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曦瞪着他:“爱上我了,要向我表白?”

方志伟苦笑:“…老大,我有女朋友,没有我也不敢找你。”

陆晨曦不耐烦:“烦死了你!不说我走了。”方志伟一边拽她,一边赶紧起话头:“回来回来…我听说,徐芳因的肺移植手术,不是傅院长做的。”

陆晨曦愣了:“你胡说什么啊!”

“据说真正主刀手术的人,是庄恕。”

“不可能吧…”陆晨曦震惊地说。

方志伟道:“今天查房的时候,徐芳因突然昏迷,我跟着庄大夫去抢救。当时电视里正放着傅院长的采访,讲肺移植手术是怎么做的,庄大夫当时脸色很难看,说不要再让家属看这个频道了。”

“那是因为不想让徐芳因知道她丈夫的事情,怕她情绪激动,这很正常啊。”

“那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火吧?后来我就去问当时参与手术的刘大夫,他跟我说…”此时一个护士路过,方志伟立刻小心地闭嘴。等护士走远,陆晨曦着急地问:“他说什么?”

“他说傅院长,关键时刻掉链子了,是庄大夫救场。还说…还说杨主任早知道傅院长不行,才去找庄大夫,把你换下来,名义上是做助手,其实是给傅院长留面子。结果傅院长在记者面前把荣誉全揽到自己身上,搞得庄大夫很不高兴。”方志伟越说声音越低。

陆晨曦怒道:“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方志伟没听懂,疑惑地问:“你说哪个是胡说八道?傅院长不是主刀,还是庄大夫对傅院长不满?”

“都是!傅老师才不会这么沽名钓誉呢,庄大夫也是实事求是的人,不会造谣诬蔑的,肯定是杨帆散布谣言。”陆晨曦生气地说。

“嗨,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算了,当我没说啊。”方志伟叹气。

陆晨曦鄙视地盯着他:“这么弱智的谣言你信啊?”

方志伟无可奈何地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刘大夫没理由骗我啊,况且,庄大夫当时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对,这我是亲眼看见的。”

陆晨曦吸了口气,平了平胸口的气,开始回忆…想起在心胸外科看片室,庄恕赶来替换陆晨曦,傅博文的反应——他第一次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了手术室。接着想起她问庄恕:“手术中,出现什么要傅老师和您一起解决的难题了吗?”庄恕一脸平静地说:“没有要我和傅院长一起解决的问题。”难道,难道他的意思是,没有需要“一起”解决的难题,因为真相是他独自解决了!

随即,她却又想起了昨晚看了三分钟的傅博文采访画面。傅老师如果不是自己独立完成,又怎么会接受采访?她摇摇头,心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问问清楚不就好了。

陆晨曦回过神来,冲方志伟道:“这件事,不许再跟别人说,知道吗!”

方志伟为难地说:“不用我说,全世界都传开了。”

陆晨曦拔腿就走:“我找庄恕去。”

方志伟追在后面压低声音喊:“哎老大!别说是我说的啊!”

庄恕从病房回到自己办公室,声音略重地摔上门,刚要坐下,传来了敲门声。

庄恕压抑地问:“谁?”

楚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庄教授,17床医嘱我想给您看一下。”

“刘长河管床,给他看。”

“还有院办转过来的,对我这件事的处理意见,还有我的检查…”

“给科办,存档。”

楚珺却还没有走开,轻声道:“我还有点儿…私事。”

庄恕吐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楚珺打开门冲着庄恕道:“我是来感谢您的。”

“谢我?谢我什么?”

楚珺道:“我以为,我惹了祸,再也不能继续在这儿进修了,谢谢您帮我。”

庄恕声音冷淡:“你已经谢过了,而且我也说过,这不是原则性错误,以后小心就是了。还有,最先替你跟上级、家属申诉的,也不是我,是陆大夫,要谢你也应该去谢她。”

楚珺点头:“嗯,我也有点没想到,没想到她能帮我。”

“好了,快去工作吧,你还有不少事情呢。”庄恕实在有些心绪烦乱。

楚珺有些扭捏,站着没动。

庄恕耐着性子问:“还有事儿吗?”

“我有点东西,您能看一下吗?”楚珺期待地问,得到首肯后,她从文件下面拿上来她的画本。

庄恕有点烦:“楚珺,上班时间不要搞这些东西。”

楚珺赶紧说:“您别骂我,我是在下班的时候,给您和那个在ICU的孩子画的。”

庄恕看了看她,有点过意不去地道:“又要值班,又要学习,还有时间画画,你都不睡觉吗?”

