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他便走到榻边去坐了下来,然后他继续带着不确信打量她,她一言不发地走去他榻边的绣墩上坐下。

“嗯…”驸马想了想,“公主若觉得臣这里无趣…案上是臣刚写的故事。”

“我不爱看故事。”她脱口而出,言罢发觉自己这拒绝压根没过脑子,只是习惯性地拒绝他而已。

他则分明有些意外:“您不爱看故事?”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追问,但也只能顺着自己方才的话说,于是点点头:“是啊,我不爱看故事,从来不喜欢。”

他皱了皱眉头,近一步问她:“那鬼怪的故事呢?”

瑜婧怔住,一点让她自己都不敢信的猜测在她心里蔓延开。

她仔仔细细地盯着驸马看了一会儿:“你…”

她眉间轻颤着:“你叫什么名字?”

“…”驸马神情一僵,继而嗤地一声笑出来,“臣与公主都成婚小半年了。”

她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瑜婧窘迫起来。这确实太荒谬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可是,她确实没在意过,在挑选驸马时她答应得漫不经心,旨意下来后她都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根本无心去记他姓甚名谁。

驸马为这个又笑了会儿,然后正了色:“臣姓安,单名一个辽字。”

她为这个答案一愣:“那…你怎么知道鬼怪故事的事?远兮是谁?”

他轻挑了下眉头:“那是臣的字。”

顷刻间,瑜婧心头猛颤,数月来的刻意疏远在这一瞬全然溃散。

她完全没有想过,他们早就是认识的,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她也还不是公主,而是谨亲王府的翁主。

她的哥哥偶尔会去翰林院见见文人们、看看他们新修的书,她时常跟着一块儿去,在那儿认识了一个玩伴。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好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她只记得那个人是一位翰林供奉的儿子,大概跟她的哥哥差不多大,写的鬼怪故事颇为有趣,她去翰林院时总要跟他讨故事看。

但她每每问他姓甚名谁,他又都不肯说,说他爹如果知道他写这些东西会揍他,所以他要尽可能地保密。

是以瑜婧好像是在看了十几篇神怪故事的时候,才看到“远兮”这两个字的。那大概是他自己私藏的废纸,一面拿来试了印,另一面就省下来写故事。

她还拿这那张纸问过他,问他是不是叫远兮?当时他立刻唬她说如果敢说出去,以后她就再也看不到这些故事了,吓得她跟谁都没敢提。

可是后来,她还是很快就看不到这些故事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总之她再也没能见过他。

“家里逼着臣回去读书去了。”安辽淡笑着解释了失踪的原因,叹了口气,“臣的父亲是翰林供奉,一辈子没能出头。他希望臣来日能当翰林学士,所以压着臣苦学了好多年。”

大殷一朝的翰林院中人大致分“供奉”和“学士”两种。供奉没什么实权,说白了就是写写话本诗词供宫中消遣的御用文人,翰林学士则可起草天子诏书,比供奉要强多了。

“那你…”瑜婧看了看他,“你是什么时候回的翰林院?”

“先帝驾崩的时候。那时还无官职,只是借着给父亲帮忙的名头去混资历。”他的笑意有点无奈,“后来臣还在翰林院中见过公主几回,公主还是同以前一样爱看些鬼怪类的书,还是爱在书架边席地而坐一看就是一下午,看起来和当年比也就是年纪渐长,性子倒没差别。”

当时他只觉得她唯一的两个变化就是年纪渐长、以及不记得他了。他越看她越觉得喜欢,在皇上下旨为公主寻驸马时他觉得自己该去试一试,自信的认为儿时的事情她记不记得都没有关系。

而他真的娶到了她,却在成婚之后才发觉,她的变化不止是那两个。

最要紧的变化其实该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并且肯为那个人将旁人距于千里之外。

他知道得太迟了,可是他还是喜欢她。他觉得她还是许多年前追着他讨故事的那个小姑娘,会在每次看完一篇他新写的故事后郑重其事地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要求他不许不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瑜婧觉得深思都有些懵,“半年啊,我一直…”

“臣最初时想说的。后来发觉…公主觉得臣娶公主是因为攀龙附凤,怕一旦说了陈年旧事更让公主觉得臣别有所图,在故意套近乎。”他说着短促一笑,“再说,臣…实在没想到,公主压根不知道臣是谁就嫁了。”

