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我每天早出晚归,主要都是为了打听这件事,只要听说当年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活着世上,我就千方百计找到人家打听,但时隔太久,又经因战乱和朝代更替,当事人作古的作古,回乡的回乡,就是没人能详细地知道当年之事,我跑了许多路,问了许多人,也没能弄清当年到底是谁家的夫人怀着身子随丈夫流放并途经云州。

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个,她与丈夫可不是流放,而是做官上任去过云州,情况不对,而且她与长生没有半点相象之处,说话也前言不对后语,一听就不是,我只好重新打打听。

不过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怀疑王爷和王妃你的亲生父母,还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去王府,你和王妃真的很象,不但外表象,说话的语气都很象,有些举止如出一辙,而且岳母给我的锦帕上绣有一个“瑶“字,王妃的名讳就叫“纪玉瑶”,我从那时已经基本确定王妃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有了目标,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着手从王爷身上查,终于被我发现王府有一个年迈的老奴,很清楚当年之事,我三番五次找他拉关系想问清这件事,功夫不付有心人,他对我说了当年王爷和王妃流放的地方,居然果真是云州,我基本确实这件事。

却又怕贸然上门被人认做是疯子,事隔多年,何况王爷和王妃一心以为生下的女儿已经早夭了,现在突然说有女儿了,他们能相信吗?能接受吗?我就派墨儿立即动身去把岳母接来,先想办法让她和王妃相见,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来了,我把她安排住在客栈了,并让掌柜找了一个粗使婆子陪伴服侍她。

虽然事隔二十多年,王妃对她一定有印象,她也是当年之事最主要的见证人,由她说起来,事情再妥当不过,我就设计让她们今早见了面,直到真的确认没有问题,又不会给长生带来困扰时,这才敢告诉长生。”

说完朝长生深深一揖:“娘子饶小生则个,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长生却扑哧一声笑了:“好了好了,别在大家装得这么怕我,好象我天天欺负你似的。”

周王氏笑道:“这下好了!果真小两口吵架不记仇!你听听,明净也挺不容易的,他还不是为了你?”

长生却正色道:“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我们是夫妻,我不希望他再有大事事瞒着我,为我好也不行,既然夫妻同体,就要同甘共苦,我虽是女子,却不是闺阁里弱柳扶风的千金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吧!”(未完待续。)

第406章、不知所措

看到明净与长生和好,大家方才放下心来,太姨娘也适时进来说团圆午宴已经安排厨房开始准备,中午就一起在此吃顿团圆饭,好好相聚一次。

纪王妃却急着带长生入府见丈夫,想让丈夫也高兴高兴。这么多年来,只要提到当年夫妻俩从云端跌入泥淖在流放途中吃尽了苦,提到那个可怜的、在母腹中就受苦受罪早产而亡的女儿,淮安王总要背过人流几滴泪。

也正是因为当年拖着身孕在流放中吃尽了苦头,生产之后因为女儿夭折伤心过度,又奔波受苦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她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变得心灰意冷,一直与世无争得过且过。

也是从那以后,她身为正妃再没能为王府生下嫡子嫡女,又因身体虚弱不能主持中馈,而且娘家早已四散飘零近支再无任何亲人。

还因为身体虚弱,她不能劳累、不能生气、不能多虑、怕热怕冷怕吵闹,甚至不能陪淮安王来往应酬,每年还得花大量的银两买补品养身体,可以说除了结发之情,她根本不能尽到正妃的责任,对淮安王来说已没有了任何用处。

与纪王妃相反的是,侧妃金氏生的一子一女深受淮安王宠爱,她本人又美貌能干,自从跟了淮安王为贵妾之后就一直为他打理家事至今,娘家现在也成了高门大户,让她做正妃,定会成为淮安王强大的助力。

