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有些汗颜,索性说:“姐姐,我全告诉你吧,其实这一次去晋阳,三爷怕你离家太远与家人不通消息,还派我在晋阳买了礼物去周家探望,得知周家大小皆安后才放下心来,却坚决不许我告诉你。”

长生愕然,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弥漫,想起娘亲抽抽鼻子,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真没想到明净的心思这样细腻,

她长舒一口气说:“三爷还派你去周家了?我家里一切都好吗?”

墨儿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周家大小均安,听到你在谢家处处遂心也很高兴,姐姐放心吧!”

“可是三爷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这本是一件让我感激的好事,既然已经做了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

“三爷说,世上最乏味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恩情挂在嘴上,最无聊地事情就是做了一点小事要求别人报恩。”墨儿说着又吱唔起来,想了想才说:“而且,我在周家只停了一小会,周老夫人没想到我会去,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只临时做了一小包吃食让我捎给你,说是你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我尝了尝,又香又酥挺好吃的,就是名字怪,叫什么猫耳朵,结果被三爷给吃光了,他怕你笑他,所以更是坚决不许告诉你。好姐姐,你心里明白就行,可千万不要让三爷看出来,要不然我会被他整惨的!”

长生扑嗤一声笑,半是感动半是开玩笑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不过我真后悔没跟娘亲学会这门手艺,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学精,天天给你们做着吃!”

墨儿刚走,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晚上设宴给姑爷和姑奶奶接风,让长生陪锦姝一起参加,想到又要面对明清,长生简直象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却又无法拒绝。她是个教养姑姑,象家宴这个比较重大的场合,是必须陪伴姝儿参加以便随时校正她见客和赴宴的言行举止,何况人人都知她现在每晚都和锦姝住在一起,家宴若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又一想反正有明澈在场,明清对明澈又恨又怕,虽然背后里使尽手段,表面上却颇为忌惮,今晚的夜宴想必他不敢造次,再说了,自己只是陪锦姝,尽好本份就成。就令几位嬷嬷去给锦姝沐浴梳洗,准备夜幕降临后参加晚宴。

她自己也准备去沐房洗浴,明澈的几名妾室李姨娘、卢姨娘和秋姨娘忽然来了。长生愣了一下,马上想到府里流传着她要给明澈做妾的谣言,她们是不是冲着这个来找她的吗?

其实前段时间,她们大概太过无聊,也为了讨明澈的欢心,忽然收起了以往的锋芒和刻薄,不但对长生主动示好,对锦姝也关心起来,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她不说,还常常做些小物件送给她以示好。长生虽然不喜欢她们,心里却是同情的,所以和她们相处得还不错。

明澈回来之后,长生无意中听几位嬷嬷闲谈说明澈对亡妻情深,每次回来都要抽空和妾室们吃个团圆饭,然后在亡妻曾经的卧室里独宿三夜之后才开始在妾室们屋里轮宿,所以这些妾室虽然大多数日子都是独守空房,但还是有些盼头的。

谁知明澈这一次回来之后,却好象把她们完全忘记了,一直未在一起吃团圆饭不说,回来快十天了还一直独宿在心怡院,几位妾室除了明澈刚回来时见了一面,就再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从理智上来说,长生是同情她们的,年纪轻轻的没事可做,除了吃喝拉撒每天都在虚耗日子,明澈做为丈夫确实太亏待她们。但是林心怡是她的姐姐,从感情上来说,她是希望明澈一辈子都忠于姐姐一个人的。在这种矛盾心理下,她刻意忽视这些事,甚至李姨娘派人来请她过去说话,她就托辞有事推掉了。

今天她们终于按耐不住找上门了,是要执问自己是不是也要做明澈的妾室吗?

长生起了戒备之心,客气地让她们坐下喝茶,却一言不发等她们开口。李姨娘率先开口了,她带着几分凄楚说:“周姑娘,大爷是不是每天都要过来看望大小姐?”

长生同情心又起,和言悦色地说:“是的,大爷很疼爱大小姐,虽然回来后百事缠身,但还是每天都要抽空来看她,到底是亲骨肉,大小姐虽然很少见到大爷,但还是和大爷很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8章、心机莫测

几位姨娘听了长生的话,脸上明显地闪过几分妒意,却全都隐忍不发,和一个孩子争宠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一个妾室能比得过人家嫡出的亲骨肉吗?

