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微也有点郁郁,她写“无事之家”几个字的时候动用了言咒术法,本想有这四个字在,大概能保屋内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她在海报的背面写平安持愿咒的时候,她感应到前后两个咒法都没有成功。

难道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庇护之所将来还会波澜不断?

言咒师卿微有点心塞,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码字怎么就那么难?

路俏发现了卿微的情绪低落,低头从自己的那份凉拌菜里分出了几块肘花给她。

“凉拌菜我加了蒜的,你吃完别忘了刷牙。”一百年前的救世主还是没忍住这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生平第一次删评论,那啥,那个关于CP的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你们问女主结婚了么,很肯定是结婚了。

她喜欢自己的老公么?感情比一般夫妻要深厚得多,但是这种深厚是很复杂的,因为环境背景不一样。

但是!这个故事是属于路俏的,不是属于路俏和她的老公她的爱情的,也不是属于男女之间的,不会出现一个男人让路俏觉得哎呀我们在一起吧你酷帅狂霸拽痴傻萌甜憨,不会的。

我写文第一宗旨是女性主角从身体到心理都有完全的独立,她们在各种各样的感情中获得成长和解脱,所以这篇文很明显没有男主角。

【好久没这么正经的说话了,总之这是我有且只有的一次来解释本文是否有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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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嚎!我还是存稿箱!周一快乐哈!周一上班辛苦啦!群体么么哒!

求援

风(zhan)平(zhan)浪(zhan)静(jing)地过了几天,姚全全再没有遭受到“夜半棕刑到天明”的惨烈对待,在心里嘀咕了很久,他开始认为那个路俏算是有保留地相信了自己,那他…现在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吧?

就算是经历了这样的□□,姚全全也并没有放弃自己监视一名言咒师的行动,从他加入了南方那个特殊能力的组织——自由蓝剑之后,他就有经历各种危险和困境的打算,可以说,从某些方面来讲,他参加这个组织就是为了来“找刺激”的,哦,他认为这是自我磨练。

可惜这样的“雄心壮志”要实现也并不容易,毕竟现在是个和平的社会,同时姚全全本身的能力属性也并不适合于充当冲锋陷阵的角色。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艺名Leo真名姚全全的这个傀儡师还没经历过什么危险和困境。路俏虽然现在是个脑袋不太清楚的缺货,但是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他在与对特殊能力者的应对上确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菜鸟。

姚全全以前的工作对象都是普通人,他们虽然位高权重腰缠万贯智勇双绝,不管怎么说都是“普通人”。傀儡师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的隐蔽性极强,因为他们指间的控魂丝绝少有人能发现,与傀儡偶人搭配起来的这种红色细丝更是能变成傀儡师们无处不在的耳目,最适合于监视与监听,姚全全要做的就是借助自己模特的身份去接触他们,监视他们,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

那些叱咤风云的普通人绝对不会想到有人能用一根丝线就对他们了如指掌,就像姚全全也从没想到过自己引以为豪的“耳目偶”与控魂丝的双重监听手段居然被看见了,还被轻松破解。

自己的异能这才是自己屡次成功的原因,碰上真正的强者需要的是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绝妙的应变能力,很可惜,这些东西姚全全都没有,而且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第一时间想要找的求援,不是组织,而是他自己的小堂叔。

姚家从几代人之前开始就隐居避世,据说他们的祖上并不姓姚,只是后来为了减少麻烦,趁着坠星战争结束人口一片混乱的时候,他们全族干脆就姓了他们那位入赘的高祖父的姓氏,从此隐入了民间。

到了姚全全父辈的一代,姚全全的父亲身为全族长子天资不高,人也更爱读书,书生意气十足,后来干脆放下了学习傀儡术,安心当了一名大学讲师,和姚全全那位事业心强大的女强人母亲相亲相爱生活美满。

到了姚全全出生的时候,姚家爷爷为他测骨,发现这个不过几十公分长的小毛头天赋出众只要加以训练就能成为很出色的傀儡师,这直接导致可怜的小姚同学从小就跟着他的小堂叔长大,他仙风道骨的小堂叔才是傀儡世家的这一代的真正传人。

