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压根就不想,也太有违自己的心愿了,图清不敢仰视图运的眼睛。

图运想歪了,觉得图清一开始就不想跟他。

尽管以前这么想过,但真正面对这个结果时,那痛苦比想像的,要猛烈得多。图运觉得心像被割开一样疼痛难忍。他放开手,扭头走开。

图清看着他脚步虚浮,踉跄着离去,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滴落在胸前。

自从知道图清是女子,图运的心里,一直打算把她留在身边的。但他没有想过,到底怎么个留法。他也知道,明媒正娶图清是不可能的,可他没想过图清是不是愿意那样没名没份地跟他。这么些年来,图清对他,几乎是无条件地付出,他已经习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了。

本来,天天一个人入睡已经成习惯了,今天图清回来,他忽然觉得枕席之间是那样清凉,孤寂难耐,平时沾着枕头就睡的他,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儿,也没睡着。他起身,走到图清的房间外面,打算把图清叫去陪他。在他看来,这些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尽管以前也想过,图清对他隐瞒这么久,是不是有不想跟他的念头,但现在,热血上涌,他早把那念头抛到爪哇国去了。

站在图清的门口,他突然犹豫起来,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觉得图清刚回来,一路奔波,很累了,自己这样,是不是打扰她了呢?

图清忽然开了门出来,他的心雀跃不已,此乃天意。他对自己说。

他毫无顾忌地拥着图清的肩膀,想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去。没想到话不投机,眼看心愿落空,他心里还想强迫图清,可是当他看到图清真的不想跟他,他还是狠不下心来,他怎么也不舍得让图清受那么大的委屈。

现在,他心里一边是十分地难以割舍,一边又不忍心看图清每天闷闷不乐,两股念头在心里来来回回,让他委实难以决断。

看着图运失魂落魄的模样,图清心里犹豫了,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如果今后和少爷永远是这样的状态,她能坚持下来吗?自从发现自己爱上图运,她的心里,就开始落入无限的寂寞中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聪明的图刚

图清一走就是三个多月,她一回来,眼镜店的图刚、工厂的管事、立意玻璃店的老板纷纷来找她。

图清先见到图刚。小伙子开始疯狂长个子,几个月不见,高了半头,说话都粗声粗气的。

“吆,这长大了,成大小伙了。”

图刚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着:“图清大哥,你一走这么好几个月,怪想你的。好些事儿,图净大哥也说不清,得等你回来,把我等的急的。”

“老三眼镜店又降了一次价,现在已经在京中站住脚了,你当时留话说,咱们只降一次的。如果咱们也再降一次,他就得关门了。”

原来打算合作、图清后来嫌弃不厚道的老三玻璃店的眼镜已经上市两个月了,图刚按照她的意思,在老三眼镜开张的前一天,散发好多传单,把店里的眼镜大减价,老三吃了迎头一棒,自己如果卖高价,势必没人来,如果降价的话,以前发大财的梦想可就破灭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跟着图清的价格卖了几天,发现没什么顾客,没办法,只好再小小降了一点,这才有点人来买了。但每月赚的钱,还不如和图清合作呢。把老三懊恼的,心里只骂图清狠毒。

“给他留条活路,希望他能好好总结,想办法把眼镜本钱降下来,这样他的利润能大些。”图刚听见她这么说,惊讶地目瞪口呆。

“有人在后面追着,是不是跑得快呢?”图清对图刚说,“不然,我们满足于自己的成绩,止步不前,就不会取得新成果了。”

图刚心里不由惴惴,他每天去庄园的识字班去,是那里学的最好的孩子,这让他很骄傲,最近多少都有点浮躁心理,听图清这么说,一阵惭愧袭来,自然会脸红了。

图清却不知道他这时的想法,她继续询问自己心里的疑惑:“眼镜店怎么让你来负责了?我走的时候,好像是个半老头,叫什么来着呢。”

“张根宝。他不是府里的,你要店里对卖出去的眼镜免费修理,他不听,每次都要收维修费,我跟他挣了好几次,也没用。还有,你让降价的,他也不照做。我把传单都发出去了,第二天门口挤了一大堆人,他要卖原价,结果吵起来,我没办法,把图净大哥叫去了,图净大哥当场让我先带着其他伙计照传单上的价格卖着,张根宝可不服气了,絮絮叨叨地说图净大哥败家。图净大哥觉得他很烦,做事不明理,只知道钱,就解雇了他。我就管着眼镜店了。结果交账时,还发现他有问题。他在账面上做手脚了,他没想到图净大哥帐算的那么好,乖乖退了贪污的钱,还磕头请罪,要图净大哥不要告发他!要不是他可怜的老娘来求图净大哥,估计不会轻饶他。他其实是不孝的,看这时老妈来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说‘妈呀,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现在知道谁对我最好了,以后我一定听妈话,孝顺妈!’”图刚学着边哭边说的样子,把图清逗得呵呵笑。

“你去庄园听课了吗?”

