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话语断断续续,眼怔怔无神,脸上却一会似哭,一会似笑。

银铃瞧的心惊,几次偷眼看皇上,却发现皇上并无惊恐之色,只有一脸的爱怜。

慢慢的贤妃口中没了声音,慢慢的她又闭上了眼。

龙天舒听着贤妃那呼吸平稳的声音,轻声说到:“锦瑟,你挂着朕,便来嘱咐的吗?”

此时贤妃迷迷糊糊似的翻身,竟是一不留神从床榻上滚下,当即就被在旁的龙天舒冲了过去,一把抱住…

“嗯…天,天舒…”贤妃的口里还似迷糊…可下一瞬间她猛的坐直:“皇,皇上?”

银铃在一旁惊讶不已:主子怎么敢直呼皇上名讳?

她紧张的看向皇上,却发现皇上竟是一脸激动之色,将主子一把抱紧了怀里:“朕就是天舒,天舒就是朕!”

银铃傻了,彻底的傻了,她呆呆的看向自己的主子,而此时趴在皇上肩头的主子却对她十分清醒的使了眼色,示意她出去。

银铃震撼着迅速出了殿门,当她关上殿门的时候,她彻底的腿软了下来,她想着主子交代的话语,她想着刚才所见的一幕,她彻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此时在殿外的王公公却走了过来:“银铃姑娘,你这是…”

银铃赶紧起身,拉了王公公就走:“皇上说要和主子单独待一会,叫咱们远些!”

第八章 迷乱君心(三)

唇畔幽兰轻吐意,指尖划肤重写爱,体合念君唤天舒,音容迷离成往昔。

一夜纵情之后,纱帐内只有彼此的炽热呼吸,锦被下,紧贴的两具身子,浸在迷离之中,厮磨而缠。帝王之心已乱,他的眼里,贤妃那张美貌的脸时而是锦瑟的仙子之美,时而是锦衣的娇媚之色,篇他与之爱抚时,那蹙眉含娇的模样却又透着柳玉蝉那小丫头一副娇羞的模样…脑海里纠缠的三个女人,这令龙天舒越发的乱,而越乱就越沉迷,甚至浑身上下充盈着一种奇妙的兴奋,好似整个人都被她吸引着,不想远离半分。

柳玉蝉浑身香汗的趴在龙天舒的胸膛上,一场欢愉,她也累的不行,纵然与帝行欢后,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便是精神抖擞,但是她的心却很累,脑中也满是片段切换。

帝王与董贵妃的,与贤妃的,好似在她眼前不断上演,令她不断去临摹效仿以讨帝心。

“锦衣,朕,朕觉得好似锦瑟没有离开朕一般…”龙天舒亲吻着锦衣的肌肤,闭眼而道,此刻他还在回味。

柳玉蝉以下巴轻轻的在他肩头碾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似会做些奇怪的事,每每想来好似姐姐才会那么做…皇上,难道姐姐真把她的魂入了我的身?”

龙天舒睁了眼,点她的鼻子:“朕希望是…”

“皇上,若是…若是现在的我是姐姐与我的合体,那么皇上会怕吗?”

“怕?傻瓜,朕怎么会怕,你们两个都是朕心里的牵挂,朕爱你们疼你们…”

“不,皇上你骗我!”柳玉蝉说着忽然从被子里爬起,捞着身边的衣服披在身上:“皇上爱的不是我和姐姐…”

“怎么会呢?啊,锦衣不会是嫉妒锦瑟吧…”

“我才不会嫉妒姐姐,若皇上心里装着姐姐爱她一辈子,日日记得于她相约三生相牵,锦衣不知道有多高兴。”柳玉蝉说着以幽怨的眼神看着龙天舒道:“可皇上却在姐姐去后,便忘了这些话,这些约。人说言而有信便是德,君为天子更是无戏言,可是现在锦衣却知道,皇上的情情爱爱却偏偏就是戏言…”

“锦衣,你怎么能这么说!朕心挂锦瑟,即便她去了,也每日牵挂,与你,纵然欠你十年爱惜,但也并无忘却…你看我现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皇上等下就会丢了臣妾去皇后处了吧!”柳玉蝉说着:“昔日皇上与姐姐曾约,这一生与她似民间夫妻恩爱到终,日称君王贵妃,也唤天舒锦瑟,自称不念‘朕’,自言必予‘我’。可是倒如今,皇上与皇后倒似民间夫妻,时常称我,听来亲切非常,而与姐姐相约却是抛在脑后…”

龙天舒闻言眼逐渐睁大,最后竟是激动的拉着贤妃说到:“这些你也知道?”