长生见她们沉默不语,也打定主意不再说什么,她们虽然可怜,但明澈怎么对待妾室是他的事情,只要他对锦姝一如继往地疼爱就行。

场面又冷了下来,秋姨娘忍不住说:“到底是亲生骨肉,比对我们强太多,可我们姐妹也是人呀?我们长年独守空房是为了什么?每年不就是盼着大爷回来这几天吗?以往他回来虽然要在大少奶奶屋里独宿三夜,但好歹还要和我们姐妹一起吃个团圆饭,之后还轮流宿我们姐妹屋里,谁知今年他完全把我们忘到脑后,除了回来那天我们给他磕了头收到一些礼物,到现在还连面也没见着!”

长生厌她得寸进尺,给点好脸色就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冷下脸说:“姨娘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是人家雇来了,有什么资格管东家的事?说起来姨娘还是谢家半个主子,有什么事直接问谢将军就是,用得着来找长生吗?大小姐还小,也不能替几位姨娘做主。你们请回吧,我晚上要陪大小姐参加家宴,这会要沐浴更衣去!”

李姨娘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秋姨娘被她的气势震住,愣了一下还是不甘心地说:“你没来谢府之前,大爷不是对我们好好的,为什么你来了就变成这样?什么天天都要看大小姐,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就别装了,这府里谁不知道你也要做姨娘了?难怪人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新人还没纳,旧人就不当人看了!我看你也别得意太久,你比我还大几岁,看你能做几时新人?”

长生气极反笑,正欲讥讽,明澈怒视着秋姨娘走了进来,李姨娘和莫姨娘惊喜交加又神色复杂地拜了下去,秋姨娘神混俱惊,颤抖得象秋风中的叶子一般跪下去磕头求饶。

明澈冷冷地看着她:“当初买你进来时是怎么说的?我是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做我的妾室我自会保你们一生一世锦衣玉食,就连你们的家人也会过上好日子,但是你们一定要安守本份温顺忍让,绝不许惹事生非乱犯口舌,如有违规者一律撵回本家!今日我亲眼所见你之刁蛮无耻,看来你实在不适合为人妾室,我们谢家是容不得你了!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卖身银也不索回了,你素日的积蓄由你带走,再送你一笔安身银,从此与谢家再无瓜葛,是死是活是守是嫁都与我无关!”

长生松了一口气,虽然厌恶秋姨娘刁蛮无礼,却也不忍心她受到太过严厉的惩罚,这样的惩罚对于秋姨娘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她还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健康美貌,与其一辈子独守空房,不如带上大笔银子离府另嫁,再好不过。

可是秋姨娘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一再说宁死也不出谢府,李姨娘和莫姨娘不知怎地也跪下为她求情,长生不解地看着眼着这一幕,出府另嫁,有这么不堪吗?秋姨娘到底是留恋谢家富贵,还是对明澈用情太深舍不得走?看来她们的观念与自己差别太大了些,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正胡思乱想着,秋姨娘却膝行到她面前拼命地磕头:“周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再不胡说八道!求你向大爷讲讲情不要赶我走!我宁死也不出府呀!”

长生没想到她的反应激烈如此,连连后退,吃惊地说:“你不要这样,起来说话吧!”

明澈见她对长生先是出言污辱后又纠缠不休,更加生气,一脚把她从长生身边踢开,对几位听到响动奔进来的丫头媳妇说:“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秋姨娘被一帮人强行拉了出去,嘴里还一边骂长生一边向明澈苦苦哀求,李姨娘和莫姨娘吓得跪地不敢起来,明澈冷冷地看着她们:“你们俩个看好了,谁耐不住寂寞就可离去,我绝不强留,也绝不亏待,要想留下来,就给我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现在下去给秋姨娘收拾东西好好劝慰一番送她出去,安身银我等会派人送去,老夫人那里我去说。”

李姨娘和莫姨娘连连称是,正欲离去,明澈看着满面无可奈何的长生,神情和语气都极为柔和地说:“对不起周姑娘,贱人无礼,让你受惊了,改天我设宴为你压惊。我来是想看看你和姝儿有没有做好参加晚宴的准备,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长生诧异地看着明澈,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当着两个妾室的面对自己表现的这么关心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大将军明澈的作派吧?本来府里就谣言纷纷,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气败急坏?

