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镇话音刚落,就听见场上传来“啊呀”一声,接着是“扑通”一声巨响。李洪从马上摔了个四脚八叉。众人想笑不敢笑。

秦王连忙命人去扶李洪起来。李洪羞惭满面,耷拉着脑袋,向秦王谢了罪,火速退去下。

秦王看得兴起,又建议杨镇今日索性来个大比试。接下来,接他人也来同青桐比试。青桐对他们并不像李洪那样,故意替他们留有体面。杨镇见此,心中多少松了口气。

比试完毕,那陆绍衡和程元龙各自带着亲随飞马赶来。

程元龙仍是那副没上没下的样子,用埋怨的口吻道:“殿下出府也不提前告诉我们,让我俩好找。”

陆绍衡中规中矩地行了礼默默站在一旁。两人自然都看到了青桐。程元龙既高兴又有些拘谨,陆绍衡目光闪烁,神情略带尴尬。青桐觉得两人之间已经竖了道无形的墙。她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想去打破。

程元龙得知了青桐和李洪比试的过程,兴奋地说道:“那家伙怎么还不死心?包子我就知道你是好样的。”

青桐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嗯,我是个铁包子,哪只狗都啃不动。”

“噗嗤。”程元龙忍俊不禁。秦王的脸上也浮上一丝笑意。

一行人在杨家略坐一会儿,秦王跟杨镇说了会儿话便要回转。杨镇率领众徒弟和家人将人送出半里方才回去。

秦王准许青桐与他们同行。程元龙一路上时而偷窥秦王,时而朝青桐使眼色。陆绍衡低头默行,青桐平静如初。四人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微妙。

行至树林中时,秦王忽然指着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笑道:“方才你阻挠本王射雁,现在正好试试你的箭法,与本王射下一只雁来如何?”

青桐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缓缓说道:“大雁肉还不如鸡鸭,它们飞在蓝天很有诗情画意,何必射杀它们?”

程元龙顺势接道:“是呀,我记得小时候最想变成鸟,身体轻,可以到处飞。想到哪儿就到哪儿。”

秦王却转向青桐,询问道:“你呢,你也想变成飞鸟?”

青桐摇摇头,认真地答道:“我不想变成鸟。做鸟也未必自在。”

程元龙却道:“总比人自在。”

青 桐一板一眼地跟他分辨道:“贪心不灭的话,当什么也不自在。有的人做了鸟,说不定会比谁的窝大,哪棵树最粗,谁下的蛋大,谁的配偶羽毛好看。有的鸟还会画个 彩色翅膀,涂个绿嘴唇。身上戴鸟毛。乌鸦它娘天天让乌鸦学凤凰。凤凰他爹,会让凤凰更优秀,要超过前代凤凰,还觉得自己是百鸟之王,说不定会把别的鸟的鸟 给割了,变成鸟太监。”

青桐说完这番话,树林中的鸟儿像应景似的,啾啾地叫着唱着,扑腾着翅膀飞过树顶。

第八十六章 送别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神色精彩纷呈。程元龙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又绷着脸道:“你哪来那么多歪理。”说着,他偷眼观瞧秦王。见对方神色如常略略放了心。

程元龙生怕青桐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论,便清清嗓子,以一副自家人的态度说道:“青桐啊,你今日肯定累了,先回去吧。”

陆绍衡也委婉提醒她该回去了。青桐正好也无流连之意,抱拳说道:“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了。

程元龙起初是想让她回去,这会儿见她走得这么痛快,心里又有些纠结。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秦王和陆绍衡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秦王只笑不语,陆绍衡小声道:“我们什么也没说。”

程元龙讪讪地摸着脸,打了几声哈哈混了过去。

青桐离开了程元龙等人往家走去,中间拐了弯顺便去看养父母。李二成带着小二在前头忙活,王氏在后厨忙活,连小青枝也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择菜。一看到青桐进来甜甜地叫声姐姐。

青桐一边帮忙一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王氏一听得她可能要去边廷,自然出声反对。不过她也晓得这个养女性子倔强,反对也没用,也没再多聒噪。