“姐姐在梦里和我诉苦,说到痛处便是潸然泪下,她说不怨皇上,只怨她不能相守您的身旁…”

“真的?”龙天舒激动的一把抱住贤妃:“我没忘,我…”

“皇上,姐姐在梦里告诉我一事,锦衣不敢隐瞒,皇上姑妄听之,若信便信,若不信就当我没说过,好吗?”

“何事?你说便是…”

“姐姐与我说,他日盘儿为帝,要我好生照料,为他选一佳人为后,永葆天朝昌盛…”

“盘儿为帝?”龙天舒一愣,眼里闪出一丝警惕,而此时柳玉蝉却是低声说到:“是啊,姐姐是那么说的,我十分诧异,问为何是盘儿,宫里皇子那么多,可姐姐说,帝王命格只有他有,至于别人无缘…”柳玉蝉说着冲龙天舒一笑:“皇上,不必太认真,我只是梦里有此景,告知皇上而已,也许是我的臆想呢?”

“朕知道了,朕自会理会…”龙天舒正说着,忽闻殿外有王公公的声音:“皇上,是时候早起上早朝了!”

两人此时一愣才知这纵情欢愉里,竟是一夜得过。

柳玉蝉起身伺候了龙天舒更衣,更亲自动手为他束发加冠,待一切弄好后,她开启殿门,亲送帝王出殿,眉目与之传情。龙天舒伸手捏了下柳玉蝉的脸便上了轿辇出宫,才从凤藻宫出往大殿去,就听见一声疾呼:“皇上,臣有本奏!”

轿辇瞬停,王公公诧异的上前:“这,你,你不是何太医嘛,诶,你奏的什么本?去去,皇上要上朝,你竟敢相拦,你,你不要命了!”太过惊讶的他一时都有些话语结巴,可那何太医却跪在御道旁大呼:“皇上,臣之本关乎天下!请皇上召见!”

龙天舒听着这动静虽也纳闷,但还是扬声说到:“罢了,说的如此重要朕不见你,倒是朕的不对了,这样吧,早朝马上开始,你倒正殿后堂里和朕交待吧!”

“是,臣遵旨!”何太医立刻磕头,皇上的轿辇便又前行,而他也在轿辇过后,起身相随。

与此同时,柳玉蝉对镜梳妆,打扮的好一番奢华美艳,而后便手端清茶坐在殿中,看着大开的殿门外那泛起微光的天际。

龙天舒进了后堂,一边喝清茶用早点,一边叫了何太医进去说话。

“什么本,你奏吧!”龙天舒有些好奇的问他,毕竟,一个太医奏本实在没有的过的事,而那何太医入殿下跪,冲着皇上连磕三个响头后,便从怀里摸出一封薄折捧在手中:“臣之本,事关天下,牵扯秘辛…”

“秘辛?”龙天舒眉一抬,放下手中茶,命王公公接了薄折递到自己手里,便是一边打开一边说到:“你要和朕讲什么啊?”说着便放眼去看。

随着帝王的脸色渐渐难看,王公公的眼便在滴溜的转,他瞧着那几乎匍在地上的何太医只觉得浑身都涌上一阵寒意。

龙天舒看着看着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高声质问道:“这是真的?”

“是,是真的!臣不敢再欺瞒下去啊,皇上!臣已经全部写在上面,就连人证臣也是有的!”

龙天舒脸色发白的扫了面前的杯碗大声吼到:“王总管,今日早朝延后!”

凤藻宫内,一直盯着天色的柳玉蝉看到一抹光照射进了宫院,便起身说到:“银铃,走,和我去安坤宫见皇后去!”

