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淳王爷的独女,也是庶出,听说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卫国公是兴奋异常。

光下定的礼金,就多达数千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呀。”图清感慨。

“阿玛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家里每年的进账都摆在那儿呢,才一千多些呀。锻剑那里还是个大头,以前更少的。”图运皱眉忧思。他进去找太福晋去了。

“祖母也不知道阿玛哪里来的钱。”图运看着图清,“他不会贪污吧。”

“应该不会,大概是借的。”

“借的,不也要还吗?家里这一下就把好几年的钱花了,今后可怎么过呢?”

图清猜想到卫国公是从户部借的,不久之后雍亲爷进行的清理户部积欠的故事,图清在前一世的电影电视里,可没少看过,图清对卫国公如此糊涂,颇觉无奈。

图清把自己的担忧给图运说了,图运也无奈,他们只好商量怎样赚钱来填补这个窟窿。

正文 第十章 织机

定好了挣钱的目标,他俩成天商量怎样才能挣得到。

图清说,她想起一个水推动的丝织机样子,不用人织布,只要照看着就行了。

“咱们要到苏杭去请织绸缎师傅,还要买一部织机。回来我来改一改,就可以用。”

“你要是确定能做,我去给阿玛说去。”

“没问题可以,怎样做我记得的。”图清很肯定的表情,鼓励了图运,他到内院去了。

图清知道,只要把飞梭机构加上去,再利用水力来带动就可以了,现在苏杭一带,丝织品出口已是初见规模,不愁到时候织出的产品卖不出去。

图运进到内院,来到太福晋的屋子,先给太福晋讲了。

“行吗?京城里可没人织绸缎的,江南过来一个师傅,能教会咱们这儿的人吗?织出来的绸布,卖哪儿?你姨娘的铺子,能卖完吗?”太福晋忧心忡忡。

“祖母不必担心,姨娘娘家在江南有人,托那里的绸缎庄往出卖,应该没问题。”

正说呢,卫国公来了,图运又把刚才的话给父亲说了。

“你觉得有把握吗?”

“嗯,有把握。”图运知道在父亲跟前,不能有一丝犹豫,他最怕麻烦,害怕收拾烂摊子。

“那就去做吧。”

“那我要到帐房,支取银子用呢。”

“很多吗?”

“刚开始是需要很多的,上千两,今年都不一定能回本儿呢。”

“你有把握吗?”

“有!”图运挺起他瘦骨嶙峋的胸脯,他长得太快,图净天天说他太瘦了。“有衣服挡着,看不见。”每次,他都这么给图净说。

卫国公本来就烦这些事儿,现在看儿子这么有把握,反正儿子也比自己在这方面强,他干脆从口袋掏出信符,交给图运。

“家里的事儿,你就看着办吧。”

太福晋想阻拦,手抬了抬又放下了,儿子还不如孙子呢。

佟福晋知道了,叨叨了好几天,卫国公不理她。

图运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全部管事召集起来,了解家里的收支状况,图清在他身边伺候。

情况不容乐观,九个铺子,三个持平,三个亏损,三个盈利。

木匠铺、瓦工部、花房,主要是为了家里服务的,亏损。

油铺、铁匠铺、杂货铺盈利。

竹器铺、调料铺、包子铺,持平。

图运和图清觉得三个持平的铺子,完全可以盈利的。

吃过午饭,图门带着他俩前去查看。

竹器铺的伙计倒是挺热情,看到铺子里摆放的是竹帘、竹子凉席、竹筐、蔑席、蒸笼,东西很是杂乱,图运不高兴地说:“现在秋天都来了,像这夏天的东西,该入库的入库,库里该摆出来的就摆出来,这么乱七八糟的,能做好生意吗?把东西码放整齐,标上价码,有人来买东西,也一目了然。”

掌柜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冬天了,我们做些熏衣服的笼子,暖手的手炉,价格公道些,应该也能卖出去。”图清说。

他们又去调料铺。

图清尝尝醋,一点儿也不酸,加水太多了。

酱油,也太清淡。

花椒粉,里面土太多,吃着碜牙。

掌柜账上,进价可一点也不低。

“这些东西,按进价,你,全部给我买走。”图运脸色黑沉沉,掌柜脸上白惨惨。

图运让小伙计给他搬个太师椅,就坐在大门口,看着伙计把那些不合格的调料,全部称好,打包,放到挑子里。有个伙计殷勤地对图运说:“按进价,这些一共二十六两银子。”

掌柜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图运不为所动。傍晚,那个殷勤的伙计挑着挑子,跟着掌柜,带来了六两银子和一张房契。

图运对跪在自己面前的掌柜:“铺子以前是怎么赚钱的,知道吗?”

掌柜汗如雨下:“知道!”