他用一脸“实在佩服”的神色看着她。

他以为她清楚他是谁,只是依旧不想理他来着。

瑜婧心里复杂得很,这种复杂让她难受极了。她暗自后悔,心说自己当真不知是他,如若知道还这样想他对他,那她也太坏了。

可她现下还是觉得自己太坏了。瑜婧兀自沉默着,手指绞着衣袖,没过多久竟愧悔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公主…?”安辽一下子傻眼,怔了怔立刻开始找帕子。但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有随时备着这东西的习惯,末了还是瑜婧抽抽噎噎地自己寻了帕子出来。

另一边,谢夕瑶一连好几天无法安睡,一闭眼就有朦胧心事涌到眼前,压也压不住。

待年关过后很快便听说姑父姑母又要去清苑了,她心里咯噔一紧,第一次觉得清苑离京城那么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动身去杭州,猫几天冬再回来。

在杭州期间主要日程就是码字,所以不会断更,但是明天大半天都要折腾在路上…所以不得不断一天,后天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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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选妃

这是从家里开始为夕瑶择夫后,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想回家。

她本来就是进王府去给和婧陪读的,眼下和婧已出嫁,她本来也该回府了。只不过两家的关系放在这儿,她乐意多留,玉引跟孟君淮便也乐得让她留。但现在她既自己想回,他们当然也不会拦着不让她回去。

可没过多久,她就又想回王府了。因为她发现谢家虽然离皇宫近,但目下家中进宫的时候并不多;清苑虽远在京郊,姑父姑母却还是时常需要回京进宫的。

夕瑶就自己去跟父亲说,谢继清原本在案前读着宫里发回来的折子,听言就皱着眉将折子放下了:“你这丫头,家里还留不住你了?”

“…我没事做嘛。”夕瑶扁扁嘴,“爹娘近来都忙,哥哥又已经娶亲,我也不好总烦他和嫂嫂啊。”

后一句话听着是那么回事,但其实谢继清心里也清楚,实际上是因为自己这一子一女本来就不够亲近。这主要是因为夕瑶去王府的时候太早了,此后的这么多年,兄妹两个见面的时候都不多,现下让他们一起玩闹确实二人都不太适应。

不过他也并不太担心,因为说到底他和玉引也是这样的。早些年玉引一直在华灵庵里修佛,他们兄妹相处得时间也不多,但他始终都还记得自己该护着这个小妹妹,这就出不了大事。

于是谢继清也没不识趣地非说“那是你亲哥,有什么不好找他的”之类的话,稍一叹气,走到她面前拿那本奏章一拍她:“想去就去吧。顺便把这折子给你姑父带去,看看他怎么说。”

夕瑶一听父亲同意她去就高兴起来,眉开眼笑地将折子收下,谢继清又一板脸:“你不许看。”

“…我知道!”夕瑶回瞪回去。她心说她又不是不懂事,这些朝政上的、又是锦衣卫这样的官署出来的事,翻开放到她面前她都不看!

当晚,孟君淮一到明信阁,就把几个过来陪母亲一道用膳的孩子给支了出去。

几个孩子都已懂了事,也没人多话。玉引待他们离开后蹙了眉:“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夕瑶今天拿来的。”孟君淮说着将那本折子递给她,玉引翻开扫了两眼就滞住:“啊?!”

孟君淮吁了口气,沉然未言。

玉引想了想:“皇长子这是…身体无恙了?”

“过年时才见过他,显然身子还虚,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无恙’。”孟君淮锁着眉头,自己也琢磨不透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

这折子里提的是为皇长子遴选皇子妃的事宜,大约是往各个宗亲处都带了话,但他人不在京,锦衣卫就照例转交给了谢继清。

这件事太奇怪了——不是说皇长子病了就不能选妃,就算是民间,久病之后拿娶妻冲喜也不稀奇。只是,皇长子和皇兄都不是那样的人,先前为什么一直没选众人都很清楚——他们不想平白误了任何一家的姑娘。

大殷朝民间的女人丧夫之后还能改嫁,嫁进宗亲中略难一点儿,嫁入最顶头那个名副其实的“皇室”,改嫁就是不可能的了,这一旦误了谁就真是误一辈子。

如此这般,他到底为什么改了主意?孟君淮一时也忍不住往玉引所说的方向想了想——可是说不通啊,如果真是那样,不该先昭告天下说皇长子大病痊愈普天同庆吗?奸宦势力已除,没有后患,这种绝好的消息,何必瞒着?

那是皇兄实在太过忧心,犯了糊涂,想试试那“冲喜”的法子?

