了,干脆放一早上假,让可乐和可喜带着姝儿玩一会。一早上被明净干扰得都没能上课,下午姝儿还要学绣活,从明天开始还要隔天学琴,姝儿也象现在的学生一样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

明净不知在河边坐了多长时辰,直到身后有人喊他:“三爷,你果真在这!我到处找不到你就托辞跑了出来找你。爷,午饭时间到,咱们去吃午饭吧,你要不想动,我替你买点吃的也行。”原来是墨儿骑马来了。

明净摇摇头,这里距郡城还有一段距离,买吃食实在不方便,他站起来拍拍土,神情低落地说:“算了,一起回城吃吧,你看看想吃什么,今个陪爷喝两杯,爷心里难受,想喝酒!”

墨儿吓得赶紧摆手:“爷快别喝了,昨晚刚喝多了,再喝你的胃会受不了的,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去吧,既然中午爷请客,奴才就放开胃口大吃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