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妃立即明白了长生的意思。安阳不但是小妾生养的,还没从过继到自己名下,是真真正正的庶女,不过淮安王府没有嫡女,她是长女,所以当嫡女一样娇养着,外人知道淮安王得势,为讨好淮安王从没人提她的庶出身份,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忽视了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嫡女。

如今长生这个真正的嫡长女出现了,她的庶出身份明明白白地摆在众人面前,无法隐瞒无法改变,就算如长生所说过继在自己这个正妃名下,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要过继也是从刚生下就过继,哪有出嫁后再过继的?既是如此,这个空头人情为何不落?

可笑淮安王居然还以为长生的提议真的能蒙过世人的眼将安阳的身份变成嫡女,他生怕纪王妃不肯答应,赶紧殷切讨好地看着发妻,纪王妃又好笑又齿冷,还好,自己有个长生这个贴心的嫡亲女儿,不需要再依靠别人。

她轻笑一声说:“还是长生想得周到,王爷和妹妹怎么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点?生生让咱们的宝贝安阳这些年受委屈做庶女,虽说本妃也是安阳的嫡母,但总不比养在自己膝下亲些,本妃真是好命,一下子就有两个好女儿,回去要给菩萨好好地烧柱香呢!王爷,你可要答应长生的请求,把安阳过继到本妃名下呀!”

淮安王顿时喜得老怀快慰:“这样好这样好,等长生上宗谱时,本王给宗长说一声,把安阳过继在王妃名下,对姐妹俩都好,安阳也不必再受委屈,长生真是个好姐姐,肯为妹妹着想,安阳不许再闹小孩子脾气,好好和姐姐相处。好了,就这么做,咱们回府吧!”

金侧妃如何能不明白长生一现身,安阳的庶出身份已无法改变,就是过继在纪王妃名下不过是掩耳盗铃,一时深恨自己因为妒忌没有在一双儿女刚出生时就把她过继到纪王妃名下,能提高安阳的身份不说,也就没人能和儿子争世子的位子了,现在安怀虽极为受宠,却不居嫡不居长,至今不能册封世子,让自己日夜不能心安。

不过现在过继虽是掩耳盗铃,明面却要好听的多,还有安怀封世子的事,目前都不能跟这个病秧子老女人反目。金侧妃第一次正视到正妻的身份是如此无法逾越,很快思量一番感激地说:“王爷和姐姐如此疼爱安阳,长生如此肯为妹妹着想,妾身真是感激莫名,这样好,以后就真正是嫡亲的姐妹了。长生册封郡主以后,建府还得一段时间,姐姐身子不好,她和明净住在王府这段时间,就让妹妹好好照顾她吧!”

安阳心里又矛盾又忿恨,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屈居于这个在谢府靠教书谋生的宫奴周长生之下,自己的身份居然要靠这个在王府被人视若无物,被母妃玩弄股掌之间的病秧子老女人来提高。她满心的不甘不服却无法反驳,因为她也知道,哪怕是掩耳盗铃,她的身份也只能如此来提高了。

她到底是一个聪明人,看着母妃急切的眼神,知道自己再犟下去只能吃亏没有好处,如今淮安王府有了嫡长女周长生,她不得不表面上服软了。她压下百般不甘和无奈,上前朝父王和纪王妃福身行礼:“安阳不懂事,父王和母妃勿怪,我以后定和姐姐好好相处,做一对好姐妹!”

然后朝长生行礼:“好姐姐,妹妹任性,姐姐不要跟妹妹计较,我们本就是亲妯娌,如今又是亲姐妹,理应互相照顾,是不是?”

长生连连点头:“多谢妹妹,我流落在外多年,对王府人事和宗亲难免生疏,两位母妃事务繁忙,许多事还要靠妹妹提点,以后我们姐妹要相互扶助才是!”

淮安王抚掌大笑:“好好好!安阳真不亏是父王的宝贝女儿,我们稍劝一番就立即懂事了,长生也很有姐姐样,懂得为妹妹着想,本王有一双好女儿呀!今天太晚了,大家都累了,安阳就留在郡主府歇息,明天再过王府来,以后你们姐妹有的是相聚的时间,我们都先回府吧,晚上早点歇息,明个一大早我和王妃还要带长生和明净进宫呢!”

