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本就不觉得自己是个适合吟风弄月的人,这种鲁莽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做。

荀周轻轻咳了一声,待发觉那屏风后面的人有了动静,这才接着开口道:“傅然公子?”

宴夏这时候已经由那位少女领着在苏倾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听着荀周的话,想到他们先前进入客栈的时候,苏倾说起这客栈主人的名字,的确就是傅然。那个时候雨下得很大,大家也都已经疲累,却没有想到那时候苏倾所说的话,荀周还记得。

宴夏好奇的看着那处屏风,不知身在屏风后的那位傅然公子,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

问出那句话之后,荀周便不再继续开口,屏风后的傅然并未立即开口,他似乎手中正翻阅着什么,屏风外众人视线皆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仿若毫无所觉,只让众人静静等着。

良久,就在荀周忍不住想要再度开口之际,傅然才终于算是有了回应。

隔着屏风,众人只见得他抬起了右手,做了个短促简单的动作。

然而这动作对于宴夏和荀周来说,却显得十分费解。

荀周扭头看宴夏,宴夏茫然看荀周,两人对视之间皆没能看懂屏风后那位公子的意思,最后两人同时朝着苏倾看去。

苏倾作为傅然的朋友,必然能够猜到这个有许多讲究的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苏倾平静泰然的迎着两人的视线,最后朝着屋中另一方静坐的几名少女望去。

随着傅然公子的动作,少女低头拨弦,古琴的声响如深渊静水被撩动的波澜,伴随着轻烟在这客栈中扩散开来。纱帘卷动,伴随着不知何处淌过的水声轻响,屋中顿时空然如若置身灵谷当中。便也在此时,钟声倏响,轻灵错落于琴曲之间,琴音如水,那钟声便如散落在池水中的四野繁星,澈然且明朗。

琴曲与钟声和鸣,青烟随轻纱曼舞,伴随着这般景致,屏风后的那位傅然公子,终于悠然开了口:“不错,我是傅然。”

荀周:“……”他突然有点不想跟这个连说句话都要先奏曲的人交谈。

屏风后的人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语带笑意,反问道:“听说你有急事寻我,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如何着急?”

再急如今都该被磨得没脾气了。

荀周张了张口,怕自己一张嘴说的就是不好听的话,于是只得闭嘴,回头将哀怨的目光投向了苏倾。

这日之前,荀周也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一天靠苏倾相助,苏倾含笑接下了荀周的目光,浅啜了一口茶,这才缓声劝道:“阿然,正事要紧。”

他不过这般随口一语,语气听来更是伴着无奈的笑意,劝阻得毫无力道,然而叫人料想不到的是,听了他的话,屏风后的傅然竟当真应了下来,收敛了些玩笑的意思,道:“既是你开口,我也不得再多言,你想让我帮什么?”

苏倾示意荀周开口,好不容易听到这傅然公子松口,荀周怔了片刻,当即也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道:“既然公子是盟……是苏倾的朋友,那我也无需隐瞒。数十年来我一直看守着北砚庄中的魔类,然而最近中原似乎有些不太平,有人在打北砚庄的主意,但我们如今被困在此不得立即赶回,所以……我想请公子立即送我们回北砚庄,阻止旁人暗中破坏山庄阵法。”

荀周说完这话,静了片刻,再度抬起头来。

好在这次傅然没有让人等上太久,他轻笑一声,随之问道:“就这样?”

“是,就这样。”荀周点头,神色虽是冷静,语速却暴露了心中的急切,“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傅然倒是出乎预料的好说话,听了荀周的请求,未曾多言当即应道:“我答应你。”

荀周闻言一愣,竟有些没反应回来。

然而傅然接着却又道:“我有办法送你们回去,但在那之前,我也有一个要求。”

“何事?”荀周心中微沉,就知道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屏风后的人影似乎有了些动作,他将手中翻看着的东西放了下来,转而抬手隔着屏风的红梅图,指向了正坐在一侧静听众人交谈的宴夏。

人群的目光霎时尽数落到了宴夏的身上。

“我想要单独与她相处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打扮了几个时辰然而并没有露脸的某公子

一个自带BGM的男人

第26章

窗外渐渐透出了一抹亮色, 宴夏伴着琴音回头之间,才发觉一夜时间已悄然过去。

屋内如今安静得有些异常, 琴声苏在,却显得清幽, 屋中那盏灯早已熄了,炉中缓缓升起的轻烟伴着窗外透入的阳光,显露出不同的颜色。

苏倾和荀周已经离开房间了, 先前傅然提出了要单独与她相处的要求, 苏倾与荀周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苏倾或许是因为对于傅然十分了解,所以并未有所担心,而荀周一口答应,则是因为对苏倾的信任, 以及想要尽快赶回去的心情。

不管如何, 如今屋中只剩下了宴夏与屏风后的傅然,还有坐落在一旁演奏着的几名少女。

宴夏有些忐忑的坐在原地,时而看看那些少女, 时而又往屏风那处望去,晨光让屏风后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渐渐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这也让宴夏心中的犹豫又添了几分。

不过多时,屋中又多了一种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书页被翻动的声音,若非沉默也无人会察觉。

就在宴夏认真去听那声响的时候,傅然终于再次开口, 似漫不经心道:“我听铃儿说,你叫宴夏。”

宴夏一怔,因为紧张竟是脱口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道:“铃儿是谁?”