可因为她只是侧妃身份,不但来往应酬中招惹微词,一双儿女也不是正经的嫡子女,所以金侧妃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让她让位,其中颇使用了一些手段,纪王妃因为生活了无希望,自己又不能尽到为人妻之道,觉得还不如成全金侧妃算了,就向淮安王提出和离然后由王府建家庵清修,为早夭的女儿和离世的亲人祈福。

可是淮安王因为当年纪王妃陪着他受尽了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还因此训斥了金侧妃,虽然从那以后他对金侧妃的两个孩子格外优待,却也让金侧妃不得不息了争嫡的心思。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如果他知道那个小女儿又活过来了,虽然从小生长在贫困中,长大后做过宫奴又做过教养姑姑,还入过天牢差点送了命,吃了许多苦,经历也颇为坎坷,却依旧出落的美丽大方聪慧能干,现在又嫁了深受他喜爱的谢明净,不知该有多高兴。

不行,得尽快带他们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去见王爷,一刻也不能等了。

纪王妃恨不得立即回王府,就谦然地说:“太姨娘,多谢你的好意,改天我定和王爷登门拜访,今天还是让我先带长生进府吧。这么多年来,王爷只要一提起当年之事就背过人落泪,如果他知道长生不但活了下来,还出落得这么美丽大方,又嫁得好夫婿,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长生却不想这么快进王府,虽然对她和明净来说,这件事确实是大好事,但毕竟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没有任心理准备。王府对她来说那么陌生,她根本不能想象那里以后就是她的娘家,安阳就是她的亲妹妹,她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就迟疑着说:“要不再等等吧,我还没想好,先不要这么急着过去。”

“傻孩子,那就是你的家,还需要想什么?刚听你娘和明净说了这件事,我的病好象都好了大半,要搁以前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早累得不行了。

你无法相象我们当年受的苦,你父王带着沉重的枷锁一路走着,我若不是怀着身子也会带上枷锁的,我从小几乎没有走过多少路,走了几天脚都磨破了流着血水,你爹也是,就那样一步一步从长安走到云州。

一路上还要忍受差役的恶语相加,吃的饭菜粗劣不堪,晚上住在又旧又脏的小客栈,那情形凄惨至极。挨到周家那个村子,你还未足月我就不行了,快要生了。

你爹敲了好几家的门,苦苦哀求那些人,大冷的天想让我进屋生孩子,可人家忌讳血光之灾,又嫌我们是囚犯怕引起麻烦,没有一户人家肯收留我们,只有你娘和你外婆好心让我们进门,还让我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生孩子,否则我就冻死在外面了。

可是刚生下你,你就没了,我和你爹抱头痛苦,我几乎昏厥过去,还没缓过气,那两个差役又逼着我们立即上路,你娘杀了鸡烙了饼给他们吃,想让他们容我歇息一两天。

可他们都坚决不许,是你的外婆让你舅舅赶自家的马车送我,路上不但花费是自己的,还要花钱给差役买吃的,要不然我早就死了。他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去见你父王吧。

走,现在就跟母妃走,我们马上见你父王,让他立即进宫向皇上秉明这件事,明日早朝就封你为郡主,你以后可是堂堂的淮安王府嫡长女,岂是别人可比的?

王爷因为当年失去了你的这个女儿,把对你的谦意和怜爱全加在安阳一个人身上,把她惯得不成样子,平时也还罢了,这次居然趁郡马不在为一点小事把你们赶出门,真是太过份了,丢尽了宗室和王府的人,若被宗长知道,大概要气得去向皇上秉报了。

可王爷和金侧妃愣是舍不得说她半句,真是太过份,如今你这个嫡长女回来了,看安阳还么蛮横不,以后她见了你,可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放心吧孩子,郡主是要开府的,你和明净也就不用再寄人篱下了,等到给你修建郡主府时,母妃定会找一处最好的地方,母妃攒下的好东西全给你,让你有个舒舒服服的家。

快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见你父王!你看看,我高兴的糊涂了,连一份象样的礼物也没给你!”