李姨娘和莫姨娘飞快地看了一眼长生和明澈的表情,垂下眼睑连招呼也没打,只行了礼就快速退下了。

长生一口气闷在胸口,简直头昏脑涨,明澈却神色平和地说:“实在对不起,我常年在外,对姝儿照顾实在不周,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你就是我和亡妻的大恩人,我不但不能报恩,反而让你受那帮贱人言语欺辱,实在内心有愧!你放心,我今天撵那个贱人出府,往后这府里诸人都会以此为戒,谁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你,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照顾姝儿吧,不必担心以后的事情,我必不会辜负你!”

说完转身欲走,却回过头说:“晚宴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了,你快做准备,到时我来接你和姝儿一起去。”

长生拦住他,激动地问:“将军什么意思?什么叫必不会辜负我?我只是一名雇下的教养姑姑,照顾姝儿是我的本份,能做到几时全看将军的意思,拿人薪水替人受累,我从没觉得我有什么功劳和恩情,更不敢要求府里为我以后的事情负责,将军言重了,让长生受之有愧,还请将军收回此话!”

明澈的神情依然十分平静:“我是个粗人,也许有些词不达意吧,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而已,姑娘多心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我等会来接你和姝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9章、矛盾心情

一轮明月当空,黯淡星子无数,已是五月中旬了,夜风温和清爽十分宜人。

明澈牵着锦姝走在前面,锦姝迈着欢快的步子,仰起小脸对父亲说这说那,一向淡漠的明澈不时发出轻轻地笑声,长生有些感动,似乎刚才的不愉快淡了许多。

她神情莫测地看着明澈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这个人,他到底是何用意?无论说话做事,一付唯恐别人不生误会的样子,偏偏又抓不到什么把柄。

也许她太过相信人了,虽然在宫里生活了八年,在得知明澈是她的姐夫,又曾和姐姐十分恩爱后,不由自主从感情上生出亲近之情,谁知明澈却越来越让她看不透。

其实细想之下,明澈年纪轻轻就已成为掌控晋阳大部分兵马的大将军,当近皇上深为忌惮他不说,就连太子和秦王也把他视为争夺天下的筹码,威胁也好利诱也好,无不想让他死心踏地为自己做事,这样一个男子心机岂是常人可比?谢家谁人不知老夫人做事缜密手腕高超,却常常拿明澈没有任何办法,仅长生知道的,老夫人妥协明澈的地方很多。

“长生姑姑,你在想什么?你走快点,和我们走在一起!”

锦姝没听到长生说话,回过头来,却见长生低着头慢慢地走着路,喊了几声她居然没听见,忍不住加大声音,长生才回过神来,锦姝已经挣脱明澈的手跑过来拉住她,仰起笑脸问:“姑姑,你在想什么呢?如果你累了,我们象上次一样吃完饭早点回来好不好?”

长生心里一暖,想到她一年难得见明澈几面,明澈回来后还是无比繁忙,每天只能抽一小会陪陪她,晚上能与父亲长时间相处,对她小小的心灵是莫大安慰,自己再不愿参加,也不能扫了她的兴。而且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她那么快就感觉到自己对晚宴的抵触情绪,这可不好,这种情绪会对她有潜移默化的作用,让她也在晚宴上心神不宁。

明澈也停止脚步回过头看她们说话。长生笑着对锦姝说:“谢谢你关心姑姑,不过姑姑不累,我刚才是在想自己这身衣服适不适合参加晚宴,今天我们不急着回来,你好好玩,什么时候累了再回来!”

果然说到锦姝心上,她甜甜地应了一声,又装模作样打量长生一番,郑重其事地说:“我觉得姑姑今晚漂亮极了,这身衣服和发髻都特别适合参加晚宴,爹爹,你说是不是?”