长生指使维妮姐妹带人去收拾行礼,知道这段时间是非住淮安王府不可了,心里暗烦,她一点也不想住在安阳府,更不想住进淮安王府。

要面面俱到地应付那么一大堆不熟悉且各怀心思的人,有王府的各色人物,还有一大堆皇亲贵族,其中不乏想看她笑话和暗中使绊子的,更有口蜜腹剑的金侧妃伺机而动,应付他们该是一件多么累人的事呀!可是这一关却非过不可,幸好有明净在身边,还有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亲娘,想来还能应付得过去。(未完待续。)

第435章、再入王府

回淮安王府的路上,淮安王与金侧妃同乘一车,纪王妃当然与宝贝女儿长生同乘一车,明净则骑马而行。

纪王妃爱昵地揽着长生,生怕她有半点不适,不时地问到:“马车可曾颠簸?要不要歇息一会?饿不饿?府里知道你晚上回府,晚膳已经备好,回去就可用膳,用完膳见见你几位弟弟妹妹和吕侧妃等人就早点歇着吧,明早我们要早早进宫见皇后娘娘。”

长生确实累了,刚才在安阳郡主府,一门心思应付着安阳和金侧妃,生怕和母妃两人吃了她们的暗亏,再加上有孕身子乏,这会确实疲倦极了。一想到进了淮安王府还要见一大堆不熟悉的人,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还要应付得滴水不露,长生越发累得慌,忍不住说:“母妃,我累了,回府后能不能简单吃点东西让我去歇下,明天再见弟弟妹妹和侧妃?”

纪王妃当然知道长生为什么累,愧疚地说:“都是母妃无能,这些年太纵容着金侧妃和安阳,让她们不知天高地厚,让你还没回府就受妾室和庶女的欺压,你放心吧,以后再不会,我不许任何人再欺负你!”

长生想起一直与世无争淡泊度日的母妃为了她今天不顾一切地和金侧妃母女吵闹,感动地说:“母妃可别这样说,你一向不屑和她们争什么,今天却为了女儿什么都霍出去了,我如何能不明白母妃的好?你放心吧,女儿已长大嫁人,又即将要做娘,我会保护自己的,还会保护母妃的!”

纪王妃想起长生今天机警善辩,处处维护自己,让能言机巧诡计多端的金侧妃和安阳平生第一次吃尽了哑巴亏,偏偏还把淮安王哄得连夸长生举止有仪心地宽容极有长姐风范,扑嗤一声轻笑道:“死丫头,我只知道我的女儿聪明能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鬼心眼,母妃一辈子没斗过金氏,没想到她居然吃了我女儿的哑巴亏!”

长生靠在纪王妃肩上,轻轻地说:“她那种小家子出身,刻薄小气上不了台面,也就在家里撒个泼罢了,如何能与母妃的气度和仪态相比?只不过母妃不屑于和她争,她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啦?我看母妃刚才不出言则已,一出言她被逼得不是哭就是跪!”

纪王氏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说:“你不懂,她闹是一种手段,抢是一种手段,哭和跪更是一种手段,你父王就吃这一套。你的身份已经皇家查证属实,谁也不敢再说三道四,偏偏她们母女俩一个妾室一个庶女出言侮辱百般阻拦,放在别人家谁敢?她今天要是不哭不跪,你父王如何能轻轻饶过她们?她以前要是不哭不跪,如何能在府里横行霸道?”

长生心里一痛,忽然懂得母妃这些年的心灰意冷并非全因为膝下无儿无女和体弱多病,也因为丈夫对往日恩情的忘却和对妾室的专宠偏袒,淮安王对她看似念旧重情,实则恩爱全无。这么多年她象个佛像一样被冷冷清清孤孤零零地供在淮安王府里最精致最寂寞的地方,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可有可无,父母慈爱之情、夫妻恩爱之意、儿女绕膝之欢统统与她无缘,长此以往,如何不心灰意冷?

如今有了自己,她不许疼爱自己的亲人再过这样的日子,当务之急是先养好她的身子,再夺回属于她的东西!虽然她不稀罕淮安王这个父亲的慈爱,因为她相信自己付出再多在他心中也比不过心头肉安阳,可是如果淮安王不够疼爱她,母妃会难过的,所以她要想方设法得到他老人家更多的疼爱。

她也希望母妃不要稀罕这个忘记患难之情的丈夫的恩爱,可是她的母妃稀罕,做为一个女人,她不能忘记往日的恩爱和患难之情,她需要丈夫的关心和呵护,所以她会替她抢回来,何况这个父亲虽然宠爱妾室冷落发妻,但对发妻还能维护应有的尊重和地位,还不算太差,值得她为母妃争取。

看着纪王妃不开怀的样子,长生很是心疼,做为女儿却不好明着说什么,只好让她没有功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就撒娇道:“母妃,你能不能答应女儿一件事?”