两人忙活一阵后,王氏说道:“我听人说洪水过后,村里人又都回去了。你姥你舅他们也平安归去。只是你姥身子不大好。我心里头一直惦念,你爹也想家了。如今你也大了,我们在不在身边都一样。”

青桐听那话里的意思是,他们想回家乡。青桐知道古中国的人们对故乡有一种特别执拗的感情。无论走多远都惦记着落叶归根。

青桐虽然不舍,但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她再一想,自己不可能一直呆在京城,若自己不在,何家的人报复不着她,反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怎么办?林安源渐大,读书又好,在京里也有一些交好的同窗和老师。何家多少有些顾忌,但对李二成这等没平头百姓便没有任何顾忌了。

“你们回去也好。将来有机会我也会回去看你们。”

王氏抹了把眼泪:“好好,到时带了夫婿来看我和你爹,你爹说咱回去要盖房,到时给你留出一间来。”

青桐微微一笑,她半阖双眼,回忆着当年在李家村的点点滴滴。只觉得那些景象和记忆既遥远又清晰。

“你们回去后可别再让那些人欺负了。”这是青桐很关心的问题。

王 氏擦着泪笑道:“你这孩子啊,你就放宽心吧,我和你爹不比从前了。”青桐一想也是,李二成本就不是很软弱的人,只不过他当时无子又残疾,对许多事心灰意 冷,如今有了孩子傍身,再加上在京里几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波,开阔了眼界,性格渐次转变许多。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很好。”青桐想不出合适的词,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李二成在前面忙完也都掀帘进来,跟青桐说话,“店铺准备卖了,回去盖房子置地。收拾停当就上路,如今天气不冷不热正好远行,再耽搁怕天寒了受不住。”相较王氏,他的感情内敛许多。虽然心里十分不舍难受,也硬憋着没掉泪。

青桐看着李二成,这个老实憨厚的汉子,他不高大不俊美,连字也不识几个,甚至还有残疾。但他却是她所认识的最好的男人。形象高出林世荣数倍。

突然,她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李二成。李二成身子一僵,一脸惊愕。这个时代的人们表达感情十分含蓄,女儿大了连父兄都要回避。他被这个拥抱弄得不知所措。

王氏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嗔道:“你这个孩子怎么永远长不大。”

青桐将脸埋在李二成怀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孺慕之情。她说道:“爹,你真的是个好父亲。若不是你,我还真以为这世上没有好父亲。你让我对雄、对男人有了一点点希望。”

李二成听得感动不已,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顶,柔声安慰着。

青桐离开父亲的怀抱,又依次拥抱了王氏和小青枝。

李二成让王氏做了饭,他去前台关了店门,今天不做生意了。一家人挨坐在一起吃饭拉家常。

离别在即,几人都变成了话痨。

王氏絮絮叨叨地说了青桐小时候的一些糗事乐事。中间又回忆了家乡的一些人。有些人在跟前不觉得怎么样,一离了远,竟觉得可爱起来。那些小较计小算计也渐渐忘了。

王氏幽幽叹道:“也不知你姥你舅舅他们都咋样了?还有你伯伯叔叔,还有咱们的邻居花二婶一家。”一听到花二婶,自然又要想起苦命的花小麦。众人的神色同时一黯,她比青桐大两岁,若无意外,这个年龄已经该嫁人。现在却不知身在何处。

默然良久,青桐问道:“没有打听小麦别的消息吗?比如卖到何处”

王氏摇头,她转过来安慰青桐:“算了,咱们也无能为力,人各有命。没办法的事。”青桐心中发闷,没有接话。

吃过饭,青桐告辞回家。

过了两日,她又来了,将自己攒的银子拿出几十两给王氏,王氏推脱半天,直到青桐不耐烦才只好收下。

又过了几日,正好有人要买店铺,李二成夫妻觉着价钱适合,便卖了。其他一些家具也都一一变卖了。接着便是跟几个交好的邻居辞别,他们还特意来林府看了白氏。白氏送了许多物事作别。