--琴儿前几天有些私事一直缠身,没能好好更新,抱歉--

第九章 肆意宣战(一)

清晨的安坤宫外,夜灯未熄,宫门只开了个缝,几个下人正在打扫尘土,此时见到一身华服打扮奢华艳丽的贤妃竟然徒步缓缓冲他们宫门而来,都错愕不已,纷纷丢了手里的扫帚抹布,规规矩矩的跪在一旁。

内里的下人见状急忙回去禀报,而宫外的人就看着金光照耀下一身都在泛着光彩的贤妃步步相近,当她那张美轮美奂打扮妖冶的脸清晰的显在众人眼眸中时,声声惊叹后,便是更加小心的跪拜行礼。

“去传,贤妃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有,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柳玉蝉说着整理了下衣装,一脸悠然。

宫门外的下人立刻纷纷起身进了宫门,那些打扫的下人怎么敢扬起灰尘,都退回宫院内,小心的擦抹,动作极为轻柔。

秀芳急急忙忙的从殿里出来,迎着贤妃便是行礼:“贤妃娘娘您大清早的怎么来了?今日并非初一又不是十五,这是请的什么安…”

“我今日醒来,便觉得是日子了,再过些日子,也许我想请安都不成了,快去和皇后娘娘说声,请她体谅我身子弱,特此一见吧!”柳玉蝉说着冲秀芳一笑,端的是百媚尽显,看的秀芳一愣,应了就要转身,而此时柳玉蝉却说到:“诶?你怎么不请我先去殿里坐着?我堂堂一个贤妃来请安,就是再不待见,也不能让我在门外站着吧?皇后娘娘可是我苏锦衣的姐姐,姐妹之间,她这位如此重情的人想来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合身份的安排吧?”

秀芳闻言尴尬一笑,正要应付两句,柳玉蝉倒是动手推了门,大步而入:“别愣着了,快去禀报吧,我在正殿见她!”说着便似自己是主子一般,带着银铃径直去往正殿。

秀芳眼见贤妃已经这般毫无礼数,也不好再说什么,急忙跑回了寝殿。

“她要做什么?”在镜前梳妆的柳玉蝶微微蹙眉而问,本来就不待见这人,不想与她理会,却不料她竟敢自己跑来,当下也是诧异。

“主子,奴婢瞧着贤妃娘娘似乎有些癔症,她说什么今天到日子了,再不来请安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这样奇怪的话,还叫奴婢催你快些去大殿呢,哦,对了,她自己冲进宫去了大殿,奴婢拦都拦不成,她张口闭口说您是她的姐姐,没可能让她等在宫门外…”

“得了,那边上个茶吧,大清早跑来,我倒要看看,她玩的什么把戏!”柳玉蝶说着也不过是选了朵绢花上头,插了吊着长长流苏的金凤钗,而后套着一身红锦夹袄,披了件金色的薄纱笼衣也就出了寝殿去了正殿。

殿门大开着,柳玉蝶才进门就看到贤妃那长长华衣拖地,一条粉蓝披帛坠地,泛着金彩之光。

当下一个晃神后,却是唇角勾起冷笑,继而转化成和暖微笑轻声说到:“贤妃妹妹怎么大清早的来了,这不到日子的跑来和我闹着请安,可是有什么事?”

柳玉蝉闻言转了身看着挂笑的柳玉蝶便是一笑:“姐姐果然最知我心,妹妹有什么心思姐姐都是通透已知的。”说着冲柳玉蝶一个盈盈轻蹲:“妹妹见过姐姐!给姐姐请安了!”

柳玉蝶听着觉得有些别扭,但也说不上什么,毕竟就是贤妃叫的亲近了点,但在宫里这般亲近的场面话谁不会,她也自然不是太在意:“起了吧。”柳玉蝶客气的摆手就要上正座,却不料贤妃忽然伸手一挡说到:“妹妹来找姐姐是有些体己话想和姐姐说,可这里太过严肃,妹妹倒难开口,不如姐姐带妹妹去您的园子里走走,想必此时寒冬虽过,但也是梅落桃涌苞的好时候,应当也是有一番好景,您看可好?”

柳玉蝶看着贤妃眨眨眼,继而一笑:“好啊!”说着一转身:“秀芳,取披风来!”秀芳本就跟在皇后身后,看到贤妃一身精美奢华与皇后不向上下,便心里不爽,立刻回去翻出一身雪狐的披风拿来给柳玉蝶披上,登时柳玉蝶的贵气倒是显了出来。