纪王妃的心思立即转了过来,暗喜长生对自己的亲昵,顿时把一切不快全忘了,戳戳长生的额头笑骂:“死丫头,跟母妃还绕着说话!只要母妃能做到,怎能不答应你?”

长生涎着脸道:“就知道母妃最疼我了,那你可要跟父王说,女儿很累,今晚不想见王府那一大帮子人,我想一回去吃点东西就去睡,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宫,万一我太累了在皇后娘娘面前失态就不好了,府里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见外,明天再见面也一样,是不是?”

纪王妃一听心疼地说:“行,当然行,这有何不可?你如今有身孕,是应该顾着你,就依你,今晚不必见他们,回去吃点东西就去歇着,明天再见他们也不迟。等会一下车我就与你父王说,他敢不答应!”

长生立即笑嘻嘻地说:“只要母妃出面,还能有办不到的事?以后我有母妃疼爱,什么也不用愁,母妃有我照顾,也不用再依靠任何人,将来我生下一儿半女,母妃更有得忙了,想清净都不能再清净了!”

纪王妃一时仿佛已经看到儿孙绕膝热闹开心的日子,仿佛这么多年的清寂和失意一下子烟消云散,迎接她的将是富贵热闹的人生,眉间顿时染上了喜色,双颊也有了红晕,展眉笑道:“母妃清静了这么多年,早清静够了,巴不得你多生养几个儿女来闹我!”

谈笑间马车到了淮安王府前,中门大开灯火辉煌,各色主子全在门前迎接,奴才们提着大红灯笼排列两边,十分隆重地迎接长生的到来,看来淮安王府真的很重视这个在外流落多年的女儿。

纪王妃下了马车,径直朝丈夫走去,两人耳语一阵,她过来对长生说:“你父王说了,大家都在门前迎接你,也算相见过了,既然你身子不适,回府后早点歇着,等明天从宫里回来再与大家正式见面详谈,你看可好?”

长生点点头:“全凭母妃安排!”

在淮安王的介绍下,长生与王府的主子们一一见面行礼,然后跟明净跨进了高高的门槛,第二次进府,心情皆然不同,身份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未完待续。)

第436章、侧妃庶女

第二天一大早,睡饱了的长生被鸟鸣声吵声,明净还在熟睡着,她披衣下床推开窗,朝霞下是一大片花园,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曲径通幽,虽然初冬时节只有一些常青的树木,却因为处处独具匠心而美不胜收,只有几个洒扫婆子在轻轻地扫地,间或有衣着鲜艳的丫头睡眼惺忪地走过,清晨的淮安王府富贵而安详。

她住的屋子十分富丽堂皇舒适轩敞,家俱帐幔极尽奢华精美,地上铺设着西域进贡的华美地毯,摆设瓷器、玉雕、古玩、字画无一不价值连城,长生虽在宫里见惯富贵,也暗叹纪王妃是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拿来给她用了。

他们住的是淮安王府最精致的客院,是纪王妃精挑细选的,既僻静又离她的住处很近,如今已换了门匾不再做客院,门匾上是淮安王亲手写的“宝珠院”三个大字,俗是俗了些,却实实在在反映了对她这个女儿的珍视。

很快明净就醒了,长生推了他一把,两眼放光地说:“你看那个玉雕牡丹,颜色多美,玉质多好,一定很值钱吧?还有那幅字画是前朝真迹,花银子也买不到,还有那尊小金佛,可是真金塑的,放在这里多可惜呀,虽说咱们尽住得,却拿不走,心疼死我了!不如等着开府后问母妃讨要来如何?还是算了吧,如果我真的要走,不知那些人背后怎样嘲笑我,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明净深以为是地点点头,不无遗憾地说:“那娘子说说如何办才好?”

长生一看明净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放心地说:“要不这样吧,我听说有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家人拘的紧,没银子花时就把屋里的摆设造些赝品摆上,把真品卖掉,这件玉雕造不成假,可这个前朝的瓷瓶和这幅字画却能造假,不如你想想办法,咱们弄些赝品摆上,把真的弄到咱们家去如何?”

明净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长生这才明白上当了,被骗出了真话,生气地拿枕头去砸他,大骂骗子。明净笑得差点岔了气,揉着肚子说:“真没想到,我的娘子不但爱财还取之有道呀!为夫看完全可行,等闲下来就这么做!”