一切收拾停当,李二成搭了一条商船,沿水路回乡。青桐姐弟带着家仆前来践行。

众人挥泪告别。

送走养父母后,青桐心情不佳,对林安源说想散散心不必等她,便一路沿着江边官道信步漫行。青桐这一路快走疾行,待到脚累得酸疼时,才发现西天已然是红轮西坠,彩霞满天。

青桐一路急奔入城,肚中饥渴难忍。随意选个酒家进去吃喝。出得酒店,正好路过一家张灯挂彩的青楼。

一个满头珠翠、涂脂抹粉的老鸨正在浪声浪语地拉客。

“哎呀,这位公子,我们楼里的姑娘又水灵又便宜。”

“哟,这位客官快进,今儿个正好事了新货,您不进来尝尝鲜?”

老鸨的话正好击中了青桐的心事,她不由得想起了被卖到烟花之地的花小麦。心中想道:反正闲着也是无事,我何不夜探青楼,找找花小麦。若寻着正好把她带离苦海,寻不着也没关系。

第八十七章 听到阴谋

青桐想了一会儿,找了一家成衣铺子,买了身藏青色男装出来,换个僻静地方穿上,然后撕掉袖子蒙上面。提了刀,蹭蹭几下,攀上高墙,踩着瓦片,走了一阵,寻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闪进楼里。

此 时正值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华灯初上,很多房间灯烛辉煌,红男绿女们挤在一处调笑喧哗,丝竹盈耳。青桐猫着腰走走停停,一双利眼暗暗打量着打扮得花枝招展 的姑娘们,可惜里面没有花小麦。不过,青桐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找到她。反正京城里的青楼就那么些家,她闲来没事便走一趟,碰着就救,碰不着拉倒。

青楼小心翼翼地穿过喧哗热闹的前厅,渐渐摸近了相对安静的后堂。

突 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青桐脚步一顿,悄悄挪到窗户根下侧耳倾听,只听得里面一个女声劝道:“我的好姑娘,好死不如赖活着。怎地要轻生?既 然进了这楼子里,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听妈妈的话,过了这头一关就没事了,以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哭声更响亮了,“我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儿,当初说的好好的,是买来当丫环的,怎么就到了这腌臜地方。你们这是逼良为娼!”

青桐听得这个女子的口音有些耳熟,没错,她应该跟自己是同乡。

那 另一个女子起初还好声相劝,后来见这人不知好歹,说话冲撞,便渐渐变了语气,冷笑一声道:“呵,姐姐我好心劝你,你就别拿着捏着了。咱们的妈妈可不是那有 耐心的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很多姑娘初进来时都是哭哭啼啼的,到后来还不是被调、教得乖乖的。我再给你透个底,妈妈的手段多着 呢。比如把你打昏了,药蒙了,叫上几个大汉轮流侍弄你,破了你身再把你关起来好好看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被劝的女子哭得愈发厉害。劝人的也愈发不耐烦了,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临走时,她又说道:“妈妈说了,我再劝不动你,她就要动真格了,好自为之吧你。春梅春瓶,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她。”

那女子一边整着衣裳一边款款走了出来。门开时,一阵浓烈的香风钻进青桐的鼻孔里,她险些没忍住打喷嚏。青桐缩在昏暗处,心中默默筹算着怎么救得这个女孩子脱离火坑。

她正在思量间,却听得院子里又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一个女子娇声笑道:“牡丹姐姐,你怎地躲在这里,再不出来,你的老相好要被人抢走了。”

那个叫牡丹的女子轻哼一声,颇不在乎地道:“一个肥老头子,谁爱抢谁抢,我呀还喜欢那少年郎。”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那姓何的真个被初来的那个小贱人给拉进房里了。你没看见呢,她一听到是何老爷三字,那眼睛都亮起来了。啧啧,真不要脸。”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青桐的心却在渐渐下沉,姓何的?该不会那么巧吧。不是听说那何正伦伤心欲绝,告病在家吗?儿子刚死,他还有心情那啥?