应该也不会啊。孟君淮觉得虽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至极,但这么多年下来,皇兄是清楚这个可能结果的。从几年开始,他连另择储君的事宜都着手安排了起来,现在反倒要给儿子冲喜?

八成也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

孟君淮脑中一时卡了壳,玉引也闷头琢磨,冒了个念头就道:“会不会是…皇上觉得立储的事引起的风浪太大了,想压一压,所以挑出这么由头让大家觉得皇长子或许痊愈了,继而能够消停些?”

“这倒是说得通…”孟君淮思量道,可又觉得似乎也有那么点儿奇怪。

——现下虽然储君依旧未定,但其实争得也没有最初时那么厉害了。皇兄将四哥废为了庶人,儿子依旧在宫里“养”着,十弟的儿子又被发去与父亲一起守陵…

若说想让京里消停,这些手段显然更有用。半遮半掩地“暗示”众人皇长子痊愈,那杀不掉他们的野心。

乾清宫配殿里,端柔公主浅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地打量着眼前的哥哥:“哥,您这到底是哪出啊?”

皇长子品着茶看了看她,又睃了眼旁边的驸马,一字未言。

“臣告退。”安辽会意一揖,瑜婧一拉他的手:“你别…”

安辽轻哂:“我先去坤宁宫陪母后,你一会儿也直接过去就是了。”

他这么说,瑜婧就点点头松开了他,她主要是怕他又去外面傻等。他的风寒反反复复的也就前几天才刚好,这会儿实在不宜再受凉。

皇长子在他们说话时没吭声,待安辽出去,他一笑:“我以为你不喜欢驸马。”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瑜婧不承认,孟时衸淡睇着她:“你们从前那种和睦也就蒙蒙外人。”

瑜婧撇嘴不严,他又道:“不过现下真过得好就好。”

“…你别打岔!”瑜婧看破了他扯这些的原因,“你倒说说,突然要选皇子妃是怎么一回事?”

孟时衸仍维持着淡淡的笑容,话语也十分平静:“有什么可奇怪?我都二十一了。”

“你可得了吧!”瑜婧瞪眼,“前阵子我问你是不是有心上人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还特意告诉我说你不会拖累任何一个姑娘,现下突然提这个,你当我会信?”

孟时衸面色一黯,旋即沉默下去。

“哥你跟我说句实话行不行?”端柔公主有些急了,抬手一握他的胳膊,“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而已,你告诉我,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然后房里又沉默了很久。皇长子一语不发,轻颤的眼底中情绪万千。端柔公主看着哥哥,心里又急躁又担忧,她不怕哥哥真想娶妻,只是怕这背后藏着什么可怕的隐情。

哥哥经不起更多折磨了,她现在只希望哥哥余生都能好好的。

“我…”皇长子道了一个字便疲乏地叹息起来,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望向了多宝架上的一只玻璃瓶,“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那只琉璃瓶是金色的,色泽极好。通透的瓶身教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呈着东西,似是锦帕一类,上面绣着并蒂莲。

端柔公主扫了一眼那方帕子,绕到兄长面前焦灼道:“你喜欢谁为什么不直接说,反倒要这么大张旗鼓地遴选皇子妃?”

孟时衸视线未动,睇着那琉璃瓶续道:“那姑娘是名门闺秀,京中数一数二的千金贵女。她家里能保她一辈子富贵,也能给她挑一个一辈子富贵的夫君。她嫁的人必是能让她衣食无忧,受尽艳羡的。”

孟瑜婧怔然,一边猜测此人是谁,一边等兄长的下文。皇长子目光微挪看向她:“除了我。”

他说:“若我娶了她…她不一定哪天就要守寡,要一直守着,还没有孩子。待得咱们的哪位叔叔承继大统,她日后会是怎样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

“可是…”瑜婧皱眉,“如果你这样想,又娶别的姑娘做皇子妃…”

那么那位皇子妃不仅可能承担守寡且无子的痛苦,还不可能得到丈夫的喜爱,岂不是更惨?

她觉得兄长不是这样残忍的人,诧异于兄长竟要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人总要让自己死心的。”孟时衸神色淡泊得甚至有点凄意,他哑音一笑,“我根本不该肖想娶到这个姑娘,这我很清楚,我只是忍不住会想。”

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得不证明给自己看,以我现下的处境,漫说是她,根本不会有贵女想嫁给我。”

瑜婧惊吸了口凉气。

她猛然想起遴选事宜的具体安排,除却对出身家世年龄的要求外,还特意点了一句必须是自己愿嫁。

——各个世家或许可以为了前程逼女儿入宫来备选,但姑娘家自己愿不愿意,在交谈间总归是能瞧出些端倪的。

瑜婧如鲠在喉,她觉得兄长实在是对自己太狠。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身子…确实是难有姑娘会自愿嫁他。即便是拿她来说,她也只因是他的亲妹妹,所以希望他事事都好,可若让她嫁这样一个夫君她一定不会愿意——哪个有家世有才学的姑娘会愿意嫁个抱病多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人?何况这个人连子嗣都不会有,何况这个人一旦亡故,妻子还连改嫁都不能?