长生转过头气呼呼地不理他,明净赶紧赔礼:“好了好了娘子,别气了,为夫向你赔礼还不成吗?其实为夫并非有意嘲笑你,只觉得世人皆爱财,又皆虚伪说爱义,唯独娘子真实的可爱,真实的让为夫心服口服。其实为夫从昨夜看到这些好物就一直惦记怎么才能弄走,却一直想不到好办法,害得我惦记到半夜方才睡着,要不然怎么醒的这么晚?幸好娘子想出了好办法,要不然为夫今夜又要睡不着了!”

长生忍不住笑了,方觉得自己真是贪财的可笑,纪王妃能把自己偶尔暂住的屋子都收拾得这么好,等自己真开了府,她给自己的好东西能少吗?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话,小维在外轻轻喊着:“三爷、三夫人,该起床了,王妃过来派人催了!”

明净从床上一跃而起,嘴里直嚷嚷:“起来床喽!走喽!去见皇上喽!沾娘子的光等着做郡马喽!”长生笑着捶了他一下,方才起床开门。

吃过早饭,一个纪王妃派来服侍的亲信丫头上前小声说:“吕侧妃和安玉郡主大清早就来了,说不要打扰你们,等你们用完早膳她再进来,奴脾怕失礼,请她在明厅里坐着喝茶,现在可否请她进来?”

吕侧妃?长生隐约想起第一次来王府见过这么个人,颇为娟秀动人,一付小家碧玉的样子,比金侧妃要年轻些,却不甚得宠,只生了安玉一个女儿,安玉是淮安王府的幼女,时值豆蔻年华,相貌颇似乃母,看起来虽然很安静,眼里却诸多不甘,她们跑来做什么?

明净见她沉思,就提醒道:“我们刚入王府,人事皆生,她跑来做什么?可别有什么目的?要不就说我们要赶紧进宫打发她走吧?”

长生摇摇头:“现在时辰还早,听她们说几句话也无妨,刚好能打听一些情况,我们现在刚进府,很需要和人套近乎,这个吕侧妃本不得宠,又没有儿子,根本不足为患,怕是在府里也常受金侧妃的欺压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看她倒值得我们拉拢一下。”

明净佩服地点点头:“你说的真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细想就是这么回事,走吧,我们去见见她,多听少说就行。”

来到明厅,果然是个面熟的女人,衣着华贵面目娟秀,正是上一次见过的吕侧妃,还有那个豆蔻年华的贵族少女安玉,看见长生和明净齐齐站起来,长生不愿落人口实,拉着明净抢先一步上前福身行礼:“长生见过吕母妃!本应长生先去拜见吕母妃,却被吕母妃先来了,实在是失礼!”

然后直起身诚恳地说:“本应给母妃行大礼,无奈昨天见金母妃时,父王吩咐只能行平礼,所以长生不敢厚此薄彼,还望吕母妃见谅!”

本来打算受长生半礼的吕侧妃见长生行平礼还有些不快,听说给金侧妃行的也是平礼,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心里却极为舒坦,还以为王爷能把金氏宠上天去,其实在人家嫡女面前连个半礼都不配受,再受宠也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妾而已。

庶女安玉恭恭敬敬地上前向长生行礼,长生朝小妮使个眼色,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这是安玉妹妹吧?我们上次见过,妹妹早起辛苦了,等有空我再去拜访妹妹!”

安玉连说不敢当,正说着小妮取来了纪王妃备好让长生送人的见面礼,给安玉的是一对淡紫色的翡翠镯子,外加一对同款的镶金耳坠,十分配她的年龄和容貌,也十分的昂贵难得,安玉虽然首饰也不少,却都比不上这个好。

不但安玉高兴极了,吕侧妃也满面惊喜,说了几句感激地话后,就不嫌烦地细细问起长生昨晚睡得可好,是否住的惯,奴才们可还尽心,早膳是否可口等等,说了一会话,时辰差不多了,纪王妃也派人来催,母女俩方才告辞离去,倒让长生弄不清她们是什么目的,也许纯粹是来套近乎的吧。(未完待续。)

第437章、大唐凤凰

长生和明净并肩站在淮安王夫妇后面,看着淮安王昂首挺胸、纪王妃仪态万方地跨进了大唐的宫门,然后也跟了进去。

这是专供皇族及官员贵族出入的朱雀门,高大雄伟十分坚固,守门的守卫仪仗整齐威武挺拔,见了淮安王夫妇却躬身问好十分恭敬,直到一行人进了宫门方才起身,长生暗叹,做贵族的感觉真好,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要过着《簪花仕女图》里那种悠闲逍遥的贵妇生活。