被姝儿毫不避讳地相问,又是当着长生和丫头的面,任是明澈再镇定还是有些尴尬,幸好月光毕竟不是灯光,没人看得清他的脸色,只得应付似的嗯了一声催她快走。

锦姝却不满意他的态度,就撒娇地追问了一声,明澈只能装作没有听见直往前走,锦姝不满地跺跺脚,明净却从树影里闪了出来,姝儿笑着走上前,却朝他周围直看,明净被看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小丫头,你倒底在找什么?”

锦姝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找成姐姐,她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吗?我怕她躲在你背后突然出来吓我一跳!”

长生强忍住想开怀大笑的冲动,明澈也强忍住笑意转过脸去。明净却不以为然地说:“死丫头,敢笑我!你成姐姐今晚要参加宴会,肯定正在打扮,女人家就是麻烦,哪里会有功夫来找我?”

锦姝却不满地说:“不对不对,有的女人就不麻烦,我和长生姑姑就没打扮!不信你看看,长生姑姑这样子是不是也很漂亮?我问爹爹好几遍他都不肯说,三叔你说是不是?”

明净放肆地打量长生一番连连点头:“是,是,姝儿说得很对,你长生姑姑今天漂亮极了,淡装素服如同月中嫦娥,满意了吗?走喽,我们一起走,三叔是特意过来接你们的!”

锦姝高兴极了,一只手牵着明净,另一只手就要去牵长生的手,长生愕然,三个人这样手牵手不是象前世一家三口逛街吗?让人看见成何体统?却又不忍心让锦姝失望,瞪了一眼笑得一脸轻狂的明净,灵机一动说:“姝儿,你现在长高了也长胖了,要不试试你三叔还能不能背得动你?”

姝儿大乐,直往明净背上扑,明净看透了长生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看看她,使劲把锦姝背上乐呵呵地往前走,长生轻笑一声带着小维往前走,却撞上明澈看不清喜怒的眼神,连忙垂下眼睑道声“谢将军请!”

明澈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向前走去,长生这才舒了一口气,黑暗中传来锦姝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原以为明澈回来会让锦姝得到亲人的爱,会看到他对姐姐的深情,谁知也带来了更多的麻烦事。

也许她从开始就太想当然了,仅凭一面之缘,仅凭他对女儿的疼爱,仅凭他和姐姐的恩爱,一门心思以为他是个重重义的男人。细想之下,一个历经腥风血雨的人,一个呼风唤雨深为当权者倚重的人,怎么会简单呢?

今晚的家宴谢家难得地聚得很齐,因此老夫人极为重视,去京中采买贵重食材重金请名厨不说,还摆宴在谢家最为富丽堂皇的福禧堂,里面已是一盆盆鲜花争艳吐芳,丝竹清幽,谢家的排场真不小,还安排了乐伎助兴。

长生环视一周,松了一口气,虽是家宴,但在场的不仅有谢家诸人,除了谢明珠一家五口,还有安阳郡主,成紫玉大概如明净所说还在打扮,所以暂时不在场,满屋红男绿女济济满堂,在明亮如昼的烛光下,一派富贵繁华之象。

因为人多,所以分成两桌,连同锦姝在内共七个孩子另坐一桌,她是要陪锦姝的,肯定要陪她一起坐,另一桌的人今晚与她无关。

安阳身份高,自然坐在谢老夫人左边,紧挨她的是一个空位子,看样子是留给成紫玉的,然后是林心慧,谢明珠是长姐,紧挨老夫人坐在右边,然后依次是裴逊、明澈和明清、明净,再加上随侍的丫头小厮和乐伎,还有小孩子的吵闹,乱哄哄怕是没人会注意到她。

不经意间,长生还是感觉到了明清不安份的眼光,她压下心头的厌恶,等明澈和明净行过礼落座以后,赶紧带着姝儿给在坐诸位行礼,她一直垂着眼睑,她不想看见到任何人的神色,也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她只是陪姝儿而已。

本想快速退下,可是安阳郡主哪肯放弃这个向明澈表达自己贤良的机会,她亲自上前拉住锦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令丫头把自己在长安给锦姝买的绢花、小吃和玩具全部塞给锦姝,锦姝都拿不下了,长生只得示意小维接了礼物先拿回锦姝院再过来。安阳又抱着锦姝极为亲热的嘘寒问暖,锦姝挣不开,又怕自己失礼,只得强忍着。

长生不忍地看着她勉为其难的样子,正为难间,谢明珠招手道:“姝儿,郡主那身宫装很昂贵,你过来姑姑这边来,小心别弄脏了郡主的衣服!姑姑也给你带了许多礼物,明天我和子骏哥哥一起给你送过去!”

