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此次离开燕京,根本没有惊动多少人,这些日子也没听说沈家门外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在偷窥啊?

想到自己虽然带了几十个护卫,可如果那群人真的是高手,怕是也不会将沈家护卫放在眼里。沈陌言觉得自己头皮都有些发麻,立刻站了起来,吩咐道:“你去召集所有人,让他们今晚都留神着点,注意派人盯着那群人,也别让人看出我们的身份,只要过了今晚,天一亮我们立刻就走。”

彻底打消了要在这边留宿几天的打算。

护卫长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应了。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蒹葭就低声问:“小姐,我们要不要也找几把剑来…不管怎样,到时候还能自保。”几乎可以算是可笑的建议。

真动起手来,她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碰到那群人,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罢了,别说是佩剑了,就算是带上暗器,怕是都没有什么用。

可是沈陌言还是点了头,不为别的,只为让大家心里好过一些。

蒹葭神色一紧,立刻就出去要了几柄剑,沈陌言什么剑没见过,也不觉得稀奇。倒是碧落从未碰过剑,拿在手里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今晚别出去。”见众人都紧张的围在了屋子里,沈陌言缓缓说道:“出去也不过是拖后腿,我们不出声,就算是帮忙了。”众人齐齐点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沈陌言就将窗子推开一条细缝,看了下下面的院子。果真如护卫长所说,院门已经上锁,门口守了四个人不说,就连每个墙角,都隐藏了一个黑衣人。

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站得笔直笔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

沈陌言心中顿时就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六十八章 惊变

这群人,肯定是有来历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可是这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是否是冲着她来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沈陌言心里怦怦的跳,一直到护卫长来回报说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心里都没有半点放松。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变得格外的难熬,天色已晚,沈陌言身上早已寒浸浸的,她立在窗前,唯恐听见一点响动。借着一点微弱的烛光,她看见有几个黑衣人走来走去,时不时就朝门边和墙头望去,非常的戒备。

沈陌言心中一跳。

难道说,这一伙人,在等人?

是等大部队到来,还是在等什么人来交易?

沈陌言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怕被人发现,忙转身吹灭了烛火,低声对守在周围的几个丫鬟说道:“你们都找个地方躲起来,离门远一些。”如果有人闯进来,首当其中的自然是门边的人。几个人不敢违抗,蹑手蹑脚的寻了地方躲着,其中有一个就躲在了床下。几个人彼此离得不远,又都没有说话,在这种时候,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沈陌言将窗子只留了一条细缝,她就站在阴影里,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不过一刻钟,下面忽然有了响动。然后几个黑衣人探头探脑的,朝着四周望了一圈。尽管明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沈陌言还是将脸朝后缩了缩,而就在这时,透过窗子的细缝,她看见院门被缓缓打开了,进来了一辆马车。天色黯淡。唯一能照明的就是院子里的火把,她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只知道其中一个穿竹青色袍子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随后是一个穿淡紫色,又或许是妃色衣袍的人,他由那个竹青色衣袍的男子虚扶着,缓缓走到了楼下。

就在这一瞬间,她很清楚的感应到,那竹青色衣袍的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哪怕天色已晚。哪怕根本没有看清,可是沈陌言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男子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这让沈陌言觉得非常的不安。而且,她清楚的看到,这次院门被关上以后,还上了锁,似乎有意提防人跑出去。

沈陌言立刻就叫来了护卫长。将自己方才所见的情形说了一遍:“…你看,会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护卫长也一直留意着底下的情形,他本是习武之人,五识自然强于沈陌言这样矜贵的小姐,脸色比方才更难看了,“恐怕。我们这次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他忧虑的看着沈陌言,“我方才发现,那第一个下马车。也就是穿着竹青色袍子的人,内息绵长又稳重,一看就是内行人,怕是我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见沈陌言神情晦涩。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就好像那一日。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那个人一样,都是世间罕有的高手…”言下之意是,就算沈家护卫加起来,全都冲上去,也讨不了任何好处。这让沈陌言的一颗心直直坠到了谷底,她想了想,声音都变得低落起来,“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历,我看他们如此谨慎,到不像是为了我们而来。”