一旁弹琴的少女禁不住笑了起来,那正是先前领着宴夏等人进入房中的人,她手上动作未停,眨眼轻声道:“是我。”

宴夏回应了少女一眼,这才想起来方才傅然的话,她朝向那屏风看去,迟疑着道:“宴夏是我的名字。”

傅然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一声,旋即接着道:“宴兰庭、林蔓草、楚寒和叶题的养女,自小住在南河镇中,从未离开过半步,是个懂事孝顺的小姑娘,平时一直照顾着干爹干娘,最大的喜好——是去镇上酒楼看苏倾弹琴。”

“不、不是……”宴夏听着傅然的一番话,起初甚是惊讶,随之渐渐变得疑惑,待听到最后一句,已经双颊通红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反应过来才垂着眼喃喃道:“我只是……”她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想了片刻却实在理解不了说谎的技巧,最后只得作罢沉默了下来。

傅然被她的反应逗得又笑了起来,宴夏被笑得无措,担忧地看着门外,也不知这话是不是会被外面的苏倾给听去。

好在她很快也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办法,大着胆子又问道:“你怎么会……会知道这些?”

关于她的一切,傅然竟能够全然清楚的说出来,这让她惊讶之中又有一种慌乱的感觉。傅然很快回应了宴夏的话,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

宴夏一怔间,傅然已经将缘由尽数道清:“在鬼门中人查到蝉众行踪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留意此处,后来鬼门被宴兰庭算计一道,碧眼独身自南河镇逃出,便已经将你是宴兰庭义女的事情告知所有人了。知道了你这个人,想要调查你的事情,不过是短短一两个时辰的事情而已,毕竟——”傅然说到此处,话音一缓又带了些调笑的意味,“毕竟你的经历实在是太简单了。”

宴夏顿时语塞,与近日来她所遇见的那些人相比,她的经历的确相当于全然空白,从前的她,除了在南河镇中的日常琐事,几乎再没有经历过别的事情。

只是将话说到这里,傅然很快又道:“你的经历虽然简单,但身份却并不简单。”

这句话包括了许多的含义,这让宴夏神色微凝,显得紧张起来。

傅然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自然也并不打算有所隐瞒,他接着道:“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宴夏小声应道:“是和我有关的吗?”

“应该是这样的。”

从鬼门众人出现开始那一场大战,一直到后来宴夏打算独身离开南河镇前去寻找失踪的干爹干娘,这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宴夏从前未曾想过的经历,这些天来她一直被动的接受着一切,然而对于它们所发生的缘由,她却总是一无所知。

若这一切与她当真有关,她便必须要知道些什么。

宴夏心思一定,点头道:“我想。”

傅然轻声笑了起来,对于宴夏的答案很是满意,“如此也算蝉众没有信错人。”

这句话究竟是何种含义,宴夏暂且还无法明白,但她知道这一定与傅然紧接着要说的故事有关,她静心等待着傅然开口讲述,然而在讲述之前,傅然却是忽而停下话头,转而对一旁弹琴的少女们道:“铃儿呐,这个时候该换一支曲子了。”

弹琴的那少女轻捻琴弦,停下了动作,抬眸含笑道:“不知该弹哪一支曲子?”

“嗯。”傅然似是想了片刻,继而摆手道,“那就弹一首悲秋风吧。”

“是,公子。”被称作铃儿的少女再度垂眸敛去笑意,指尖轻拨琴弦指尖,琴声再起。

琴声再起,伴着钟铃,顿起一阵萧瑟凄婉,当真如秋风错落,遍生枯草,长空雁叫,哀戚声声。

宴夏:“……”

说话十分讲究的傅然公子对这曲声十分满意,终于点头缓缓讲出了这个故事:“你这几日,想必早已经知晓五道覆灭的缘由了吧?”

不久之前,荀周的确告诉过她这些事情,宴夏想到这处,很快点了头。

“既然如此,那这个故事就简单多了。”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宴夏看不清屏风后的傅然的动作,只听得他接着又道:“你可知道,蝉众其实并非五道中人?”