青 桐毕竟对这个时代的男人了解不深。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何正伦确实伤心欲绝。但他伤心归伤心,某些部位却也没闲着。甚至他还以中年丧子伤心过度为借口,向内 人提出要求再娶一门小妾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同时也为何家开枝散叶。何夫人狠狠地拒绝了,并且当场哭晕在床上。

何正伦的要求没得到满足,只好退而求其次来青楼寻找安慰。

青 桐一听到姓何的三个字,心绪便再也无法平复下去。何正伦没告倒她,但她知道他绝不会善罢干休。只是眼前碍于事情闹得太大,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罢了。这 几日,灰灰菜和喇叭花也没能从何黄两家打探到什么消息。今日若真遇到何正伦,她正好听听墙角。青桐又在窗户根前蜗了一会儿,等院里的人走了,再贴着墙壁听 听屋里的动静。那女子仍在哭泣。青桐猜测这个女孩子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况且现在天刚擦黑,她下手也不方便。她且先去会会那姓何的老不羞再说。

青桐趁着人不注意,再次像只猫儿似的轻手轻脚地攀爬上屋顶,沿着瓦楞悄无声息地一路快行。她的双眼紧盯着那个叫牡丹的女子,她应该是要去找姓何的。

牡丹出了后堂,上了扶梯。在走廊里脆声笑骂道:“哟,方才是谁要找姑娘?怎么这会儿不见影了,被那个骚蹄子勾走了?”

这时,一个满脸厚粉,一头珠翠的中年妇人颠着小脚走了进来,一把拖住牡丹,“嘘”了一声:“何老爷已经进了秋兰姑娘的房里了,妈妈再给你寻一个好的。”

牡丹一撅嘴一扭身,抱怨道:“妈妈倒是稀罕那个骚娘们,敢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她哪是外来的和尚,我听她口音像是自幼长在京城,不知怎地被倒卖到外地去了。这不刚转卖回来。”

老鸨又摇着头道:“不过,我瞧着她有些奇怪。对京城的事打听得紧着呢。前儿,客人堆里有人议论何公子惨死的事,她就十分上心。还使拿银子给我,让我千万替她着想,若是何老爷来了,一定先让她来接。”

青桐听得这一句话,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秋兰…京城口音…几件事综合在一起,让青桐猛地想起了她已经忘却的一个人来——崔嬷嬷的侄女春兰。她记得当年那伙人贩子闯入了西郊的别庄,打死崔嬷嬷,掳走春兰。这个秋兰极有可能就是她。

青桐趴在房顶等老鸨和牡丹姑娘走远了,便开始一间间地寻找起何正伦来。她没别的办法,只能挨着挨掀屋顶的瓦片,用剑尖挑个漏洞往下看。

掀一间往下一看,烛影摇动,二人在红纱帐里大战。再掀一间,淫曲小调不绝与耳。一直掀了五间房,她终于找到了正主儿。

果然是何正伦!青桐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标志性的肥胖身躯,此时他像一条黄皮肥猪似的瘫软在床上,一个酥、胸半掩,云鬓散乱的女子正依偎在他身边轻声低语。

青桐的听力好,即便他们说得小声,她也能听清楚。

女子道:“老爷何故闷闷不乐?可是奴家服侍得不好?”

何正伦连说:“不是不是,不干你的事。”说着深深叹息一声。

女子又问道:“可是因为府上公子的事情?令郎真是可怜,连我一个外人听了都难过,何况是老爷。”

何正伦警惕地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

女子掩口轻笑:“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老爷,听人说,老爷得了贵人赏识,要飞黄腾达了。”

何正伦没作声。那女子顿了一下,正色道:“算了,不说笑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奴家也恨着老爷心中所恨的人。”

沉默,屋里是死一般的寂静。青桐默默出了口气,真来对了。这对狗男女凑在一处也不容易。

何正伦先震惊了一会儿,然后腾地一下光身坐起,仔细询问女子是怎么回事,那女子也缓缓披衣坐起,青桐这才得以看清她的容貌,果然是春兰,虽然比之几年前变了许多,但仔细看去还是能认出来。