安阳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别人出言就说:“一身衣服而已,别说弄脏,就是弄破了也不打紧,姐姐不用太在乎。我和姝儿可是极投缘的,离开谢府那几天,我天天都挂念着她,晚上就让她坐我身边吧,我也好照顾她,你说是不是大将军?”

大家都神色各异的看着安阳,长生也看到了安阳看向明澈时眼里的毫不遮掩的情意,再看看安阳怀里极不自在的锦姝,正思索着怎么让锦姝过来,明澈神色平静地发话了:“小女能得郡主如此喜爱,明澈感激不尽,只是晚宴分席已定,明澈不敢偏颇自家女儿,且锦姝年幼调皮不敢给郡主添麻烦,还是让她坐那桌吧,免得冒犯郡主,明澈改天再摆宴谢郡主!”

明澈那句改天再摆宴谢郡主显然起了很大作用,安阳眼里一亮,顿时满面春风,轻笑一声说:“将军在家里都要公私分明,对六七岁的孩如此不肯通融,在军中还不知怎样严厉?幸亏我是个女子,如果我是将军的属下,肯定因为不守规矩三天两头被军法处置!那可就惨了!”

众人或真或假齐声大笑,长生趁机向锦姝招招手,锦姝成功地从安阳的怀里挣脱出来,赶紧随长生坐到了小孩子专坐的那一桌,一付生怕再被安阳拉住不放的样子。

长生挑了个背对着明清的位置和锦姝坐下,再不理会那桌的事情。这一桌孩子哪有耐心一直坐在这里等大人们吃完,他们吃饱了就会跑开去玩,自己也就有理由带锦姝提前退席了,长生相信锦姝现在肯定也想早点走,因为这里有她不喜欢的人。

裴子琛虽不再欺负锦姝,却也不肯拉下脸面主动示好,只点点头以示见面就再不理人,裴子骥被锦文和锦书缠得死死的,裴子骏已是小大人了,还是屈尊坐到了这一席。

长生示意锦姝给表哥表姐行了礼,望着满桌由丫环奶娘照顾的小孩子,特别是林心慧的儿子女儿都是稚龄,有些替半大少年裴子骏抱屈,和这一帮又吵又闹的小孩子坐在一直,实在委屈了他。裴子骏却毫不在乎,找了紧挨长生的位子坐下,先向她和锦姝问了好,又问了许多岑浩在谢府的事情,有些遗憾没有见岑师傅一面他辞职了。

长生有些奇怪岑浩的作为,就算裴谢两家得罪了他,可裴子骏是他心爱的学生,师生感情极好,他不致于连一面也不见就消失吧?看着他满脸的遗憾说:“你很喜欢岑师傅吗?”

子骏点点头:“是的,岑师傅琴技很高超,性子又好,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常常在我爹娘面前夸我资质高。只可惜我的琴学了一半,他走时我没能送他一程。娘要给我请其他琴师继续教我,我却不想跟别人学,后来我还瞒着娘去了岑师傅的家,管家却说他有事外出了,一两年内都不会回来。”

长生心里一动,不忍看子骏失望的眼神,也有些不能理解岑浩的举止。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不想被裴家辞退主动求去而已,有必要几年都不回家吗?

想起他走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他会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才负气而走吗?

又觉得自己太过高看自己,岑浩虽然只是一名地位不高的琴师却是出身名门,虽然随着新旧朝更替家族没落了,但是因为琴技高超常常出入富贵之家,且声名显赫待遇丰厚,心气自然比旁人要高得多。

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未必是真的,又怎会因为自己负气离家呢?也许真如他说,是想趁着年轻在外多多游历,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而已。他若真想成亲,虽然配不上真正的大家闺秀,但是找个小家碧玉或是商户之女,却是极容易的,还得非卿不娶?自己一无家世二非妙龄,有什么资格自以为是?

子骏不甘心地问:“长生姑姑,你说岑师傅还会回来吗?他不是说他很喜欢我吗?为什么走时不肯告诉我一声?”