少年时代,常住祖屋的姚全全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傀儡师的荣耀”、“家族的传承”、“特殊能力者拯救世界”等等听起来高大上盖满了旧时代尘埃的东西。到了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他面对的却是是自己半吊子傀儡师的老爸只能用自己的手艺在家里自娱自乐玩木偶戏,偶尔用控魂丝刷个碗切个菜;自己的才华天成的小堂叔更有出息一点——不过用控魂丝给人做无痛拔牙,慢慢混成了全省闻名的牙医;而他从小的偶像,他的爷爷,也不过是个在果林中用控魂丝撒网抓鸟爱吃炸麻雀的糟老头。这样的平凡在中二少年的眼中简直是卑微和可耻的,更何况他还曾经从书本中对于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家族有过这样那样澎湃激昂的畅想。

所以这一切让处于中二阶段的姚全全越走越偏,他在厌弃自己亲人的同时开始梦想自己成为“黑暗中的孤胆英雄”等等冲击别人想象力耻度的劲爆角色,于是他就被号称“给特殊能力者争取更大生存空间”的自由蓝剑吸纳,成了一个以模特身份为掩饰的“灰色配角”。

在自由蓝剑里面呆了几年,见惯了组织利用他们的特殊能力大捞钱财的伎俩,姚全全虽然依然中二、依然有点情商不足,他也隐约明白了,自己的那个组织是有些不靠谱。

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下意识要去找最靠谱的选择。

“喂,小叔?”

电话另一边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美大叔一边给一个病人做牙齿压模一边通过蓝牙耳机听他的侄子讲述这次的“工作经历”。

听完之后,美大叔医生指间的红色丝线微微一动,控魂丝的一端已经精准地扎进了病人的一个穴道里,坐在治疗椅上装扮入时的年轻女性愣了一下,刚刚还跟帅气牙医眉目传情的她慢吞吞地吐掉嘴里的东西,自己站起身漱口,整个人神情呆滞、动作迟缓僵硬…俨然已经成了被控制住的傀儡。

此时,牙医大叔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你们那的人让你去监视一个疑似言咒师?你居然还毫无准备的去了?你还住进了对方的家里?你还贸贸然地把别人家的墙壁上铺满了控魂丝?你是自己把自己的脑浆当豆花吃了么?”

爱吃甜豆花的姚全全胸口中箭,身为一个处女座,大概他未来几天都不会再去怀念故乡的豆花了。

美大叔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侄子会脱线到现在还在考虑豆花的问题:“她发现你了是么?”

“是的小叔,我在她房间外面做的耳目偶都被她发现了,控魂丝也被发现了,这就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言咒师能看见我的控魂丝?”

“你知道言咒师能通过祈愿的方式给自己增加能力,双眼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是可能看见控魂丝的,但是我并不觉得事情会这么巧,言咒师对于自己的祈愿和预测都是有次数限制的,几百年才有一个的言咒师绝对不会为自己祈愿得到一个仅仅能够克制傀儡师的能力,全全,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门外面传来小护士接待病患的声音,美大叔手上控魂丝轻轻缓缓地飘摇而出紧紧地贴在了门上,诊室门口用作装饰用的木偶人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双臂微微张开,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一样,这样只要有人靠近了诊室的大门,姚全全的这个小堂叔就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做好了这些准备,他的声音依然低了几分:“我更倾向于,你遇到的人根本不是言咒师…”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侄子有几分本事他很清楚,家里能放心他出去跟那群人混在一起,也是觉得他至少自己不会吃大亏,还能长长见识。

可是一个能看见控魂丝的人,其能力和背景都会远在他侄子能处理的范围之外。

挂掉电话,姚钱钱医生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手腕一松,两条控魂丝同时撤回,坐在椅子上的美女眼神重新有了光彩,又对着他妩媚一笑。

只有这位医生自己知道,他现在已经着急到掌心冒汗了。

打完电话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里,姚全全的动作也僵硬得活似一个偶人,

“全全,只有服食过傀儡师血肉的人才会看得见控魂丝,这就是我和你爷爷一直不告诉你这方面知识的原因。”

“全全,一个能够容忍你冒犯的高手既然没有当下就要了你的命,说明她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在她的面前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恐惧,别让她厌恶你。”

“全全,当然也有别的可能,据我所知至少五十年没有傀儡师死于非命了,咱们的血肉新鲜的时候才有用,她可能是用了别的方法…”

服食…傀儡师…血肉…

妈妈!我要回家!

