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舒闻言已经打开了漆盒过目,耳听柳玉蝶这般说也觉得是该去看看太后,陪陪她老人家,当下也就允了。正当起身时瞧见柳玉蝶浅笑的样子,便毫不忌讳的将柳玉蝶的腰身一搂说到:“好些日子没宿在你那里了,每每去,你都想着把朕让给别个,你这皇后就知道雨露均沾,也不知道想着自己。”

柳玉蝶当即脸上飞红低声说到:“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留在自己的纱帐之中?臣妾也是想的,可是臣妾是皇后啊,天朝需要开枝散叶,皇上也不能在臣妾一处,臣妾身为皇后,自然要替皇上想着。”

“那今夜不见敬事的候选,可是朕的皇后终于想朕了?”龙天舒说着捏了柳玉蝶腰肉一下,柳玉蝶立刻含嗔般的斜了龙天舒一眼才说到:“皇上,您要真宿在臣妾那里,今日你便好好睡上一觉吧,臣妾可心疼着你。”

龙天舒心中温存着一股暖流,将柳玉蝶往怀里搂,但承乾殿又不是后宫寝殿,这行动自然让王总管咳出声做着提醒,而柳玉蝶便赶紧拉着皇上出宫,往太后那里去了。

此刻延寿宫里,太后正被人搀扶着在院落里赏花,遥遥地瞅着皇后身边的小丫头往这边来,就对身边陪侍的宫女说到:“看样子,皇后晚上要过来了。”

很快,晓玲到了太后跟前,将皇后晚上会和皇上一起过来的话告知了太后,太后当下就乐了:“看看,还是玉蝶知道疼人,不但自己来,还把皇上也请来。哎,听说皇上这段时间很忙啊,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到了。”太后嘴里念叨着,叫人赏了晓玲几块糕点,晓玲谢了就眼扫一旁的丫头悠儿。太后知道她们素来要好,瞧着便说到:“去吧,你们喜欢凑一起聊就聊去。”说着便扶着陪侍们的隔壁,一边赏花,一边叫人去安排着晚上的膳食丰富一点。显然是想让皇上与皇后陪着自己吃顿饭了。

晓玲和悠儿谢恩之后,两人便倒一边去聊,本来呢两人是该缩回小屋里去的,可晓玲懂皇后的意思,便对悠儿说着今个是太后准了的,再说,万一太后传唤呢,就拉着悠儿在长廊下聊天,不但离着太后近便,也能依稀听到太后的交代。

晓玲一边找着话题和悠儿随口闲扯着,一边注意着四周,因为皇后娘娘能叫她过来聊天,那一准是有意义的,只不过主子们不明说,做下人的就要自己机灵的会意,若是不知道怎么承了上意,那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奔头了。

正在说话观色间,有丫头报着纪嬷嬷来了,太后不怎么在意地说到:“叫她过来吧。”

传话的丫头一应着出去,晓玲就明白皇后叫自己来是做什么的了,虽然她不清楚皇后和纪嬷嬷说了什么,但能叫她在这里,只怕就有监视的意思,当纪嬷嬷一进宫门,与她对视的一刻。晓玲清楚的知道自己猜对了,因为纪嬷嬷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慌张。

“诶,纪嬷嬷,您过来看太后啊。”晓玲非常机灵的在纪嬷嬷从身边过时打了个招呼,纪嬷嬷那略为发白的脸上立刻泛起笑容:“是啊,过来给太后问安。”说着便到了太后跟前。

“这个时候来问安,你还真会凑热闹,难不成一听见皇上和皇后要过来,你也想来混着要份赏赐?”太后心情正好,自然调侃着。纪嬷嬷闻言便是一惊,当下便顺着话说着:“奴婢来的敢情巧,竟还能讨份赏,真是太后恩典了。”

太后一笑,便抬手放在了纪嬷嬷手里,边往前走边小声问到:“得了,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

纪嬷嬷虽然已经应承了皇后,但心里还是拿不定注意,她本想先过来悄悄,和主子说说了,再伺机决定,毕竟她觉得,如果太后能洞悉了皇后的心思,兴许她还能躲过一劫,可才进宫门就看到了晓玲这丫头,就已经知道皇后这是在暗示她,她已经无路可选,而先前又听得皇后和皇上马上就要过来,她便知道,自己的路已经是被定下了。

于是她此刻弯身在太后跟前小声说到:“太后,今日里奴婢寻了个机会给柳贵妃掐了掐指尖,脉象有力,该是个男婴。这不想着太后这阵子也在烦心吗?就赶紧先过来说一声,等过几日,掐的准些了,奴婢就找个太医过去号上一号。”

“哦,男婴?”太后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刻放大:“好好,真是佛爷送子。待你掐的准了,哀家就去还愿。”太后说着就冲纪嬷嬷说到:“晚上皇上皇后在这边用餐,你也就在跟前伺候下好了,哀家记得你喜欢那芙蓉糕,晚上就赏你一盘。”