长生只得安慰他:“也许岑师傅果真有急事来不及告诉你。我想他办完事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的家在京中呀!”

终于在众人的等待中,艳妆的成紫玉现身了,她打扮得极为鲜艳娇俏,淡绿色绣满金花的软缎窄腰衫,下配极浓艳的海棠红高腰裙,恰到好处地显示了她的年龄优势和白里透红的娇嫩肌肤,两个甜美的酒窝让她的笑容更加迷人,然后在老夫人的嗔怪声中入了座。

只可惜明净依然面无表情,在一阵阵柔和悦耳的丝竹声中,盛装的丫头捧着酒菜鱼贯而入,真不亏是名厨手艺,实在称得上是色香味形俱佳,让人食指大动,锦姝小声对长生说:“姑姑,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喜欢这些菜,咱们快点吃,吃饱了就溜,好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0章、明净解围

长生轻笑着摸摸锦姝的头,这个孩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此话正合自己的心意,连忙小声点头称好:“同意,我们等会快点吃,吃饱了就开溜,回去看书讲故事去!”

锦姝连连点头,两人为拥有共同的小秘密相视而笑,一旁的子骏也听见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长生:“姑姑,带上我一起溜好不好?因为有你们我才坐这桌,要不然我才不和这帮小孩坐一起呢,可是大人那桌也没有我的位置,你看我多可怜,岑师傅也不要我了,我最喜欢听长生姑姑讲故事,吃饱了咱们一起溜好不好?”

长生轻笑一声点点头,他的年龄确实很尴尬,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晚的家宴,有更重要的人和更重要的事,不会有人太关注她们。

子骏放下心来,连忙小声说:“酒过三巡那桌就顾不上咱们了,咱们快点吃,吃饱了就溜,让这帮小孩子闹腾去,好不好?”

长生暗诧他心思细腻,正欲应承,坐在对面的子琛却听见了,她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大声说:“爹!娘!大哥失仪且不孝,不顾长辈在场,说吃饱后要周姑娘带他和锦姝一起溜走!”

子骏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子琛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胡说什么?有长辈和贵客在场,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到底是谁失仪且不孝?我是你的兄长,你在众人面前不问青红皂白对我横加指责,实在丢尽我裴家的脸!”

裴子琛说不过她,听了这番话也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又见大哥似有恨她之意,心里一急夺口而出:“我是你的妹姝,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谢锦姝要做你的媳妇了,所以你处处向着她说话,你好没良心,还没娶媳妇就骂我!”

“子琛!你一个女孩子家乱说什么?”话音刚落,谢明珠夫妻一起走了过来斥责子琛,锦姝似懂非懂地说:“长生姑姑,我不要做子骏哥哥的媳妇,我要做他的妹妹,我还要和子骏哥哥一起学琴呢!做了媳妇就不能说话了!”

已经走过来的谢明珠闻言一滞,狠狠的瞪了子琛一眼,明澈听到动静也走过来了,他环视一周,安慰撅着小嘴的锦姝:“姝儿乖,你本来就是子骏哥哥的妹妹呀?你还这么小,爹爹怎能舍得让你做人家的小媳妇?你好好长吧,长大了再说!”

谢明珠夫妇很快地相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子琛突然把话提明,锦姝虽小也知道反抗这句话,刚好给了明澈反对的理由,两家结亲一事又遥遥无期地搁置下了。

长生看明白了,明澈不过是想借机拒绝谢家提亲而已,他一定会掌握今天这个局面的,所以只握着锦姝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谢明珠有气没法出,狠狠的瞪了子琛一眼:“你一个大家闺秀,师傅没教过食不言寑不语吗?吃饭时大呼小叫什么?回去就给我面壁思过,以后再不许出家门一步,好好给我学着怎么做大家闺秀!”

