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士兵,刚开始还负隅顽抗,看着自己一方的人不停的倒下,人数越来越少,而对手,黑压压的,把他们团团围住,都害怕了,有人丢下手上的长矛,其他人纷纷学样,剩下二十几个士兵时,打斗终于停止了,今天群众明显理智多了,没人砸饭馆和码头设施了。

图运皱着眉,叫人去请大夫,地上不论是哪方面的伤者,都要医治才是。图清则指挥几个身形彪悍的,用绳子把士兵捆起来,看好。并且,疏散众人,让码头恢复秩序。

“图大人,怎、怎么办,哈土耶大人,让人打死了。”莱州县一个县丞身着便衣跑来了,他结结巴巴地报告着。

“他不是在城里吗?”图运奇怪。

“几座府衙都让人围住了,道台府衙役吏员都跑了,没人管,哈大人带的人没顶住,乱民冲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打死了。”

“城里,怎么会乱?”图运也紧张起来。

“好像把一个老人打死了,我听他们这么喊,乱猜的,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很清楚。”

“他们都喊些什么?”

“他们喊,打死奸贼,给卫大叔报仇。还有——”县丞忽然说不下去,支吾起来。

“快说”苏立白催促道,他瘦瘦的,脸色苍白,猛看还有点病怏怏的,没想着,性子还挺急。

“还说,奸贼当道,屈了图大人,他们要护住图大人,不让府里派兵追你。”县丞声音很小,不仔细听,都不明白他说什么。

“快走吧,我们去看看”图运心里很急,觉得事儿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大人”刘三大眼神里满是阻止的神色,李大大还在给他肩上上药。

“让他去吧。”图清的语气非常无奈,“民众为了他才这样,他现在能放任不管吗?”

“我们俩去吧。”苏立白站在图运身边。

“我也去。”李大大急忙接声,“三大在这里保护夫人。”

“你?”苏立白脸上有点不悦,但他忍住没说什么。

“刚才你俩进府,我本来也要跟去的,忽然看到他们在外面布局。我才停住准备接应的。见你们坐墙头上,我急忙抢了几匹马过去接应,他们打算把道台府围住呢。不是我,咱们能顺利离开吗?”李大大急急解释。见苏立白脸色好点,他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走吧,我们也去。”图清见刘三大穿好了衣服,说道,又考虑刘三大肩臂受伤,刚才骑马奔波,害怕他体力不继,就补充说,“我们在后面慢慢走吧。”

蓬莱城街道很乱,椅子凳子都搬回去了,短木棒却还扔的到处都是,马匹小心地行走,速度想快y也快不起来。

果然有上百个人围在莱州府大门前,图运上前劝解,这些人见到图运,都很高兴,他们围攻官衙,是为了阻止官衙里的人去追击图运。哈土耶是正在指挥追击图运时,让他们碰上了,这才被乱棍打死的。

图清和图运汇合时,府衙门口的人正在散去。

“我们后面怎么办呀?”图清愁眉苦脸地道。

“回去商量一下吧。”图运的声音里,也满是茫然的心虚,图清心里更是没底。苏立白好不容易才找的几个衙役和吏员,让他们把道台府收拾一下。

“我给皇上上折子请罪吧?”

“皇上还肯原谅我们吗?”图清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我们出海吧夫人造的那大船,前一阵不是试航成功了吗?我们先出去躲躲。”刘三大出主意说。

“大人,这里的人,都拥护你,连府县的官员都不想和你做对。百十个老百姓,怎能围住莱州府?肯定是知府大人下令不许和这些百姓互殴的。”苏立白分析说。

“那又怎样?”李大大翻了翻白眼。

“图大人,你一声令下,这里的人还不把你保护地好好的?如果你让皇上派人把你带走,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苏立白咬着牙说,“你不要指望皇上会仁慈。”

“我先给皇上写折子吧,把这里的实际情况给他说,向他请罪”

“你那是自寻死路。”苏立白很着急。

“京城里,有那么多人和我们有关啊,我不请罪,那得死多少人?”图运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这些方面图清都想过,这时困住他们的,就是京城的那些人。雍正会对他们网开一面吗?