长生虽然开始有些觉得事情太过突然,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已经全是感动了,也只有母亲才会为女儿考虑得如此周到。不过现在去见淮安王,长生却不愿意,他虽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但在长生心里却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如果他见了自己不如王妃那么情真意挚,岂不让人难堪和失望?(未完待续。)

第407章、母爱如山

纪王妃一门心思想尽快把长生带到丈夫身边,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个这么大的亲生女儿,不再是无儿无女的可怜人。

这可怜的孩子在她腹中就受苦受罪直到现在,多年不得相见,以后要好好补偿她的,该给她的一样都不能少,就一个劲地劝长生快跟她一起回王府。

长生却不这样想,王妃一生只生自己一个孩子,她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肯定惊喜交加全心全意对自己,可淮安王就不一样了,他还有从小长在膝下的几个子女,安阳还特别的得宠,他对自己肯定大不如王妃,再说王府人员众多关系复杂,自己没想好之前,还是不要急着蹚这趟浑水。

不等她想好说什么,纪王妃从腕上裉下了一只十分精美昂贵的、嵌了十几颗红宝石的金镯子,抓起长生的手就往上套,也怪,大小刚刚合适。

王妃笑道:“看看这只镯子多漂亮,是去年你父王见我老是郁郁寡欢,特意在我生辰时买来送我想博我一笑,这只镯子是前朝留下来的珍品,母妃老了,戴着是浪费,你戴着最好不过了!”

然后又脖子里掏出一串十分又圆又大的南珠挂链:“这串链子也是你父王买给我的,你年轻,带这个很合适!来,挂上,千万别推辞!”

说完又从腰上解下压裙子的羊脂玉佩塞到长生手里说:“还有这个,快系上,我今天是来礼佛,不想太过张扬,也不想扰了佛门清静,所以穿戴要简单得多,能给你的也不多。

明天我带你上街好好给你值办好几套首饰,再做十几套好衣服,你父王不时送我一些精美的首饰,很多都是市面很难买到的好东西,还有宫中赏下来的,全都是你的。

我虽然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想要,可你父王为了让我开心,这些年给我了不少铺子和庄子,全都算是你的陪嫁,还有几十箱的锦缎、金银、珍宝、古玩和贵重摆件,我从没用过,全在私库里收着,由包娘子保管着,等你的郡主府修好了,都给你搬过去。”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纪王妃积攒多年无处发泄的母爱排山倒海一般涌向长生,有这样一个母亲,长生这辈子还愁什么?

这般厚重的母爱,长生无须做假推辞去伤王妃的心,她心里满是感慨。上辈子虽然幼年失怙华年早逝心意难平,可此生何等幸运,不但有真心真意疼爱她的养母,更有恨不得倾其所有为她付出的生母,虽然生母的爱来得太迟了些。

可是纪王妃犹觉得不满足,她拉住长生的手,贪婪的端详着她:“你和明净要不先搬去王府住如何?好让母妃时时能看到你照顾你行不?以后母妃还要带着你去很多地方,还要带你入宫见见皇上和皇后,让大家都看看我的女儿有多好!

噢,我都忘了明净,长生正式封为郡主后,我绝不会让明净做个光头郡马的,皇上敢那样做,皇后首先不答应,我也会和他没完的,你放心,该为你们争取的我一件都不会错过!我要把你们受的苦全部补回来!”

长生看着腕上平空多出来的手镯和脖上的珍珠链子,有些手足无措,这就是从乞丐突然变成富翁的感觉吧,简直恍如做梦,虽然很感慨也很感动,可是亲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恭敬地福身道:“谢王妃赐物!”

看她毕恭毕敬却无亲近之意的样子,而且暗示了无数次,长生却依然不肯张口叫声“母妃”或者“娘”,而是和以前一样喊她王妃,听着象是外人。

纪王妃难过起来,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也相信这是真的,还不肯认我这个娘吗?你们以前受尽了苦,那么小就入宫为奴,我们却一点也不知情,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如果我们肯早下决心去云州找找周大嫂一家的下落,也就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了。”

她边说边抹泪,见到纪王妃难过,周王氏瞪了长生一眼说:“长生,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娘,但我一直视你为自己亲生的孩子,该说的我还是要说的。当年你娘抛下你也是无可奈何,你没见她和你爹那样子有多怜,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哪敢把孩子带在身边?