站在小区的门口,姚全全完全不想回到那个灰色的小楼里,如果他再圆滑胆怯一点,他应该立刻不管不顾拿着自己的小妥就撒丫子逃回家,反正小叔和爷爷也能庇护了他;如果他能…没有这些如果,姚全全就是姚全全,虽然长了帅气的容貌高挑的身材,可他的本质就是龟毛的、中二的、缺根筋的,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租住的房间,他想要找机会去问清楚,为什么对方能看见他的控魂丝,如果真的是通过了那样残忍的方式,他就要与这个叫路俏的女人同归于尽,也算是为了那个死在她手里的傀儡师复仇了。

不知道为什么,姚全全就是隐约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的这个女房东是不会撒谎的。

下班回家的路俏打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住在一楼那个菜鸟傀儡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边。

某人抬手一抹,发现嘴角上用鲜红色的残余物,刚刚在路上啃完了一个茄汁淋蛋饼的快递员提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袋子:

“要吃么?”

两个兔大爷奔驰而来,让姚全全把自己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二楼还有别人,不能伤及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哒~上午出门以为中午能回来,结果在山道上遭遇车祸拥堵,接着又下雪了,然后司机师傅拉肚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连续几天都是下下签了,我这一整天都处在还没更新的焦虑中,泪目。

有人说我每天卖萌弄得你萌留言的时候都忘了剧情了,那我以后不卖萌了~~~~

羊皮档案

“这一个房间里都是你要的档案,毕竟过了一百多年,大部分保存信息的载体都太老旧脆弱了,现在这些主要都是羊皮记录的军事档案资料,当初记载在纸上的内容你也只能根据权限访问网上信息库。在特殊通行证持有者查询资料期间,我的工作范围只在门外,麻烦你进去自己找了。”

“谢谢,您能帮我这些已经足够了。”

穿着制服的高大男人跟在档案员的身后走到了被尘埃封锁的档案室门口,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那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让人觉得似乎有一层厚重的昏黄色彩被重重地压在了每一个架子每一个卷宗上面。

“不用客气。”中年档案员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放置的羊皮卷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一百年前,无论是绸绢还是纸张在公文里的应用范围都比羊皮要广得多,要知道按照惯例羊皮卷主要是记录军人的战死信息的。所以,这些皮卷子的里面都是坠星战争中死去的亡灵。”

说完这几句话,档案员摇摇头就离开了,不打开这个房间,没有人会知道一百年前的战争有多么的惨烈和悲壮,很多羊皮卷上根本没记录下具体的人名,往往写的是某地某军某支队伍多少人战死,或者干脆只写了全军覆没。

现代军事对于科技发展的追求几乎到了穷尽一切的地步,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一百年前那场战争让人们知道这个星球之外还充斥着种种的恶意,那些敌人的可怕程度从来超乎人类的想象。

只有这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才会让整个人类的军事科技在短短的一百年间已经延伸到了整个太阳系。

与这些档案相伴二十多年的档案员沿着长长的廊道慢慢走回到了阳光下,秋天的太阳是明亮的,也只有在这样的明亮下,他才不会去想,现在如果再来一场坠星战争…我们还能胜利么?