子琛当着众人之面被母亲严斥,想反驳又看到父母脸色阴沉,似才意识到自己大概说错了话,又羞又怕大哭起来。谢老夫人已经看清了这边发生的事,明白这一次婚事又是提不成了,也明白明澈比他表面上更难控制,子琛任性说错话,只不过为明澈拒绝婚事找了个更好的借口而已,就是子琛今天不说错话,这件婚事他还是会找其他理由拒绝的。

她脸色阴沉地打量着对女儿满脸疼爱的明澈,有一种苦心被人辜负的感觉,为了大局却不得不忍,看到子琛哭得厉害,怕闹起来不好看,安阳郡主上一次被明清用计逼走,可是巴不得看谢家的笑话,更巴不得抓住把柄整治谢家,可不能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就令瑞姑把子琛带过来哄劝。

子骏以为明澈误会他,急得脸都红了,赶紧辩解:“舅舅,我没说让锦姝妹妹做我的媳妇,我只说吃完饭一起去锦姝院听长生姑姑给我们讲故事,是子琛乱说话的!”

明澈看着面色通红的子骏,呵呵地笑了,他成功地借机无限期推迟了议婚,心情好极了。

“子骏,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也是半大小子了,让你和这帮小孩坐一桌实在太委屈你,你如果不想陪他们,吃饱了就和锦姝一起退下吧,全随你的便,又没有外人在场,不算是失礼!”

子骏本就很崇拜做大将军的舅舅,连忙高兴地哎了一声,全然不顾父母的脸色很难看,连连点头说:“谢谢舅舅,我已经吃好了,等姝儿吃饱了我们一起走!”

而锦姝看到场面变得乱哄哄的,对大人的话也有些懂了,又见子琛因为自己被责骂,害怕再被她欺负,连忙站起来娇声娇气地说:“爹爹,我也吃饱了,我想回去了!”

明澈正欲回答,安阳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我们锦姝是个文静的大家闺秀,当然不喜欢这么吵闹的局面,姝儿若累了就回吧,明天我再去看你,好不好?”

锦姝看见她更加不安,越发不想再留下去,连忙点头应了,转头恳求地看着明澈,明澈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不要睡得太晚,爹爹明天去看你。”

长生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正欲告辞,明澈却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神色柔和地说:“姝儿还烦请姑娘费心了!我发现姑娘晚上一直在照顾姝儿,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你比我在晋阳第一次见你时清减了许多,可不能为了姝儿拖跨自己的身体,等会我派人送些点心过去!”

除了孩子的声音,场面立即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俩。长生愕然,似乎有种被人一步步推向沼泽的感觉,她张口想反驳,却又无法反驳,因为对方句句是在关心她,她想张口辩解,却无从辩解,因为对方没说一句失礼的话,她想道谢以示疏离,却明白一个谢字出口更显得两人惺惺相惜,她第一次知道有口难辩是什么滋味。

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明澈,看在别人眼里全成了深情相视,一旁,老夫人面露笑意,原来明澈除了锦姝还有别的软肋,幸亏一直以来,她对周长生还不错。

安阳郡主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倒是成紫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明净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看热闹的明清,大步来到长生面前,一如以往轻狂地笑着:“看看,我说的对吧?我上次去晋阳时就说周姑娘为了照顾姝儿清减了,大哥当时还不信,说周姑娘的家在村野,哪里有什么好饭好菜,照顾姝儿虽然辛苦,但谢家好汤好水地养着,哪里会清减,今晚他终于信了,怎么样,大哥,我没骗你吗?不过你要好好奖励周姑娘,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在重奖的诱惑下周姑娘才能更好地照顾姝儿。”

说完牵起姝儿,笑容满面却又坚定地看着明澈:“大哥要陪姐夫和姐姐,你若不放心姝儿,我去送她们回锦姝院,顺便吩咐厨房给周姑娘做些补身体的宵夜送去,点心就免了!”

说完再不理明澈,只对锦姝说:“吃这么饱能走得动不?要不要三叔抱你!”

锦姝兴奋地点点头,又实在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任由明净抱起她大步向外走去,长生已经回过神来,她装作愧意地说:“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其实长生离家千里,也不过为有一碗饭吃而已,还请大将军和老夫人勿怪长生俗气!不过谢家的待遇已经很优厚了,虽然因劳累而清减,长生不敢抱怨辛苦,更不敢求奖,还请将军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大小姐,对得起这份的薪水!”