“走吧,既然妹妹想看看我这里的园子有什么好景,那我就作陪吧!”柳玉蝶说着比了请的姿势,便迈步向前,贤妃唇角一勾紧随其后…

大殿后堂内,乌丫丫的跪了一片人,为首的何太医和钟太医匍匐于地,只有一位收生婆嘴里不停的说着昔日的事,听的一殿的人,满头冷汗。

“皇上,那日里淑妃娘娘产子之时,何太医和钟太医都在跟前,原本以为淑妃娘娘是早产,两位太医还备下艾丸,可那是,老奴已看过娘娘的蓬头,宫开五指,明明以有产相。可淑妃娘娘大呼痛时,却要我们不做其声,不予接生,只能拖就拖,后来是老奴担心小皇子会被窒息而死,才央娘娘使力生产,娘娘见拖不下去,才肯出力,当下孩子便产出…”

“当初不是说的是以烧艾之发催生的吗?朕记得她身上还几个烧炮!”龙天舒的脸色十分难看。

“那是小皇子已经产出,淑妃娘娘见太过顺利不似早产,便求何太医为其烧艾,何太医不愿,她便叫身边的丫头自取了艾丸而烧,自伤其体。本来我们都想据实以报,可是闻太后西行之讯,谁还感这个时候再报此隐?恰皇上您伤心不已,将小皇子以为与太后相去而转世相连,我们哪里还能言?”收生婆说着便是浑身哆嗦,好似十分害怕。

“那你们怎么现在又说!”

“还不是因为皇上近日就将立储,混淆皇家血脉可是诛灭满门之罪,我们担负不起啊,如今便联名上书揭露真相,只为求皇家血统清明!”何太医说着便是磕头,身后那些人也一并大叫着恕罪,纷纷磕头。

梅花已残落,满地粉媚入泥,柳玉蝉动手扶着一枝残萼轻叹:“似梅一身傲骨,也拗不过天…”

柳玉蝶瞧着她那自叹的样子,嘴角一勾看了看遥遥跟在身后的下人,轻声道:“贤妃妹妹何时学的如董贵妃一般自艾感伤?这里可没皇上,你何必做态呢?”

柳玉蝉闻言,松了枝,看向柳玉蝶一脸正色道:“姐姐,你觉得现在的我是谁?是贤妃,是董贵妃还是柳贵妃?”

柳玉蝶眼一抬:“贤妃妹妹,你是不是想做别人想疯了,你要做董贵妃也罢,怎么连我妹子你也想当?”

“哈哈,姐姐真的是记性不好吗?我是柳玉蝉啊,我来讨债了,姐姐。我死时可叫人带话给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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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肆意宣战(二)

柳玉蝉这话一出便死盯着柳玉蝶。柳玉蝶乍听贤妃说自己是柳玉蝉,便是诧异,但其后一句做鬼也不过你的话,令她身子一抖,后退了两步。

那日里掌管抚司的陆公公做事回来后,于她交代时还是替到了这句,毕竟作为柳玉蝉的姐姐,她还是想知道妹妹死前都说了什么,当她听到妹妹说出这话时,也曾一时蹙眉,但面对她要的结局,妹妹的话她却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忽然闻听这么一句,倒是身上百穴都奔走着一抹惊恐,不由的也死盯着贤妃,两下里虽是目光如刀剑相碰,可柳玉蝶的心思已乱。

银铃和秀芳相随其后,渐渐到了两人跟前,见两人这般相对,也是诧异,正在双双好奇时,柳玉蝶抬了手:“你们退下,我和贤妃有话说。”

秀芳闻言便退,自然顺手扯了银铃,银铃不安看向贤妃,而贤妃却是动也不动,她只是一个丫头,不能漠视了皇后的话语,只好和秀芳退出了园子。

下人一走远,柳玉蝶的唇角边涌上一抹浅笑:“贤妃妹妹刚才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姐姐,别装糊涂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为何不把话说的更敞亮些呢?”

“敞亮?呵呵,贤妃妹妹,我有什么不敞亮的吗?倒是你,今日装这个,明日装那个的故弄玄虚。你要装董贵妃,那你就装。想借她来博皇上爱怜,我能理解,你呢,装就是了,我不说什么,可是你不该去装我的妹子。玉蝉她喊冤而死,我也痛心,可你跑来和我说这样的话,却做的过份了!”

“过份?”柳玉蝉闻听此言,瞧着柳玉蝶那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当下就笑自己曾经多么糊涂,如此睁眼说瞎话的一个人,自己当初竟是把心把肝的想着如何帮她!