“奴婢谢太后恩典。”纪嬷嬷闻言自然叩谢,这心里那个酸,真似刀扎一样。她随着太后走了几步,偷眼瞧着太后那眼角爬升的鱼纹,心中便是感触,刹时想起四十年来和太后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此刻她真的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招了得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宫门处已经想起了太监的唱诺声,皇上和皇后到了。

“听听,他们来了,走吧,你扶着我去殿口里迎下。”太后心中舒爽自然招呼着要去,可纪嬷嬷已经清楚,此刻就算她想要反水也没机会,而且皇后是带着皇上来的,只要皇上听到董贵妃三个字,自己就别想要解释清楚的机会。当下她也是死了心,便劝着太后:“主子,您这身子骨的就别出去受风了,还在在殿里等着他们来吧,来来,奴婢扶着您回殿里坐着。”

太后不当事的一甩手:“这些日子我好多了,才不想坐在殿里,今个皇上来,哀家高兴。”说着便是迈步走在前面,纪嬷嬷见状只有立刻跟过去扶着。

绕过长廊,晓玲和悠儿也立刻跟在了后面,纪嬷嬷心中叹着瞧着已经靠近了的皇上与皇后,心中只有无奈。

“母后,您怎么出来了?快去殿里歇着。”皇上一瞧见太后自然加快步子迎了上来,而身边的皇后则已经说到:“皇上啊,母后难得出来走走,这说明太后的身子可好多了,您该高兴。”

“听听,还是玉蝶知道哀家的身子骨。”太后当下便是笑着将两人手一拉,嘴里念叨着带着大人进了殿。

到了殿里,太后便拉着皇上的手不放,口中问着问那的,柳玉蝶则一边笑着听着,一边眼扫着缩在一边的纪嬷嬷,过了些时候,御膳房送了菜品来往桌上摆了,太后才说到:“今儿,你们啊都陪着我一起用膳,哀家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吃了。”

龙天舒瞧着母后那高兴的样儿,自知自己这些日子几乎忙忘了母后,便心中有愧,一听太后这么说自然答应,还赶紧把柳玉蝶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太后礼佛已有十年,眼见这礼物自然是喜欢,当下便是夸赞,而柳玉蝶则谦虚的笑过之后,便自然而然的问起了太后近日的身子,而后就催着身边的丫头去熬药,并且要自己去亲视。

“还是奴婢去吧。”纪嬷嬷此时出言说到:“皇后与皇上你们就陪着主子乐呵吧,煎药还是奴婢去看着吧。”

“恩,让她去,别个我不放心,她还是放心的。”太后自然是准了,可这随口的话真叫纪嬷嬷的心里如针在扎。

柳玉蝶听了这话有些担心的看了纪嬷嬷一眼,见她已经退着出去,便扫了站在门口的晓玲一眼。晓玲立刻是跟着纪嬷嬷离开了大殿。

很快菜品上齐了,皇上与皇后便陪伴着太后用起餐来,席间不时提到过往,太后总是要称赞柳玉蝶几句,末了还专门拉了柳玉蝶的手说到:“你是个有福的人,皇上疼爱着你,哀家看顾着你,如今老天爷也都帮衬着你,等待柳贵妃生产了,你便也安心了,你们柳家总是要光辉的。”

这话是太后一时高兴才说了出来,柳玉蝶并不知道纪嬷嬷冲太后说了那样的假话当做前来的借口,听着便以为是太后已经因着保着陆昭媛肚子里的儿子,才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当下便口中称谢,心里却是不满:死老太婆,枉我这些年伺候着你,比亲爹娘还上心,可一想到子嗣的事,你就丢下我,哼,老天爷帮衬着我?如果不是我自己要做这天,谁还能帮我?

半个时辰后,席面已经扯下,皇上与皇后两人便在太后跟前说起来今日来朝臣们为钱家尚书求个名节的事。

太后一听,看着皇上道:“皇上,哀家老了,只能在后宫里赏赏花草,要说以前以为钱家在,哀家总觉得有口气憋着不大舒坦,如今钱家没落了,哀家心里的气也顺了,这是件好事。但皇上是天朝的皇上,不是哀家一个人的皇上,所以皇上要掌控天下,而围权臣们的心这是对的,既然皇上有心笼络那就笼络吧,不必估计哀家的脸面,只不过,这名节只能给钱尚书一人,他全家可担不起。毕竟哀家一想到那贱妇心之毒辣,就觉得这心里气不顺,所以哀家的意思,皇上是该笼络权臣们,但也不要都随了他们。皇上的恩典是福祉,可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母后说的是,儿子自会有所分寸。”龙天舒听的出来太后其实是松了口的,自然赶紧谢着,为防把太后给气到,便赶紧问着:“这些日子,母后都说好些了,这药什么的可要吃着,早些好了,开春,儿子带您去新修的行宫里转转。”

“放心吧,这药啊,可没敢断,皇后一天要跑一趟的把哀家盯着,药总是免不了的。”太后正说着,就看见纪嬷嬷捧着药进来,便手指着纪嬷嬷说到:“你瞧,说什么来什么!”

