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羽走进去道:“待会儿下班了跟我回家,我妈想吃你做的炸丸子,已经跟我念叨了好几天了。”

陈绍聪又恢复了蔫蔫的样子,惫懒地说:“我懒得做饭。”

“那你懒得吃饭吗?好,懒得做我做。”

“你做我也不吃,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陈绍聪头都没抬,脸色被手机屏幕映得蓝蓝绿绿的,更显得没什么活力。

杨羽恨恨地道:“那你是想绝食啊,还是想成仙啊?”

“我想回家,睡觉。”

“回家也行。那你赶紧把移动初诊平台的资料准备好吧,资金不是已经批了吗?你别等杨院长问下来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弄。”杨羽催促道。

“我没心情。”陈绍聪垂着眼帘。

“那你当初和钟主任吹的那些牛呢?”杨羽冲口问出。

“你非要提他吗?”陈绍聪手上一停,又继续玩手机。

杨羽有些无可奈何地在他身前蹲下:“陈绍聪,今天你帮着抢救陆晨曦的妈妈,在车祸现场不是表现得挺镇定的嘛,后来还抱着血袋来回跑了六层楼。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恢复了,活过来了,可这才几个小时啊?你又变成这副死样子,你到底要怎样啊?”

“我要安静。”

杨羽真的生气了:“要安静你回家安静去,这里是你消磨时间的地方吗?”

陈绍聪没搭理她。

“陈绍聪,我跟你说话呢!不要老看着手机,你看看我行吗?”杨羽气得上前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陈绍聪立刻起身抢了回去,挺凶地低吼道:“拿来!”

杨羽一愣,陈绍聪又变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往外晃着走:“到点了,我走了。”

杨羽气得在后面大叫:“陈绍聪!你给我回来!”

陈绍聪晃晃悠悠地回来,幽幽地说:“这是单位,要吵出去吵。”

楚珺值夜班,路过休息室,看到陆晨曦手里抓着病历睡着了,默默地去拿了一张薄毯子过来给她披上。

陆晨曦一惊,马上直起身子紧张地问:“怎么了?”

楚珺急忙解释:“我是想给你盖一下的。医院空调大,睡着了容易着凉。”

陆晨曦怔了怔,接过来道了声谢。

楚珺在她对面坐下,柔声道:“我妈说,每救一个人,就积一层福分,会护着身边的人。陆大夫,你救过那么多病人,一定积攒了好多福气,会有好回报的,阿姨也会好的。”

陆晨曦苦笑:“我是一个医生,我很清楚医学不是绝对的,手术做得再好,治疗得再严谨,也会有很多种可能。”

“我只是想…”楚珺尴尬。但陆晨曦立刻拍拍她的手:“可我现在就是一个病人家属,我也需要跟科学和数据无关的安慰,哪怕只是祝福而已。所以,谢谢你。”

楚珺眼眶一红,坚定地说:“会醒的,阿姨一定会醒的!”

庄恕默默地来到ICU,检查了程露的心跳、呼吸、血压、血氧等数据,都还平稳。他走出来坐到董学斌身边。董学斌温和地道:“小庄啊,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家歇着吧。”

“没事,我陪陪您。”庄恕情绪低落。

董学斌反而开口劝他:“晨曦跟我讲了,这个手术难度很大,又很危险,你阿姨能坚持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不管有什么结果,我们都接着,和你没关系,你别负担那么重。”

庄恕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手术进程再快一点,血能再早来几分钟,可能阿姨就不会…”

董学斌打断他道:“这种话不能说,你们是大夫不是神。这可不因为我女儿是大夫,我要向着你们。我知道,不是每种病进了医院都能救过来的,你们已经尽力了。”

庄恕默默地点了点头。

董学斌吁口气:“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是得想开点。我和晨曦妈以前都说过,不管谁先走,留下的,还得好好过。”

这时,陆晨曦走过来,看见庄恕有点意外。庄恕站起来,陆晨曦没理他,对着董学斌道:“爸,我替你一会儿,你去休息室睡吧。”

董学斌看看他们说道:“看来你们俩今天谁都不会回家了。晨曦,你回去一趟,给我拿点衣服、洗漱用品什么的,我得在医院待一阵子了。”

“哦,我回去拿。”陆晨曦扭头走了。董学斌看了眼庄恕,庄恕明白过来立刻点头:“我送她去。”说着追了出去。

庄恕开着车,陆晨曦在副驾驶,但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街灯的光亮,在两人的脸上划过。陆晨曦轻轻转头看向庄恕,但庄恕却没有看她。当陆晨曦转过头,庄恕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也只看到了她疲倦的侧影,随后默默看向前方,继续开车。