而且你生下来就憋得没气了,王爷和王妃以为你没命了,这才大哭一场走了,并非是狠心抛下你。现在一家团聚,应该高兴才对,你还有什么要怪他们的?来,也别喊娘了,你就喊母妃吧,刚好和我区别开!别磨蹭了,过来认你母妃,算是正式见面了,有什么事以后就可直说了!”

长生被逼得无可奈何,就把周王氏推到纪王妃面前,笑着说:“我不是记恨你们,而是不知该从说起,我也知道王爷和王妃这些年也很不容易。虽然你们是我的生身父母,但毕竟从没共同生活过,现在忽然让我喊父王和母妃,我真的做不到,请你们原谅我,我会慢慢适应的!”

看着她为难,纪王妃又不忍心了,笑着说:“好了好了,别难为长生了,要把两个几乎全然陌生的人当爹娘,长生当然不习惯,这只是件小事,让长生慢慢适应吧,只要能天天看到她我就很高兴,喊我什么都无所谓,我想,我总能等到听长生喊我‘母妃’的一天。”

长生点点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觉得别扭的慌,对纪王妃的太过热情筇亲切有些难为情,可若是不冷不热的好象也不对,毕竟已经知道实情,知道她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见纪王妃一个劲催她快起程去王府,就笑着说:“算了吧,先不去王府了,我娘今个才刚过来,我还是陪陪她吧。再说王府那么多人我不习惯,王爷还不知情,现在忽然把我带到他面前说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一时也接受不了吧,今个就算了,王妃先回去说道说道,明个再说吧。

纪王妃虽然心有不甘,又一想事情还没对丈夫说清楚,回去后家里还有一大帮姬妾子女,冒然带长生去见,也不合适,毕竟要给大家、特别是给丈夫一个心理准备的过程,而且家里的姬妾子女也要告诫一下,不许任何人对长生不敬,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受委屈。(未完待续。)

第408章、身份质疑

从长生死而复生被她的母亲抱回来那一天,周王氏就一直就把这个不能生活在亲爹娘身边的幼小生命当做心肝宝贝,小心翼翼地呵护她长大成人,甚至胜过对她的亲生女儿。家境贫困又多子的她为了抚养长生长大付出许多艰辛,那份母女亲情是什么也不能代替的。

现在眼看着她长大嫁人,又帮助她找到了亲生母亲,从始到终,她从没有过半点私心,从来都盼着她们母女团聚的一天,私毫也没有担心过长生找到亲生母亲会不认她这个养母,她只希望改变长生的身份能让她过得更好,能多个人疼爱长生。

看到长生对纪王妃尊敬有加亲热不足的样子,亲生的母女俩别别扭扭的,她想劝长生又不忍心让女儿太为难,只好讪笑着说:“王妃别急,这件事我一直瞒着长生,她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来,要不吃过饭你先回去与王爷说道说道,也给长生点时间让她再想想,一切等明天再说好不好?”

纪王妃点点头,很感激她的宽怀大度,忍住恨不得立即带长生回王府的冲动,自责地说:“周嫂子养了长生这么多年,又好心从云州跑来对我说明实情,你们母女俩才刚见面,我就要带走长生,于情于理都不和,我真是太自私了。

我也不急了,反正女儿已经找到,再也丢不了了,以后有的是相聚的日子,今日太姨娘好心安排,我们就在此吃顿团圆饭,然后我先回府去见王爷,长生在此陪周大嫂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长生赶紧起身道谢:“谢王妃体谅!”