纪嬷嬷此刻正心跳不已,眼见太后指着自己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当即就是愣住了,柳玉蝶见状立刻起身,走到纪嬷嬷跟前就说到:“太后不就是嫌药苦吗?可是良药苦口您也是知道的。今天可是纪嬷嬷亲自为你煎药,我这个做儿媳的亲自喂您,太后这您可不能喊苦了吧?”柳玉蝶说着从纪嬷嬷手里端了药,说话间扫了一眼晓玲,见晓玲对自己闭着了眼皮,她便丢下发呆的纪嬷嬷,将药碗捧了过去,口中说到:“皇上,太后自打中毒的事以后,别说是进口的东西,就是那些用的,碰的都份外小心。所以,钱家的事上,您要多体谅太后,就算是要同意,也要磨磨权臣们的心好为太后出口气。”柳玉蝶说着将药汁舀起一勺,吹着就忘口里送。

纪嬷嬷瞧着双眼都要圆睁了,她实在不明白皇后怎么敢尝这碗药,可皇后竟是仔细的喝了一口而后说道:“不烫,刚好,来,太后,我喂您。”

太后瞧着便自己接了药碗过来:“说了多少次,我这里试药的人不少,次次你都亲尝,你呀!”说着便自己端着药碗将一碗药喝了个精光。

“身为您的儿媳就算是皇后也该给你尝药的,毕竟要太后您放心才是最重要的。”柳玉蝶说着将药碗接过,走过去给了纪嬷嬷,冲着纪嬷嬷一笑,而就在这个时候,秀儿忽然一拍脑门说到:“哎呀,瞧我这记性!”说着便赶紧冲柳玉蝶一跪说到:“皇后娘娘,奴婢突然想起您叫奴婢为太后炖的补汤还坐在火上呢,奴婢这就回去瞧瞧…”

“你瞧你什么记性,这都什么时候了,只怕汤都让你熬干了。”柳玉蝶出言责怪着秀儿,转身冲太后说到:“母后,请容玉蝶回去一趟,重新为您配置汤料。”

“一碗汤不必了吧,哀家知道你疼我…”太后摆手不当回事,可柳玉蝶却摇头一脸认真地说到:“那不成,这是臣妾的心意,就是再不好喝,您呀都要受着。”而后对皇上一笑:“皇上,您先陪着太后,臣妾稍后就来。”说着便冲纪嬷嬷说到:“纪嬷嬷要不您和我一起去看看,记下汤料分量,以后我若忙了,你就熬给太后喝。”

纪嬷嬷这会还能怎么答,自然是应着向太后告假一声跟着出了殿。

太后看着柳玉蝶她们出去,便冲皇上说道:“玉蝶真是心细,为了能让咱们说点体己的话,便变着法给咱们说些私话的时候。”

“玉蝶她心细,又知礼识体的,还是母后您选的人对。”龙天舒说着心中满是对柳玉蝶的一份知己之为而感动的温暖。

太后点点头说到:“时至今日,哀家都没后悔选了她,这样的人才有皇后之相,你那锦瑟是漂亮是有才华,但是一天到晚愁兮兮的,哀家看着就来气。”

“母后,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龙天舒低着头轻声接了一句。

“好,不提,既然玉蝶不在,我也正好和你说说。陆昭媛按着日子该是还有二十来天的样子,太医们知道她身子不成,来问过我的意思,我已经叫人号了脉了,是个男孩…”

“号了脉?”龙天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自然诧异,但太后无心给他解释,便说到:“这些你不懂,总之我知道陆昭媛会生个儿子,起先呢,我担心柳贵妃万一生个女儿的话,玉蝶那里就没了指望,便有心留下这个做为太子,所以我没同意催生的事,是怕还是有个闪失,毕竟玄儿一去,这太子的事上就折腾了这些年,也生出了这些事。如今呢,我想了想,陆昭媛这边是否催生以求母子平安,还是皇上你拿个主意吧。”

龙天舒低着头咬了下唇说到:“玉蝶怎么没和朕提这些?”

“她啊,还不知道…”太后轻声说着,但眉头却有一些微微地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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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驾鹤

柳玉蝶的轿辇飞快的前行回安坤宫,一路上纪嬷嬷都心中惶惶,但看到身边秀儿等人一脸无忧,她便更是糊涂。

那簪子里可是有毒物的啊!纪嬷嬷心中万分诧异,皇后怎么就喝了呢?难道只是一小口,并不会如何?还是说那些粉末不是毒药?