春兰便将青桐如何暴虐待关押崔嬷嬷的事极为渲染地说了出来,当然,这些事的起因,她们对林安源和青桐的虐待却一字不提。

何正伦听到这番话,心中压抑许久的仇恨也被勾了出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那个该杀的贱货从小就狠毒。可恨的是,她这样的人竟还有人帮着护着她。”

春兰冷笑:“帮她护她?她真以为程家会看上她这样的泼皮破落户?老爷何不让将她的所做所为散播开来,也好让程大人清楚他儿子看上的是什么货色。到时程英杰必会大发雷霆,说不得会拿那个贱皮开刀。老爷趁机正好下手。”

何正伦苦笑:“你不懂,那程元龙竟为她求上了秦王殿下。”

春兰兀自一惊,接着那张姣好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又妒又恨地说道:“没想到,她竟有这般本事!”旋即她又拿话相激何正伦,“连老爷这样的人都拿她没法,奴家这等人还有什么指望,这辈子怕再也没机会报仇了。”

何正伦踟蹰了片刻,突然发狠道:“你错了,我一直在惦记着这事。我每每想到我那惨死的贤儿,便整宿做噩梦。我今日正是为这事而来。”

春兰精神大振,连忙问怎么回事。

何正伦一字一顿地道出了自己的大致计划:“…我已经跟那这楼子里的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寻几个高手,趁那林青桐外出时,放翻她。然后拖到僻静处,挑了她的手筋和脚筋,废掉她的功夫,再让人专卖到外省最下贱最低等的窑子里,先折磨她出出气再杀掉为我儿报仇。”

春兰拍手叫好,接着又兴致勃勃地添加了一些怎么折磨青桐的方法。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青桐在房顶上听得怒火上窜,上下牙齿咬得格格响。这父子俩不愧是一窝的。还有这个春兰,今日她就再次杀一送一,送他们一起见阎王!

第八十八章 大闹青楼

这一对狗男女,窃窃私语好一阵。青桐越听火气越大,她抑制着这股冲动,静静地伏在屋檐上,等待着时机。

过了一阵,后面院子里和前头走廊里的人渐渐回屋去了。这屋里的狗男女因为运动了一阵子,觉得腹中饥渴。春兰便披了衣裳下床去外头叫人送酒送饭。几个姿容平常的小丫头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端着红漆托盘进来,将饭菜酒水摆好又退了出去。

其 中一个小丫头落在最后,青桐趁着这个机会,高抬腿轻落足,轻轻一跳,落在那个丫头身后,丫头闻得身后有风声,冷不防一回头看见有人,张嘴便要叫,青桐眼疾 手快,右手紧捂住她的嘴,左手夺过托盘,以免掉落在地有动静。接着一个手刀劈到脖颈,丫头头一歪,昏了过去。青桐将人提溜到角落里,剥掉她的外裳披在自己 身上,又将头发打乱了披散开来,略略遮盖着脸。虽然青桐的动作够快,够轻,但仍不可避免的有点动静。这春兰也有些警觉,一听到外面有异样,便推门问道: “这是什么声音?”

青桐双手捧着托盘站在黑影里,捏着嗓子低头应道:“是我。”

春兰朝她望了几眼,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她正待细问,却听得何正伦在屋里叫道:“你在那里啰唣什么,还不过来陪我吃酒。”

春兰脸上堆笑应了一声,转身便去掩门。就在这时,青桐瞅准时机,抢步上前,闪身进屋,口里说道:“菜端错了,要撤回。”春兰愈发疑惑。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你是——”

青桐背对着何正伦,猛抬起头,露出那一双闪烁着寒光的双眸。春兰全身发僵,怔在原地动弹不得。趁她这一愣神的功夫,青桐轻轻一甩手,面前寒光一闪,一枚飞刀钉住春兰的舌头。