“听了。”

“嗯,觉得难吗?”

“不难,先生教的,我每次都是第一个学会的,先生从来没打过我板子的。我现在也能算帐了呢。”

图清知道他会算一些简单的加减法了,不过,这么短时间,对图刚这样读夜校的孩子来说,真不容易了。

“很好,好好学,少爷将来的生意,不会只有个眼镜店的,你有本事了,才能管更大的店呀。”

“我会好好学的。图清大哥,那个大班,我能不能去学呢?他们那些孩子,还有人会看图,他们说的。”

按图清的意思,后来去的孩子,和最初的孩子分开学习了,就叫大班和小班。大班,以前是她,后来有凤熠讲了一点机械制图的基本原理和识图方法,图刚好学又好胜,难免心里会向往。

“你先跟小班学习吧。你算过,能识多少字了吗?”

“两千个,我每天要认十几个字呢。”

“这么厉害!”图清都难免惊讶,“你就晚上那么一会会儿呀。”

“我白天,把先生教的字,贴在墙上,干一会儿活,念一个字,,时间也不少的。”看图清赞扬他,图刚很骄傲,也有点腼腆。

“让图净给你找个人,你把他教会了,留那儿。你就跟着我吧。以前跟我的,都让我给派到工厂里去了,现在,我也想要个帮手了呢。你看,眼镜店的伙计中,有没有可以管事儿的。”

“没有,那几个人,老实倒是老实着呢,你让干啥就干啥,一点都不多用心,管店不行。咦,我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以前玩具店里的赵妈,他儿子是个跛子,但人聪明又可靠,手可巧了。还不如让他接我的事儿,反正也是坐在那里,只用一只脚的。管店的人,可以再找,可惜他是个跛子,不然也能管店,他识字,赵妈看儿子残疾,小时候让读过几年书呢。”

“你倒是会用人。”图清的话让图刚脸红了。

“不是说你不好,我们用人就是要这样,发挥人的长处,避开他的短处,你举荐的人,我还要和图净商量商量。今后碰上聪明伶俐又忠诚可靠的,就给我和图净说,好吗?”

图刚见得到肯定,脸色兴奋,竹竿一样细高的小身板挺得笔直。

“说不定赵妈的儿子也能管店的。把眼镜店管事分成两个人,一个在前面,如果和顾客起纠纷了,他负责摆平,这个人只要能说会道就行,账目和修理镜片,叫赵妈的儿子来管。磨眼镜片,还要再找个人了,将来店大了,要好多人来磨呢。”

“前面站柜台的四财就能说会道,就是学东西可笨,光有一张嘴,进来买眼镜的,都给他哄的滴溜溜转呢。他可以管前面。赵妈的儿子管后面。你这么说,也可以的。

就是老三眼镜店开了,我们的生意都不像以前那么旺了。”图刚言下之意,怎么会开更大的店呢?

图清笑了笑,没说什么,让图刚去忙,她起身去找图净。

图净对赵妈的儿子挺了解,他们两家住的不远。

“挺聪明机灵的,就是小时候得了场大病,成了跛子。在杨家祠堂附近开了个杂货店,本小利薄,勉强度日。他想把店开大点,赵妈不愿意,害怕赔本了。其实他做生意人厚道又诚恳,挺能行的。”

“你看,他到眼镜店接手图刚,行不行?前面叫四财来打点,他在后面,管磨眼镜片和账目。”

“四财?哈哈哈,这小子做别的笨得要死,就是有张好嘴,管前面到是挺好的。”

“那你安排,我就不管了,赵妈的儿子能接手了,我就把图刚抽出来跟我了。”

“好。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了。”图净大气地挥挥手,一副包办一切的架势。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整顿机械厂

图清一头扎进他的纺机生产里面去了,她以前这样早出晚归惯了,府里也没人对她多说什么,她又把手脸涂黑,一身男装,过起那种简单充实的创业者生活。

没有凤二帮忙,好多事儿还是挺难做,图清常常感到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工人中尽管有人接触机械加工比凤二早,但文化底子有限,对图清的意图和对机械加工的理解影响了他们在这方面的进一步发展,图清没办法,白天指导工作,晚上在夜校讲课,所有铁厂和机械厂的人,都必须来听讲。