被独自留在档案室的男人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向了一个红色的架子,这个特殊架子上的每个人都是被人们颂扬过的英雄,因为他们所属的部队,名叫“清世军”,在最后的王朝覆灭之后改名为“铁骨战队”。

他们也被人叫做“无人军”,因为他们的每一次出战,都做好了无人生还的准备。

“丘楸,功绩:击毁陨石级飞船十六艘,卫星级星舰五艘…战时八年死于外星细菌传播,就地焚化。”

“柳婧,功绩:参加第十次山巅狙击战,作为唯一幸存者获得金质奖章,协助击毁陨石级飞船八十艘,卫星级星舰十艘…战时八年战死,死因不明,尸骨未还。”

“程晴,功绩:独立击毁行星级星舰两艘,解救俘虏七百四十六人…战时八年被俘,三日后确认死亡,尸骨未还。”

九百多个羊皮卷轴,里面写清楚了死因的不过二百多个,其余的牺牲者全部都是尸骨无存,这又何止是无人生还?

男人一个个卷轴看过去,很多名字都在野史中被人们演义和传颂着,个中黑白曲直有无数人愿意去推断评说,只有在这个档案室里,他们只是单纯的名字,记载了那一场场的死亡,在群星下、在旷野上、更多地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依次死去,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坠星战争的前三年,全人类都只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敌人居高临下对于整个星球都给予了无差别的攻击。

三年后,人们终于打造出了传说中能够飞上天空打下外星飞船的特殊部队——“清世军”,这只部队成了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在清世军成立之初有两千六百人,投入战场一年后只剩了九百人,也就在那个时候,旧有的王朝因为想要向入侵者投降而在两个月内被彻底推翻,那九百多人组成的铁骨战队依然冲向天空,属于他们的战争并不曾因为权力的更迭而停歇。

只有死亡,才让这些人终止了他们灿烂的飞翔。

看着这些死亡报告,男人的神情毫不动容,他每一份都打开,看过之后再放回原处。

终于,他拿起了一个单独放置的盒子,里面有一张羊皮纸,和别的没有任何的不同。

“路乔,功绩:击毁陨石级飞船四百六十艘,卫星级星舰七十四艘,行星级星舰三十艘…独立击毁恒星级别巨型星舰一艘,成功破坏坠星人战争控制中枢,为人类全面获得坠星胜利创造了机会…战时九年失踪,未确认是否死亡。”

…这是一份足以光照千古的战斗记录,在这个人失踪之前,她是人类最伟大的英雄之一,在这个人失踪之后,她成了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这份卷宗就是这个男人来这里搜寻的真正的目标,而这个人,也是这个严肃男人将要去面对的目标人物。

“杀人者,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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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脑残版路俏是个从来不知道别人纠结的人,不仅仅是她的房客因为脑洞太大惊吓过度导致的神经性纠结她毫无所感,就连她同事的纠结情绪她也从来没有一点点体会。

没错,路俏现在是一名隶属于风通物流的快递员,她具备这家公司所需要的快递员的最基础的素质,可是员工守则她看了再多遍,她也不会从里面看出来什么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不会知道那些每天累死累活养家糊口的快递员看她每天上班悠哉而来下班悠然而去、既不关心绩效也不关心件数提成的状态心里是多么的不平衡。

尤其是陈金平,他从山坳子里跑到京城来打工,原本干的好好的,每天不过是累一点加班到九点十点地分配快件,一个月也能有六七千块钱入手,高峰时期一个月一两万的时候也是有的。

偏偏快要到了快递旺季的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小个子的女快递员,上面直接从他的区域里分出了一小块给对方。

即使每个月多拿几百块的“特殊补贴”,即使依然有发不完的快递,陈金平的心里依然很不服气。

尤其是对方分了他的地盘之后也没说感谢感谢他,每天来得比谁都晚走得比谁都早,从不开会从不管区域内的短程快件交换,态度倒是傲的很,看见了同事既不笑也不跟人打招呼,这点不服气就慢慢变成了憎恶。

很多人大抵都是这样,适应了一个环境之后,就把这个环境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这个环境中的规则可能约束不了这个已然适应的人,但是却会被这个人拿来去约束和评判外来者。这也是一种进化版的“领地意识”,人们已经开始下意识把自己的工作环境,自己的生活空间作为自己的领地,所有贸然入侵和不遵守规则的人都会被他们敌视。