到家,陆晨曦拿着洗漱用品,从卫生间走到客厅,放在桌上往一个包里塞。

庄恕帮着一起收拾,说道:“我和匹兹堡医学中心的缇姆教授联系过了,他会尽量帮我收集使用人造低温后手术患者的所有数据。”

“谢谢,你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陆晨曦没有抬头。她把包塞得太满太乱,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拉上拉链。

庄恕伸手:“我来吧。”却被陆晨曦拦开:“不用。”

庄恕只好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陆晨曦看到他也拿出一个包,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这两天我可能也会住在院里,随时监测阿姨的情况。”庄恕说道。

陆晨曦冷淡地说:“没有必要。”

“再怎么说,阿姨也是心胸外科的病人,我作为一分区的主管也参与过手术,你想把我完全撇开,做得到吗?”庄恕站起身沉声问。

陆晨曦拎起包往外走:“你别没完没了行吗,我不想跟你吵架。”

庄恕追上前两步:“阿姨现在是这个情况,我们没有必要像前段时间那样拒绝交流,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陆晨曦一转身低吼道:“庄恕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庄恕低头道:“对不起。”

陆晨曦索性一把把包扔到地上:“好啊,那有些话今天就说清楚吧,等回了院里也没机会了。”

庄恕不说话了。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陆晨曦激愤地问。

“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庄恕低声道。

陆晨曦不以为然,追问道:“那以后呢?你和我吵了这么多架,一起做了这么多事,你还见了我父母,你还和我谈恋爱,你还和我…你一直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可当我知道以后,更不敢说了,我怕伤害到你。”庄恕低眉,藏住眼中一抹挣扎得痛楚的神色。

陆晨曦苦笑:“那你为什么又说了?”

“我怕自己对不起你。”庄恕黯然道。

陆晨曦激动地吼道:“你已经对不起我了!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你欺骗了这么久…可当我愤怒过、崩溃过以后,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庄恕低着头,沉默不语。

陆晨曦抬手抹抹眼泪,声音凄凉:“庄恕,我不想和你分手,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这种关系。如果有一天我母亲醒了,我能对她说什么?如果我说我和张淑梅的儿子在一起了,她能接受吗?你说你母亲是冤枉的,在你的心里你母亲是冤枉的,而我家人的心里,她就是那个犯错以致害死我父亲的护士…我又该站在哪边?”

庄恕点点头:“这也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害怕伤害你,伤害你的家人,也怕你们勉强接受…而最终,这件事会成为我们矛盾的根源。我不能再瞒下去了,所以,我想我们还是…”

“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陆晨曦哑声道,然后倔强地看着他,清楚地说:“我希望,你在仁合待满一年以后,不要再续约了。”

第34章 陈杨领证

第二天一早的心胸外科交班会。会议室里,陆晨曦和楚珺站在外围后排,杨帆坐在中间位置,周围是庄恕和心胸外科的其他医生。

杨帆先发言:“昨天,心胸外科收治了一名女性伤员,伤者年龄六十二岁,因车祸胸部被异物插入,伤及腔静脉,经急诊在现场紧急处理后送回我院手术。因伤者的血型为RH阴性O型血,我院没有储备,要从中心血站调取,因此有人采取了风险极大的超低温疗法来抢救患者。”

大夫们窃窃私语,都纷纷看向庄恕和陆晨曦。

“手术虽然很顺利,但是伤者至今没有苏醒,这件事,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杨帆说完后,大夫们更多地加入了议论纷纷。

庄恕沉默不语。

陆晨曦出声道:“主任,我能说几句吗?”

“好啊,陆大夫请说。”

陆晨曦没有看任何人,站出来清清楚楚地说:“大家都知道,伤者是我的母亲,也是由我实施抢救的。在急救现场,她的出血量近两千毫升,配型血最快一小时才能送到,因此我不得不采用超低温的方式,来降低心脑耗氧量,减少因缺血造成的心脑耗氧量和损害。所以,我想在这里向杨院长说明汇报,我是我母亲程露的主治大夫,超低温疗法的抢救方式是我决定的,入院后的手术是我主持的,部分心胸外科大夫只是协助了我。”

张墨涵看了一眼庄恕,庄恕专注地听着陆晨曦的讲话,低垂着目光沉默不语。

陆晨曦说完后,大家互相看看,都没有发言。杨帆笑了笑,也没有说话。陆晨曦从手边拿起一沓资料:“程露的病历、急诊抢救记录、手术记录都在,院长可以看一下。”

杨帆抬了抬手:“陆大夫,我怎么听说,超低温治疗方案是庄大夫决定和实施的,手术也是他做的,你和张默涵才是助手?”