“是啊,过份!贤妃,我可是柳玉蝉的姐姐,你若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柳玉蝶竖起了眉,此刻她笃定贤妃是装神弄鬼的骗自己,毕竟柳玉蝉是死了的,不但她亲手为其穿戴华服,更是昨日里已送了她下葬。

“哼,好一句不客气,好一句你是柳玉蝉的姐姐啊,可是我怎么没看到你对妹妹的半分怜惜?”贤妃的眉忽然一抬,脸上淡笑:“啊,不对,你曾经也在我的面前哭哭啼啼,说什么眼下你多么的狼狈为难,无子在膝下,即便为后,也无硬气,我也曾看到过你这位好姐姐为了我而处处谋划,瞧,那日里还把这簪子给了我,还给了我一个金镯…”

“你!”柳玉蝉惊的抬了手指着贤妃,脸色发白,她急促的呼吸几下后却说到:“你从哪里打听来这些!”

柳玉蝉的唇角一勾:“您觉得我能从哪里打听来?”

锦衣眼一转,不能信的说到:“云衣?”

贤妃转了身,眼看着残花轻叹:“春天来了,雪融风暖,又是好光景,姐姐,可还记得我们三个一起在东宫湖畔为太子演奏吗?那时,她吹尺八你拨七弦,而我弹着琵琶,三人曲乐相合是多么快乐,我曾天真的以为,我们三个会处的很好,可是到了那一日我才明白,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是带着杀气而来!”

柳玉蝶听到贤妃回复了口吻这般和自己回忆当初,便也不与她说柳玉蝉的事,只是冷笑到:“哼,别说的我如此险恶,我柳玉蝶从来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儿!当年我可是太子妃!纵然你们两位侧妃按照规矩同时入门,但大婚三日可只属于我,你们是没资格沾染分毫!你们不过是侧妃!可是你们做了什么?我的大婚之夜,我才与太子喝了合欢酒,本该红纱帐里共渡春宵,是谁用音律惑了太子的心,是谁用曲调勾了太子的身…”

“当日不过是巧合,我们哪里知道会这样!起先不过是我一人看着红帐金烛心中感伤,毕竟你是做了大红花轿被抬进宫的太子妃,而我们,却不过拎着包袱入了宫,只换一身红衣却要独坐红帐。我心里难过,我也是大好的年华啊,我一时感触才抚琴抒情,弹到深处,不觉伤感,却未料董姐姐会以笛迎合,我才知住在同厢的侧妃,和我一样伤感的女子竟也是好音之人。我们不过是一时感触,两音相合,越奏越欢才会凑在一起,谁也没料到太子会来…”

“你说谎!”柳玉蝶挑着一双眼:“太子什么脾性,喜好什么,你们怎么可能不知,明明就是有心夺宠,还在这里巧言令色!”柳玉蝶气愤的扬了手,便似要给贤妃一个耳光,可她并未打下去,而是收了手:“你是想故意激怒我,是不是?若我打了你,你好去皇上哪里哭诉对不对?我才没那么傻!”

柳玉蝉看着如此会谋算的姐姐,再度叹气:“你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算,难道你的眼里,我们都是在算计你吗?”

“难道你们没有?”柳玉蝶狠狠地说到:“我的大婚之夜,是我一生的耻辱。你们令我的夫君出了婚房来看你们这两个妾!这还不够,三日之后,他,他竟没有丝毫留恋就入了你们的红帐。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妖媚,一个比一个会使手段:董锦瑟一脸清高,却又处处柔弱可怜,哄得太子时时挂念;而你,娇闹任性,虽是刁蛮却也会缠着皇上,闹的太子时时会向我说你的淘气;可我呢?我却是太子妃,我不能撒娇,我不能柔弱,我要端庄贤惠,我要知礼守矩…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于你们相比我是最无趣的一个,我是最不需要挂念的一个,太子只会对我说,交给你我放心,可之后呢?他不会问我累不累,难不难,只会把一切丢给我,而后却和你们花前月下,鸾凤和鸣!”

柳玉蝉听的字字血泪,心便微颤,她忽然觉得,姐姐似乎也真的有许多无奈…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便是贤妃在死前与自己拼命牵手的举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只听这么一段话,便又心疼起姐姐!

柳玉蝉你就是一个笨蛋!她在心中骂着自己,继而抬头冷笑:“皇后姐姐,请别说的那么委屈,如果你真的是委屈才做出那些事,那么我被闲置十年,你又做了什么?十年后呢,你又对我又做了什么!”