宴夏一瞬不解,喃喃着问道:“不是?”

“不是,蝉众二十四人,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们只听从宴兰庭一人。”

宴夏语声急切,低声又道:“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被卷入三门七派与五道一战,甚至叫人追杀,沦落至如今这个地步?”傅然打断了她的话道。

这些话全然说中了宴夏的疑惑,她犹豫着点了点头,视线不曾自那屏风移开片刻。

傅然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是轻叹一声感怀道:“这一切,不过皆因为‘道义’二字。”

“道义?”宴夏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竟觉得将这两字念出,心中竟有种难以诉清的沉重感觉。

傅然点头道:“不错,道义,蝉众之所以出手相助于五道,乃至以命相搏,最后死伤至此,只因为他们认为,五道没有犯错,所以他们不该死。”

“他们……”宴夏回想起那日在院中发生的一切,想到干爹干娘们与鬼门的一战,胸中有什么东西沉闷着想说出口,却又难以言说得清。

悲秋风的琴曲至此宛转,低回着往下沉去,似要沉入无尽深渊。

傅然道:“就因为这个‘道义’,蝉众二十四人死了二十个,最后只剩下你的干爹干娘四人。而也因为他们的坚持,五道总算没有彻底消亡,有一个人在他们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那个人的名字,宴夏曾经听说过,就在当初鬼门众人找来南河镇小院中的时候,碧眼曾经无数次的问起那个名字,她轻轻道:“闻北云?”

“不错,正是五道之首的洛水宫之主闻北云。”

听傅然说起此人,宴夏心中依旧不解:“可是这些年来,我与干爹干娘住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宴夏。”傅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淡淡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敢轻易与宴兰庭为敌,你知道他最让人忌惮的是什么吗?”

听见傅然这话,宴夏的思绪再次被拉回了那日变故发生的南河镇,整个鬼门数百人出现在小镇之中,不过是为了对付干爹干娘区区四人,而在那四人之中,他们最为忌惮的,正是看来最为虚弱的大爹爹宴兰庭。

想到最后那冲天的火光与飞腾的凤凰,那道让所有人皆消失无踪的阵法,宴夏毫不犹豫道:“是阵法,他们都怕大爹爹的阵法。”

“不是阵法。”傅然像是早已料到了宴夏的回答,很快便摇头道,“是刀。”

这是宴夏全然未曾料到的答案,她惊讶的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听傅然接着又道:“听说多年之前魔门作乱,宴兰庭以一人之力独战数千魔兵,靠的就是手中一把刀。”

“可是……”宴夏仍是犹疑,心中不解为何自己从未见过大爹爹用刀,然而转念想到大爹爹如今的身子,她却又不禁苦笑起来。

是了,大爹爹如今身体破败成这幅样子,自然无法再使刀。

自她出生起,所见到的便是缠绵病榻的大爹爹,她竟未曾想过,大爹爹并非从一开始便是这般模样,他曾经也有过属于自己的风华,只是如今……皆已成过往。

傅然不知道宴夏在想着什么,他只是娓娓将这故事继续说下去:“他后来所使用的阵法,其实是五道的东西。”

“五道?”宴夏喃喃问道。

傅然道:“赤凤神隐阵,是闻北云的成名绝式之一,也是五道洛水宫的不传秘技,而闻北云将它传授给了宴兰庭,宴兰庭又传授给了你,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事情兜兜转转,终于落到了宴夏的身上,宴夏紧盯着傅然的身影,心中的紧张突然之间多了几分,似乎早已料到等待之后的下一句话,是无比重要的一句话。

傅然没有让宴夏等待太久,他很快道:“那便是说,闻北云已经死了,所以他才会在死前将洛水宫的秘技传授给宴兰庭。而宴兰庭将它传授给你,或许是因为……你与闻北云有着某种关系。”

“你是说……”

傅然轻轻“唔”了一声,仿佛做出了最后的判定般道:“不论是哪种关系,也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有一点我能够确定,那就是——你才是五道最后的传人。”

五道是什么,它究竟代表了什么,宴夏皆不曾了解,而“五道最后传人”的身份,却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茫然不解,无法回神,静默半晌,才喃喃着问道:“所以其实我才是一切麻烦的源头,是吗?”

她黯然低头,盯着面前桌上已经凉透的茶,低声又道:“如果我继续留下来,是不是会连累客栈,连累荀大侠,还有……苏倾公子?”

宴夏失魂落魄,琴声哀哀悲戚,然而屏风后的傅然听到宴夏这话,却是突然“嗤”地笑了起来。

宴夏抬眸望去。

傅然好笑的道:“连累苏倾?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知道他是谁吗?”

第27章

听见傅然的问话, 宴夏本欲回应,然而那话到了嘴边, 她却又犹豫了起来。

他是谁?