第一次进宫时,她刚穿越过来,只是一个震惊恐慌瘦弱卑微的年幼宫奴,年方十二岁,被从专供奴才和采买杂役出入的兴安门送进了宫,服役八年年满二十后,得万贵妃恩典放出宫,还是从兴安门出的宫。

因为家人没有及时来接,在宫门口被禁军小队长老鳏夫高守仁看中,弄得自己差点回不了家。说起来这个高守仁还算磊落,虽手段有些强硬专横,却也不是无耻下三滥之人,也不知他再娶没有,他能力出众,品性也过得去,应该有个不错的人生。

进了朱雀门后,一个管事太监上前行礼,说是皇后特意派四乘肩舆在这里等王爷和王妃一行,纪王妃点点头对长生和明净说:“今天虽然是休沐日,但听说皇上还有些要事正和内阁几位重臣商议,咱们直接去皇后娘娘的朝阳殿,皇上若有空会过来的。按说我们要一直走到朝阳殿,但皇后娘娘体恤我体弱,只要我进宫,都会派肩舆在宫门口等着,今天她知道我们一行四人,所以派了四乘肩舆,娘娘是个细心的人。”

从朱雀门到后宫,这段路很长,真走过去确实够累,长生笑道:“皇后娘娘果真很敬重母妃,我们都沾母妃的光了。”

纪王妃一再叮咛:“你在宫里生活了整整八年,礼仪什么必不会出差错,皇后娘娘是个极贤良极善解人意的人,又和母妃一向交好,得知母妃找回了在外流落多年的女儿,是真心地替母妃高兴,她一定会善待你的,还有明净,本就出身高贵见惯大场面,定不会失礼的,还有父王和母妃在场,你们不用担心什么。”

长生挽住纪王妃笑着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贤德仁厚,天下谁人不知?长生自然也是知道的,何况还有父王母妃处处提点,长生当然不用担心。其实女儿以前在宇文昭仪的春华做司寝时,见过皇后娘娘好几次,她那时还是秦王妃,为着秦王不时在后宫宠妃间放下身段奔走交好,也够不容易的,娘娘是个秀雅端庄温婉隐忍之人,长生很是敬佩她,不过那时长生只是一介小小的宫奴,娘娘对我并无印象而已。”

淮安王闻言自责地说:“都怪父王不好,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云州找周大嫂一家,所以一直不知道你的消息,常常进宫却与自己的亲生女儿情同陌路,要是早些知道,哪至于让你受这么多苦?”

明净赶紧说:“岳父岳母大人不必自责,俗许说好事多磨,你们那时没有相认也是缘份未到,而且若是你们老早相认了,我和长生哪有夫妻之缘?如今虽认亲迟了些,却连女婿一起认了,免得岳父岳母还得为长生的终身大事操心,她这个人挑三拣四的,除了我谁都合不了她的心意,那不是让你们二老为难吗?所以这亲认得不早不晚刚刚好,你们说是也不是?”

淮安王和纪王妃开怀大笑:“是啊是啊,迟有迟的好处,女儿女婿都有了,还是一个能言善辩的好女婿!”

长生又羞又气,却不好当着爹娘的面发作,只好狠狠地瞪了明净一眼,一付回去再算账的样子,招惹的淮安王夫妇又大笑起来。

一行人坐上肩舆,连同跟随的家奴宫奴向后宫出发,尊贵从容引人艳羡,看来淮安王和纪王妃的脸在大唐皇宫里就是金字招牌,来往的侍卫和太监宫女,无论什么品级,见了他们无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长生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宫里卑微谨慎的样子,为了活下去、为了出宫隐忍卑微受尽艰难,发誓一出宫门今生今世都不再踏进,一心想在外面自由自在地活着,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身份再次进宫。坐着肩舆一路行来,换种身份和心情看去,这曾经如同富贵牢笼一般、做梦都想逃离的皇宫,原是人间绮丽之乡荣华之地。

肩舆到了后宫,为了表示尊重一行人下来步行至朝阳殿。朝阳殿巍峨华丽金碧辉煌,在高祖李渊手里因为皇后早亡一直空着,后宫地位最高的万贵妃不知使了多少手段心机,李渊却一直不吐口答应许她住进来,他虽荒唐好色却不糊涂,直到当今皇上李世民继位,长孙无垢才以皇后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入驻朝阳殿,成为大唐万民敬仰的金凤凰。

一个清秀干练的女官迎上来,福身行礼道:“奴婢云青见过王爷和王妃一行,皇后娘娘请王爷和王妃进殿叙话!”