图清要系统培训工人,就打算做简单的教材,她一边讲课,一边把自己的讲稿进行整理,准备到时刻板印刷。

这两年的夜校功劳还是挺大的,她讲课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做笔记,他们拿着铅笔,一笔一划的写着,有的嘴里还念叨,就是受当下的这种考试制度的影响,个个很讲究自己写的字是不是够好,笔记做的非常慢。

“我们又不是去考秀才,字写那么好做什么,写快点,我还急着往下讲呢。”图清不客气的告诫他们,“写出来的你自己认识就行了。”

她的话,效果不大,图清一生气,就不留做笔记时间了,自顾自往下讲,还要求必须抬头听课,不许她讲课时,低头写字,这下才起了作用,她后来看笔记,每本笔记前后都像是两个人写的。

图清白天指导工人工作,晚上还要在夜校讲课,抽空还想备课,没多久,从景州回来时的圆润就荡然无存,脸颊都瘦的凹下去,黑眼圈常常挂在脸上。

尽管她如此努力,工厂工人的技术水平提高却是很有限,尤其是年轻学徒。图清观察了好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一是学习没有动力,二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里的人,大多有这样的心里。

这天,她把所有的师傅都召集在一起,开会。

“你们觉得,自己的水平怎么样?”没有人吭气。

“说实话吧,离我想要的,还差的远。想过为什么进步甚微?”

还是没有人说话。

“说说吧。今天,我们就是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的,如果我们不进步,今后越来越多的机器要制造,我们靠什么进行呢?”

“干的少,见的也少。”第一个跟着她,学开车床的李勤茂说。

“你跟着我也好几年了,按说,应该水平挺高才是,我觉得你和我预期的有差距。”李勤茂脸红红的,不吭气了。

“李师傅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你们对自己那点儿领悟沾沾自喜,满足于现状,觉得现在的手艺可以够一家人吃喝了,没有追求。”几个年龄大点的立刻低下头。

“我和少爷心肠软,觉得大家不容易,才给你们的奉银这么高,你们还真觉得自己水平好了啊。如果我下次看到你们没进步,就降低你们的奉银,进步少了的,过年时,就没有额外的补贴,不要到时候看别人高高兴兴拿着鱼肉回家,自己在我跟前哭鼻子。”

“再一个,自己带的徒弟,如果没有进步,也一样如此。不要对自己会的那点东西当宝贝,我用你,你的技术才值钱,我若不用你,你会的就什么也不是。我以后,不光看你技术进步没有,还看你的徒弟进步了没有,谁的徒弟能赶上他,超过他,我就嘉奖谁,谁的徒弟如果永远都提不起来,我就开除谁,我就看看,你保守着那点能耐,有什么用。”

“你们也不想想,自己现在这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从哪里来,我们大家是个整体,你们的成就高,国公府的收入就高,大家的日子也就好,如果照你们这样,老是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永远也成不了气候,咱们凭什么挣钱呢?没有钱挣,到时大家都没饭吃。以前,靠着饭店收益好,给我们这边补贴,现在饭店都给了别人了,机械厂再不挣钱,我就只好把这块关门,你们到时也只能各自找出路了。”

几个人脸上马上出现惶急之色。

“以后,每天上班前一刻钟,把徒弟召集在一起,每个人都讲一讲自己前一天有什么收获,师徒之间互相学习,本来摸索阶段,小徒弟有时候也会有发现的,这要形成制度,如果大家坦诚相待,都不藏私,我们厂里整体的技术水平,会有很大进步的。这些,下去后,能好好执行吗?”

“能!能!”几个人忙不迭地点头。

图清一向和颜悦色,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他们心里也深深触动了,尤其图清说到的危及到以后饭碗问题,还是最让他们有紧迫感的。

遣散他们,图清把剩下的徒弟们,全部召集开会,她没有像对那几个师傅们一样训斥,而是从开始就让他们想想,自己为什么学得慢。这些毕竟还是孩子,说话也比较直接,动手少是大家公认的,但孩子没有一个,说师傅不教他们。图清明白他们的心思,也没有提这问题。