“怎么做知道吗?”

“知道!”

“好吧,你什么时候,让我的铺子赚够钱,我什么时候把这房契还你。”

掌柜磕头如捣蒜。

他们继续往包子铺去。

包子铺的老板,显然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大扫除。他和两个伙计,满脸汗水,一身烟灰,墙上,熏得乌黑,灶台,也是厚厚的一层脏东西,都看不清灶台是用什么材料砌出来的。

图运往门口一站,掌柜马上出溜下来,跪在图运面前。

“少爷饶过小的这一次吧,今后我再也不偷懒啦!”看图运不为所动,他焦急得,汗水成串地滴下来。

“少爷,你就压我三个月工钱,要是今后我再犯,你就把那钱扣了。”

因为图运没有准备,一时也没人可换,心里打算惩戒他们,然后再看表现了。

图清明了图运的心思。

“你干脆停业几天吧,整个房子粉刷一遍,你和伙计也把衣服都洗刷干净。每人做个白围裙,戴白帽子,头发每天梳好,盘起来,胡子都给我刮干净了。”

掌柜磕头。

图门已经实在走不动了,老头年龄确实大了。图运叫了个肩舆,把他抬回去了。

他们回到家,图运让去个瓦工,把包子铺门口的墙都重新抹过,用白灰水刷白。

图清还让人缝了几个口罩,过几天和图运去的时候带过去了。

包子铺凌晨就开始营业,图清去的时候,早上那拨客人都基本上过去了,掌柜正在低头盘账,伙计在刷洗蒸笼和笼布。

听到有人来,伙计手里不停,嘴里嚷嚷:“客官对不起,包子卖完了,明早早点来喽!”

见人没走,抬头,吓了一跳:“少爷!”

掌柜手一哆嗦,铜板掉进抽屉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掌柜小跑过来行礼。

“少爷!重新开张这两天,生意好的很,一天能有一两银子赚头。”

图清看图运脸色,似乎有点不屑和无奈。

这种小本生意,本来就是这样的。

图运和图门商量:“我觉得图满人比较灵活,也忠诚,给你做个助手吧,你年龄也大了,一天这么多事儿,太劳累了。”

图门很愿意:“少爷,我带图满一段时间,等图满可以接手了,我就告老吧。他们那些小兔崽子,就是欺负我老了,不像以前老去查看,他们才那样的。这两年,尤其是这半年,我老觉得两腿沉重地抬不起来,成天走不动。唉,老了。”

“也好,你也是图家的功臣,该歇歇,享享福了。图门接手后,我会安排好你的出路的,你不用担心。”

“谢谢少爷!”图门蹒跚着要跪下磕头,图运赶紧扶他起来,“管家不必这样,你为图家鞍前马后,也是出了大力的人,安排好你是应该的。”

图门感动地老泪纵横,“大少爷真是菩萨心肠啊。”。

图净把家里所有的进出帐都搬进图运的房间去了。

图运每天除去吃饭休息,一头扎进去。

图清画好了织机改造的图纸,督促木工和铁匠赶制。

图净没事干,跑过来,图清叫他拿一本帐过来。

“你也要学会看帐和做帐,将来少爷的摊子大了,少不得要有你出力的地方。”

她教他怎样去看,还让他,把家里经常出入的账目记下来,好辅助图运,图净点头。

图净已经学了上千个常用字了,还学会了基本的计算,他人聪明,见有人教他,学得极为刻苦。

图净碰上不认识的字,就用铅笔写到一张纸上,攒几个,问一次图清。

图清在京城边上巡视,找寻水量较大、水流湍急的地方,准备装织机。

图运请卫国公出面,买下好长一段堤岸,图清雇人进行改造,一下子就用了几百两银子,锻剑那里挣的钱,一下子都花掉了。

织机回来了,图清让木工房照原样仿制,图清也很佩服中国古人,他们设计出了最原始的自动机构,可以操纵经线,织布的时候,经线一分为二,一根上一根下间隔着,纬线在其中穿过后,面对的两根经线对换位置,纬线再次穿过,就形成平布。如果部分经线按一定规律不换位置,就会形成花纹。图清买到的这种织机,就有控制经线位置的自动机构,图清只加上了飞梭机构,就是人工织布时,梭子是人手投过来投过去,以让纬线在经线中穿梭。现在改成机械方式投掷了。这要比人手投梭快得多。这么改造出来的织机,织出的花纹,和原来传统的样子一样,有团花的,卍字不断头的等,顾客到时也好接受。