楚珺来了劲,笑得平素收敛的清丽眉目都生动起来:“只要有想画的东西,我就睡不着觉,必须画出来才能踏实。”

庄恕笑笑:“这应该叫创作冲动。”他伸出手接过画本,翻看着楚珺画的三组四格漫画。

楚珺柔声道:“我昨天看到您在跟林森说话,听您把他当小孩哄,他却跟大人似的把您顶得不知所措,我觉得好好玩儿,就把这个场面画下来了。这些画您可以送给他,我觉得他会喜欢呢。”

庄恕翻看着画,上面是略带夸张的大头小人儿:装着小大人样子,却处处透着童真的小林森和被林森“怼”得无可奈何地摸着头发的自己…他不由得笑出来,点点头:“画得真好,观察力非常强,你在这方面有天分啊!我也真丢人,应付不了个六岁孩子。”

“您很好啊!我猜小林森一定很喜欢您!我是真没想到,您一个大男人,没结婚又没孩子,还对孩子这么有耐心。”

庄恕只道:“小时候母亲工作忙,照顾妹妹的活都归我干,可能是那时候练的吧。”

楚珺讶然:“妹妹?您还有妹妹啊!她在哪儿?美国吗?做什么的?长什么样?有照片吗?”她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诚恳地说:“庄老师,我就是觉得,有您这样的哥哥真幸运。”

庄恕却苦笑:“她像你一样,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卖了。”

“啊?那她…”

庄恕摇头:“她没有你这么幸运,能回到父母身边。她的丢失是因为我的疏忽,这是我这辈子最愧疚的事了。”

楚珺难过地看着他,温柔地说:“我五岁生日的时候,还在人贩子手里。当时我就悄悄许愿,我的爸爸妈妈一定能找到我。后来没过多久,我真的被找到了。从那时起,我就不敢许愿了,想把好运气都留给最重要的事情。”

庄恕垂下眼帘,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楚珺第一次勇敢地上前,伸手握住庄恕的手,认真地说:“庄老师,以后我每年都为您许愿,你们兄妹一定会团聚的。”

庄恕感动地点点头,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办公室的门却猛地被推开,陆晨曦一边往里走一边已经开口:“庄大夫…”

庄恕和楚珺赶紧把手放开站起身,两人都稍稍有点不自然。

陆晨曦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一时愣住。

楚珺本来就怕陆晨曦,这时看着她心里更乱,张口结舌地想解释:“陆大夫…我给林森画了漫画…还有庄大夫,所以我就来…”

陆晨曦手搭在门上,没有进来,也并没理会楚珺的解释,直接冲庄恕道:“我有事找你。”

庄恕拿出那一沓做了不少标注的手术过程讲稿,道:“正好,我也想找你。明天的手术讲座还想跟你讨论一下。”

楚珺默默低着头溜边往外走,走到陆晨曦身边,陆晨曦却没有让开。她抱着手臂堵着门。楚珺尴尬地说:“陆大夫,谢谢您帮我跟院里和患者解释,能让我继续在这儿进修。”

陆晨曦慢慢扭头,盯着她冷漠地道:“解释肖铮这件事,因为我是当天的责任大夫,更重要的是,你说杨帆想让你走人。他不合标准地把你收进来,我看不惯,他为了省麻烦要把你踢出去,我更看不惯。说白了吧,我不是支持你,我是反对他。”

楚珺更尴尬,含糊地应了句:“哦,我知道了。”陆晨曦依旧堵着门,又冷淡地看了楚珺一会儿,楚珺不敢看她,就那么可怜巴巴地低头站着。

庄恕忍不住道:“陆晨曦,你干什么?”陆晨曦赌着气把手放下,让开一点儿。楚珺赶紧说了句“陆大夫再见”,逃一样地走了。

庄恕沉着脸走过来,一把把她拽开,拉过门重重地关上,冷声道:“当恶人很过瘾是吗?不需要理解,不需要感谢是吗?你怎么这么幼稚!”陆晨曦被他说得压下去的火立刻又燃起来:“我不是不愿意被感谢,我是不愿意被不喜欢的人感谢,还有,千万别被不喜欢的人喜欢上。”

庄恕闻言气笑了:“不喜欢的人?陆大夫不喜欢的人可真不少啊。”

“不多。在仁合胸外,第一个是杨帆,因为他不像医生像商人,把看病当成买卖,我烦;第二个就是楚珺,不管她怎么努力,水准上,就是比想来进修的大部分医生差很多,她能进来,靠的是杨帆徇私。”陆晨曦犀利得有些尖刻,庄恕想要打断,陆晨曦伸出手制止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没有真凭实据,但她的水平你有判断。至于你教过她之后可能进步了,够格了,但也改变不了她当初不够格的事实。”