第十一章 肆意宣战(三)

柳玉蝶眼一抬,面不改色的说到:“你没听过一不做二不休吗?我走上这条路,自不会再回头!”

“哼,你终于说了实话,不过你却把自己说的很无奈,但实际上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柳玉蝉心中愤怒,脸上也不在保持笑容。

柳玉蝉看着贤妃露出愤怒之色,便更是大笑:“锦衣,你说我恶毒,难道你就真和圣人一样?你不过是没能斗过我罢了,你若斗的过我,现在就是你恶毒!”

柳玉蝉深吸一口气:“好啊,那不如我们两个现在就好好斗一场,看看谁输谁赢!”

“就凭你?”柳玉蝶眉眼一抬,鼻子一搡:“你以为你过继了盘儿就能和我挣储君之位?你想的太简单了!我实话告诉你,今日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便会奏请陛下立佑儿为太子,皇上就算念着盘儿,但也不会再拖下去。当初是因着我,他才能拖,毕竟朝臣不妥协,皇上拖不了这么久,可今日里,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你一个贤妃不过是个闲置过十年的罪妃,你和我斗,你有人脉吗?你有朝堂之声吗?”柳玉蝶笑的更盛:“你,没,有!”

柳玉蝉看着姐姐那得意的样子,心里倒只剩下一丝同情,她看着柳玉蝶叹了口气:“我没你那么会经营,更没你知道着朝堂之权与后宫的相连,但是请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忍十年。难道我一个贤妃的名号就真的会没用吗?”

“贤妃的名号?哼,别以为你现在复起了,就能耀武扬威,我告诉你,很快我就让你明白,你和我斗,只有输的下场!”柳玉蝶眉眼高抬。

柳玉蝉点点头:“好吧,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说着她转身走了两步,而后一指林地后的那间小屋:“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并不是你一人知道,是谁谋划的那场戏,我可知道!”说完,也并不回头看皇后的脸色,便大步而去。

柳玉蝶惊讶的看着贤妃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里,她不能相信的抓紧了衣袍,片刻后她盯着那间小屋,恨恨的咬了牙:“云衣,你枉费我这么信任你!”说吧便扯着嗓子喊了秀芳。

秀芳应声急忙跑进园子,进去就遇到出来的贤妃,刚要错身,贤妃却抓了她的手腕说到:“我帮你做到最上面的外置,将来要记得回报我!”

秀芳一愣,不明白贤妃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可贤妃却不解释,出了园子。她呢,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跑到了皇后的面前:“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云衣给我叫来!”皇后一脸怒色,令秀芳惊讶,毕竟皇后很少在殿外如此。但闻听要找云衣,秀芳心里还是叹气,但面上还是赶紧应了转身,而这时柳玉蝶却喊住了她:“等等!”说着从头上拔下了那根紫藤簪子:“一会给云衣泡杯茶!”

秀芳的眼瞬间圆瞪,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柳玉蝶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怕?”

秀芳赶紧摇头:“奴婢不怕,只是奴婢怕听错…”

“你没有听错,去吧!”皇后说着摆了手,将茶放在殿里就是。

秀芳应声去了,她一转身,便激动的露出了笑容,一路急奔往隔壁的院落。一入朝阳宫,云衣正和小环两个打扫着庭院,秀芳当下冲云衣喊到:“云衣,皇后娘娘找您!”

云衣闻言眉眼里飞了神采,丢了扫帚在一旁,就对小环说到:“你一个人先扫着,我等下就来。”说罢倒是和燕子似的于秀芳一起出了朝阳宫。入了安坤宫,云衣便拉了秀芳的胳膊:“知道主子找我什么事吗?”

“不知道,也许是主子要调你回来了吧!”秀芳说着,手紧抠着袖袋里的簪子。

入了园子,秀芳一指主子的背影便说到:“云衣姐,您先过去吧,我去给主子烧壶茶。”说完也就走了。云衣正为能回来高兴呢,也没与她多说,就匆匆到了主子跟前。

“主子!”云衣一见皇后的背影就凑了过去,柳玉蝶一个转身拉了她:“想回来吗?”

“奴婢当然想!”云衣不假思索的回答。

柳玉蝶点点头:“好啊,明个你就搬回来吧,今日我所筹谋的事也要定了!”