木工房空前忙碌,他们要按照图清的图纸,做水车和织机。

铁匠房把关键部位,加上铁皮包起再钉紧,除了过年祭祀的大日子,他们日夜赶工,图运手边的钱很紧张。

过了年,由多彩担保,他们赊了几百斤蚕丝。

蚕丝到京的时候,柳芽儿都黄嫩嫩的了。

江南来的织工,和内院派出的两个妈妈,忙着经机,就是把织机上的经线布好。

图清在调试机器。

水车带动带轮,激活飞梭和其他辅助机构,织机在啪啪的巨大噪音里开始动作,那个织工目瞪口呆,图运见了,都感慨道:“这不是传说中的鬼推磨嘛。”

第一台织机调试了五天,才能正常生产,那个织工带了两个府里十五六的丫头,守在跟前,图清教会他们怎样换梭子,怎样接断丝,怎样停机,怎样开始,她们几天下来就会了,图清知道,过不久就会很熟练的,图清教她们用棉花堵住耳朵,不然噪音会严重伤害她们的听力。

那个织工带那两个妈妈,继续经机。

第一匹绸布下来,府里人争相传看,都说比人工织的,更匀实,在经过剪去接线的线头等修理工作,晾干的绸布直接在多彩绸缎庄开始出售。

图运让人给他做了一款长衫,自从和淳王爷的女儿订婚,就有一些大家子弟邀请他出游,以前,作为庶子,是没人理他的。

尤其最近,图运接掌府里事务,和他结交的王公贵族的公子,就更多了。

图运清楚,那些人,内心里还是瞧不上他的身份,和他交往,是为了他头上经商天才的名头。尽管这些富豪之家,表面上都不缺金银,实际上,他们好多家都有生意的。当然,大多是皇商,内务府专供,但图运崛起太快,他们接近他,可以看住他,不要让自己家的利益受到侵犯。其实这些人在图运身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越是看不出来,他们觉得图运越神秘,就越是不能离开了。

为了表示亲近,这些贵胄多少都用这种机织品做了件衣服。

织机一部一部地装起来,调试好,开始运转。

河岸边,竖立起一部部巨大的水车,用青石平铺在上面的岸堤,也在不停的进行加固。

为了防止夏天发洪水,图运还请人疏浚这段河道。

图运到处联系,为一匹匹织好的绸布寻找市场。

那天,内院有个老妈子找图运,说那福晋有请。

“我娘家的兄弟介绍了一个绸缎铺的掌柜,说是可以包销咱们织出的绸缎,昨天公爷带回些海棠果,我瞧着新鲜,就派张妈送回去些,张妈回来给我带的信儿,你要是愿意,我让他们过来和你说说。”

“好,我和他们聊聊,看那边怎么说。”

那福晋的弟弟就是想,介绍成了这生意,图运能不能答谢他一些,他话说的拐弯抹角的,图运还是听出来了。

“舅舅帮我忙碌,做外甥的,给舅舅买点茶喝,置办几件衣服鞋袜,那是应该的。”图运答应地很直白,那家小子就笑了。他其实只比图运大几岁,还是个二十左右的愣头青,搭乘亲戚赴任的官船去江南逛了一圈,认识了几个商人,趁机做起牵线抽头的事儿来,他介绍给图运的绸缎商人,还挺不错的,这商人白白胖胖的,笑眯眯像个弥勒佛。

“敝姓江。”他冲图运一哈腰。

“我图运。”

“图大少是那少爷介绍的人,想必不会有差错。我们绸缎庄主要做洋人生意,西洋那边对咱们的绸缎十分喜爱,我们这边老是织不出来,杭州城里织绸的厂子都开满了。咱真人不说假话,我在杭州收绸缎多少钱一匹,就给你多少钱一匹,路费都我来认,你们只要把货都给我就行。”

图运请他看货,看到织的如此匀实,他很高兴。

“一匹二两银子。”每次我来取货,付一半的银子,货到杭州,付另一半的银子,运费我都担了,风险咱两家担着,你看,这样可合适?”

图运觉得对方说的很合理,绝得这是个可以交往的人,当即拍板答应。

“合适。这样,我们反正也要到杭州采买蚕丝,就委托给你们了,你们想要什么色彩的丝绸,就给我们买什么颜色的,我们只管织。好不好?”

可以趁机再赚一笔,那商人头点的鸡啄米似地,为了彰显诚意,他许诺:“那回到杭州,我就采买一船丝送过来,等你织出绸来给我的时候,再从里面扣去丝钱,你看好不?”

“行,来回的货船,可以打国公府的旗子,也安全些。”

“那感情好,那好。”老江双眼都笑没了。

他们又商讨了两天,才郑重地签下契约。

其实双方都害怕上当的,图运毕竟年龄小,见识上受限制,但他身后是国公府,对方想骗他多少还要掂量掂量,那边最害怕就是国公府仗势欺人,到时赖账了。

看到对方出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小毛孩,老巨奸猾老江马上就泄气了。心里暗暗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