说完牵起子骏向外走去,似乎卸下千斤包袱,是啊,她与谢家非亲非故,她是为了薪水才照顾姝儿的,明澈只是她的雇主而已,除此再无任何关系。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明澈不听她的安排也就罢了,就连羽翼未丰的明净也敢公然违背她的意思,谢明珠夫妇看到明澈吃瘪,儿子处处和锦姝亲近颇合他们的心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谢明珠轻笑着说:“小孩子家容易犯困,他们吃饱就回去吧,咱们一家难得团聚,来来来,这么好的酒只喝了一半,继续继续!”

在场的无论什么心情,却没有一个人想撕破脸皮,也就各自收拾心情重新落座,重执酒杯,轻柔悦耳的丝竹声再度应景地响起,应合着晚宴的谈笑之声。

裴逊率先举杯笑着说:“我有两个儿子,只有子琛一个女儿,说起来全是她任性扫了大家的性,我教女无方自罚一杯!大哥长年不得归家,大家相聚一次不易,还请继续宴饮吧!”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谢明珠极为默契地说:“他们裴家教导子女与我家不同,说什么儿子要严管,女儿在家也就十几年就要嫁人,反而娇惯些,因此子琛任性,子骏子骥反倒懂事,我看子骏很会照顾妹妹,对锦姝比子琛还好,子琛所以才不痛快乱说一气,明澈你说是不?”

明澈轻笑一声:“几个孩子都各有优点,都不错,大姐也太偏心儿子了,回去之后可不能苛责子琛,要不然我这个舅舅可不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1章、代兄受过

一路上,因为有锦姝和子骏在,长生强忍着内心的烦闷和不解,象往常一样陪锦姝和子骏有说有笑。

回到锦姝院,太姨娘听到谈笑声出来察看,却见长生牵着锦姝,明净和子骏并排走在后面,后面跟着小维,几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心里不由得起了疑虑,忍不住问道:“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全家团圆一次不容易,得很晚才能回来!”

明净看到生母疑虑的眼神,才觉自己刚才为长生解围的行为有些鲁莽了,可是那种场合,她身陷难堪之地,说不得辩不得,他怎能袖手旁观?

不等长生解释就笑着说:“姨娘不知,今晚人多,分成大人和小孩两桌,子骏是半大孩子,坐不到大人那一桌,只得屈尊和一桌流着鼻涕的小孩坐在一起,他当然受不了啦,刚好锦姝也被吵得受不了,那一桌吃饱就散了。大姐和姐夫还在那里陪宴,子骏闲来无事过来向长生请教学业,大哥不放心姝儿让我送她们回来,所以我们才回来得早,姨娘不用担心,你晚饭用得可好?要不我让厨房做些好消化的宵夜送来?”

太姨娘松了一口气,只要明净不忤着老夫人和明澈就好,他送长生和锦姝回来也没什么。

“我没事,早吃过晚饭了,人送到了,你快过去招呼客人吧,少喝点酒!”

明净过来时就怕碰到姨娘,早在路上和子骏商量好应对之策,子骏机灵,赶紧说:“太姨娘安好!子骏深为钦佩大舅,想向他请教晋阳的风土人情,可大舅忙得脱不开身,说三舅常去晋阳,又说长生姑姑是晋阳一带人,让我请教他们就行,外祖母和爹娘也让我趁机多长些见识,所以要耽误三舅一会,还请太姨娘见谅!”

太姨娘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长生和明净夜里同处一室,虽有子骏、姝儿和服侍的丫头嬷嬷在场,但在男女大防上还是有些不好,只是老夫人都应允的事,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只能陪着笑说:“子骏少爷如此好学,老奴佩服还来不及,哪有资格说三道四?只是你路途辛苦一天,不要太累了!”

锦姝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嘟囔着说:“太姨娘放心,我等会就瞌睡了,我一瞌睡他们肯定得走,不会累着子骏哥哥的!我晚上吃得好饱,刚好消化消化!”

太姨娘只得叮咛几句回屋了,心里却有些惊疑不定。明澈今日对几位妾室做的事说的话她也听说了,明明就是不甘心放弃长生的意思。他不一定有多喜欢长生,却一定看到了纳了她对自己是多少好处,从此就可把她的一生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既不受妻室约束,又有个可靠得力的人为他照顾女儿管理内宅,还能落个有情有意之名,毕竟能做大将军的贵妾,在外人看来实在是长生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