“啊——呜——”春兰疼得大叫出声。与此同时,何正伦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他的反应极快,拖着那肥胖的身躯,蹒跚往后退将几步,轮起椅子便向青桐砸来,一边砸一边喊救命。

青 桐拽着椅子往身边一带,同时飞起一脚,将何正伦踢飞到对边墙壁上,只听得咚地一声巨响,何正伦被摔得眼冒金星,骨肉几乎散架。那厢,春兰已经反应过来,正 慌里慌忙地朝外跑去。青桐抢步上前,一把拖将来,手指飞点几下,点了她的哑穴和麻穴。又将两个狗男女堆做一处。屋里的动静和喊声惊动了外面的龟公和打手。 有两个急忙跑到门外问怎么回事。

青桐学着春兰的嗓音,嗔骂道:“吵什么吵,老娘和这厮玩新花样儿你不知道?快滚快滚!”

门外的两个打手,相互挤挤眼,猥琐地笑着,搔着头离开了。

这 时,那何正伦已经半醒过来,他一脸惶恐,张嘴欲喊,青桐迅速转过身来,一脚踩在他的嘴上,捂了个结结实实。她脚下使劲踩碾着,低下头喝骂道:“老不死的, 本女侠本想让你个老王八多活几日,你偏偏作死,想与你那龟儿子团聚,老娘就成全你!他!”说罢,她从腰间抽出宝刀,朝何正伦心窝处又稳又狠地捅上一刀。何 正伦全身颤抖不止,嘴里呜呜有声,只可惜被脚掌踩着,叫不出声来。青桐点上他的哑穴,同时补上一刀。何正伦疼得缩成一团,一双黄眼珠惊恐而怨毒地瞪着青 桐,上下嘴唇不停地上下打着战儿,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青桐转过身再去对付春兰,春兰两处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她只能暂时收起怨恨,可怜巴巴地望着青桐,流露出恳求之意。

青桐知道这人就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别看她这会儿服软告饶,若真放过她,日后肯定还会兴风作浪,她闲得没事才会留下这个隐患。

青 桐脸色冷峻,提着滴血的尖刀,一步步朝春兰走去,春兰吓得脸色苍白,她的身上流出一片可疑的液体,屋里臊臭难闻。青桐嫌恶地皱着眉头,看着她这个怂样,她 已经没心情再玩下去了。让她早死早托生吧。她提起刀朝她心窝处一搠,一刀没有毙命,只留下最后一口气。她和何正伦一样正在苦挨着。体验着人间的最后一刻时 光。

两人的血混在一处,流得满地都是。青桐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筷子,以血为墨在雪白的墙壁上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下一行大字:淫人妻女者,逼良为娼者,死!这算是给衙门留点事做吧。

做完一切,青桐转过头给他们两人每人补上一刀,所谓送佛送到西,杀人杀到底。青桐看了两人最后一眼,冷笑一声,这两人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携手共入黄泉。

确定两人死透后,青桐轻手轻脚掩上门,手中仍旧着托盘,低着头走出去。方才在房顶时,她已摸清楚那老鸨的房间位置。她第二个要解决的就是这个人。

来到老鸨房门前,她听得屋里有人说话,便没有急着敲门,只伏在窗户根下听墙角。

只听一个妇人说道:“西街的鸳鸯楼最近生意很是红火,咱们楼里却愈发冷清,可如何是好?”

老鸨冷笑道:“妹妹不必着急,我最近正在搜罗上等好货色。等人一到齐了,稍一调、教,摇钱树不就来了吗?”

妇人道:“这两年风调雨顺,卖女的人家少,上等货色更少。”

老鸨胸有成竹地说道:“谁说要等他们卖女了,妹妹且放宽心吧,我自有道理。”

两人又拉扯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话,那个妇人方才告辞出来。青桐静静伏在那里,等人走远了。突然一跃而起,在门上轻敲几下。

老鸨打着哈欠问道:“谁啊?”

青桐变着嗓子应了一声。老鸨倒没起疑,推了门来看。青桐迅速一闪,带着风儿闪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