“你们很努力,这我看得见,今后一是自己要好好学,二是,不要师傅教个什么,自己就做个什么,要多动脑子,想想师傅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方法也可以做,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这么做的前提,是一定想透问题的实质,不要冒冒失失就冲上去了,结果坏事儿。如果自己没把握,也可以和师傅商讨,和身边的师兄师弟们讨论。如果能这样做,我想,你们的进步肯定比现在快。”

孩子们纷纷点头。

“还有一条,我上课讲的,尽量和实际中自己做的东西联系起来,今后,每天早上有一刻钟的讨论,你们谁发现自己干的符合我讲的某个道理了,就说出来,时间长了,我讲的那些死的条条杠杠,就变成你工作中真正的理论指导了,你们对自己做的,真正理解,水平提高就快,甚至没干过、大家都不会干的,你也能想出招来。”

图清看到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一个个跃跃欲试地想要将这些付诸于实施,心里颇觉安慰,就让大家散了。

这些人本来都非常勤快的,车间里没有人偷懒,图清谈话后的唯一变化,就是干活时说话的人多了,师徒之间、师兄弟之间一边比划一边凝眉思索的现象到处都是,图清知道效果不错,心里颇为安慰。

这个李勤茂,上进心不强,图清觉得应该好好观察,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人替换他,来管理这个机械加工厂。

铁厂那边,就比这机械厂各方面好多了,那个大师傅范桂清,对徒弟要求极严格,对自己掌握的技能教授起来也毫不保留,现在铁厂能铸造出各种各样形状复杂的零件,质量也稳步上升。

应该给这个范桂清加薪,让机械厂这边的人看看,真正能无私奉献的,必然能得到更多的回报,谁玩小心眼,谁才会吃亏,徒弟们都在一起上课呢,这消息必然传的很快。图清想到这儿,起身往铁厂走去。

正文 第五十章 初见雍亲王

图运觉得好像刚迷糊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低低的敲门声,他该上朝了。

“进来吧。”他应声让下人进来帮他洗漱穿衣,临走,他还特地把图清前一天交给他那封凤煜的信,揣在怀里,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不会掉了,这才放心的出门,坐上轿子。雍亲王一个月,都有十来天会来户部,几乎每次来,都会在钱、粮这两处转一下的。

那封信图运来来回回带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给雍亲王了。

那天,雍亲王又把图运当跟班使唤,嫉妒死了一房子大大小小的官员。雍亲王觉得图运不仅正直无私,最主要的,是他的坦荡,光明磊落,这在官场是太难得了。图运的脸,不禁英俊,更给人忠厚的感觉,也让人容易和他亲近。

户部专门收拾了一间房子给雍亲王用的。看到房间里就只剩两个戈什哈,其他的人都让雍亲王支出去办事了,图运行礼跪下,把信呈上去。

雍亲王打开略看了一眼,就示意那俩戈什哈出去守着门。

“这信怎么到你手里的?”

“凤府台是奴才启蒙师傅在家乡的弟子,当时应考时,曾在府下住。这个案子的冤主,也是奴才府里的下人。她当时家里遭逢巨变,逃出后又被人拐卖到京城,辗转流落在我家了。案子审理完毕,凤府台送她回京,请她把信带回,希望我能转交给你。凤府台说,此案牵扯好几个官员,害怕卷宗一级一级转交到京,中间人多嘴杂,会有变故。再说,秋决如果勾了案中的凶手,到时死无对质,容易形成悬案。他觉得,亲王千岁嫉恶如仇、正气凛然,有又能力和魄力来处理此事,所以才儹越了。”

“平身,你去忙吧。”雍亲王面无表情,示意图运离开。图运有点忐忑,但此事确实是为了这大清的江山,他心里又坦然了,行礼后退了出去。

雍亲王心里是十分高兴的,自己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一个五六品的小官吏都能觉得自己一身正气,父皇不会没感觉的。他没有在户部多停留,很快离去,直接去了刑部。

方小白一案证据确凿,督抚那边看过之后,也没多耽搁,卷宗已经送到刑部了,对于这种武功高强、毒辣阴险的土匪头子,经手的人都觉得早点处决,大家早点安心。

尽管卷宗写得简约,雍亲王还是能看出来,此案证据是非常充分的,涉案的官员收受贿赂,应该是没有疑问的。

但他正值上位的关键时刻,这样大规模处决官员,还是要谨慎再三。

回到府中,雍亲王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分别调查凤煜信中的那几个官员。甚至,还有一个是去景州调查凤煜的官声。凤煜是同知,分管盐、粮、河工、水利。捕盗并不是他的职务,但景州前一个知府和另一个同知,都是那种和稀泥抹光墙的主儿,只做表面文章,只要地方不出大的乱子,他们能顺顺利利任满一届就行了,根本不深入去做一些实际的事务。