长生和明净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些紧张,淮安王夫妇显是自家人来惯了,神色从容依旧,纪王妃拍拍长生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这才跟着云青进了朝阳殿。

一进门就闻到淡雅宜人熏香味,余光扫去,朝阳殿外面富丽堂皇,里面摆设却要简朴得多,长孙无垢是一个朴素节俭不喜奢华之人,长生的心情莫名地一松,后世关于长孙皇后的传说那样多,穿越一场若不见见当了皇后的她,岂不是一场憾事?何况姝儿还教养在她名下,以后要常来常往才是。

行了大礼落坐后,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叔王和婶母每次来都要礼数周全,倒是我这个侄媳的不是了。这位可就是叔王和婶母的女儿长生?可怜有了身孕还得行大礼,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长生面含微笑,端庄恭敬地上前福身行礼:“臣妹长生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两旁宫娥女官侍立,主位端坐一个面熟的大红宫装丽人,二十多岁的好年华,正是以前见过的秦王妃、如今的大唐皇后,只不过现在的她端庄从容,一派富贵安详之态,不象以前为了丈夫的事情在后宫奔走时那样焦虑憔悴。

长孙皇后暗喜长生仪态端方,一派大家闺秀的作派,端详一会笑着说:“长得可真象婶母,就连神态作派也象,谁若说她不是婶娘的亲生女儿,本宫第一个和他急!云青,派人去秉告皇上,就说叔王和婶母来了,他若有空请过来看看。”

纪王妃笑着说:“皇上若忙,就不必打扰他了,娘娘见过就行,反正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长孙皇后笑着摇摇头:“一定要见的,昨晚本宫和皇上打赌猜长生长的象谁,本宫说肯定象婶母,皇上非说定象他们李家人,看来皇上要输了,他可是答应若输了就封长生一个有封号且享双份食邑的郡主,他若不来赖掉了如何是好?”

长生心里一喜,公主皆有封号,郡主和县主却大都没有,安阳就没有,而是依名字直称安阳郡主,自己若是个有封号的郡主,就算不是嫡长女,也要比安阳的身份高出许多,何况还是嫡长女,至于双份食邑,那更是莫大的实惠,皇后娘娘这个见面礼可真大呀。

淮安王和纪王妃更是大喜过望。淮安王不是亲王只是郡王,亲王的嫡女才有资格封郡主,庶女只能封县主,郡王之嫡女只封县主,庶女不册封,安阳封郡主是因为淮安王府以前没有嫡女,李世民为了报答叔父淮安王对他的全力支持帮助,才破例封安阳为郡主的。

开始纪王妃还担心安阳是破例封的郡主,万一皇上只给长生封县主如何是好?这不是嫡女要生生矮庶女一截吗?她还打算如果是这种情况,就是拼着老脸也要为女儿争一个公道。没想到皇上和皇后如此厚爱,长生不但也要破例封郡主,还是有封号享双份食邑的郡主,这不是等同公主吗?

她相信这一定是长孙皇后争取的结果,所谓打赌,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一种手段而已,自己不是早就告诉过她长生长的象自己吗?而皇上也是心知肚名却乐于装糊涂罢了。

长孙皇后一看大家又要说些感恩戴德地话,慌忙摆手笑到:“可别谢本宫,这全是皇上的心意,要谢等会谢皇上吧。咱们几个还是说说家常吧。”

然后对一名宫女说:“叔王和婶母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去把千金公主也传来见见长辈,上午的琴课改到下午。”

长生更加感激这位贤后的善解人意,千金公主要来,姝儿肯定也跟来,她太想见见她、太想知道她这几天在宫里究竟过得好不好了。

不等她出口言谢,长孙皇后示意宫女取出一个镶金楠木小匣子递给长生:“好妹妹,以前本宫一直心疼婶母膝下荒凉,却没想到很快就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以前不单单你受苦,婶母也不好过,现在总算好了,本宫要多赏你一些东西,拿上吧,算是贺喜你认祖归宗一家团聚!”

长生赶紧致谢接过沉甸甸的匣子递给小维收好,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身份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转眼间她就和皇后娘娘成了姑嫂关系,以尊贵的身份坐在朝阳殿里和她叙话。(未完待续。)

第438章、万乘之尊

半柱香功夫,李世民就赶了过来,以前那个意气风发不甘命运安排的秦王已成了高贵不凡气势万千的万乘之尊,不变的是他还是那么俊朗倜傥。

看着长孙皇后眉梢眼角难掩的情意,长生明白,看来她是真的很爱自己的丈夫,与他的地位无关,只可惜,爱上这么一位坐拥佳丽三千还不时有三两绝色宠妃,甚至连弟媳也要收入床帏的风流君王,难免要受伤了。

行礼落坐后,长孙皇后掩口而笑:“皇上金口玉言,哪怕是打赌也不许诓人!”