纪王氏无可奈何地忽视长生对她的恭敬,自顾自说着:“长生以后的生活也要好生安排一下,我不会再让她寄居安阳的屋檐下受气了,听说太姨娘住的这宅子还是明净借朋友的,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居然没有可住之地,我回去就和你父王商议一下尽快安排好,实在不行先住在王府,等新府赐下来你们再搬地去。放心吧,有母妃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苦了!”

长生虽然还是缓不过神来,却也无论她说什么都先应下,觉得命运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之前她和明净还走投无路,在郡主府有安阳仗势欺人,在谢家有明清夫妇步步紧逼和老夫人的百般算计,明明有裴家赠的院子和宅子却不能去住,明明希望很大却就是找不到出路。

谁知蓦然间,宫奴成了王爷的嫡女,村姑成了郡主,接下来可想而知,地位和财富接踵而来,她将成为仅次于公主的贵女,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安阳这个庶女都不得不居于她下。以前是她依附明净生活,人人都觉得她嫁给明净是高攀了,现在都要反过来了。

纪王妃虽暂时不能带长生回去,却恨不得立即让人人知道她有女儿了,立即就吩咐包娘子过来给长生磕头。

包娘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妃拉着安阳郡主的弟媳妇周长生的手满面慈爱,一直病弱苍白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她此刻满面喜色,精神焕发,双颊红润,仿佛吃了某神医的药脱胎换骨一般,正诧异间,纪王妃不顾尊卑上前拉住她:“快来看我的女儿,本妃有女儿啦!快叫李侍卫过来一直给郡主磕头!”

包娘子略一思索,还以为是纪王妃喜爱长生认下她做干女儿了,摇头笑笑,王妃确实很喜爱安阳这位弟媳,上次就私下对她说,如果她生下的那个女儿活着,也就长生这么大了,长生又特别合她的眼缘,算是爱屋及乌吧。

可喜爱归喜爱,认她做干女儿合适吗?王爷会同意吗?一直视王妃为眼中钉的金侧妃母女俩会怎么想?

不过王妃实在是太可怜了,无儿无女,娘家也没有一个近支亲人,自已还十天有七八天都病着,王爷虽然敬重她,却更宠爱健康能干又有儿女的金侧妃,难得她有一个喜欢的人,也算是精神寄托,想必王爷会同意吧。

和李侍卫一起稀里糊涂磕了头,李侍卫出去了,长生和明净使个眼色,两人找个借口一起出去了,只留周王氏和纪王妃说话,多年未见,两人一定有许多话要说,王妃一定很迫切地想知道长生当年是如何死而复生,这些年是如何长大的。

“王妃,当年我娘本是抱长生想去找个稳妥地方掩埋了,谁知却跌了一跤,也是这孩子命不该绝,居然象小猫一样哭出声了,我娘说哭声很小,她也听不太清,就仔细看了一下,果真发现小嘴一张一张的,当时又惊又喜就抱回来给我看。”

纪王妃抹抹泪:“传说有福气的人,身边都救神守护,让她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你和大娘就是长生的救神。”

“想起王妃生下她发现没气后,和王爷那个伤心呀,就急着想赶紧找个人追上你们告诉你们孩子活过来了,是我娘拦住了我,王妃你可别怪。我娘说你们现在自身难保生死难料,若被官府发现长生还活着,她也会和你们一起坐牢的,将来怎么样还很难说,这么小的孩子太造孽了,不如先留下悄悄养着,等以后再慢慢打听,若是你们逃出命来,亲生的骨肉总会有相见的一天,这不就见面了?”

纪王妃嗔怪地说:“你和大娘救了我,又救了我的女儿,辛辛苦苦把她养大成人,我又怎能不知好歹去怪你呢?”