“可是,如果皇上降罪,他们一样跑不了。今天,哈土耶死了,我们不管怎么说,罪行都是不可饶恕的,京里那些人,还不得跟着我们连坐呀。”苏立白声音里透出无奈和愤慨。

“我先请罪吧。”图运还是想取得雍正的原谅,这几个不说话了。

图清动手,给大家做了晚饭,几个人吃过,都到了后衙,三个保镖商量好轮流值夜,大家都无话可说,各自回房休息。

“哈土耶来的太快了,这事儿非常蹊跷。”图清和他梳洗过,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两人望着屋顶,各自想着心事,图运突然说了一句。

“你怀疑他不是奉了圣旨来的?”图清一个激灵,身上的困倦一下子没了,她做起来,低头看着图运。

“他没给咱们看圣旨,也没宣读。再说,我们这里出事,他才三天就过来了,消息传到京城,皇上下旨,三天哪能够呀,还不要说他要带兵备船。”图运边说,边坐起来,“我去给皇上写折子。”

“你刚才写过了。”图清提醒他。

“我还要把这些都写进去。刚才我就是疑惑,还没细想。”图运去了书房,图清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过了一会儿,她穿上鞋,朝书房走去。

“夫君,你是不是给李卫大人去封信?如果哈土耶图谋不轨,咱们的折子,能不能到皇上手上就很难说了。你以前给皇上的折子,大多都有回复,这阵子,皇上好像把你忘了似得,好久都没什么消息,甚至把你训斥一顿都没有,很蹊跷呀。”图运刚才的话,提醒的图清,她赶紧过来,把自己想到的,给图运说了。李卫现在是直隶总督,山东就归在他的治理下,他又是皇上宠臣,给他写信,的确能保证他们的话,可以传到雍正那里。

“嗯,我写完这个,就给李卫大人写信。”

两人商量着把折子和信写完,折子让外面的衙役,送去驿站,信件,图运却委托他信得过的一个属下,明天早上乘船,亲自到天津,送到直隶总督府。

“这个张成成,可靠吗?”

“可靠他父亲病了,买药的钱不够,我帮他出了钱,又见他诚恳能干、有责任心,就给他安排这个书办的职位,让他一家衣食无忧,他这时不会帮我送封信都做不到的。”图运很有信心地说,图清不再疑惑,两人见天色已晚,就返回卧室,和衣睡下。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刚开启,宏杰来带着登州试制武器的人,和他们最近做好的一批枪弹,急急赶来:“图先生,我们来晚了。”宏杰来声音里有深深的自责。

“我不是要你待在登州,好好试制枪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来吗?”图清见到他,非常焦急。

“那我们,怎么能看到你和图大人涉险无动于衷。”宏杰来不敢大声说话,但声音里,却有着坚定和真诚的心意。

正文 一百二十七章 风波迭起

一百二十七章 风波迭起

宏杰来不顾图清的反对,很坚决地住在莱州,还带来好几个和他一起制作枪弹的人。

“先生,他们都是去冬逃荒过来的。这些人,以前家境还不错,都读过书,无奈现在家里的宅院田产都淹进黄河河道里了。他们以前也没什么手艺,又没有力气在码头当搬运工,如果不是你给他们一份事儿做,说不定都活不到现在了。他们感激你,怎能看你和图大人有难,自己躲到一边享安宁呢?就是我没有带他们过来,他们也会过来的。你就别再赶我们走了。”

“登州那边,知道我和图大人出事的人,多不?”

“多呀。码头上的人,都在说呢。他们很恨暗害你和图大人的奸臣呢。”

“唉”图清长叹,她现在还弄不清到底是皇上要杀他们,还是有人在其中捣鬼呢。如果是雍正想要杀他们,她实在不想让这些人跟着她受连累的。

“先生,你一前说过,这枪好的话,能射到一二里开外还准的很,我试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宏杰来对着枪,满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我们这弹头飞出去还不够快。”

“你说,它要是转起来,能飞的远不?”

“那当然,就是你怎样才能让它转呢?”

“我想想吧。”宏杰来皱着眉,陷入沉思。

宏杰来自作主张组建了一个“护卫队”,才两天的时间,投到他名下的,就有上百人。图运让他解散,他不肯听话,带着人在海边的小山岗上日夜操练,莱州知府对此装聋作哑,一点反应也没有,图运和图清都想不出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人,你去,让他把什么护卫队解散了。他们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说我们要造反吗?”图运忧心忡忡。

“现在,说我们没造反,有人信吗?”图清比他还忧郁,“再说,哈土耶突然出手要杀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弄不清,咱俩怀疑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如果再有人和他一样,带着高手来杀咱们,咱们的自保就成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留下这个自卫队?”