庄恕叹口气:“她确实水平不高,但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不可能一切都能拿尺子去精确衡量,就好像生命科学,不是机器零件,每一个手术都可能出意外,同样,每一个绝症也都有发生奇迹的可能。”

陆晨曦挥手:“您甭跟我扯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我说的是楚珺,我不喜欢她,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更重要的,就是她的上进努力当中,还包括了利用特殊的相处方式,从男性同事和上司那里,得到她不该得到的资源。之前是对杨帆,现在是对你。你们可以认可或者欣赏,但我十分厌恶。”

庄恕被她如此不避讳遮掩的直白言辞说得尴尬无比,脸都微微涨红了,无可奈何地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你这纯粹是因为成见,过分解读。什么叫特殊的相处方式?那现在,我和你也关上门,在办公室里单独谈话,如果…”

“我和你单独谈话,是因为你关上了门,你不想让人听见,想痛痛快快地骂我,我可没和你执手相看泪眼。”陆晨曦一句接一句地,说得庄恕无言以对。他抓起那份手术资料摔在桌上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随着那一摔的声响,陆晨曦抖了一下,但仍旧不肯服输,扔下一句:“好,我不可理喻!你欣赏楚珺,你当然欣赏不了我。”说完,她推门要走。庄恕叫住她:“陆晨曦!”

陆晨曦拉着门把,停住了。

庄恕吸口气问:“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吗?不会就是为了说楚珺吧?”

陆晨曦道:“不用了,你们和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庄恕听见“我们”二字,脸色一沉:“你们是谁,我们又是谁?”

陆晨曦抬起下巴:“何必明知故问?我知道你和杨帆有交情,我也理解你对楚珺这样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怜香惜玉,放松技术上的要求,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为了拉帮结派打击别人,你连造谣中伤这种事都能做出来!”她说罢,一脚踹开门,扬长而去。

陆晨曦气冲冲地往急诊走着,迎面方志伟跑过来道:“陆老师,你要的肺移植手术报告,我给你拿来了。”

陆晨曦看了一眼问:“看片室有人吗?”

“张大夫在里面。”

“行,我知道了,你忙去吧。”陆晨曦说着快步走向看片室,推开门,果然张默涵在,但是,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薛峦。

陆晨曦正想退出,张默涵叫住她道:“陆晨曦,别走。人家薛峦的老师除了心梗还查出食管癌,这方面你是专家,来来来,给点儿建议。”

薛峦看看陆晨曦,犹豫着问:“你…能给看看吗?”陆晨曦默默地点点头,走上前去,恰好张默涵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对陆晨曦说了声“那我先回病区了”,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陆晨曦展开几张钡X线双重对比造影,打亮墙灯,盯着食道上端的明显不规则狭窄、充盈缺损,皱眉,然后望向薛峦:“这个…其实不用我解释了吧?”

薛峦叹了口气,点头:“这些年,我也还在医药口…对食管癌的研究新发展和不同治疗方式的预后也是很熟悉的。晨曦,朱老师这个…如果还能手术,你可以主刀吧?”

陆晨曦皱眉,又把其他检查结果看了一遍,关上灯,边和薛峦一起走出看片室边说:“刚刚发生心梗,这个月肯定不能手术。但是她这个情况随时可能出现出血、穿孔、呼吸困难…我刚给心内科赵老师和放疗组分别发了信息,看能不能明天凑个时间会诊。”

薛峦诚恳地道:“多谢啊。”

“客气什么?就算只是普通病人,不是你…”说到这儿她自失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都不在心胸外科了,调去了急诊。这个手术,顶多是给些意见,没法亲自做。”

薛峦皱眉问:“晨曦,你到底是怎么被调到急诊去的?”

陆晨曦叹了口气:“这你还用问啊?性格糟糕,偏激固执,惹人讨厌,被踢出来了呗。”

“怎么啦?到底出了什么事?干吗这么说自己?”薛峦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望向陆晨曦,一脸的关切担心,这样的神情让陆晨曦心里猛地一疼,而后,仿佛覆在心上那绷紧的壳突然被刺破了个口子,那些往事,那些为了不让委屈流露的强悍,那些甜蜜和酸楚突然间就弥漫开来。她扭开头,躲开他那么温柔的目光,低声道:“关于我,你不是最有发言权的吗?我当年对你说过,来年再见,我会用手术刀做出足以让你后悔的成就。没想到,再见了,我连拿手术刀的资格都没了。我就是个笑话,对吧?”