然后周王氏又说起丈夫回来后发现家里穷困极了还添了一张嘴,为救别人还把东西送出去,当即气的要把长生送人,是她和娘苦苦哀求,娘又不惜和弟媳翻脸把陪嫁的一些东西送给他们,她丈夫才勉强同意长生留下来。

她就靠着吃邻家大嫂的奶和羊奶长大,家里又陆续添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很穷困,却也没受什么罪,长大后出落得比同龄孩子要出色得多,这才在十一岁的时候被官府选进宫做宫女,官府为了蒙过宫里的人,还把她的年龄虚长了一岁。

纪王妃听说长生在宫里做了八年宫奴,如履薄冰一般才活着出宫,出宫后却在家里过不下去,这才应聘到谢家为教养姑姑,再一次远离家乡谋生,立即就哭起来。

淮安王府距皇宫并不远,每次宫里举行重大活动时她都要入宫,却从来不知自己还有个唯一的亲生女儿也在宫里,却未曾给过她半点庇护。甚至她为了救明澈的女儿在天牢里苦捱岁月时,自己却半点不得知,现在居然还被安阳一个庶女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她那可怜的女儿周长生,再不会让她受半点苦。

她很快决定,吃完饭就回去,回去就跟丈夫说这件事,然后两人立即进宫求皇上给长生赐封号赐府第,尽快恢复她郡主的高贵身份,让她们小两口先住在淮安王府,让她好好地照顾这个可怜的女儿,然后再带她去贵妇圈中交游,让大家认可她的身份,以长生的聪慧大方,一定会应付得很好。

万一长生不肯去要先住在这里也行,必须得先送几大车吃穿用度过来,还有周大嫂一家天大的恩情也要好好报答。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约定长生的名字就不改了,这是王崔氏起的名字,喻意又好,大家也叫惯了,长生的命是她老人家给的,就一辈子用她老人家起的这个名字吧。但如果入宗室进了皇家族谱,姓是一定要改的,这个周王氏没有意见,她只要长生好就行。

到了吃饭时间两人这才约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一旁的包娘子却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敢情这个周长生居然是王妃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不过这事怎么听着不靠谱?王妃查也不查,仅凭这个村妪的几句巧语和一些往事就断定周长生就是她的女儿,这也太轻率了吧?那个孩子既然当时生下来就没气了,王妃在时都没发觉她活着,为何王妃走了这孩子却又活过来了?这也太说不过去吧?

大唐立国天下初定后,常有人因战乱失散寻上富贵人家之门认亲,其中假多真少。周长生若果真是王妃的女儿,为何周家这二十年来都不声不响,也不见寻来,现在她和郡主做了妯娌,周家却前来认亲,万一她们骗人怎么办?

王妃只是太孤单太可怜了,生活太没有念想了,所以才这么轻易地信了这句话,万一上当怎么办?这冒认宗室可不是一般的罪名,万一王妃将来落个伤心一场怎么办?她可是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包娘子越想越怀疑,却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提醒纪王妃。毕竟那些往事都是真的,王妃确实在周家生过孩子,小婴儿生下来没气了后来又活过来的事也是有的,而周长生又确实是在周家长大的,她和王妃长得又确实很象,这么想来好象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万一这件事有诈,皇上为了维护皇室尊严治王爷和王妃一个失查之罪可就不好了,虽然大不了斥责几句,但王妃到底没面子,天天寻思着捉王妃错处的金侧妃又不知趁机生出什么事来。

而且王妃又真的喜欢长生,若她被治了罪,王妃也会伤心的,她根本就经不起什么打击。

她前思后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提醒王妃派个人去云州查查以防万一,这样对大家好。(未完待续。)

第409章、前程似锦

团圆宴上得知长生已有身孕,纪王妃更是喜不自尽,仿佛自己这辈子的苦终于受尽了,现在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日月了。

当时她就改了主意,要拉长生和明净一起回王府由她亲手照顾这才放心,这个女儿来得万分不易,这个未出世孙子也同样万分金贵,当年她怀孕和生产受的苦,她的女儿半分都不能受。

“长生,若是你没有怀孕,母妃还能允许你在外住几天,可是现在母妃实在不放心,太姨娘身子弱,这里人手也不多,想多派些人又住不下。要不这样吧,你下午收拾收拾,我吃完饭就回去告诉你父王,然后派人来接。