“你已向知府表明,咱们在这里待罪,让他主持地方事宜,这事儿,该归他管。”

图运非常无奈地叹气:“这个知府,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你上折子都五天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图清正在疑惑,有个衙役在外面报,说是有人送信。

信是图福来的。图运一看完,脸色立刻就变了,图清接过他手上的信纸,看了几眼,心情也很沉重。图福不知怎样得来的消息,说皇上调兵遣将,要对莱州进行围剿,大军不日就到。他带着一家大小从天津坐船,已经离开了陆地,要出海躲避。

“这么机密的事儿,他怎么知道?皇上要对咱们动手,还不先把京里的家给查封了?”图清对着图福的信,满是疑惑。

“他说宫里有人给他送信。皇上以前对自己的家人,约束甚严,八王爷他们疏于防范,他才在对手林立的争储中脱颖而出。现在他对宫里的人,约束怎么会松了呢?图福能提前得到消息,这事儿非常蹊跷。”图运在屋里来回踱步。

“皇上这几年沉迷于修道成仙,是不是好些事儿经管不过来了呢?”

“我要给皇上上折子,把这些蹊跷事儿,告诉他。要他防备有人在后面做手脚。”

“你的折子皇上能不能收到,很令人怀疑。”图清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让张成成给李卫大人送信,怎么也没回音呢?”

图运没接话,他现在很怀疑,张成成到底会不会把信送到。

张成成一路顺利地到达天津港,他并没有直接去总督府,而是先找到他在天津都督衙门的一个远房表哥,从那里得知,都督李卫,去京里了,明天才能回来。张成成没给表哥说他是来送信的,表哥以为他想到天津发展,孤身外出闯荡的表哥见有个亲戚来到身边,从此两人能互相照应,还是挺高兴的。表哥对他非常热情,留他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还陪他在天津的热闹地方逛了逛。吃过午饭,表哥才不好意思地说:“下午都督说不定会回来,我要到衙门应卯,不能陪你了,晚上我回来,再请你吃酒玩儿。”

“都督回来,会去衙门吗?”

“十有八九会来。别看他年纪大了,还是很勤政的。”

张成成悄悄在衙门口等候,天黑时,才见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地围着一顶很有气势的绿呢大轿,停在都督府大门前。

“表哥,实话说吧,我是图大人派来给都督送信的,你能帮我吗?都督大人回来了。”和表哥在约好的地方见面,他立刻说了实话。经过一天多的观察,他觉得表哥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不早说。”表哥脸上有点着急,“我进去帮你传话,你在外面等着。”两人来到都督府大门前,表哥和守门的打了招呼,进去了。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表哥小跑着出来,对他招了招手,张成成摸摸胸前衣袋里的信,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张成成和表哥在后衙门口等候,有人把信从大门上开的一尺大小的信息门里递进去,没多一会儿,满脸疲惫地李卫从门里出来,慢慢踱到中衙的厅房。一个下人示意张成成进去。

“你是从莱州来的?”李卫待张成成行过大礼,跪好了,这才不急不慢地问道。

“是的。我们大人最近给皇上上的折子,都不见回音,只好来求李大人,能在皇上跟前帮他解释解释。”

李卫才从皇上身边回来,昨天雍正还对图运的事儿大发脾气,他是知道的。他现在看到图运的信件,和在皇上跟前得到的信息出入还是非常大的,看来这事儿确实蹊跷:“你把莱州发生的事儿,给我说一遍。”李卫命令张成成。

张成成虽然没有参与救护图运的事儿,但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尽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说,山东巡抚哈大人,要杀图大人?”

“是哈大人来了,并没有宣读圣旨,而是和图大人正寒暄着,就忽然发动,还说,‘我奉上命,取尔狗命’图大人的保镖觉得蹊跷,就动手保护图大人,两边打起来,保镖保护着图大人翻墙跑了,…哈大人被暴怒的市民打死。”

图运的信里也是这么说的,但没张成成叙述的这么详尽,这么生动,李卫判断这张成成没有说假话,心里立刻着急起来。皇上没有派哈土耶杀图运的,哈土耶故意制造误会要杀图运,大概是公报私仇,可是,没听说他俩有什么仇啊,两人也没机会结仇的。李卫怀疑,哈土耶另有目的。

山东今年很蹊跷,黄河改道,哈土耶折子上说,他很快就开仓赈灾,可是河南江苏都报说,有大量流民,图运安顿了大量流民的折子,皇上也收到了,李卫暗暗派人到山东查看,哈土耶赈灾粥棚没任何问题,就是当地留下的灾民,却没有多少。

哈土耶如果故意捣乱,另有目的——,李卫不敢往下想,他忍住疲倦,摆手示意张成成退下,招手示意师爷,帮他写折子。

天津离北京很近,快马加鞭,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李卫的折子,第二天早上送去,第三天,他却听到朝廷派兵弹压图运的消息,他的冷汗马上汗湿了内衣。

“备车,立刻去京城。”李卫在午饭时,赶到了大内。

“你昨天给朕上了折子?”