陆晨曦说罢,大步沿楼梯冲了上去。就在她马上要消失在他视线中时,薛峦突然大声喊:“我后悔了。”

陆晨曦停住,却没有回头。

“我收集过你所有的论文。托关系看过你各种手术直播。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后悔放弃手术刀,后悔…放弃了你。”薛峦在她身后清晰地说道。

急诊大厅,杨羽刚刚给一个病人量完血压,挂上输液袋,就听到门口一阵吵闹,杨羽回头,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横抱着一个女孩冲进来,大声喊着:“大夫!大夫!救救她!大夫!”两人身后跟着三四个差不多大的女同学。

杨羽立刻推起一辆停在墙边的轮床迎过去,帮助男孩把女孩平放到轮床上,同学们纷纷围过来。杨羽忙大声地道:“散开!保持空气通畅!”几个人赶紧散开,七嘴八舌地表示关心。

“护士,她没事儿吧?”

“她出可多血了!您救救她吧!”

“护士,她晕过去了,怎么办啊?要输血吗?输血输我的吧!”

杨羽一边迅速解开扎住女孩手腕处、看着只有一点儿血迹的手绢,一边冲护士台喊:“白雪,把血压计、听诊器拿过来!叫陈大夫!”

男孩急得脑门冒汗,冲着杨羽道:“护士!你救救她吧!”

杨羽检查之后只在女孩手腕上发现一条浅浅的刀割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问道:“除了这里还有哪儿有伤?”

男孩懊恼:“我慢了一步,撞门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割下去了。”

杨羽盯着他问:“是当着你面割的,还是割完了你才进去的?”

“割完了我才进去的,已经流了好多血了!”男孩声音都快哽咽。

白雪送过来血压计,杨羽立刻量血压,她测了一遍,看向双目紧闭的女孩,有些疑惑。

这时陈绍聪匆匆赶来问:“什么情况?”杨羽抬头汇报:“手腕刀割伤,已经止血了。血压正常,但是脸色苍白,人也不动,不知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陈绍聪认真地看了看女孩手腕伤口,发现伤口很浅。他又戴上听诊器听诊心肺,摘下来对杨羽道:“脉搏心跳都正常啊,把心电图推过来。”

杨羽跑出去招呼着:“过来个人帮我推心电图。”

陈绍聪再拍女孩肩膀,唤道:“姑娘,姑娘!”

女孩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陈绍聪拿起她身边的手绢,看了看上面的血迹,问旁边的男孩:“割腕以后用这个包的?”

男孩点头:“对呀,她刚割下去我就包上了。”

陈绍聪把手绢放在一边,看了看这几个人,又看了看躺着的女孩,语气不是那么紧张了,问道:“她服过其他药吗?”

“没有啊,她不爱吃药。”

“喝过酒吗?”

“没有没有。”

“之前有什么疾病吗?”

几个人纷纷茫然摇头:“没有啊,她很健康。”

陈绍聪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问话过程中,杨羽已经推来床边心电图仪,并麻利地接上,陈绍聪看着出来的心电图图谱冲杨羽点点头,转头看向男孩问:“割腕之前,跟你冲突了是吗?”其他几人顿时炸了锅,纷纷指着男孩道:“冲突了!就是他!非要跟小维分手!”

男孩委屈地说:“我…我刚提分手她就把门锁上了,就割腕了。我就吓唬吓唬她,没想真分手…”

“行了行了!”陈绍聪打断他,回头冲女孩道,“姑娘,你听见了就应一声!”

女孩依旧一动不动。

陈绍聪补充了一句:“他说了,没想跟你真分手。”然后给女孩做了个膝跳反应测试,一切正常。

杨羽起身,小声冲他道:“都正常啊,怎么就是不醒呢?要不我叫脑外科下来看看?”

陈绍聪坏笑了一下:“嘘。”冲着男孩略夸张地说,“我告诉你们啊,手腕这口子好缝,脸上这道我们可缝不了,你们找整形科去吧,谁给她划的啊?路上划的吧?她怎么不觉得疼呢?”

女孩眼睛都没睁,手就摸上了脸,杨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姑娘,到底哪儿疼啊?”

女孩睁开眼,委屈地说:“…就手腕疼…”

杨羽和陈绍聪无奈地对视一眼,眼里全是努力压制的笑意。

忙完一天,陈绍聪溜达出来,看到杨羽正在把一个纸箱往车后座上捆,他笑嘻嘻地走过去问:“杨羽!你偷什么了?纱布啊?”

杨羽头也不回地道:“没错,我偷了一箱子纱布回家缝蚊帐去。”

“我开玩笑的,这什么呀?”陈绍聪打量着问。

“钟主任家里鸡下的蛋,今天带过来我们几个分的。”

“好啊,老头儿偏心眼儿,他怎么不给我呢。”陈绍聪竖起了眉毛。

“你又不开伙,给你有什么用。”杨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方便食品之王,懒得理他。

“我们家庄大夫开伙啊。”陈绍聪说着把她后座箱子的绳子解开,准备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