护卫长眼中一亮,“这么说,只要我们闭门不出,熬过今晚,说不准就有转机了?”如果不是冲着他们而来,那么不可能一下子就摸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而且这样的人如果只是路过,不见得会出手伤人。就算是想要动手,也要顾忌着他们几十个人,等到黑夜过去,天渐渐亮了,想要隐藏自己的踪迹就很困难了。

沈陌言也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你让手下的人都小心些,别让人发现我们在窥探…大家都尽量小心,不要和那群人发生冲突。如果这群人和我们一样,是来投诉的客人,那么只会希望越低调越好,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护卫长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吩咐一声。”说完,推门匆忙而去。

想到如今还在沧州的地界上,而沧州是有名的重武之地,沈陌言就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沈陌言觉得自己身子都有些僵了,她也没有点燃烛火,直接和衣靠在了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耳边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几个丫鬟也都没有睡,还各自躲藏在房间各个角落。沈陌言揉了揉酸疼的双腿,将冰冷冰冷的脚放在了被子里,却半天都没有一点暖意。

沈陌言慢慢合上了眼,想要小憩一会儿,可是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了一阵轻微的响声,驱散了她浓浓的睡意。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沈陌言甚至顾不上穿鞋,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慢慢的从窗子的那条细缝中望了出去。只见院子里的墙头上,忽然跃下来一个人。而守在暗处的黑衣人显然也发现了,两个人缠斗在了一起,在一瞬间,墙头跳下来十几个,或许更多的蒙面人,两方就在院子里开始厮杀。

沈陌言目瞪口呆,而下一刻,她听见楼下传来阵阵纷乱的脚步声,甚至还有瓦片落地清脆的断裂声。

看来,连房顶都守着人。

这让沈陌言无比的心寒,她下意识的望了望自己的屋顶,还好,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也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

门外忽然有敲门声,沈陌言吓了一跳,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开来,却听见护卫长低沉的声音:“小姐,是我。”沈陌言亲自开了门,见门外的走廊上守着七八个护卫,才暗暗松了口气,“怎样了?”护卫长神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夜半来袭的这群人,身手非常的凛厉,出手就是杀招,看样子似乎是死士。我偷偷看了看,我们楼下的这群人已经死了好几个了,不过,那位竹青色袍子的人还没有出手,否则,局面会更凶险。”

这种情况下,他不出手,是对于全局的自信,还是要留下来保护什么人呢?

沈陌言就想到了那位淡紫色衣袍的男子。

两个人看起来是很奇怪的关系,不像主仆,也不像是被雇来的镖局的人,倒像是两兄弟一般。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沈陌言默默看了护卫长一眼,幽幽的问:“你觉得我们趁乱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片刻的沉默之后,护卫长缓缓说道:“如果现在离开,双方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如果一齐下手,我们的人根本招架不住,怕是只能逃出去几个人。”只怕逃出去几个人还是乐观的说法,刀剑无眼,被两方的高手夹击,沈家的护卫根本应接不暇,又怎么保护她们这些妇孺的安全。

而作为沈家的护卫,如果不能保护主子的安全,就算沈明朗再宽容,他们也将背负护主不周这个罪名度过一生。

“可是,如果等到这两群人分出个胜负来,如果其中一方想要杀我们灭口,当如何?”沈陌言慢慢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护卫长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有些犹豫的说道:“不如我们向楼下的客人示好?帮着他们击退敌人…”“万万不可!”沈陌言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如果是为虎作伥,到时候会拖累沈家。就算真的帮他们一把,我们拿什么取信别人?况且我们的人出去帮忙,也暴露了底牌,到时候有人死伤,岂不是更削弱了我们的实力?”