陆晨曦没想到他说出这话,转眼盯着庄恕。庄恕这时才抬起头,坦然道:“陆大夫,这件事我已经向杨院长汇报过了。”

陆晨曦闻言,瞪着庄恕气得喘粗气,突然举起病历夹砸向庄恕。病历打在庄恕身上,散落一地,陆晨曦转身愤然离开会场。

旁边的医生有的赶紧去捡,捡起来却都不知道给谁,只得尴尬地拿在手里,现场鸦雀无声。

众人沉默不语看向杨帆。杨帆有点无奈地道:“散会吧,庄大夫留一下。”

众人起身收拾东西往外走,片刻后会议室只剩下庄恕、杨帆两人。

杨帆淡淡地道:“陆晨曦好好地把这件事认下,对你对她对心胸外科,都是一个解脱的好办法,大家风平浪静各自为安,多好呢。”

庄恕扬眉:“杨院长是觉得我有点无事生非吗?”

“哎,这叫什么话?患者是陆晨曦的直系亲属,即使操作上不是那么合规矩,院里啊、舆论啊也说不出什么来,结果是人家自己担的嘛,可是现在…”杨帆搓搓手。

庄恕平静地说:“现在也没关系,院长您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你居然敢主动来向我承认这件事,你是觉得我真拿你没办法吗?”杨帆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您想多了,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庄恕不为所动。

杨帆不屑地一笑:“呵,好一个实事求是。那你背着我把标本送到北京,也是实事求是?”

听到杨帆提起这件事,庄恕了然地一笑:“那杨院长觉得我该怎么办?放弃这个菌株分析吗?如果这类耐药菌株感染再次发生,我们会再次束手无策。我不明白您执意要拦着我,到底是想掩盖什么?”

“我没想掩盖什么,正常的菌株分析都可以做,但是…”杨帆的话被庄恕打断:“但是送到您控制不了的地方,把E COLI的新亚型公之于世,会让这次耐药菌感染再次被关注。更重要的是,或许有人会关注引发感染的器材,以及器材交易背后的东西,这才是您真正担心的吧?”

杨帆掩饰地摇摇头道:“跟你们这些国外回来的真是难打交道,总是把世界想得太复杂,喜欢搞阴谋论,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虽然你是我请来的外国专家,但是你这个治疗手段,院里已经有专家给我打过电话了,要求进行质询和调查,你说,我该怎么办?”

庄恕沉吟了一下:“实事求是。”

“好!你可以走了。”杨帆立刻道。

张默涵带着几个年轻的医生在早查房,都进行到快一半,楚珺才急匆匆地跑进病房,在人群后面站定,喘着气道:“对不起张老师,我来晚了。”

张默涵回头看她,批评道:“刚开完早会你就迟到。”

楚珺小声解释:“我…我去劝陆大夫了。”

张默涵点点头问:“哦,她怎么样了?”

“她心情还是不太好,现在要去找庄大夫理论呢。”楚珺小声道。

张默涵苦笑着摇摇头。

这时一只手拍在楚珺肩上,她回头,杨子轩正一脸笑容地站在她身后。

楚珺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在上班儿呢。”

杨子轩摇头:“我不找你。”他看向张默涵,“我找张大夫。”

张默涵讶然:“你找我?有事儿吗?”

“没事没事,您先忙,我等着。”杨子轩笑眯眯地说。

庄恕从会议室出来,走进办公室,发现陆晨曦正坐在里面,冷着脸瞪着他。

庄恕迟疑了一下,关上门问:“有事吗?”

“你是不是有病啊!”陆晨曦炮仗一般地说。

庄恕笑笑:“你这样说话才像陆晨曦。”

“你少来这套!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如果杨帆把这件事报上去,罔顾患者的生命,擅自使用违反规定的治疗方式,致使患者术后昏迷不醒,至少是停职检查,很有可能你就要离开仁合,回你的美国去!”陆晨曦站起身瞪着他。

庄恕微笑:“所以你就想改掉手术记录,自己承责任吗?”

“是我同意你使用的超低温疗法,我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你有这个心我很感谢,但即使你更改了手术记录,也改变不了当时主治大夫是我的事实,这件事上级迟早都会知道。就算你和我都不说,参与手术的人这么多,你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嘴全封上。”庄恕理性客观地分析给陆晨曦听,但陆晨曦还是满脸不忿:“你说谁?张默涵、刘静飞,还是手术室周老师?我告诉你庄恕,我现在人不在心胸外科,面子他们还是会给我的。”

庄恕见她一直听不进去,有点急了:“这不是面子的问题,傅院长的肺移植手术你耿耿于怀这么久,刘长河的论文造假你嗤之以鼻,怎么到了我,到了你自己,你就双重标准了呢?”