在宴夏的眼中,他是苏倾, 是南河镇酒楼当中的琴师,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但这两日来旁人的反应,都告诉她一切并非如此。

苏倾究竟是什么身份, 究竟有怎样的过去, 宴夏如今依然一无所知,但她却知道他定不会是一名普通的琴师。

听出了这一瞬沉默中宴夏的犹豫,傅然笑意犹在,很快便又道:“你果然已经猜到一点了, 既然如此, 你还担心什么,他啊,大概是这世上最不怕被连累的人了。”

“可是……”宴夏依然欲言又止, 并未赞同傅然的话。

傅然好奇道:“嗯?”

宴夏低眉轻声道:“可就算是再强的人也会受伤,大爹爹, 二娘,三爹,小爹,他们都很厉害,可现在还是消失不见了,不管苏倾公子是什么身份, 不管他是否修行过武学,我还是……还是不想看到他受伤。”

宴夏这番话让傅然第一次沉默了下来,宴夏感觉到屏风后的人似乎在往这处打量,她不知道隔着屏风那人是否能看清自己,但她却显得紧张了起来。直到那人终于轻笑一声,颇有意味的道:“没想到啊。”

傅然这声“没想到”让宴夏一瞬茫然,片刻后她才听傅然接着道:“你说得对,纵然是再强的家伙,也会受伤,也会死,纵然是苏倾也一样。”他语声带笑,却又多了些感叹,“没想到这番话会是由你说出来。”

“傅然公子?”宴夏未解其意,喃喃着问道。

这声轻唤让傅然再度停下了话音,旋即他伴着笑意道:“你知道苏倾是谁吗?”

这是傅然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前一次是为了问,这一次却是为了答。

傅然对于讲故事这种事情似乎乐此不疲,甚至像是已经忘了门外还有个荀周在等着他出手送他们回到山庄去。不待宴夏回应,他便接着说起了故事:“你听说过八大世家么?”

八大世家,曾经也在小爹的故事中出现过。

据小爹所说,那是八个存在于这整个中原已经许久的古老家族,他们虽不属于正道三门七派中的任何一处势力,他们的后代却在整个中原三门七派中占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八大家族底蕴极深,收人尊敬,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很有钱。

这让小时候穷惯了的宴夏听得满心羡慕,追着问小爹那些家族的少爷小姐是不是每天都能吃一百块桂花糖那么多。

最后宴夏当然明白了桂花糖跟这些没有什么关系,但八大世家的后人,的确都是整个中原最强大的年轻人,他们自小便生活在最好的环境之下,拜入最好的门派学最好的武学,他们拥有着旁人歆羡的一切,自然也承担着应当承担的一切。不论何时,八大世家的传人,永远皆是人群中最为让人瞩目的那一个。

宴夏想到这里,复又看向傅然,轻轻颔首道:“我听说过八大世家。”

听到宴夏的回答,傅然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道:“我就是八大世家中傅家的少主。”

言语之间,是毫不掩饰的肆意傲然。

旁边弹琴的少女们适时的换了曲调,曲声霎时高亢,完美的衬托了傅然的话音,为其增添几许气势。

宴夏:“……”她怎么也没料到傅然前面说了那么多,竟是为了说出这句话。

好在傅然很快又道:“苏倾也是八大世家的后人。”

这一次宴夏终于惊讶起来,她禁不住站起身来,足尖踢到了面前的木桌,险些碰倒桌上的茶杯。宴夏连忙去扶那杯子,只是心中依旧挂念着苏倾的事情,待扶稳了杯盏,立即便冲着傅然问道:“他是……八大世家的后人?”

可是八大世家,没有苏姓。

且身为八大世家的公子,为什么他没有留在家族之中,却独身一人到了这样偏远的山间小镇,做一个普通的酒楼琴师?

“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一些就像五道之事一样毫无道义的原因。”傅然声音淡淡,却显得沉重,“他现在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宴夏断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她突然记起不久之前,干爹干娘们消失之后,她被苏倾收留在家中,为了安抚刚刚经历过许多事情还没能恢复过来的她,苏倾对她提起过自己的过往。他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让他变得无处可去,最后是一位前辈收留了他,并背着所有人照顾他让他活了下来。

那时候不过寥寥数语,如今想来,苏倾所说的那个时候,应当就是他被逐出家门的时候。

只是为什么他会被逐出家门?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宴夏急切的想要知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响在房中的书页翻动声突然停下,旋即便是傅然轻轻“啊”了一声,短促地笑了一声道:“好了,总算是找到了。”

这句话换来了宴夏神情一换,她只觉得傅然说话总显得十分随性,总让人无法想到他下一句话究竟会是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