纪嬷嬷身为宫里的老人,早就清楚簪子里的秘密:一般的金钗银簪,不论是否是宫典所做,那都是藏不了什么东西的,因为即便是掏了空出来,也会因为一些药粉而色变,但那骨簪,木钗之类的却偏偏可以以簪体之空装些东西,或藏私话纸条,或装药粉,总之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得的了。所以那日里皇后将一支紫藤簪子拿给她,她便知道,里面定有加害之物,因而给了门婆后,由门婆将毒物浸在油里,再泡进木箸,这便下在了钱贵嫔所用的木箸之上,叫她防都防不得。

只不过她原本以为是毒药,却不想偏偏是那足以致幻致命的五石散(寒石散),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巧了,倒让太后莫名的招了毒。以致到现在纪嬷嬷都不能确定,给太后下毒的真的是钱贵嫔的人还是自己的无心之举。

轿辇落了地,柳玉蝶出轿便拉了纪嬷嬷的手,一脸亲切地说着:“今日劳纪嬷嬷陪着了,等下咱们炖了汤就给太后送去。”

纪嬷嬷心中再是不安但事已至此,也唯有陪笑顺着皇后的意思,跟着进了殿,入了宫院里小灶所在的屋子。一进屋,有个丫头趴在案板边打着瞌睡,而灶台里正散发着阵阵香气,明显是在炖着汤。

“起来,起来!”秀儿上前去将睡的迷糊的丫头喊起,直接就拉着那丫头出去了,小灶房里只剩下柳玉蝶和纪嬷嬷两人,就见柳玉蝶不慌不忙的揭开锅,自己舀了一勺汤出来,慢慢吹着喝了。

纪嬷嬷不懂柳玉蝶是什么意思,只有立在一旁闻着香气,过了好一阵子,她恍然明白过来,便立刻抬眼去看那灶台,而这个时候一直注意纪嬷嬷神态的柳玉蝶轻声说到:“想明白了?”

纪兰看着那翻滚的汤汁点点头:“奴婢懂了。”

“纪嬷嬷,我这番心思,你知道为的是什么吗?”柳玉蝶带着淡淡地笑容看着纪兰,她相信这个年纪堪比她娘的女人,已经明白今后的路。

“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心细,却没想到皇后娘娘为了保住奴婢而专门备下了这附子汤,只不过锅内汤水甚多,不知道是不是主子等下就带这汤过去?”

“本宫只吃了一点,最多半个时辰左右出现一点征兆,但此汤一下便是无事了,相信有人不会怀疑到那汤药之上,而且你那么聪明的,为了自保应该也不会留下把柄吧?”

“奴婢并不是在熬药之时下的药,是熬好之后,端过来是才下的,留底药渣里不会有问题,只是来的匆匆那碗…”

“那个不用你操心了,会有人清洗干净的。现在我们只要做等时辰就好了,半个时辰后,我们捧着汤过去,相信太后她老人家也该闭上眼了…”柳玉蝶说着将纪嬷嬷地手拉着说到:“纪兰,今日一过你便是我身边的人,我不怪你曾有心反复,毕竟她以前是你的主子,但是今日,你我已经联手,从此我们就在一条船上。你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等到这档子尘埃过了,我便可以向皇上为你讨些好,就是不知道你是打算留在宫里与我身边伺候,还是准备借此机会告老还乡啊?”

纪嬷嬷心中已满是愧疚与痛楚,但是柳玉蝶的问话却让她刹时醒悟,她和皇后已经在一条船上,而皇后这般处心积虑的尝药一番,不单单是为证明那药中无事,更多的是为了掩护自己,堂堂一个皇后这般,显然是想把自己拉拢在身边,做她的棋子。倘若她这个时候随心而言说要告老还乡,只怕所谓的家族飞黄之日,便是血流之时,而如今做都做了,干脆也就安心侍奉于前吧,至少皇后为了自己这个棋,也要顾全她纪家的好处,总之是亏不了的。

心中了然,她自然是应到:“奴婢在宫里四十年了,说起年岁也是五十多的人了,虽然想要出宫魂归故里,但出了宫只怕会想着这里,倒不如干干脆脆地留在宫里,不但能伺候好主子,为主子效力,也能福荫纪家,还请主子体恤啊!”

柳玉蝶一听纪嬷嬷如此识抬举,自然高兴,她伸手抽走了纪嬷嬷头上的紫藤簪子,塞进袖袋,便叫丫头和秀儿进来装上汤汁入盅温着,自己带着纪嬷嬷入殿放好了簪子,而后便在殿内两人闲聊着等消息去了。

而灶房里,装了一点汤汁入盅的丫头瞧着秀儿在旁边盯着自己,便凑到跟前问着:“秀儿姐,皇后娘娘今日里咱怎么又喊熬起这汤了呢?不是说太后那边的风湿早好了,不用这药汤了吗?附子汤虽是驱毒寒的上品,但附子有毒,这么喝着是不是…”

柳秀儿眼一翻:“你个鬼丫头,不懂之问就是,在这里绕的什么圈子?你是不是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还要把解药送去?”