陆晨曦急得团团转:“这是一回事儿吗?你这个时候还装大尾巴狼,你不觉得很矫情吗?”

庄恕看着她沉默不语。陆晨曦看他不争辩了,松下气来靠在桌边,也不再吭声。

庄恕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陆晨曦,心平气和而语意阑珊地开口说道:“我也在想,我生气什么、别扭什么、矫情什么?我明明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让我少受一分争议,少受一分伤害,但我就是觉得自己窝囊!现在社交平台上都在议论仁合。说我们收治艾滋病人造成院内感染,我的亲妹妹,我没法挽救她父亲的生命,也给不了她明确的解释。现在即使阿姨活下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但是这些加起来,都没有你和我说,拒绝我做你母亲的主管大夫,让我觉得窝囊。如果说还有更糟的,就是之后你对我说,你不再需要我了。”

“你就是为了这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像傻子一样的出头吗?”陆晨曦静静地问。

庄恕摇摇头:“这跟自尊心没关系,事实就是事实。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期望你妈妈能醒过来,所以你还是让我继续负责吧。”

陆晨曦叹气:“你以为我妈妈醒过来,你就能逃脱违规操作的责任吗?如果杨帆真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你还是会被赶出仁合的!”

庄恕轻声道:“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陆晨曦一怔,心里一阵难受,说出来的话却如刀锋一般:“是!我想要的,就是看你离开仁合,离开中国…离开我!”她说完转身走出门。

庄恕站在办公室里,伸手按着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

张默涵查完房,边看手里的病历边走着,杨子轩拿着一份打印的病人资料跟在他身边,恳求道:“张叔叔,这个肺癌二期的病人几个月前是您主管的,也是您做的化疗药建议指导。这几个治疗过程的问题您就跟我说说吧…”

“你别老追着我行吗?我现在很忙。你说的这病人,我实在印象不深,没法回答你。我现在要去妇产科做个会诊,回头再说吧。”张默涵有点头疼,敷衍地道。

“一点儿都不复杂,两分钟就行,您就跟我说说吧。”杨子轩牛皮糖一样黏着,不肯放弃。

“有问题怎么不找你爸爸呢,他才是主任…还是院长。”张默涵道。

杨子轩挥挥手:“我爸不清楚细节,您是主管大夫,我找您最准确啊。”

忽然张默涵停住脚步,叫道:“杨院长。”杨子轩抬头一看,杨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主要是看着他,问道:“干吗呢?”然后也不待他回答,直接把他推进自己办公室,皱眉道:“干吗呢?上班时间又来这儿瞎搅和。”

杨子轩解释:“我不是瞎搅和,我是想…”

“你想什么想,你缠着张默涵干什么?”

“我做这个论文,是嘉林医科大学与NIH签约合作项目的一部分。在这个合作中,仁合医院有责任提供数据,还有临床技术支持。”杨子轩振振有词。

杨帆冷笑一声:“我不支持,怎么样?告我啊,去嘉林医科大告?去卫生局告?还是让NIH来找中方申诉?”

“爸,你可别逼我啊,到时候弄得不好看了…”杨子轩还想继续说,杨帆冷哼一声:“你吓唬我是吧?我明确告诉你,我就是不支持你做这个论文。我不支持,就是仁合心胸外不支持,这里就不会有人支持你,明白了吗?”

陈绍聪坐在急诊办公桌前拿手术刀把一枚木质的压舌板削成一把小剑。旁边慢慢伸过一只手抓住他握刀的手慢慢挪开,将一杯米稀放在他面前,柔声道:“当心别割了手。你又没吃早饭吧?喝点米稀。”

陈绍聪闷闷地嗯了一声,手里还在摩挲着自己的小木剑,没有去碰那杯米稀。

杨羽也没逼他,坐在他身边认真地说:“陈绍聪,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谈谈。”陈绍聪拿着剑没抬头地说:“谈吧。”

“钟老师走了大家都很伤心,你觉得你对这件事有责任,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乔姨说了一堆开解你的话,大家也都用各种方式劝过你,能说的都说了多少遍了,实在是编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了。可大家看着你这样心里都着急,你自己不知道吗?”杨羽推心置腹地说,却换来陈绍聪心不在焉的一句“不知道”。杨羽被噎了一下,还是控制住情绪道:“钟老师走那天,杨院长就把那个项目给你批了,为什么,是为你吗?那是钟老师的遗愿,那是为了让钟老师的急诊能在你手里继续进步!你提议的项目,现在领导批了钱给你,你管都不管,怎么想的?就这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