“是。皇上,我还注明是急件了。”李卫冷汗涔涔,皇上果然没收到,看来事儿很严重。

雍正现在,手总是发抖,这时抖得更是厉害:“图运给你送信,说朕对他的折子,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复?”

“是,他实在不放心,给我的信,是派人专门送去的。还说,在送信之前,他已经给你发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和给我的信的内容一样。”

“你信带了吗?”

李卫赶紧双手呈上。

雍正看完信,脸色青灰:“来人”王喜小跑着进来。

“宣庄泽进来。”王喜脸上一紧,跑了出去。庄泽是雍正跟着得力的心腹侍卫,雍正叫他办的差事,一定是顶顶重要的。

雍正一面让庄泽把皇宫和京城接收官员奏折的地方进行彻查,一面命人传旨,阻止去山东剿灭图运的军队继续前进。

他没想到,他派出的人,在天津港上船,海路还没走一半,那船就莫名地葬身海底。

“皇上,这是在王喜的床下发现的。”庄泽捧着一大箱子奏折,进来禀报。

“皇上,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王喜神色慌乱,拼命磕头,“皇上,奴才并不负责帮你传递折子的,这些我也接触不到。皇上,你明鉴,这肯定是有人栽赃。”王喜虽然慌乱,脑子还算清醒,他的辩驳,让雍正信服。

“去审伺候王喜的小太监。”雍正冷冷地对庄泽下令。

“是”庄泽行礼,退了下去。

没多一会儿,他又匆匆过来,这次,他的脸上极为难看,小太监传他进去,他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擦汗。

“皇上,伺候王喜的两个奴才都中毒死了。”庄泽脸上的汗,滴在地上的大方砖上,“奴才刚才把那两个太监让人看住了,没想到他俩随身带着毒药,就缝在衣襟下摆上。”庄泽感到非常挫败,声音里,充满惊惧和沮丧的情绪。

雍正气得狠狠捶了一下身边的案台:“你带人继续搜查大内,一定要揪出藏在后面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奋起反抗

李卫本来想等皇上旨意下来,再让张成成回去复命,没想到他去了京城,皇上却没让他立刻返回,张成成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天津。

图运和图清,既等不来张成成,也等不来圣旨,心里焦急自是无法言说。

“大人,大人”他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宏杰来从港口找来两个少年送来伺候他,图运实在推不掉,就把人留下了,这边跑边喊的,就是其中的一个。

“大人,港口有大兵船过来,是来讨伐你的。”图运惊讶地抬起头。

“都这么说的,说船上的旗子,写着呢。”这少年郎不知害怕,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话。

“叭”忽然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图运坐不住了,对身后的刘三大说:“我们去看看。”

“图大人,你不要去”宏杰来在衙门口留下几个人,说是要保护图运,这时见图运要出去,都纷纷劝阻。

“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前几天还是老百姓,脑子里根本没有服从命令听指挥的概念,他们的好奇心比图运还大,自己也想去了,也就不极力劝阻,前后把图运围住,和他一起向港口走去。

城里胆小的,都在紧张地关门闭户,几个胆大的,却和图运一样,往码头跑。图运带着一顶遮阳的草帽,穿着便衣,夹在一群人中匆匆行走,到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路上,枪声又响起了好几次,才沉默下来。

港口果然有几艘大船,图运却没看到船上有旗子,船上也没人下来。和图运一样,奇怪船上没人下来的人,挺多的。

“刚才有人放枪,那边。”来的早的,有人对着不远初的小山坡指点。

“怎么回事?”“大船还没停,那边就有人放枪,把船上挂的旗子打下来了。大船有人架木板,想下来,让那边的人放枪打死了。”前面有人在说话。

还有人补充:“只要这边有人动,那边就放枪,这边倒下好几个了,这会儿大概是怕了,没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