三国鼎立,才是最稳定的格局。

如果一方被消灭,那薄弱的一方迟早也会被吞并的。

这个道理,沈陌言从小就从兵书上耳濡目染了。

只不过,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根本就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就在这时,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低低的喊:“小姐!”护卫长神色一紧,仔细辨听了一下,才神色一松,“是我手下的二虎。”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门。就见二虎风一样的闯了进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小姐,我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护卫长看了沈陌言一眼,厉声问道:“多少人?”

二虎脸色发白,“约摸有七八个人的样子,他们已经守住了楼梯口。”

沈陌言心中一跳,紧紧握住了手,半晌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明白,在劫难逃。

对方已经起了杀意。

她慢慢的从桌子上翻出了火折子,将烛火点燃,淡淡说道:“你们都出来吧。”

几个丫鬟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许是蹲了太久,走路都有些不利索,她们纷纷凑了上来,担忧的问:“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烛火跳跃,沈陌言的神色有些看不分明。她从桌上拿起了一柄长剑,慢慢将剑鞘褪下,扔在了一旁,摩挲着冰冷光滑的剑面,一字一句的说道:“杀!”

既然躲不过,那就背水一战。

不欲死,便求生。

杀。

第六十九章 对峙

沈陌言素来不是胆小的人。

她握着长剑,后退了几步,朝着护卫长做了个大揖,“今日若能逃出生天,定不忘您救命之恩。”

护卫长也是性情中人,他也算是看着沈陌言长大的,闻言眼里起了泪光,侧过身受了她的礼,“我一定拼尽性命护送小姐离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房外守着的几个护卫也纷纷拔剑,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做好了准备。

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剧烈的响声,而原先守在楼梯口的人,方寸大乱,纷纷朝外面跑去。

沈陌言就朝着护卫长望了一眼,而后飞快的跑到了窗边,一把就推开了窗子。

下方有两人厮缠在了一起,其中一个是穿着竹青色袍子的男子,而另一人,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精壮的身体,出手敏捷,丝毫不拖泥带水。饶是沈陌言这样不通武术的人,也为二人的身手感到深深的折服。至少在她十多年的岁月里,除了沈明朗以外,从来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神出鬼没的身手,以及这样凛厉的剑气。

可是渐渐的,沈陌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黑衣男子,看上去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沈陌言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护卫长也跟着在窗前围观了一小会,叹为观止:“幸而是这俩人对上了,如果是旁人…”余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沈陌言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一时间心里一片纷乱。

如果这时候跑出去,高手对招殃及池鱼。

可错过这个机会,一旦其中一个杀死另外一个,接下来的就是他们了…

想到这里,沈陌言没有半点犹豫。朗声道:“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她看见了黑衣男子回眸一刹。

沈陌言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莫晚歌…

难怪会觉得有熟悉的感觉…

难道莫晚歌和第二批偷偷潜入的蒙面人是一伙的?

所有的部署都得重新开始了,沈陌言立刻制止了拔腿要走的护卫长:“先等等,我们看看形势。”她笃定了莫晚歌不会杀她,只要莫晚歌制止这场决斗中胜出,沈家这么多人,就有活下去的希望。论理来说,她应该让护卫助莫晚歌一臂之力。可眼看着底下乱成一团,在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她背后。站着沈氏一族几百条性命,在这风声鹤唳的当口,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二人之间的打斗越发激烈了起来,一时间只见黑影和青影交错在一起。而余下的蒙面人和黑衣人也在互相厮杀,场面乱成一团。

可是,这种时候,她没有看见那位身着淡紫色衣袍的男子。

沈陌言心念一动。

难道说,这位竹青色衣袍的男子,一路上是在护送紫衣男子?

而蒙面人是为了诛杀紫衣男子而来?