那装汤丫头正是先前在案板前装迷糊的丫头,这会眨巴着机灵的眼一笑说到:“秀儿姐您交代了我这么多,我知道您是护着我,想提拔我的,可这里面的蹊跷我笨拙看不懂想不明白,您也说了以后还要我跟着您学的,还是提醒我吧…”这丫头说着便是摇动了秀儿的膀子。

“好了,别摇了,我告诉你!那五石散,轻则致幻,重则丧命,今日下给那位的量本不足以致命,但那位这把年纪了,又总是这病那病的,这身子早已虚空,经不住此药上劲,而附子汤是在上次中毒之后,太后就喜欢用其来除寒的,今日里,主子回来熬汤表面上看那是一份心意,实际上是主子给自己留的一步后招。”秀儿小声的在那丫头耳朵跟前说着。

“什么后招啊?”那丫头一脸的迷糊,看的秀儿得意的飞眉讲到:“你看,等会那边消息一出,咱们就正好提汤而去,主子看到当时的情形,自己会忙的转,这汤便似乎没人注意了,但实际上,却是主子有心留下的,如果太医那边顺利,皇上这边查了一道,太后算是病死的,也就揭过去了,倘若出点纰漏,查到太后是因为五石散而毒发身亡,那么尝药的皇后为什么没事?正好是因为回来尝了这汤,而同时也是暗示如果要是这汤送的早点,相必太后也不会…你说皇后娘娘这不就不但没事,还是孝心一片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皇后娘娘想的可真长远。”那丫头由衷的赞叹着。

“可不是,皇后娘娘要是不是心思细密,能如现在一般?你我也就是运气好,跟了皇后娘娘,要不然这辈子别有好的念想了,你看那纪嬷嬷,如果这次顺利那便是和咱们一起伺候主子,可若不顺,她还不是要做个死人?所以啊,秀芳,你听姐姐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可要死心踏地效忠咱们的皇后娘娘,她,可是惹不得的人。”

“姐姐,这您不说我也知道,我打入宫伺候起,就知道没一个主子是我惹的起的。”那丫头说着便似有些不高兴,但秀儿却贴着她的耳朵说到:“傻丫头,我有心弄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用心在皇后娘娘这里做事,一心伺候,主子对咱们是极好的,只不过可千万别做对不起主子的事,不然可就跟那彩月一个样!”

秀芳这丫头一听这话立刻点点头:“姐,我懂!”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瘦高的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进了灶房,秀儿一见到他立刻是站了起来:“是时候了?”

“延寿宫那边已经乱了,太医们都传过去了,我赶紧过来吱会一声的。”那太监小声却十分焦急地说着。

秀儿立刻从袖袋里摸出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便要打发他去,那一直在旁边的秀芳立刻问那太监:“宋太医可赶过去了吗?”

“别说宋太医已经过去了,我出来这会,皇上下旨召太医们全过去了!”那太监答了话就闪身出去了,而秀儿赶感激地看了秀芳一眼:“妹妹果然比我周全…”

“姐姐,快别说了,是时候了。”秀芳话语一点,秀儿急忙出了灶房去往大殿,她才一进屋,柳玉蝶便问她:“来了?”

“来了。”秀儿忙答着:“不但他过去了,听说皇上已经召了他们都过去了。”

“好。”柳玉蝶说着便看了秀儿一眼:“做你该做的事吧。”

“是。”秀儿说着就退了出去。

柳玉蝶不忙不忙的站到梳妆台前,伸手拿了一支耀眼的凤钗插到了发髻里,才带着纪嬷嬷出殿上轿,而这个时候秀芳也把汤盅入盒,捧了出去。

一行人洋洋洒洒般地走了一半,就看见一帮子神色慌张的宫女太监脸色发白的往这边跑,一见皇后的轿辇,当下便是大叫着:“不好了皇后娘娘,太后,太后要不行了…”

轿辇刹时而住,轿帘一掀,柳玉蝶一脸惊讶的质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忽然蜷缩喊痛,这会太医们聚在那里,说是,好像不行了…”报信的太监也是一脸煞白,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皇后娘娘竟然下了轿辇,跟疯子一样冲往延寿宫,而轿子两边的丫头和纪嬷嬷则是对视一眼后,也跟着皇后的背影冲了过去,而凤辇也是在顿了顿后,才被轿监们反应过来,抬着空的轿辇追了过去。

龙天舒站在殿门前,双手紧张的拍打着立柱,他不时的回头看看殿门,希望能走出来一个太医告诉自己母后没事,可是殿门紧闭,只听得的到里面的嗡嗡之声,这叫他的心乱的不能自已。

“皇上!”一声焦急的喊叫响在宫门口,龙天舒抬眼看去,就看到皇后气喘吁吁的跑向自己,此刻她的发髻半坠而落,凤钗吊在发缕中,完全的失仪。当下他便应了过去,还没开口就见柳玉蝶双眼焦急的看着殿门,口中急急地问着自己:“皇上,这是什么回事?我怎么听着,听着…母后她现在如何?”