我知道你娘刚来,你们还有许多话要说,就让你娘跟你一起住在王府,既能照顾上你,我们也能叙叙旧,让我好好在你娘面前尽尽心意。你以后就是王府的嫡长女,除了我和你父王整个王府就你最大,你们就放心住吧,一切有我们。

太姨娘这里让明净随时过来照料,她若想你们了就接来王府看你,等你们的新府赐下来再接太姨娘与你们同住,以后就不用再担心你那嫡婆婆找茬了,以后在郡主府你是主她是客,我看谁还敢再让你受委屈!”

包娘子偷偷地抹去眼泪,从她到王妃身边做事,就从没见过王妃这么畅快这么开朗过,她以前对金侧妃的忍让宽容,不是怕她,完全是生活了无生趣,所以才什么也不想争,现在有了女儿,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了希望才会争取。但愿这个女儿不要让王妃失望,她可以不优秀,可以不孝敬,这些王妃都不在乎,但她必须是货真价实的。

长生又感动又为难,她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份高贵的亲娘是真心爱她的,可她也不愿在没有想好事情来龙去脉、没有想好以后该如何做的情况下,冒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可是王妃态度那样坚决,母爱如此泛滥,她真不知该怎么拒绝,眼见那个温婉和善的王妃因为爱女情切变得如此固执,心里又感动又好笑,那份生疏感无形中淡了许多。

正想着,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连忙就往漱盂边跑,干呕了半天才压下去,大家一团紧张地围着她。

缓了一口气后长生心里有了主意,就虚弱地说:“王妃,不是我辜负你,而是我几天反应很重,实在不想坐车出门,更不想换上陌生的地方。而且我现在去,肯定要与很多人见面,我这几天精神很差,老是困得慌,实在不想往来应酬,不如再等等,等我好一点再去吧?”

明净也不愿意长生没有做好准备就去王府,忙顺着她的话说:“我理解王妃拳拳一片慈母之心,可这会若去了王府,不知有往来应酬,长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需要静养。而且事涉宗室,还是冷静一点好,不如等秉过王爷,征得皇上同意,上了宗谱,等正式赐下封号之日,再迎长生入府认祖归宗,也免得被小人说三道四,王妃觉得这样如何?”

长生是唯一的爱女,明净自然就是唯一的爱婿,何况还是在明净的努力下才找到他们,王妃自然看这个女婿无比地满意,也觉得他说什么都有道理,沉吟一会说:“也好,你说的有道理,长生现在进府,我和王爷虽然明知她的身份,却也难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小瞧,倒委屈了我家长生,就按你说的,让长生先留下,我回府去办这些事,明天我再过来看你们。”

好不容易才劝纪王妃回淮安王府,长生这才想起要和明净算帐,却碍于娘亲和太姨娘在场不好发作,就假说自己累了,请她们自去歇息,让明净陪她就行。

周王氏自是懂得女儿的心思,嗔怪地警告道:“你可不许支走我们跟姑爷算账,是我不许他告诉你的,你也知道全是为你好,就要体谅我们的心思,不许再生事了,姑爷待你好着了!”

明净搔搔头发只笑不语,长生扑哧一声笑了:“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好啦,你就放心吧,有太姨娘在家里坐阵,我还敢把他怎么着?你快去歇会吧,等我睡起来找你说话!”