这么一来。前因后果就说得清了。

可这样一来,沈陌言的处境也越发险峻起来。因为无论是哪一方取得上风,为了避免秘密泄露。都会杀人灭口。

渐渐的,沈陌言也看出些许门道来。

就在青衣男子的一边,守着几个黑衣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加以援助。只不过剑光太戾,他们一时无法靠近。只能暂时围观。而莫晚歌那边,根本没有人要伸出援手。也就是说,莫晚歌,可能是一个人来的。他和那群蒙面人,可能根本不是一伙的。即便是一起来的,也说明大家各自为战,不太和睦。

不过,还有一个事实,令沈陌言觉得不寒而栗。

一个是能够吸引这么多顶级杀手的紫衣男子,和一个能够指挥众多死士,操纵莫晚歌这样的天下第一剑客的人…

两个人的身份,都不会简单。

偏偏他们是在路上遇到,根本查不到这群人的身份,尤其是在有一方全是死士的情况下,想要查清楚,根本是难上加难。

死士…

电光火石中,沈陌言忽然想到一个人——梁王。

能够圈养这么多死士的人,无论是财力还是身份,都不会简单。毕竟想要彻底笼络一个死士,就要先安顿好他的家人,来来去去耗费的银子,不会少于千两。而今晚上出动的死士,怎么看也有三四十人的样子。也就是说,为了今天这一场厮杀,幕后操纵者至少要花费三四万两白银。

而又是什么人,值得花费这样大的代价来刺杀?

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沈陌言只得出一个结论。

那位紫衣男子,极有可能是一位王爷。

而同时操纵这些蒙面人的,也应该是一位王爷。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刺杀,而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

沈陌言顿时如坠冰窖,整个人都觉察到了铺天盖地的寒意。

无论是哪一位王爷,她,沈家,都得罪不起!

如果杀了一般的过路人,就算是有品阶的官员,她相信沈家出面,能够处理的妥妥当当。可是,如果杀了王爷,沈家势必会被诛九族!

除非能够全部诛杀,不留一点痕迹。可是那些人的身手比沈家护卫的身手明显要好一些,就算能杀出重围,一旦有一个人逃出去,总有一天,她,她背后的沈家,会被挖出来。然后,万劫不复。

沈陌言不能冒这个风险。

可是,她真的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才十五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哪怕它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堪,可是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双手紧紧抓住了窗棂,指甲深深陷了进去,可是沈陌言并不觉得疼痛,她紧张的看着底下刀光剑影,更是心乱如麻。

从前莫晚歌虽然杀过官员,可一来他神出鬼没,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二来和皇家到底无关,皇上根本不太关心,只吩咐五城兵马司负责查案,到最后根本抓不到人,只能随便抓几个三教九流凑数。可今日,如果莫晚歌杀了皇上的儿子,哪怕天涯海角,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纵然他武功绝顶,也难逃天子之兵的追杀。

沈陌言就想到了当初他送她的那一株梅花…

就算为了那拈花一瞬,她也不能坐视不理才是。

可是,只要沈家的护卫一出手,日后这本旧账被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有些时候,身份,地位,家族,紧紧联系在一起,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束缚。

远方隐隐传来了鸡鸣声。

沈陌言心中大急,等到天亮,惊动了外面的人,这场厮杀会无限蔓延,到时候死的人就更多了!

而莫晚歌似乎也听见了,他忽然一个闪身,也不知从腰间抓了些什么,只知道下一刻,漫天都是银针朝着青衣男子飞去。就在青衣男子御剑抵挡的一瞬间,莫晚歌抓住了这个空隙,居然闪进了屋子。沈陌言心中顿时咯噔一跳,立刻朝着楼下奔去,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才到楼梯口,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陌言蹬蹬蹬的跑了下去,才跑到一半,就看见明亮的烛火中,四个人围着紫衣男子 ,在浴血厮杀,个个身上都有血痕,显然也有些应接不暇。已飞至门边莫晚歌的长剑却已经指了过来,直冲着紫衣男子而去,“不要!”沈陌言下意识的惊呼,“住手!”听见她的声音,莫晚歌有片刻的迟疑,就在这一瞬间,院子里的青衣男子飘然而至,直冲莫晚歌背部而去。

而莫晚歌听见风声,飞快的掠过二人的头顶,竟将剑抵在了紫衣男子喉间,冷冷一笑,声音宛若来自地狱:“不如比一比谁的剑更快?”