“朕不知道,不知道,母后正和我说着话呢,突然就喊叫腹痛,传了官房(就是马桶)伺候,半刻不见出,宫女上前伺候发现母后昏厥在净室内,朕叫了太医来,可母后却已经蜷缩着身子在床上打滚,只口中模糊呻吟,却言语不清,宋太医先到为母后扎针缓解,但只是消了母后的呻吟,不能去痛,这会朕叫了太医们都来,可还没个结果…”

龙天舒正说着就看到纪嬷嬷和一个提着食盒的丫头也跑了进来,两人此刻也是跑的仪态全失,万分的狼藉。

“怎么会这样?我,我不过是去熬个汤,母后她怎么就会如此不适?”柳玉蝶全然是焦急的神态,好似六神无主一般,全然没了往昔那份镇定自若的模样。龙天舒无奈的才将柳玉蝶搂进怀里,纪嬷嬷就已经跑到近前,抓着跟前的太监寻问。

才说了两三句,殿门一开,几位太医鱼贯而出,却都还不等说话就已经尽数跪在了地上,此举一出,龙天舒和柳玉蝶都白了脸,而纪嬷嬷摇着头一脸不信似的冲进了殿里。

“臣等有罪,太后她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为首的宋太医用悲恸之声才说着,柳玉蝶便是双腿一软,人就连跪带倒的昏了过去。龙天舒一看那架势心中已经发凉,才听言辞怀中的皇后便出溜到地上,这让他一瞬间连个依靠都无,当下便是直了双眸:“怎么会,怎么会?”

皇后昏倒,太医们立刻围着给太后诊脉的诊脉,掐人中的掐人中,而宋太医则十分无奈地说道:“皇上,太后数年陈屙累积,如今一时迸发,太后体虚耗不住,便…”

“可是朕适才和母后说话她都还好好地啊,这些日子不也好了许多吗。怎么就…”

“皇上,太后身子弱一直是靠药力维持,而是药则三分毒,太后的身子实在熬不住了。至于您说她前些日子好了些,那是因为回光返照啊!”宋太医才说完,皇后柳玉蝶便是醒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便推开太医们往殿里去,龙天舒也似是如梦初醒般赶紧进了殿。

此刻太后已经薨世,她躺在被褥里的身子,似乎还有些微微的佝偻,而那闭目的脸上依旧残留着痛苦。

纪嬷嬷此刻趴在太后身边失声痛苦着,周围宫女太监的跪了一地,个个都是面色悲痛,口中呜咽。

柳玉蝶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太后的身上,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仿佛连喊出母后两字都悲情的不能出口,而龙天舒,拖着如同灌铅的腿一般,终于是慢慢地挪到了太后的床边,终于在看到太后面容的那刻,叫喊出一声悲鸣:“母后…”

延寿宫的大殿内,全然的哭声,殿外齐跪的太医们也一边呜咽一边心忧:自古帝王妃嫔者薨。他们都是首当其冲要面对悲痛的人,如果哪个主子把悲痛牵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也只有自认倒霉。所以这会他们都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不说,也都不时的把眼光扫向宋太医,似乎都在惴惴不安中…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宫门之中,她听着殿内的悲痛之声看着一群跪倒的太医,立刻是站住了身子,紧跟着她似乎是腿软了一般双膝往下缩了缩,而后还是跑到了太医们的跟前,眼一扫到跪列其中的何太医和钟太医,便赶紧凑过去与之耳语。

立刻何太医和钟太医便二话不说的起身跟着她往外跑去,剩下的太医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跑出后,便不由的小声问起何、钟两人身边跪的太医:“他们这是…”

“诶,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个时候陆昭媛要产子了!”

(年底,事情非常多,更新稍微不稳下,见谅!)