“真的?”云衣一愣,继而小声说到:“主子真有十足把握,这事就一定能成吗?贤妃最近异动不少,还是提防有变的好…”

“怎么?你觉得会有变?”柳玉蝶的眉挑高。

“贤妃那里,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妥,听说昨日里皇上就歇在她那里,最近皇上好似常去她那边…”

“皇上想补偿她,自然会常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柳玉蝶说着眼扫向那小屋:“对了,我想把那小屋给拆了…”

“不可啊,娘娘,那虽是一间无用的小屋,但毕竟有些东西堆放藏匿起来会比较麻烦,那小屋做此用处正好。”云衣一直收纳东西,她很清楚,皇后有太多不能见光的东西都藏在这里。

“可是你也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啊,我一想到这个,就有些不安,生怕会出岔子。”柳玉蝶说着面上有丝担忧。云衣眨眨眼说到:“主子,您多虑了,那事,如今知道的就剩下咱们两个,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娘娘您大可安心。”

柳玉蝶闻言一笑,点点头:“是啊,是我多虑了。走吧,回去和我聊会儿再过去吧!”

“是。”

云衣应着陪着柳玉蝶回了大殿,此时秀芳也捧了茶壶进来。

“恩,正好,有些渴了,诶,给云衣也倒一杯。”皇后说的很是随意,还拿了自己的跟前的杯子给了秀芳。

秀芳倒也镇静,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倒茶,人却遮挡的干净,只是假装倒茶,实际上却一滴也没进杯子,而后转了身,随手拿了个杯子就给云衣倒了一杯,递了过去,也就放了茶壶在屋里,轻声说到:“奴婢还有活路,先出去了。”

秀芳一出去,柳玉蝶便作势喝了一口,而后抬了手:“你也喝了吧。这茶还不错。”

云衣道了谢,便端了茶下肚,放了杯子后,看向皇后:“不知主子您想和奴婢聊什么?”

柳玉蝶的脸上笑容立刻全无,她一眯眼说到:“聊聊‘兔死狗烹’这个故事好了!”

第十二章 肆意宣战(四)

云衣一听这话便是睁大了眼。跟在主子跟前这些年,她早已把自己和皇后之间看成了最铁的搭档,她安心的做皇后的心腹,是因为她知道皇后是她最好的依靠,毕竟一个懂得下狠手的女人要比一个什么都不知空有一个善心的女人好在这宫里存活许多。

一句兔死狗烹令她诧异,但是惯性的相扶相持使她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云衣凝了眉看向皇后:“主子难道是担心秀芳?”

柳玉蝶没出声,云衣见了便凑到柳玉蝶跟前小声的说到:“秀芳这丫头似乎比秀儿有些能耐,但她好似不是很沉的下心,不过主子跟前现在少得力的人,还是留着的好,而且对于先前的事,她并不知情,之后的她也是动了手的,断不会和主子离心,奴婢倒觉得,她留得。”

柳玉蝶依旧不出声,她含笑的看着云衣。

云衣转了眼便说到:“主子到底担心什么呢?现在只要太子一定,一切便能安。虽是眼看到了兔死的时候,但毕竟还没定下不是…”

“哼,好一个没定下啊。”柳玉蝶笑着起了身,慢慢的走向殿门:“云衣,我和你一路并肩到今日,多少时间了?”

云衣的心瞬时噔了一下,小心的说到:“到今日已有十三个年头…”

“十三个年头里,我待你如何?”柳玉蝶说着伸手触摸多宝格上的花瓶,好似在鉴赏。

“主子待奴婢极好。”云衣说着,眉已经皱了起来,她越发的不安。

“我也觉的待你不错,你一直都是个伶俐人,于这宫里你很清楚优势劣势,更能沉的住气,为我出力为我筹谋,所以我从来都依靠着你,秀儿与你,我也总是用的你,就是因为看重你的聪慧。说真的,我以为你会陪着我到一切都定下的那天,我以为我会含笑的为你选个夫婿把你风光的嫁出去,以此来答谢你这些年对我的付出,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啊,我却是只能含笑的送你而去…”

“去?去什么?”云衣紧张的身子瞬间绷直。

“地府黄泉。”柳玉蝶说着翻了眼。

“你!”云衣一愣,便是脸色发白:“为什么?我,我做了什么令主子您容不下我?”

“为什么?你还有脸来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以为你做的事还能继续瞒着我?”柳玉蝶说着脸上的笑便收了。

“做了什么?”云衣不解的摇头,此时她忽然觉得两边的头穴处竟是有些鼓胀。