凤煜如果不是刚好趁了前后两任知府交接的空档,由他暂代知府打理景州一切事务,是不可以插手捕盗事务的。

雍亲王手下口中的凤煜几近完美:勤于政事、体恤民情、聪明睿智,有担承、有勇气,把雍亲王听得心里很高兴。他现在总是觉得人手不够,又不愿意像八弟那样,只要肯投靠,不管你是清还是浊,一概收入囊中。父皇还不是恼了八弟的结党吗?既然不管好歹,一律接纳是不可以的。那在自己身边,围绕一圈政声良好的官员,父皇凭什么会怪罪呢?

雍亲王给自己定的标准,是不求多,只求好,每个打算收在麾下的官员,必须是精品。

那天图运刚下朝,外面就有下人过来报:“雍亲王到!”图运当时紧张得汗流浃背,他一溜小跑地到大门迎接。

雍亲王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图运赶紧跪下:“奴才参见亲王千岁千千岁。”雍亲王摆摆手:“起来吧,刚好走到这附近,就顺便到府上造访,不必如此拘礼,随便些。”尽管他这么说,谁不知道他最是刻板,图运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把人迎进正屋,请雍亲王在上位做了,图运重新行过大礼,恭敬地垂手站立,等候吩咐。图净唯恐其他人做事不周,自己站在门外伺候。

“你府上那个得报大仇的下人呢?”

“在呢,刚回来。”

他下朝时,图清急呼呼的跟着进家门了,好像有什么急事,只和他打个招呼,就直奔书房,图运猜想一定是工厂出什么问题了,或者要赶着做什么东西,也不以为意。

他不知道,下午图清提纯酒精的那些瓶瓶罐罐忽然爆炸了,幸好小厮按照图清的要求,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不然还真出问题了呢。

图清去景州时,第一套器材就停下不让用了,这第二套爆了,马上就没有用的了。图清要赶制一套新的实验器材,小雅的医院库存的酒精并不多,坚持不了多久的。

那个玻璃窑炉还是不够完美,图清这几天一直泡在那里,一边试验一边进行改进。那个玻璃店老板采集的原料中,石英砂的质量也不很好,这也让她操心。

下午,她去了铁厂,马上就天黑了,她还打算去一趟玻璃厂的,这急呼呼的回来,准备拿上图纸就走呢。

图净急急地过来:“雍亲王到府上了,少爷让来叫你,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在上房。”

图清手一阵哆嗦,她最怕去见这些权贵了,尤其是雍亲王,后世传说里最是冷酷无情的,一个不对劲,还不没命了啊!

看图清腿都有些哆嗦,图净忍不住给她宽心:“大概就是问些事儿,到那儿礼数周到就好了。”

图清像是在赴刑场,她深深吸气,压了压狂跳的心,觉得腿不那么软了,这才过去。

“卫国公府奴才图清,叩拜亲王千岁千千岁!”每年这种叩拜大礼都是要做几次的,图清倒也熟悉,尽量稳住声音,安然行礼、雍亲王正在斯条慢理得喝茶,闻声,放下茶杯:“你叫图清?”

“是!”

“景州同知审理李树才案,你都旁听了?”

“我没去景州时,就已开始审理,后面大部都听了,前面没有。”

“说说你听到的。”

“是!小人到景州时,已经把方小白等一干方府的人全部抓进州府大牢了。李家以前的下人李大贵指证方小白是弑主谋财的凶手,方小白强辩说,李大贵欠租不交,是诬告,我从后面开始旁听的。凤府台在附近州县张贴告示,凡是被方小白荼毒,有冤屈的都到景州府去指正,一个月下来,有十一人之多,其中三人的指证,都可以判方小白死罪。但方小白和帮凶云小庆狡赖异常,不肯服罪。凤府台巧用计谋,终使恶徒认罪。”

图清详细讲述了审讯云小庆和方小白的过程。

刚开始,图清很紧张,手心全是汗,说到后来,终于平静下来,语气就通顺多了,她绘声绘色讲述审讯过程,屋里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她说到方小白画押,带下去,就以头伏地,表示说完了。雍亲王还沉浸在故事里,好一会儿不吭声。

“这个凤同知,看来是个有心智的,对付这样的顽徒,竟然也不用大刑,真是令人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