陈金平当然也知道这个新来的快递员大概是部队或者政府安置的“特殊就业”人员,因为路俏与这个社会的格格不入是那么的明显,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样的人看起来不起眼,但是绝对不能惹。

所以他的那点憎恶不敢表现在明面上,倒是在喝酒的时候一股脑地倒给了自己的酒友们。

“新来的那个快递员,啧啧,她是肯定干不长…就她每天那点儿活儿,我两小时就派完了,这些人啊,太年轻,拈轻怕重…还来挤兑我们这些人…”

一群人喝的面红耳赤嘴斜眼歪,吵吵嚷嚷地都替陈金平抱不平,那些话就像是在火堆的下面又拱了一个柴火架子,把陈金平心里的那点火挑的越烧越高。

陈金平一个刚认识了一个月但是很谈得来的酒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老陈大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啊,动动手,就把那人给办了,让她自己走人,地盘儿还还给你,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喝高了的陈金平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他这个朋友的神色,只隐约听见地盘两个字就强打了精神又跟人碰了一下酒杯。

“给你出气呀,咱都给你想辙出气!”

“行?”

“准、准行!”

第二天清晨,陈金平先是躲躲闪闪地回了家藏起了什么东西,才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

又过了两天,他在早上分拣快件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做了标记的快递。

快递单上一切信息都齐全,只是这个充当快递箱的小盒的侧边有一条红色的线,陈金平盯着线看了两秒,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手上沿着线一划,盒子上贴着的快递单就连着一张薄薄的膜一起掉了下来。陈金平把这张单子贴在了他藏在自己小三轮里的另一个小盒子上。

那张快递单上写的收件人地址,正属于他被划给了路俏的区域。

一个小时之后,他看着那个木着脸的矮个子快递员毫无所觉地开着小三轮外出送件,一颗心高高地悬起之后是怎么也落不下。

反正,她没了这份工作,也能过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啦~鞠躬~

昨天看见有人叫我三水小菜,在我心塞的时候又冒出了三水排骨三水五花肉三水冒菜三水家常菜三水各种…

难道我看起来这么色香味齐全?

秀色可餐到这种地步其实是一种悲剧啊喂!!!

酱肉包

姚全全想了好几个晚上找机会与路俏谈一谈,谈谈她为什么能看见自己手上的控魂丝,谈一谈她是不是手上真的沾了傀儡师的血,顺便问问她是不是吃人肉…真的只是顺便,某个大长腿模特腿肚子打转儿地想。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未来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再没有看见他的女房东身影。

他不知道距离他们住的小区不到四站地铁的地方有个写字楼发生了爆炸,爆炸的竟然是一个快递箱子。

那一天的天气很不好,空气污染指数接近三百,从都城的某座高楼望外望去能看见的是“云遮雾绕”下的整座城市,云是灰云,雾是浊雾。

在这样的空气状况下,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人们都会减少出门,只有快递员不仅要充当“人体净化器”,还因为客户们更加懒得出门而增加了工作量。

那一天路俏的心情也很糟,因为直觉告诉路俏,她背后那个晃晃悠悠的铁皮小车箱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存在。

她一向无比相信自己直觉的。毕竟,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地醒来,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时候,她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直觉能力。

依靠着自己的直觉她在被治疗和检查的两年中完美地规避了种种的试探和询问,让她能像现在这样跟一个普通人一般生活和工作。也是依靠着直觉,她总能在路边摊和小吃店中找到能符合自己口味的食物——就像羚羊总能找到最肥嫩的鲜草一样。

可是,即使危险即将来临的紧迫感是如此的强烈,路俏也很清楚,自己绝不能现在就去打开车厢去寻找危险品或者干脆开着自己的小车子回配送点把快件全部重新过安检,因为她脖子上还挂着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能见她所见,让她急于摆脱。

如果今天她利用直觉成功摆脱了危险,那么明天这双“眼睛”很可能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同样是直觉,它让路俏从一开始就知道,黑暗中有一只大手一直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拖回废墟之中,浇灌水泥打入钢筋让她再也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她讨厌危险,更讨厌那种对自由的威胁。