李世民打量长生一番,笑着说:“这就是叔王在外流落多年的女儿长生妹妹?看来朕要输了,她长得确实很象婶母!放心吧,朕愿赌服输,说到必定做到!”

然后思量片刻惊讶地说:“长生妹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呀?”

长孙皇后笑道:“她生得这么象婶母,当然看着眼熟了。”

李世民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朕总觉得以前在哪见过似的?”

长生当然知道李世民为什么这样说,今日不表功还待何时?她可不想做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该要的好处是一定会要的。

她上前再次福身行礼:“皇兄真是好记性,臣妹以前是春华宫宇文昭仪的女官,在那里见过皇上几面。”

说完从腰上摘上一枚洁白的羊脂玉佩:“皇兄可认得这个?”

李世民惊讶地看向长生:“原来你就是春华宫里那个救朕一命的小宫女?”

长孙皇后也惊喜地说:“原来救皇上的那个小宫女就是长生呀?这下好了,恩人找到了,皇上不用再遗憾了,臣妾也了结了一桩心事,你们兄妹俩可真有缘份!”

满屋人皆惊讶不己,淮安王也很意外:“长生救过皇上?这从何说起?”

李世民点点头,感激地看着长生说:“自从那夜后,朕一直想好好感谢你,却因故一直没有再踏进春华宫,继位以后还专门去春华宫找过你,却一直再找不到你,只好嘱咐皇后查找,却因当时匆忙之下没有问清你的姓名,一时无法查找,后来诸事缠身也顾不上了,这件事一直成立为朕的一件憾事,没想到你居然会是叔王和婶母嫡亲的女儿,果真是有缘份。如今叔王找到了亲生女儿,朕也找到了救命恩人,真是皆大欢喜呀!”

淮安王着急地说:“你们兄妹俩也确实有缘份,不过长生是怎么救的皇上?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多大能耐?”

李世民想起往事满面愤慨:“当年皇兄多次想害朕不成,居然与父皇宠爱的宇文昭仪勾结设下毒计。三年前一天夜里正值叔王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他们知道无人护朕,宇文昭仪派人来请朕,说在春华宫里设宴宴请我们兄弟几个,朕那时也倘不知她已与皇兄勾结在一起,又一直重金与她交好,所以没有防备之心,更不敢得罪她,生怕她在父皇面前搬弄事非让朕的日子更加不好过,和皇后商议一番就备上一份厚礼去了。以为她平时收了我们那么多厚礼,这次又特备一份十分贵重的礼物送她,她起码不会害我的性命。其实我俩都想错了,其中内里长生最清楚,让她告诉大家吧。”

长生应了一声,略加思索一番说起当年的情景。当年李世民夫妻为了成就一番大业,更为了保命,不惜一切代价与宫里的宠妃交好,长孙皇后当时贵为亲王妃,却常做低伏小百般讨好宇文昭仪,希望她能在父皇面前美言。却不知他俩看到这一点,太子李建成和齐王元吉也看到了这一点,同样费尽心思讨好宫里的几个宠妃包括宇文昭仪,在几个皇子的倾轧下,宇文昭仪成了宫里炽手可热的人物,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私库里金银玉器堆积如山。

宇文昭仪是个极有心机的女人,她也看到年老的李渊终于离去的一天,到时她就得重新找靠山,开始一直周旋在几个皇子之间,与每个人交好,享受着他们的百般讨好,收受着他们送的各种珍稀财物,当然与李世民夫妇关系也是极好的。

后来她渐渐从李渊那里探得口风,知道他瞩意的是太子建成,秦王李世民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再加上李建成费尽心机的讨好,她很快就投靠了李建成,并且为了将来有功可居,还千方百计帮助李建成在李渊面前百般诋毁李世民,渐渐成为李建成得力的帮凶,开始不遗余力的帮助李建成对付同母兄弟,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秦王还蒙在鼓里,还在想方设法讨好她,因为他认为自己和妻子在宇文昭仪身上已下足了功夫,最低限度她是不会害自己的。夺嫡渐渐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兄弟俩势成水火,李建成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同母兄弟李世民的性命,只因为有叔父淮安王的百般袒护,他才一时无法得手。