第三十四章 赌命

蔓着金光的残阳已经彻底落身于云彩之后,天色不再是昏暗,而是已经变做了暗色。

何、钟两位太医随着那丫头急急地往延禧宫跑,一路上灯火未有,显得十分慌张。此刻两人虽是因着陆昭媛产子的事,而面露焦急,但两人心中却是打着不一样的鼓。

何太医固然是知道这事就要来的,但是未曾料想的是事情提前了,因为皇后嘱咐的那意思,应该怎么都是过了夜的事。可是当太后忽然犯病的消息一出来,他就隐隐觉得是这个时候,果不其然,一到了延寿宫遥看着太后一切的表象,他这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明白归明白,他也聪明的闭着嘴,跟着大家一起,为避麻烦,便任由宋太医一个去把脉去诊治,因为他是院首,倘若太后薨世,皇上不快要找个究责,那也是宋太医去担,大家不过是陪在旁边磕几个头罢了。

如今太后俨然因病而薨,他们也都乐得顺其意,毕竟如果真发现些什么,未必就是好事,要知道没能有把握以此富贵,他们这些个宫里的老油条才不会去冒这个险。再说了,太后是已经薨了的,为个死人去得罪别人,他们可早都算清楚了这笔帐划不划算!

这会何太医心中正在盘算: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子死而陆昭媛身弱,如今太后病危,不会有人有时间过来,这是大大的机会,等下只有找时间这么做了…

“姑娘,陆昭媛是多会儿有产意的?”正在何太医想着的时候,钟太医出口问着前面带路的丫头。

“就是刚才不久的事。”那丫头急急地行着,口中念念:“我家主子先前去净房出恭,叫我等在外伺候,可半天也没见主子出来。香凝姐姐担心便进净房催促而观,就看到我家主子竟是昏倒在旁,我们吓的不行,赶紧扶了主子去床上,正欲喊您二位,结果主子就醒了,一醒便是叫嚷着腹痛,我们那时才发现主子的衣裙已湿…”

“什么?”暗色中已经看不到清楚钟太医的表情,但那陡然升高的声音足以表现出此刻他的担忧。

她的羊水已破,产子是必然了…

这个念头在钟太医的脑中盘旋着,此刻他的心有些哆嗦:该怎么做?太后要我保住皇子,可现在太后已经薨世,我还保的住吗?皇后今日的盛怒,明显是不容这子嗣的,我是不是该顺着皇后的意思呢?若不顺她,只怕我这…

“来了吗?”关心的问候声,和几盏宫灯摇曳在眼前,宋太医看着一帮子丫头凑到了跟前,个个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昏暗的灯火下,何、钟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便似乎带着一份心照不宣,入了殿。

此刻宫内已经到处是忙碌的人,殿门口也听的到稳婆那扯着嗓子叫人备水的声音。两位太医急忙到了殿前,便有宫女把门给打开,让了两人进去。

殿内此刻竖着两张屏风,一张在前挡风,一张在后遮挡着后半张床,一张嬷嬷地老脸急急地从后一张屏风边伸出喊着:“两位大人你们可来了,快给看看,陆昭媛刚刚背过气去,我就是用针扎,她都没醒。”

“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招呼着人去产殿?”钟太医铁着个脸假意问着,毕竟产殿要配备一些司药侍者,而她们,全都是从医女里挑选而出的若是有什么不对,也方便些。

“不是老身没想着啊,可陆昭媛羊水已破,不能再搬了啊,而且产殿不过才腾出地方,哪里有时间去布置?你们也真是的,我叫丫头去找你们,跑了几趟太医院了,竟连个人影都寻不到!”稳婆毫不客气的出言责怪着,显然是怕万一有个什么要她来担,便早早的撇清自己的责任。

何太医听着他二人在那里争吵,手已经搭上陆昭媛的脉象,略一皱眉后说到:“钟太医您快来给她把把,我估摸着陆昭媛可命悬一线了。”

钟太医本来听着喊是打算过去号脉的,可是末了听到了何太医那句命悬一线,当下缩了手说到:“怎么?陆昭媛这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那,何太医您的意思是…”

何太医只有四十来岁,说起来也绝不是什么小子辈了,可是宫里什么都讲究资历,面对着大他七岁早他入宫伺候的钟太医那口中相称的一声您,何太医心中一嗤,却依旧说到:“钟太医,晚辈虽有拿捏但恐有错,你快给掌掌。”

钟太医面上的似有一丝尴尬闪过,他撂起衣袍跪在床边为已经昏过去而不出声的陆昭媛把了下脉,便立刻转头说到:“何太医,太后那边出了事,老夫这一路跑来心神难安,实在无法精心诊脉,还是你来把脉出方吧?”说着便起身让位。

钟太医这话一出,何太医便清楚这老狐狸是怕自己做出差错来,无法讨好皇后为其次,万一要是被以后追责起来而担大头,便故意不要面子的这般说,可实在是推脱了个干净。

“我说你们快着点啊!要是延误了时辰,出了岔子,你们还要不要命了?”接生嬷嬷实在忍不住,从屏风再一次探出头来。

何太医懂的做样子,便也不在多话,而是跪在床头一边为陆昭媛把着脉,一边高声问着那接生嬷嬷:“宫口可否已开?羊水可盛?”