纪王妃坐在马车上,满脸都溢着笑意,包娘子跪坐旁边,听她一句一句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痛苦和今日的狂喜。

“我们被抄家流放时,那些个姬妾和近支都散了,只留我们夫妻俩,幸好王爷的父母那时都跟着太上皇,我们又无子女,要不然都跟着遭罪。我怀着身孕,一路从京城走到云州,受的那些苦和罪,简直无法回想当时是怎么捱过来的,要不是不忍心毁了腹中孩儿的性命,我早就死在途中了。”

然后就絮絮叨叨地讲了当时临盆时走投无路被周家收留的事,周家在那种贫困的情况下,仍然无私地对两个陌生的、有可能给他们一家带来灾祸的流犯夫妇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帮助。

家中仅有几只下蛋鸡杀的杀卖的卖,仅的一点白面也全部贡献了,甚至周王氏的母亲把陪嫁的首饰和一辈子攒下的私房都用来贿赂差役,还让儿子贴钱赶车送他们。

听到这些,包娘子怀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周长生确切实是周王氏亲手抚养大的,当年周王氏有儿子,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儿,家境贫困,怎么可能再去收养一个女儿以备将来冒充王妃的女儿以求回报?

那时王爷和王妃生死难料,谁又能想到二十年后他们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若说周长生是周王氏亲生的,为了让王妃报恩故意说是当年王妃生的女婴没死,那也不可能,因为包娘子十分仔细地观察过了,眉目姣好曲线分明的周长生与细眉秀目身材纤细的周王氏几乎没有相象之处,却与王妃长得很象,举手投足之间也肖似,与王爷也有几分相象之处,确实象是亲生的。

这件事若有值得怀疑之处,那就是周长生是不是真的从刚生下来就被周王氏养大?若这一点是真的,那么长生的身份再不容质疑。

车快到王府时,包娘子终于忍不住说:“王妃,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沉浸在喜悦中的纪王妃没有多想就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当讲的?快说吧,再不说就要到府里了。”

“奴婢现在完全相信谢夫人就是您的亲生女儿,别的不说,就你们长的那个象法,特别是眉眼和腰身,和王妃一样生的好,虽说从小长在穷乡僻壤又做过宫女,气度却和王妃一样高雅,说不是亲生都说不过去。

王爷若是见了谢夫人,也一定会相信这是真的,而且周老夫人一家又是那样的大德大善之人,又怎会为了利益做出哄骗王妃之事?

可是王爷和王妃再怎么相信,却难堵别人之嘴,特别是别有用心之人。王妃想想看,谢夫人若认祖归宗了,就是正经的嫡长女,那个多年鸠占鹊巢的人能甘心吗?背后还不知嚼出多少闲话来?”

“她们敢?这么多年我百般忍让,一是不忍心让王爷为难,二是实在了无生趣,懒的和她们争什么,我忍让她们,不等于我会任由她们再给我的女儿气受。就算没有长生,难道妾生的孩子就会变成嫡出不成?他们可没有一个是养在我名下的!把他们当嫡子女看,不等于他们就是嫡子女!”

包娘子赔着笑说了几句“是”,又试探着说:“可王妃有没有想过人言可畏?若是金氏母女存心生事,定会将谢夫人假冒宗室之事编的有理有据再传的沸沸扬扬,虽然不能改变什么,却还是不美气,王妃肯定不愿意别人诋毁谢夫人。依奴婢看,不如想个办法堵了悠悠众口?”

纪王妃想想也是,虽然谣言对长生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总为不美,若是大张旗鼓地请王爷派人细细清查证明长生的身份没有半点可疑之处,然后让她光明正大的入宗谱请诰封,不给安阳母女半点诽谤她的机会,不让半点流言伤害到她,岂不更好?

“你说的也对,就照你说的办吧,我回去秉明王爷,就让他派人去查,等查清了再报皇上,看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这边长生却正在不依不饶地同明净算账:“我就知道,你从内心还是嫌我的身份低了给你丢人,所以巴不得我有个好出身,听我娘讲了这个由头之后,就拼了命去寻是不是?怕我拦着你所以一直瞒着不告诉我是不是?我有了做王爷的爹和做王妃的妈你也能沾光是不是?”

明净哭笑不得,怎么他的苦劳全成了不是?在见到纪王妃之前,他费了多少周折都因时隔太久打听不到半点音讯,还是发现长生和纪王妃长得很象,又打听到王妃闺名中有一个“瑶”字,才发现了这个线索,难道长生以为亲生父母这么好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