可是,他居然要把这样的事证明给自己看,他要亲眼看到那个“没有人肯嫁给他”的结局。那该是种怎样的难过,而且这种事瞒不过京中宗室,他要怎么面对那份或多或少带着冷嘲的嗟叹?

“哥…”瑜婧想劝住他,但他摇头制止了她的话:“你别说了。我最近都在想她,若不这样做,我怕我真的忍不住强娶她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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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争执

瑜婧被兄长的话弄得难过得很,又体谅他心里的挣扎。她便想替他把这个心事藏好,可这一次,孟时衸失算了。

遴选皇子妃的事宜传下去不过五天,宫里已住进了十余位贵女。

贵女们想进来备选也容易。她们原就是在京中颇有背景的人物,进宫问安也是常有的。如此只需要在进宫时专程去向皇后磕个头,表一表想侍奉皇长子的心,皇后心领神会,吩咐一句叫乾东五所给安排个住处,人就可以暂且留下了。

瑜婧对此深感诧异,觉得她们必是被家中逼进来的,驸马倒不觉得奇怪。

安辽摇头叹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瞧这事是皇长子殿下想得…太单纯了。他觉得他抱病多年必无姑娘家敢嫁,可其实怎么可能?嫁给他就是当今天下唯一皇子的正妻!再者纵使殿下命不久矣,皇上却还身体康健。到时只要皇上念着儿子,这位皇子妃就有享不尽的荣华,甚至连权力也唾手可得。如此哪需要家里逼迫?精打细算之人琢磨清楚得失,自己就会来了。”

瑜婧一时暗惊,继而又再度为兄长唏嘘了一场。

她的兄长也是很会“精打细算”的人,凡事的利害他都想得明白,拿主意也总拿得干脆利索。这一回会失算,必是因为那位心上人搅乱了他的心智,让他逼着自己将凡事都往最坏处想,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又或者,是因为兄长虽然惯于应付各样朝中斗争,但心下都还是相信“爱”这一字。

这个字他们两个都信。他们的父皇母后恩爱数年不变,他们都信这个字的美好。

那…

瑜婧愈发担心起来,不知兄长在这样相信这个字的前提下,眼睁睁地看到旁人拿此做算计、谋前程,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恹恹地歪在罗汉床上不说话,安辽抬眸看了看搁下笔,也走到罗汉床边去坐:“你别想这事了。”

“这我怎么能不想…”瑜婧叹气,安辽一哂:“那你就往好里想想。”

瑜婧不知还能如何往好里想,轻锁着眉头望着他,等他的启发。

安辽便说:“没准儿殿下会从备选的贵女中寻到更合自己的意的,没准儿他喜欢的那位姑娘也进宫了呢?这不就正好,一个愿娶一个愿嫁,他直接请皇上下旨册封就行了。”

瑜婧撇了撇嘴,觉得如果是这样,那可真美好。可是这样的情节,大概只会发生在故事里,现实中总要残酷一些。

她边想边挪了挪身子,蹭到安辽膝头趴着,安辽噙笑抚抚她的后背,道:“你要是真不放心,过些日子等要进宫的贵女都进去,你自己去帮殿下看看好了。就算她们都精打细算,你也可以帮殿下挑个品行才貌好些的。”

这倒是。

瑜婧闷闷地点了点头,心里憋得没力气说话。

清苑,一场争吵在书房炸开,下人们都被赶了出去,连近前服侍的都退得远远的。

“这事没的商量,绝不行!”谢继清拍案而起,指着坐在书房另一侧的女儿斥道,“你说什么疯话?你是直奔着守寡去吗!”

玉引和孟君淮看这架势都怕他说急了动手打人,赶忙在中间又挡又劝。孟君淮道:“谢兄您先坐,夕瑶不是不懂事,你好歹听她把话说完啊!”

玉引也说:“是啊哥,夕瑶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先别发火,听她说说到底怎么想的。”

可话虽这么说,他们夫妻俩心里也都默默在想…夕瑶你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