“宫口已开半拳,羊水甚少,难以滑润而出。”大多产妇生育之时,拼着一口气,借着羊水破体而出时的冲劲,将孩子一气生下来,只要孩子不是体位不正卡在身体里,产妇也不出现血崩,总体还是会顺利的,就是出产大约从阵痛起,就会开始耗人,而且往往是一耗就是一天。

可是嬷嬷这一句羊水甚少,难以滑润而出,说起来可是一个不小的坏消息。

先前何、钟两人知道陆昭媛的羊水已破,但产妇宫口开时,常有羊水破者,但总是细细涓流,产时也有所剩,而不足为惧。可是现在羊水已甚少,孩子想要冲生而下就已经变难,在加之无羊水在体,只怕那孩子不能在母体就留,否则很可能胎死腹中,而母体留疾。

这是天意!

何、钟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陆昭媛已经完全是危在旦夕了。

“你们到是快点啊!”那接生嬷嬷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何、钟两位太医都略略皱眉,但却已无法,只能开始动手相救,毕竟他们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何太医无奈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几颗艾草丸,放在床头的木栏之上,而后拿起一颗将那微黄颗粒焚烧而放置在陆昭媛的内关穴位之上,此为灸术(现在都是熏艾,古代只有烧艾,称为灸),香气缭绕中,陆昭媛的皮肤也立刻被烫灼出了一个大水泡。

“啊!”这份痛楚终于让陆昭媛醒了过来,当下便是一个上身的相抬,一份力气便是冲出,当即宫口扩大了一些,似有婴孩的毛发依稀可见。

“对对,使劲啊使劲!”接生嬷嬷一看,大喜过望,忙是催促着:“快,接着这个劲,使劲!”

何太医心中是清楚这灸术可有催生效用,但其催生也不过是以痛楚刺激无力的产妇使劲生产而已,先前陆昭媛的脉象已是无力,倘若这嬷嬷是皇后安置的人,定是不会出言相催的,而如今她次次催促,何、钟两人便清楚,此人不是,那么他们若不作为,就会被疑心上身,但是这灸术一出,也不可不谓狠毒:灸术总是用在产妇宫口开一拳以上,那么产妇借痛生力而产,也必然可将孩子冲出,可是现在陆昭媛的宫口只开了半拳,她就是再用力也产不出的,不但产不出,而且这般硬来,更容易挣破宫口血脉,万一收宫不住,变成血崩,那可真是九死一生的命了。

何,钟两人听着那嬷嬷一只催促着陆昭媛使劲生产,两人不由的交换了眼神,这一刻他们又觉得弄不好这嬷嬷就是故意的,因为若是以往的稳婆,早就让产妇蓄积力气抗着等着了。

“啊…”陆昭媛发出痛苦的声音,脸色也伴着扭曲,何、钟两人有所避忌,便背过身去,只听着声声惨叫猜测着陆昭媛宫口怕是已被撕裂。

屏风之后,嬷嬷的口中依然叫着陆昭媛使劲,但是她此刻的手却已经捏着身旁的一把剪刀在陆昭媛的下身做着准备,当陆昭媛再一次痛苦的叫喊时,她一剪子剪了下去,伴着血水的迸出,孩子的半个脑袋却已经出现在宫口。

痛苦的声音在殿内回响着,可陆昭媛却似乎已经没了力气。

那嬷嬷抬着焦急的双眼看向她,口中急声说着:“娘娘你可别放弃啊,快使劲啊!”

听着嬷嬷催促声的何太医不由的闭上了眼,他知道若是再这么使劲挣下去,陆昭媛的下体定然撕裂,而后必是血崩之相,那一刻他的心多少还是充满了愧疚,所以他不由的闭上眼,等着哀事在身后发生。

他身边的钟太医则有些歪着嘴跐着牙,显然是脑中也想到了会是怎样的画面。

此刻已经浑身被汗沓湿,完全没了力气的陆昭媛有些不甘心的向下倒去,倒去的那刻,她看到了掉落在床边木栏上那还微微冒烟的半颗艾草丸,当下她便咬着牙将那艾草丸拿起自己放置在了肚脐旁边略下的大巨穴位上,而后又在呻吟中,自己动手拿了另外一颗还未焚烧的艾草去够了床边烛火擦燃,而后自己也放在了大赫穴位之上。

此刻灼痛之感让陆悠韵已经疼的想要抓扯,但她却知道此刻是她唯一的机会。

接生嬷嬷的眼中含泪,但她依旧大声催促着:“使劲!”

针若刺入两个穴位有助宫口打开,而催生,可是如今无针,陆悠韵只有用烧艾之法来给自己催生。痛楚给了她力量,但宫口十分能全然打开,孩子是否能安全降生,就连自己能否活下来,她都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现在是她唯一可以挣扎的机会!

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我要活着,我的孩子也要活着!此刻赌命的她眼中全然是求生的欲望!

第三十五章 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