所以她骑着自己的三轮车,到了第一个快件需要派送的地方开始了她的工作,一切如常,只是她在递出快件的时候努力凭借冥冥中的感觉去判断里面装的是不是危险品。

在整个过程中,路俏都异常地冷静,包括她的心跳和表情,哪怕身上的每一个毛囊都是自然且淡定的,就好像她已经和死亡打过无数次交道一样。

在拿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盒子的时候,路俏觉得这个就是那个危险品了。

收件人是位姓宋的先生,他看到快递之后表情有一点慌张,完全无视了路俏要求他当场打开查验的小提醒。

“先生您还没有签收。”笨手笨脚的快递员递上了一支笔,宋先生接过来龙飞凤舞了几下,不小心手上一松就把快递掉到了地上。

爆炸没有造成人员死亡,收快递的宋先生断了一条手臂,还有两个人受了轻伤,至于当时直面了爆炸的快递员,在被送上了救护车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例行体检”之后毫发无损的路俏坐在休息室里看电视,屏幕里面两个人爱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如果电视机的旁边没站着两个棺材脸壮汉就好了。

一阵整齐脚步声从灰色墙壁的另一边传来,接着就有人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穿着黑色制服的眼镜男身后带了几个人走了进来。

“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贩毒份子之间的互相残杀,他们利用了陈金平的嫉妒心理想要借助快递杀死同伙,不是针对你的谋杀案,陈金平以为快递箱子里是碎了的保价古董。”

“哦。”路俏听完了报告,扭过头去继续看电视。

“还有什么疑问么?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安全防范方面有了漏洞,以后我们会对你的工作环境以及同事进行肃清和排查,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眼镜男扶了一下自己的金边镜框,天知道从监视屏幕里看见爆炸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要上军事法庭了。

幸好,曾经的铁骨战士真的是名不虚传,炸弹遇到他们就跟遇到了钢筋水泥的防空洞一样。

“疑问啊…”路俏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几个小时之前的爆炸对她产生了某种冲击,不在于肉体,而是大脑,准确地说,是记忆,又有一些碎片像是水底的淤泥一样,被这样的爆炸冲击给搅和了上来。

“我的小三轮送回公司了么?里面还有二十几个快递没送。”

房间里突然有了片刻奇异的沉默,眼镜男清了一下嗓子才说:“你放心,这个我们会处理好的。”

“哦…那,陈金平是谁?”某人慢吞吞地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的同事,你现在负责派送的区域以前是他的,这种人你过去没有理会,将来也不用理会。”

“哦…快十二点了,你们管饭么?”某人一脸无辜,“我想要你们食堂的酱肉包子,今天周四,应该有小鸡炖蘑菇。”

两个壮汉保镖的脸都抽了一下,眼镜男听见了自己的身后有人轻笑出声,他到时已经被这个“脑残”搞得训练有素,合上工作簿,他淡定地说:“你的饮食问题有生活助手负责,既然你对这次爆炸没什么疑问那我就去处理后续事宜了。”

就像他来的身后一样,整整齐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表示他们已经离开。

路俏对着唯一留下的年轻女子费力地笑了一下:“麻烦你,四个酱肉包,一碗小鸡炖蘑菇,不要粥,有茉莉花茶可以被我来一杯。”

年轻女子并不是第一次和路俏打交道,说实话从内心来讲,她很喜欢这个看起来有点反应迟钝的“救世主”,大概这点喜欢是从怜悯而起,但是女人最善于把那一点点的怜惜变成无限的包容与喜爱,哪怕对方是个同性。

“今天有酱肉包,还有新出的奶黄烧麦,要不要尝尝?味道很香甜的。”

“好的。”

“那您稍等。”

十分之后,生活助理端着热腾腾的五六个碗盘回来了,除了酱肉包、奶黄烧麦、小鸡炖蘑菇之外还有一份凉拌蕨菜和一个水果蛋挞。水果蛋挞是她自费买的,她很乐于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那个曾经灿烂辉煌现在一无所有的女孩子一点点的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