好不容易淮安王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他赶紧找机会与宇文昭仪商易好毒计,由宇文昭仪找个借口在春华宫里摆下夜宴宴请几位皇子,伺机害死李世民。

李世民深知自己的处境和李建成的心思,对建成戒心极重,也是百般小心提防,却还是没想李建成敢在父皇宠妃的宫里害自己,更没想到自己已成了父皇的弃子,连带宇文昭仪也成了李建成的帮凶,和元吉三个人不顾一切地想要除掉自己。

那夜春华宫亮如白昼,珍馐美酒满桌,丝竹声声悦耳,他们已定下重重毒计,必在那夜以不同于寻常的方式取他的性命。

与长生关系最好的菊香那时是宇文昭仪最宠信的宫女,也深受秦王妃的恩惠,很敬佩秦王夫妻俩的人品,从内心是向着他们的。得知宇文昭仪和太子定下的毒计后,她十分不忍也十分恐慌。因为秦王若死了,虽然趁了太子和李渊的心意,但他们肯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到时她们这些在夜宴上近身服侍的或者知道内情的奴才肯定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替罪羊。

她以为夜宴后自己必死无疑,就含泪去向情同亲姐妹的长生告别,长生得知真相后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嘱咐她面色如常不要有异样,一切按照宇文昭仪的吩咐去做就行。菊香走后她很想向秦王通风报信,却苦于无计可施,只好在夜宴的时候伺机行动了。

那晚夜宴如平时一样照常举行,李世民看到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戒心十足,他们不喝的酒和茶水坚决不喝一口,他俩不吃的菜坚决不吃一口,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毒手,却没想到按照他们的设计,自己那夜已是必死无疑。

他们兄弟的脸皮早已撕破,已经毫不顾忌脸面,李建成为了让李世民消除戒心,每样菜上来都借口先尝,每杯斟给李世民的酒,他都要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一点先喝掉,李世民以为他不敢在宇文昭仪面前造次,又带了武功高强的心腹侍卫护着,渐渐地戒心没那么强了。

按照他们的设定,酒宴将尽,所有人半醉不醒、李世民戒心全无的时候,就是下毒的最佳时机,毒就在下那碗山珍雉鸡羹里,里面加了一种名叫鹅覃的巨毒蘑菇,除了灵芝汤无药可解。

而座上共四个人,宇文昭仪、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除了李世民之外的三个人,不但事先喝了煎好的灵芝汤预防,还会在喝下毒羹后想方设法再喝一小盅灵芝汤以防万一。

酒宴的前半部分主要是为了消除李世民的戒心,让他误以为今晚只是宇文昭仪单纯地想宴请他们,并无他意,一个半时辰后,他再无戒心之时,就是他们实施计划的时候。

此时,那碗十分美味的山珍雉鸡羹就端了上来,宇文昭仪就会亲口尝试,然后亲手给大家添羹,建成和元吉也会很快喝下并大加赞美,无论李世民有没有戒心,在这种情况都不会怀疑什么,又因为是宇文昭仪亲手添的羹,他不能拂了她的面子,是绝对会喝下的。

毒羹喝下之后,因为他没有事先服下灵芝汤,那就必须在一刻钟内喝下灵芝汤,否则两刻钟后毒发绝无生还可能,先是极度腹痛、上吐下泻,后来暴躁癫狂渐至昏迷抽搐而死,他的今晚处境非常凶险。

而他死后也不过再死一批奴才代过陪葬而已,三个罪魁祸首绝不会受半点牵连,因为他的父皇只会觉得少了他江山才更加稳固。

虽然十指连心,但建成和世民势已成水火,两人之中,终有一个人要权倾天下,一人要坠入地狱,绝不可能共存,除非大唐江山一分为二两人各占一半,但那也只是暂时的平静,到最后势必打个你死我活,甚至一代接一代打下去,直到其中有一个消灭了另一个重新统一大唐,但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李渊想看到的,说不定还被外人占了便宜。

他一手打下的江山若要稳固,建成和世民必须弃掉一个。在痛苦的权衡之后,他最终选择弃掉李世民,不是他更偏爱哪一个,因为李建成居嫡居长又早封太子,以他的观念,觉得李建成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今晚,李世民死了也是白死,若是将来年迈的李渊驾崩,他的妻妾儿女亦成为李建成的刀下之鬼。大唐开国夺嫡之争,无论谁问鼎天下,过程都是极为惨烈血腥的。(未完待续。)

第439章、德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