青衣男子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目光宛若寒星,冷冷的看着他,不动声色。

更令沈陌言吃惊的是紫衣男子,作为一个随时赴死的人,他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反而勾唇微微一笑,“你也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青衣男子也不见半点慌乱,反而挥挥手示意围在身边的众人退下,淡淡的看着莫晚歌,缓缓开口:“说条件吧?”

他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将沈陌言放在眼里。倒是紫衣男子,饶有兴致的看了她好几眼。

而那几个护卫,居然退到了楼梯旁,正好站在沈陌言的下方。

大家离得如此之近,沈陌言当然也能猜到他们是为了防止她这一方横插一手。

莫晚歌波澜不惊的看着青衣男子,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一如沈陌言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冷淡又疏远,“不如我先杀了他,我们再打一场?”

这一刻,沈陌言听见了清楚的剑鸣声。

她默默看了青衣男子一眼,发现他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可握在身侧的五指,分明紧了紧。

这说明他的怒气已经忍到了极致。

沈陌言就在这时候,慢慢的,慢慢的,走下了楼梯。

她淡淡的望着对峙的二人,慢悠悠说道:“天就快亮了,再僵持下去,只会让别人趁虚而入,不如我做个和事佬如何?”

PS:

至此,所有和女主有关的男主男配全部出现,大家可以开始站队了。

第七十章 夺目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莫晚歌听见声音时已经猜出可能是她,可方才生死关头,不及细看,如今一瞥之下,心头某一处似落空了一般。

多日不见,沈陌言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和从前比起来,略微有些消瘦和憔悴。莫晚歌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就好像掠过花丛的蝴蝶,只有一瞬间的绚烂。

青衣男子也在看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半点情绪。

守在楼梯前的几个黑衣人自动朝两边退去,让开了一条路。

沈陌言微微的笑,望着对峙的众人,自我引荐:“我乃是燕京沈家的二小姐,路经此地,却不曾想到了夜半时分,有人偷袭…才下楼来,就见三位在对峙,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坐下来谈一谈?”青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经心。

“燕京沈家,难道是镇南侯府上的小姐?”紫衣男子冷不丁的开口。

沈陌言还真就怕无人接话,到时候情况就变得尴尬了。她莞尔一笑,“不错,家父正是镇南侯,我此行是要去江南,每隔几天就要送一封家书回去,上一封家书才送出去,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到燕京…”很明显的在暗示众人,她一路上都和燕京有联系,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沈家必定会追究的。

紫衣男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莫晚歌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淡淡开口:“既然沈二小姐开了口,那我们就谈一谈好了。”

沈二小姐…

沈陌言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日在扬州的梅花树下,她对他说的话。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他却依旧记得。

这一刹那,沈陌言心里涩涩的。她就更不能让莫晚歌冒险了。

“公子,外面的人都已经处理了。”其中一个精瘦的黑衣人跑进来汇报。

青衣男子握在身侧的手松了松,嘴角微勾,“那就谈谈吧。”这么说,蒙面人已经全都被杀掉了。而且,这句话,一定是他故意要让众人听见的。

沈陌言就瞥了莫晚歌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稍定。

几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里面的一间客房,沈陌言身边只跟了护卫长一人。余下的,便是莫晚歌,紫衣男子和青衣男子。

既然是沈陌言提出的建议。那么自然由她先说话,于是,她笑了笑,道:“方才在楼上见二位公子比划剑术,惊若仙人。怕是我父亲在这里,也要说上一个好字。”青衣男子自己斟了一盏茶,勾了勾嘴角,也是微笑,“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明明在微笑。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满是深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